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馬革裹屍，死的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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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達在宴席上拍案而起，表情惶急，火急火燎的樣子，讓在場的眾人全都嚇的呆住了。

徐妙雲更是不敢置信的問道：

“爹，什麼事情這麼著急？”

“好不容易咱們一家有時間在一起吃飯，怎麼匆匆又要進宮？”

“你先別問了，趕緊隨著我一起進宮，等到了宮裡再說。”

徐達轉身拉著徐妙雲，就直衝衝的往門外走去。

“桌上的飯菜，先收下去，等我回來再吃。”

說完，也不顧徐輝祖，徐增壽驚愕的表情，匆匆忙忙的帶著徐妙雲離開了。

徐夫人右手伸出，想要說什麼，最後還是化作一聲嘆息，落寞的讓下人收拾東西。

...

徐達拉著徐妙雲，坐上來時的馬車，一路疾馳，也不管是否會傷著百姓，火速趕往皇宮而去。

朱元璋還在上書房內批改奏摺，聽聞徐達再次求見，不禁疑惑不已。

之前不是已經商量好好的，怎麼突然又回來？

聽到小太監說徐達還帶著自己的女兒，朱元璋更是驚訝，難道是打算帶著自己女兒前來說親？

心中有了推測，朱元璋臉上也浮現出笑容。

對於徐妙雲和朱棣的結親，朱元璋自然是滿心歡喜。

自從朱元璋坐上皇位之後，為了鞏固自己皇權，一直想讓自己的兒子跟底下的手握兵權的大將聯姻。

朱標就是跟常遇春的女兒結婚，而他也和常遇春結為兒女親家。

在他的規劃中，常遇春以後是要作為朱標的登基班底的，只是可惜常遇春英年早逝。

在第二次北伐的路上，竟然染病暴斃身亡，實在是令人可惜。

朱元璋為了能夠穩固朱標的地位，這才不斷地提拔藍玉，希望常遇春的這個小舅子，以後能夠成長起來，成為朱標的左膀右臂。

徐達作為朱元璋的生死至交，朱元璋自然也想要和徐達結為親家。

想來想去，只有老四朱棣和徐達大女兒徐妙雲年齡相仿，正是天作之合。

如今徐達既然能來主動提親，朱元璋自然是大喜過望。

朱元璋心情極好，自然面色也和藹了許多，笑眯眯的看著匆匆走進來的徐達父女，開口說道：

“徐達啊，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這事情咱們商量就可以了，你怎麼還帶著妙雲來呢？”

徐達瞬間懵了，朱元璋在說什麼？什麼婚姻大事？

不過徐達也沒有心情和朱元璋掰扯，直接上前一步，拱手說道：

“上位，出事了，出大事了！”

“燕王可能出海，進攻倭寇去了！”

“什麼？！”

原本還一副笑容滿面的朱元璋，頓時拍案而起，眼睛瞪得溜圓，瞳孔內散發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徐妙雲在旁邊此刻，才聽出來為什麼徐達這麼著急？

原來朱棣竟然是真的出海，與倭寇作戰去了？

一開始徐妙雲還以為朱棣在胡吹大氣，沒想到他說的竟然都是真的？

此時的朱元璋臉色通紅，著急的看向徐達，希望能從徐達嘴裡蹦出他想要的答案。

但是朱元璋註定要失望了，徐達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沉聲道：

“燕王殿下，很可能跟著李進一起出海了。”

“前幾日，燕王殿下給小女寫信，說自己成為了海軍的一員，已經做好出海作戰的準備。”

“微臣猜他很可能前幾個月，就已經加入了李進的海軍，現在可能被李進帶上戰艦，出海遠航了。”

朱元璋一時之間，有些難以接受這個答案，頹然的坐在椅子上。

之前讓李進出兵，只是朱元璋的一步險棋。

要知道李進之前根本沒有任何的領兵經驗，而且海軍還沒有訓練完成，也沒有任何實戰戰績。

李進這次出征，在朱元璋看來根本那就是凶多吉少。

至於李進信誓旦旦，抱有絕對信心，寄於殷切希望的義烏兵，在朱元璋看來，這些人根本就是剛剛放下鋤頭的農民。

即便是列陣列的再好，沒有見過血，也沒有上過戰場，在與敵人交鋒之後，很有可能一觸即潰。

朱元璋對這種軍隊，只有一個評價，烏合之眾。

對這種烏合之眾，朱元璋根本就沒有抱有任何希望，他只希望李進能吸引住南方倭寇的注意力。

讓這些倭寇不敢再長驅直入，侵略內地的百姓，給自己爭取轉移百姓的時間。

至於李進的死亡，朱元璋已經是不做任何期望。

可是現在情況完全反轉，自己疼愛的兒子，竟然出現在了李進的船上。

如果李進真的出了什麼事情，那在茫茫大海之上，朱棣自然也跑不掉，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跟著李進同生共死。

想到這裡，朱元璋再也坐不住了，急忙朝徐妙雲問道：

“妙雲，你爹說的可是真的？”

