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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團寵常恬來救劉瑾了!

門外的宦官們誰敢阻攔宛平郡主?小糖糖在皇宮裡是郡主的身份、公主的待遇。

常恬進到了刑房。

李廣一驚:“郡主?您怎麼來了?”

常恬如今的言行舉止都是郡主氣質,不像小時候那般口無遮攔。

常恬只冷冷的說了三個字:“放開他。”

眼見就能整死劉瑾,誰料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李廣心有不甘:“稟郡主。劉瑾偷盜宮中財物。我是秉公處罰。”

常恬重複了一遍:“放開他。”

李廣道:“恕難從命啊郡主。坤寧宮這邊有三千宦官、宮女。不殺一儆百,以後坤寧宮不亂套了?”

常恬冷笑一聲:“呵,把心裡話說出來了。你想殺劉瑾!”

李廣自知失言:“啊,郡主誤會了,我不是想殺他。只是想對他施以嚴懲,以警示宮人。”

常恬懶得跟李廣廢話,直接離開柴房,轉頭就進了坤寧宮寢殿找到了張皇后。

在進寢殿前,常恬故意用力揉了揉眼睛,直至揉出了眼淚。

對於一個少女來說,有時候眼淚是最好的武器。可以傷人也可以保人。

她見到張皇后就開始痛哭流涕:“嚶嚶嚶!皇后娘娘!李廣要殺劉瑾!”

“臣女是劉瑾看著長大的。按輩分,他還是我老侄子呢!”

“嗚嗚嗚!皇后娘娘,臣女不知劉瑾犯了什麼罪。可就算看在他盡心盡力伺候太子的份兒上,他也罪不至死啊!”

說完常恬直接鑽進了張皇后的懷裡,嗚咽著哭個不停,眼淚鼻涕齊出。

張皇后輕輕拍打著常恬的背:“乖糖糖,不哭了。本宮的本意是讓李廣對劉瑾略施薄懲。他怎麼敢動殺心呢。”

常恬道:“皇后娘娘,太監的心最狠,手最毒。還最喜歡拿著雞毛當令箭。不信您去刑房看看。”

張皇后跟常恬來到了刑房。

一進門,張皇后就看見劉瑾倒掛在房樑上。

張皇后皺眉:“李廣,這麼吊著他是會死人的。”

李廣聽張皇后的話音,並不想讓劉瑾死。又見常恬一臉淚花,顯然在張皇后那邊替劉瑾求了情。

李廣連忙解釋:“啊,皇后娘娘放心。老奴準備掛他兩刻功夫,讓他長長記性就放他下來。”

說完李廣吩咐谷大用:“還不快把劉瑾放下來?”

劉瑾被谷大用放了下來,依舊在昏迷中。

常恬救下了大明未來的“立皇帝”。不知是常恬之幸還是不幸。

李廣道:“稟皇后娘娘。劉瑾手腳不乾淨,有贓物在此,證據確鑿。按照規矩,宮中是不能留他了。應將他逐出宮外。”

常恬小臉一板:“宦官只有宮裡一個家。你把他趕出宮去,不等於是斷了他的生路嘛?”

張皇后道:“這樣吧。先給劉瑾治傷。傷養好後降他為奉御,發茂陵為先皇司香。”

劉瑾的大運,在弘治八年的春天似乎戛然而止。只是似乎而已。

對於李廣來說,用一匹玉馬阻攔李、謝入閣之路,同時讓劉瑾從太子身邊滾開,兩個目的都已經達到了。

他無須跟張皇后頂著來。

李廣就坡下驢:“皇后娘娘仁慈!”

殺劉瑾不成,李廣拿著玉馬去了乾清宮,將謝遷的“罪證”交給了弘治帝。

弘治帝看了看玉馬,隨後吩咐錢能:“錢能,你是東廠督公。這玉馬的來歷由你去查。”

錢能拱手:“是,皇上。”

錢能哪裡會查案子。他讓他的心腹師弟,御馬監秉筆兼十二團營監管太監張永,將玉馬送往錦衣衛交給常風。

錦衣衛內。常風正在排查內鬼。

他跟徐胖子坐在值房之中。

二掌櫃錢寧、老壽星孫龜壽、大夥計石文義、小國手王妙心、畫師沈周、黑彌勒趙向佛、管檔百戶高文澤依次站在門口,等待著面見常風。

徐胖子走到了門口:“二掌櫃,你先進來。”

錢寧跟著徐胖子進了值房,他先向常風稟報:“常爺,孫春斌那廝的私檔我查了。此人為官三十年,一直蠻清廉。”

“只是官運不濟。明明是進士出身,混了三十年還是個區區七品御史。”

“他對此頗有怨言。去年夏天,他不知走了誰的門路,成了李廣的門客。”

常風微微點頭:“哦。是這樣。”

錢寧道:“常爺,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常風喝了口茶,說:“咱們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有什麼不能講的?”

