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生同衾，死同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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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十年前，令狐棠說這話合情合理，堂堂將軍府的掌上明珠，就算要天上的月亮都有人搶破了頭為她去摘。

可昔日輝煌轉眼成了笑話，將軍府受翼王案牽連，男人流放女人衝入教坊司終生為奴，她為了給重病的母親尋一條活路不惜硬闖金鑾殿，但等秦朗回來已經晚了。

明珠蒙塵，她被他從教坊司買回東宮，哪怕知她是火，知她有朝一日會焚燼這骯髒腐朽的皇權。

上次她如今日意氣風發，恍如隔世。

皇宮，夜宴。

秦朗一出現便震驚四座，流言蜚語甚囂塵上。

秦朗摸了摸頸畔，大抵是她留下的痕跡，看著文武百官臉色慘白，而皇位上他的好皇兄酒盞都快要捏碎，再看身側的令狐棠時眼光快要噴火。

不過令狐棠有什麼好怕的？她狡黠一笑，伸手鉗住皇帝手腕，不知自己眼中瘋狂之色灼人。

“謝陛下聖恩，赦免本宮全家！”

說話間，令狐將軍帶著妻兒踏入大殿，秦朗見狀瞳孔猛地一縮！

這不可能，早在十年前她的父母就被他的好皇兄滅口了，挫骨揚灰！這人……

好在，他立刻反應過來這是令狐棠的安排，反觀他的好皇兄，臉色白的像紙。

秦蕭堂堂一個皇帝，從失態中回過神來，對上了令狐棠嗜血的眸光卻是一愣。

“皇、皇后怎麼也不提前與朕知會一聲，怎能怠慢了令狐將軍……”

聞言令狐棠咯咯輕笑一聲，見狀一切已經瞭然，心底卻升起腥風血雨。

“陛下好大的口氣！”

她坐直身子，哪怕仰視著秦蕭，也平添了幾分睥睨天下的氣勢。

“若是當真過意不去，陛下親自去給我爹賠罪吧！”

她這一生跌入泥濘遭人詬病，沒想到到底是活成了一場徹頭徹尾的笑話！

他答應她做完這天下局便放她全家團聚，原來她付出了半生，竟是為了這個殺她爹孃兄長的狗東西賣命！

“賤人，給你點顏色你還當真了？”

秦蕭見狀倒也不懼，竟當著眾臣一伸手撅住令狐棠下頜，迫使她看向他。

“留著你爹，翻當年的舊案，戳朕的脊樑骨嗎？”

秦蕭話音剛落，令狐棠一手掃落桌上的燭臺，砸落在他龍袍的剎那間烈火四起。

“你！”

令狐棠笑著看他的驚慌失措，周身寒意乍起間卻一反常態釀出了三分當年情誼。

“蕭郎，你好狠的心啊。”

她緩緩伸出手，柔荑攀上他的衣襟，宛如吐著信子的毒蛇蔓延而上。

烈火舔過她的衣袖躍然其上，令狐棠半分不懼，一時間力道大得出奇，看著掌中無力掙扎的秦蕭臉色鉅變。

“賤人，你給我喝了什麼？”

上好的木料焚燒的香氣隨著滾燙的風席捲而來，她只覺得臉上一片冰涼，明明在笑，心卻彷彿破了個窟窿。

她看著火海中面容扭曲的秦蕭，滿臉痴然癲狂。

“蕭郎，我這半生為你跌入泥濘為奴為刃，怎麼捨得拋下你？”

烈火攀上她的容顏，一雙深沉的黑瞳倒映著熊熊火光，透不出一絲光亮。

“我還記得當年你答應我的話呢。”

“生同衾，死同穴！”

熊熊烈焰中，她眼角斷線的珠淚綻出破碎光彩。

“秦蕭，若有來生，我要親手將你送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