徐妙雲點了點頭，將之前說的話，給朱元璋又說了一遍。

朱元璋徹底死心，一時之間竟然感覺心痛不已。

朱棣是朱元璋第二喜歡的兒子，第一個自然就是太子朱標。

對於朱標的疼愛，朱元璋其他的兒子，都是無法相比的，因為朱元璋對朱標抱著極大的期望。

在朱標的身上，他不僅是朱元璋的兒子，更是承載了朱元璋對他的敦敦教導，希望這個兒子能夠帶領大明走向盛世。

但是對於朱棣，朱元璋則是發自內心的喜愛，這個最像自己的兒子，常常讓朱元璋想到年輕時的自己。

結果自己這麼喜愛的兒子，卻即將葬身魚腹，讓朱元璋白髮人送黑髮人，這如何能讓他接受的了？

徐達看到朱元璋的樣子，試探的說道：

“上位，要不立刻派出錦衣衛，讓錦衣衛去把燕王殿下給帶回來。”

“李進現在可能還沒有出發，一切都還有挽回的餘地。”

朱元璋渙散的瞳孔，重新恢復焦距，好似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著急忙慌道：

“快，快去把毛驤給咱叫來！”

傳旨的小太監剛剛走出門，去給李進宣旨的小太監，就從上滬縣回來了。

看著回來交旨的傳旨太監，朱元璋抱著最後的希望，小心翼翼的問道：

“李進可有說過，什麼時候出兵，剿滅倭寇？”

“啟稟皇上，李大人剿滅倭寇的大軍，現在已經出發了。”

傳旨太監生怕朱元璋覺得自己耽誤出兵事宜，直接把李進進兵的訊息，說了出來。

“譁！”

朱元璋只覺得五雷轟頂，一時站立不穩，竟然將桌子上的奏摺，全部碰掉了。

徐達此時也知道將朱棣召回的事情，已經是不可能，只能再次請命道：

“皇上，臣請從上滬縣出兵，接應李進，幫助李進剿滅倭寇！”

朱元璋一手撐著身體，一手輕輕擺了擺，說道：

“兒孫自有兒孫福，算了吧，老四既然非要去，咱也攔不住。”

“只希望他能福大命大，從海外安全返回。”

“徐達，你們先退下吧，咱想一個人靜一靜。”

徐達還要再說，朱元璋臉上卻已經滿是疲憊，不想再聽。

無奈，徐達只能拱手告退，帶著不敢吭聲的徐妙雲，緩緩離開了上書房。

等待徐達和徐妙雲離開之後不久，朱標和馬皇后才急匆匆的姍姍來遲。

原來是小太監看到朱元璋身體不適，趕忙派人去通知了太子朱標，以及馬皇后。

二人進到上書房之後，看到朱元璋蜷縮在龍椅之上，好似受到了很大的刺激，頓時大驚失色。

趕忙上前，馬皇后更是摟過朱元璋的腦袋，輕聲詢問具體發生了何事。

朱元璋看到馬皇后，眼圈瞬間紅了，眼淚都忍不住在眼眶中打轉，這才一五一十的將剛才發生的事情，給馬皇后說了一遍。

馬皇后在聽到朱棣這次出征，可能九死一生的時候，內心瞬間悲痛欲絕。

但是看到朱元璋如此自責的樣子，馬皇后知道，自己此時絕對要堅強，要不然朱元璋只會更加難過。

“棣兒此次出征，乃是為了百姓，為了國家。”

“作為咱們老朱的兒子，這是他該做的事情，咱們老朱家的祖宗在天有靈，會保佑他平安歸來的。”

“即便棣兒真的不幸戰死，那也是馬革裹屍，死的其所，百姓們不會忘記他，大明也不會忘記他。”

馬皇后神色堅毅，語氣堅決，從屍山血海裡走過來的馬皇后，自然沒有那麼脆弱。

她之所以這麼說，就是為了讓朱元璋振作起來，現在跟倭寇的戰爭不過是剛剛開始，如果朱元璋在這個時候倒下了，那麼朱棣就真的生死難料了。

果然，朱元璋神情逐漸恢復過來，原先痛失愛子的情緒，讓他差點崩潰。

現在在馬皇后的開導之下，朱元璋情緒慢慢平靜下來，原本洪武大帝的氣勢，也再次降臨在他的身上。

“妹子，你放心，咱絕不會讓棣兒如此輕易，就為國捐軀。”

恢復理智的朱元璋，很快就想到了救援的辦法，扭頭看向朱標，說道：

“去，立刻讓江陰侯，前來見咱！”

朱標自從聽到朱棣出海作戰的訊息之後，心中就難過不已。

作為帝國儲君，朱標自然知道李進這次很可能就會成為棄子，被自己父皇用來拖延時間。

可是如今自己親弟弟，竟然也參與其中，這讓朱標一時之間有些手足無措。

一個是自己欣賞的能臣，一個是自己的親弟弟，這兩個人一起出事，讓朱標情緒十分低落。

就在難過之際，聽到朱元璋的命令之後，心中卻是一喜。

原因無他，江陰侯吳良，可是大明絕對的水軍都督。

雖然這些年水軍也是逐漸廢棄，吳良也因為禁海令，被安置在江陰，無任何用武之地。

不過現在朱元璋打算啟用吳良，那麼李進和朱棣，就有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