錢寧壓低聲音:“我義父跟李廣平日的關係還算融洽。畢竟都是司禮監的秉筆,低頭不見抬頭見的。”

“李廣在皇后娘娘面前很受寵。我覺得,您沒必要得罪李廣,替兩個文官洗什麼冤屈。”

“據我所知,李東陽、謝遷不像王恕、馬文升。跟您並沒有深交。”

常風點點頭:“多謝你的提點。”

突然,他話鋒一轉:“兩天前,你進檔房幹什麼去了?”

錢寧脫口而出:“常爺,您如今是貴人多忘事啊!是您讓我去檔房調閱山西按察使馮建成的底檔。”

“他最近擬升山西布政使。吏部的馬部堂對他的底細吃不準。讓您幫忙查查他的過往。”

馬文升跟常風交好。身為吏部尚書的老馬有了諸多便利。

譬如對哪個擬升任的官員不摸底細,就讓常風在錦衣衛這邊查官員過往。

常風幾乎成了吏部文選司的編外郎中。

常風一拍腦瓜:“我怎麼把這事忘了。”

常風如今掌錦衣衛南、北司。事情太雜,太多。他的確把這件事給忘了。

錢寧眼珠子一轉:“屬下明白了,常爺是在排查內鬼吧?”

“常爺放心。我不可能勾結李廣!我只有一個義父,一個比李廣身份、資歷高得多的義父!”

“我如果勾結李廣,就成了背叛義父。我沒那麼傻!”

常風尷尬的一笑。錢寧說的是事實。錢能是司禮監的首席秉筆不說,還監管廠衛。李廣的地位遠不及他。

錢寧沒必冒著背叛錢能的風險去巴結李廣,替李廣做事。

常風道:“錢老弟,你多心了。我懷疑誰也不能懷疑你啊!我只是隨便問問。”

“你先下去,把孫龜壽叫進來。”

不多時,孫龜壽進了值房。

常風的這位忘年交已經八十五歲了,歲月不饒人,他步履蹣跚。徐胖子連忙過去,將他攙到了椅子上。

常風一臉關心的表情:“老前輩,您告假一個月了。最近身體可好?”

孫龜壽道:“人老了,多病痛。苟延殘喘罷了。”

常風問:“一天前您進了一趟檔房,不知是.”

常風話還沒說完呢,孫龜壽從椅子上起身,作勢就要跪倒:“大掌櫃,我錯了!”

常風連忙對徐胖子說:“快攙著老前輩!老前輩,有什麼話您說就是。別動不動就跪我。”

“您這個年齡歲數跪我,我怕會折壽。”

孫龜壽道:“我錯了。我不該公權私用,以權謀私。”

常風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孫龜壽道:“我重孫在長蘆鹽運使衙門當從六品判官。前一陣,他一時糊塗倒賣了五百石鹽引,獲利四百兩。”

“此事被咱們安插在鹽運使衙門的耳目知曉了,記入了私檔。”

“我去檔房,是幫他銷燬他私檔裡的貪賄記錄的。”

常風鬆了口氣:“就這事兒啊!大明的官員一向是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鹽運使衙門的人,靠著鹽場吃鹽場。鹽官幾乎人人倒賣鹽引。四百兩的事,實在是芝麻綠豆大小。”

“您派人跟我打聲招呼,我就把私檔給他改了。你何必在養病的時候親自來一趟衛裡?”

孫龜壽嘆了聲:“一來我怕丟人,二來怕麻煩大掌櫃你。”

“我是黃土已經埋到脖子根的人了。不想在死前欠人情。”

常風吩咐徐胖子:“快派人把老前輩送回府裡去。用我的官轎送。讓轎伕們路上穩當些!”

徐胖子領命,送走了孫龜壽後折返回來。

徐胖子道:“該不會是李廣知曉了老壽星重孫的隱事,拿這件事威脅他,讓他栽贓李、謝吧?”

