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諸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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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吹過胡楊樹，樹葉沙沙作響，站在樹梢上的烏鴉盯著下方的人群，眼睛被篝火映的通紅，像是有血在其中流轉。

山中的夜靜的可怕，唯有烏鴉的叫聲和蟲鳴，但那風似乎越作越響，如同來自九幽的陰風，讓人在五月份的天都不禁打起了哆嗦。

村民們朝篝火靠的更近了，因為任大壯沒能回來，人們不知道任大壯是當了叛徒留在城裡獨享安全，還是在半路上被山妖吃掉了。

在這種氣氛下，一聲山貓的鳴叫讓村民精神緊張到了極點。

“是詛咒，是外來者的詛咒，什麼旅遊景區開發，我們一定是觸怒山神了！”

有村民崩潰的咆哮道，他不敢轉身，因為總覺得黑夜中有怪物正盯著自己。

“那兩個旅遊公司的人不是說申請已經快透過了嗎，很快就要有人來開發這片山脈了，自然會被破壞，會奪走動物們的棲息地，這一定是山神的懲罰。”

一名女村民顫抖的道，“說不定那兩個旅遊公司的人也沒能回去，半路上被吃掉了。”

村民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激烈討論，蘇臨只是靜靜的看著。

事到如今已經很明瞭了，這些村民根本不知道那兩名旅遊公司的人是什麼下場，在他們看來只是兩名考察員在村裡住了兩日就回去了。

巡捕局的人前來調查，也許根本就沒能走到這處山村就遭遇了可怕的怪物，所以這裡大多數人都是無知的，一樣被矇在鼓裡。

天空不見星月，唯有幾聲鳥類的啼鳴自遠方傳來，風颳的更大了，篝火被颳得亂晃，人們不得不離遠些。

蘇臨望著篝火，那搖曳的火光在飄搖的一瞬，光與暗的視差中他看到了來自陰影的怪異，他猛然發聲，對對面的村民發出一聲爆喝，“散開！”

然而他說的晚了，某個比他更先察覺到的人動的也晚了，在火光隨狂風向天空飄搖的瞬間，那名村民的上半身已經消失不見。

分散的血沫伴著騰飛的火，化作漆黑夜中殺戮的序章。

在眾多村民驚恐的尖叫聲中，蘇臨藉著火光看清了那隻怪物的模樣。

那怪物身長超五米，外形象牛，卻長著四隻角，一對眸子略小，長著豬一樣的耳朵，它渾身肌肉虯結，身上還散發著某種蘇臨難以描述的模糊霧氣，但那種霧氣他很熟悉，因為他在現實世界中‘幻視’的時候也曾見到過！

他終於明白了，這恐怕是擁有靈氣的生靈在戰鬥狀態下靈力激盪的一種表現。

在村民四散逃開之時，如此巨大怪異的恐怖之物衝到眼前之時，蘇臨竟然嘴角無法遏制的勾起。

是的，他驚恐，恐懼感是人原始的情緒，可他更多的是喜悅，因為他是第一次如此近的直視超凡生物，直面神話中的生靈。

轟——

篝火在那巨大的身軀前如積木般脆弱，數不清的火木四散飛射，伴隨著那狂風，烈焰席捲而來，在其中奔行的生靈兇殘而暴虐，一雙眸子帶著對凡人的蔑視，前蹄踐踏而下。

蘇臨端坐在那裡，在四散奔逃的村民中，他就像是個離塵的仙人，緝妖司的漆黑大衣在迎面而來的狂風中向後飄揚，在凌亂的髮絲下，一雙眸子映照著紛飛的火光，和那魔神般的黑影。

“不要！”

蘇臨似乎聽到了吶喊聲，但那怪物已經衝到他面前了。

他不閃不避，因為說時遲那時快，他根本沒反應過來，也著實不需要他閃躲。

在那隻粗壯的牛蹄即將落下時，另一道風從蘇臨後方的頭頂掃過，裹著黑色長筒襪的腿和神話中的怪異撞擊在一起。

砰——

沉悶的響聲掀起第二陣風，站在蘇臨身前的是白冰，這個女人一改平日裡和蘇臨鬥嘴時無奈的神態，她素白的臉上滿是嚴肅，長髮在風中向後飄揚，在火光中如旗幟一般矚目。

在反作用力下，白冰微微向後躍起，又在空中翻轉身形，一腳輕盈的踹在蘇臨肩頭，將他向後踹飛了幾米遠。

藉助這股力量，她的身形再次輕盈的前衝，手中寒光澈澈的匕首在靈力的激發下多出了青色的虛刃。

她一隻手壓在牛頭的頂部再次借力翻轉，速度快到蘇臨難以看清，他只能看到在火光中紛飛的黑血，還有那在女子手中翻飛如蝴蝶的短刃。

在蘇臨在地上的滑行終止時，他才聽到白冰的大喊聲，“躲遠點！”

蘇臨揉了揉自己發疼的右肩，“我的右臂還真是多災多難啊……”

之前碰了手，現在又被白冰踩了個骨裂，儘管他知道對方的應對方法已經是最合適的了。

他從地上站起身，看向在屋舍間如飛簷走壁女俠般輾轉騰挪的白冰，以及那突然現身的怪物。

“諸懷，北嶽之山，有獸焉，其狀如牛而四角，人目、彘耳，其名日諸懷，其音如嗚雁，是食人……”

蘇臨自語時搖頭，“這東西哪裡像是能被人飼養的？分明就是吃人的嘛。”

“蘇先生，你們到底是？”

這時任媚兒走到蘇臨身邊，神情驚恐中又透著疑惑。

蘇臨演技上線，神情擔憂的看著白冰所在的方向，“冰兒是異靈者不假，但她只在學校修習過，怎麼可能打得過這種怪物，我們得快想辦法，去城裡請救兵！”

“啊——”

此時又有村民發出慘叫，白冰的實力很強，但諸懷的體型太大了，橫衝直撞時她很難救下其他村民。

而且她的身形靈動間透著些許僵硬，蘇臨判斷白冰的腿可能受傷了，不管她再怎麼怪力，也不可能在力量方面能跟體型那麼大的怪物相比，之前為了救他是不得已為之，才跟諸懷正面衝撞。

其結果就是腿骨恐怕出現了裂痕，讓她在戰鬥中處於不利地位。

“蘇先生，不行的，村子離城內太遠了，跑過去起碼要一個多小時，往返恐怕都要三小時了！”

任媚兒也是滿臉驚惶和焦急。

“那你說怎麼辦？”

蘇臨看向任媚兒，臉上也透著焦急。

任媚兒看著村民們被屠殺嚇得直哆嗦，忽然間，她像是靈機一動，想到了什麼，“上山，我們去神像那裡，蘇先生不是說有辦法找到寶藏嗎，那是什麼上古遺寶吧？說不定能幫到白姐姐！”

蘇臨如同病急亂投醫般人，抓住救命稻草般的連連點頭，“好，好，我們抓緊時間上山！”

在任媚兒帶著他衝向山頂時，他回頭看了眼白冰所在的戰場，隨後轉身賣力登山。

是時候結束這場推理遊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