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我一定會“醒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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藉著月色,靳夕瀾望向時暮,不由得發出疑問。
"現如今形勢未明,至少還要再潛伏一段時間。"
時暮頓了頓,似是想到了什麼,又補充了一句:
"不會很長時間的,至少在端午節前,我一定會“醒來”的。”
“端午節前麼……”
靳夕瀾停了停,沉吟片刻,方才幽幽地回道:“那時間應當還來得及,在端午節前你一定要及時醒來,向陛下上書陳情。”
時暮聞言,只從善如流地輕“嗯”了一聲。
“你……”
靳夕瀾輕咬著下唇,彷彿是在斟酌著什麼。
“咱們好不容易打一次照面,不若先把事情商量透了。”
靳夕瀾揣摩著用詞,將用意道出了口。
“有話直說便是。”
“嗯……咱們二人總歸是匆匆嫁娶,並沒有許多接觸,你也未必當真心悅於我。”靳夕瀾上下打量時暮一眼,見他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反應,才繼續道:
“你……”兩人卻是同時開口,而後又同時止住話頭。
“你先說吧。”
靳夕瀾好心地將話語權先交給了時暮。
“我知道你嫁給我,並不是真的心裡有我,你這樣的侯門貴女,心裡屬意的一定不是我這樣的草莽。”
時暮說話時,眼眸半垂,一半的臉藏在陰影中。
“如今府上事多,等到府上風波過去,你我之間的婚事,可從長計議,徐徐圖之,如何?”
最後一句話,時暮說得鄭重其事。
他並無心耽誤靳夕瀾。
她一朵侯門嬌花,真的落在了他家門上,他反而覺得不適應的很。
況且是他對不住靳夕瀾在先,他大丈夫拿的起放得下,自然不該阻擋她的好前程。
只是,世道對女子多有劫難,他理當從長計議。
時暮這番話倒是出乎靳夕瀾的意料,卻也為她送上了一劑定心丸。
將軍府這灘渾水,上輩子她已經蹚過了一次。
這輩子,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想再進來了。
如今有了時暮這番話,靳夕瀾只覺著這往後的自由,也算是有了個盼頭。
“那府裡的老夫人,你又是個什麼態度。”靳夕瀾試探性地啟唇問道。
時老夫人總是時暮的母親,她既然要收拾老夫人,自然也要問清楚他的態度。
“她?”時暮愣了愣。
“我此前從來沒有見過她。”時暮給出了一個意料之外的答案,神色變得有些恍惚。
“我出征之前,她才火急火燎的冒出來和我認親,告訴我,我是時家的兒子。怪她在當年和我父親上任時突遇山賊,才把我不小心丟了。”
提及往事,時暮半眯著眼眸,彷彿深陷回憶。
“後來我父親一路搜尋,但是並沒找到我。據說如今他外放,正在外做官。”
時暮的尾音漸漸低了下去。
“啊……”
靳夕瀾怔住了,突然想到時暮的父親是時俁,如今的封疆大吏。
只不過上一世,這位名義上的公公一直都沒有來得及出現,在他任期滿回京赴任之前,她就已經命赴黃泉了。
兩人面面相覷,卻是相對無言。
“我對她其實沒有什麼感情,我也不怎麼在意。”
時暮驀然開口,打破了一室的寂靜。
“我在外征戰這許多年,他們也從來沒有關懷過我。如果當真發自心底的疼我,又為什麼我臥床許久,十天半月也不來看一次呢?又為什麼要在我的藥裡下毒呢?”
時暮將所有骯髒而又血淋淋的現實盡數剖於人前。
而最終悉心照料他的,卻是他這位名義上的妻子。
這就是侯門貴女的修養麼?
“我知道你這幾年在府裡過的艱難,倘若你真想做些什麼,也儘管放手去做吧。”時暮說著,定定的看向靳夕瀾。
“只是……”他頓了頓,到底還是開口道:“手下留情些。”
他透過這些日子的打聽,早已知曉自己的妻子是個什麼脾性,從來是有仇必報,口頭心頭一點虧也不吃。
況且。
之前的大火他也是參與其中的,自然知道他母親究竟存了什麼心思。
這事畢竟是他母親做錯在先,靳夕瀾想要小懲大誡也是無可厚非的。
而時老夫人的一碗毒藥,雖讓時暮寒了心,但她畢竟是他的生身母親。
哪怕多年無有所依,兒子對母親心底的孺慕之情還是不可避免的。
他總是忘不了出征前,時老夫人對他的抱頭痛哭。
那一番牽腸掛肚的話語也曾是他在外征戰時午夜夢迴的定心劑。
只是多年的征戰生涯,到底讓時暮分得清是非黑白。
“好。”靳夕瀾還是明白的,如今得了時暮的準話,她也不再束手束腳了。
靳夕瀾將如今的困境娓娓道來,語調悠然。
她也並不想問時暮張口要錢。
只不過如今事多,在她籌謀好如何全身而退之前,自然要擔得起這個責任,也免得人看不起她昌平侯府的姑娘。
“這個給你。”
時暮順勢摸出一枚令牌遞給靳夕瀾道,“這是我的令牌,你拿著這個,府中上下,都會對你唯命是從,錢財一應給你指調,不必來過問我。”
靳夕瀾接過令牌,只見上面寫著大大的一個“暮”字,她點點頭,欣然收下。
將軍府如今面臨的問題十分明顯,她作為將軍府的當家主母,自然應當掌好中饋。
時暮的這塊令牌倒是給了她一個驚喜。
“還是要拜託你一件事。”靳夕瀾開口道。
“什麼事?”時暮挑眉問道,這一挑眉,倒是驅散了剛才略帶沉悶的氣氛,叫他身上帶了些征戰沙場的少年英氣。
“你幫我把松蜜送回去。”靳夕瀾略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她經歷了剛剛那一場事故,如今也沒了力氣,再帶著松蜜回攬月齋,還要躲開巡夜的婆子,到底是有些難為她。
她也知道時暮如今身體並不爽利,只是現在除了求他,已是別無他法。
時暮瞭然的點點頭,毫不在意的答應了。
得了時暮允准,靳夕瀾懸著的心稍稍放回了原地。
可當她側目瞥向昏死的君秀山時,秀氣的眉頭仍是微不可察地一蹙。
時暮雖是莽夫,常年征戰卻也心細如髮,他思慮起方才靳夕瀾的那番提議,斟酌著出聲道:
“處置君秀山的法子雖好,但這拋頭露面的事,你與你的婢女還是少些沾染,我隨後吩咐杜仲去做就是了,免得給人留下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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