常風微微搖頭:“老壽星這人我瞭解。他這輩子經歷的事情太多了,活脫脫一隻洞庭湖裡的老麻雀。”

“統共四百兩的事兒,根本不算事兒。就算李廣把此事公之於眾,以錦衣衛的權勢,也能替他重孫脫罪。”

“他怎麼可能糊塗到,為了四百兩的隱事,去幫李廣栽贓兩個即將入閣的重臣?”

“貪四百兩是能隨便脫身的小罪。栽贓重臣是無法洗清的大罪啊!”

“老壽星又不是三歲小孩。李廣是嚇不住他的。”

徐胖子問:“那就可以排除老壽星了?”

常風答:“嗯,可以排除他。”

徐胖子指了指門口:“那就還剩下五個有嫌疑的人了。”

常風道:“讓石文義進來。”

大夥計石文義進得值房。

他一進來,就走到常風跟前,晃了晃茶盅:“都沒熱氣兒了。下面的人也太沒眼力價了,不知道給常爺換茶?”

常風道:“無妨。文義,我問你。一天前你進檔房做什麼去了?”

石文義一愣,面露膽怯的表情:“啊,我,我常爺我錯了!”

說完石文義直接跪倒。

常風和徐胖子對視一眼:難道內鬼是石文義?

常風問:“你錯在何處?”

石文義答:“我不該藉著官職之便,為家人洩私憤。”

常風疑惑:“洩私憤?怎麼回事?”

石文義老老實實交待:“宣府總兵範智溢一直跟我大哥不對付。二人同在後軍都督府任職時就是對頭。”

“這兩年,他倆一個是京城的掌軍大帥,一個是九邊的邊鎮大帥。更是見面就吵架。事事相互作對。”

“前一陣,範總兵手下的一個副將,偷偷告訴我大哥。說範總兵在宣府倒賣了兩百匹軍馬。”

“我就想把這件隱事,放進範總兵的私檔裡。以後範總兵再想往上升,必會受這個汙點所累。”

常風問:“你為何不在本月十五,衛裡集體補充官員私檔時,正大光明的將這件隱事補入範總兵的私檔?”

石文義答:“這件事沒有實際證據。按照規矩,沒有實際證據是不能記入私檔的。”

“我就取了個巧,打算悄悄的放進私檔。”

常風點點頭:“嗯。你替你大哥出氣,我能理解。但你的做法壞了錦衣衛的規矩。”

“這樣吧。你派兩名校尉,去密查範總兵倒賣兩百匹軍馬的證據。兩名校尉出京辦差的錢,就罰你自掏腰包!”

石文義忙不迭的道謝:“謝常爺不究之恩!我去給您換熱茶。”

常風擺擺手:“用不著。你先下去。”

石文義走後,常風跟徐胖子商量:“我看內鬼不是石文義。他這人我清楚,膽子小的像是老鼠。”

“這些年,他一直跟在我屁股後面伺候。對我是忠心的。”

徐胖子問:“會不會是他有什麼把柄落在了李廣手上,被李廣要挾了?”

常風道:“即便他有把柄落在李廣手上,也不會選擇幫李廣辦事。而會選擇找我幫他脫身。”

“你去一趟檔房。查一下宣府總兵範智溢的私檔。看是否如石文義所說,多了一份倒賣軍馬的記錄。”

徐胖子領命而去。不多時折返回來:“常爺,果如石文義所說。範智溢的私檔裡多了點兒貨。”

常風微微一笑:“其實邊關鎮帥倒賣馬匹牛羊不是什麼新鮮事。朝廷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活該範總兵倒黴,犯在了石文義手上。石文義雖被人取笑為‘大夥計’,但畢竟是錦衣衛的北鎮撫使啊!”

徐胖子道:“有內鬼可能的就剩下了四人了。小國手、畫師、黑彌勒,再加上一個管檔百戶高文澤。”

常風道:“先把沈周叫進來吧。”

不多時,年近七旬的沈周走了進來。

沈周這些年一直負責畫案犯的小相。

常風掌權後,覺得老沈兢兢業業,年齡又擺在那兒。於是將他從百戶升為了千戶。

常風笑道:“沈千戶最近身體一向可好?”

沈周答:“好得很。再提三年五年畫筆不成問題。”

常風道:“你兩日前進檔房做什麼?”

沈周面色一變,良久沒有開口說話。

常風疑惑:難道內鬼是沈周?

常風道:“沈千戶,你有什麼事都可以跟我說。”

“你年齡擺在那兒,我敬你是前輩。若你犯了錯,我也會盡量寬恕。”

每個人的身上都有秘密。

沈周亦然。

沈周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決心:“大掌櫃,我進密檔房是為了一件陳年舊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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