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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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府沒來得及注意沈瑜白的面部表情變化，“大人，其實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只要您一聲令下，這有罪的，其實也能變成無罪。”

他滿臉堆著討好的笑。

沈瑜白眼底閃過一絲厭惡。

聽到真兇是沈月溪時，他面無波瀾，看起來非常平靜，沒有任何觸動，只剩下滿臉的冷漠。

“我沈家出了這麼一個禍害，是家門不幸，做錯了就要付出應有的代價，這是不變的定律，不會因為任何親疏關係發生改變，知府大人不必走歪路，也不要有任何顧慮，秉公執法便是。”

知府一愣，還以為沈瑜白是做表面功夫，實則也是想保下沈月溪。

直到抬頭看見沈瑜白冷酷的神情，他這才明白，沈瑜白是當真要大義滅親，堅持公正執法。

知府擦了擦頭上的汗，對沈瑜白產生了一種忌憚又敬畏的心情。

畢竟不是什麼人都能眼睜睜看著親人經受酷刑而死。

堅持“正義”的沈瑜白和光幕外悵然失神的沈瑜白形成了兩個極端的對比。

林陽小心翼翼地安慰沈瑜白，“那個時候師兄並不知情，會產生誤會也是難免，不必太過自責。”

沈瑜白斂眸不語，若是可以，他自然是想回到那個時候阻止自己的所作所為。

而今也只能眼睜睜地和其餘修士看著沈月溪被押上火場，等待午時，執行火刑。

火刑不會立刻讓人死去，會遭受莫大的痛苦後死去，無疑是一種酷刑。

“好在老天也在幫助我，及時制止了我的過錯，否則我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沈瑜白知道後面發生的事，後悔的同時也悄然鬆了口氣。

林陽不明所以，緊張得差點難以呼吸，忍不住閉上眼雙手合十地為沈月溪祈禱。

“快看，天變得好陰沉！”

忽然人群之中有修士驚呼一聲，和光幕內圍觀群眾的聲音重疊起來。

光幕內。

“大家快看，這天變得可真不是時候啊，不會要下大雨吧！”

“剛要點火就變天，我怎麼感覺這不是巧合……”

“怎麼可能，你在胡說什麼呢，你別看這個小姑娘人畜無害，聽說揹負了上百條人命，火刑都算輕的！”

行刑官皺眉，但還是在一聲令下，準時點火。

火光熊熊，沈月溪感覺自己經受著痛苦地灼燒。

卻在這時，聽得“轟隆”一聲，雷聲作響，就像是某種警告，緊接著，嘩啦啦的大雨傾盆降下，瞬間將燃起的火光澆滅。

臺上的知府看著這一幕心中有些忐忑，難道……這是天意嗎？

他思索片刻，揚手道：“延期執行，大家都先散了吧！”

大雨後很多圍觀群眾早就已經跑了，只剩下寥寥幾人等在原地。

大雨停得很快，但木柴被打溼，一時片刻也不能點燃。

第二日是個不錯的晴朗天氣，到了正午即將執行處罰時，天地變色，瓢潑大雨落下。

一次兩次或許是巧合，第三次知府特地改到夜間執行，依舊在關鍵時刻天降大雨。

“這是天意，天意！放了沈月溪，馬上把她放了！”

知府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怪叫著出聲，下令放人。

官差們紛紛對沈月溪感到畏懼。

有人覺得她是福音，受到老天的眷顧，更多人卻覺得沈月溪是某種可怕的妖孽，施展妖術讓自己逃脫刑罰。

眾人爭論不休，最後有人提議，將昏迷不醒的沈月溪丟到野外，任其自生自滅。

沈月溪保住一命，但是奄奄一息，出氣多進氣少。

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關在一個小房間裡，漆黑一片。

“吱呀”一聲，有人推門進來，朝她面前丟了兩個饅頭，旁邊還有一碗粥。

“趕緊吃了，本來以為是個美人，沒想到長得這麼醜，也就只能送進丞相府當個下等僕役。”

說話的是個賊眉鼠眼的男人，他口中抱怨不斷，“誰會要這麼虛弱的人當僕役，但也不能浪費了老子的精力，能賣個小錢也好！”

原來這是個人販子，在路上見到沈月溪，本來以為是個美人，想送到新上任的那位年輕丞相身邊，說不定能換來榮華富貴。

誰知道救回來才發現沈月溪臉上被燒傷，頓時打消了念頭，打算隨便養兩天，等身體沒那麼虛弱，送去當個下人。

“你……你是什麼人？”

沈月溪腦子昏昏沉沉，身上還隱約殘留著那種灼痛感。

人販子打量著沈月溪，“我看差不多，可以聯絡丞相府的人送過去了。”

本就不清醒的沈月溪腦袋還在發懵，就被人送去丞相府。

“大人。”

沈瑜白的手下把人請了過來。

沈瑜白一眼就認出毀容的沈月溪，眉心微蹙。

火場的事他也聽說了。

起先他覺得是無稽之談，並不相信所謂的天意。

只是後來，他讓人調查，竟然在村裡發現妖物存在的痕跡。

沈瑜白這才開始猜測，事情恐怕和沈月溪無關。

沈瑜白對沈月溪的親情在日復一日的失望中幾乎磨滅殆盡，出於血緣的羈絆以及僅有的一絲歉疚，他最後還是把沈月溪買下。

見沈月溪面色憔悴，沈瑜白揮了揮手，“帶她下去吃點東西，廚房有粥。”

隨從有些意外，但還是帶著沈月溪前往廚房。

“這粥可是大人親自給小姐熬的，沒想到居然能讓你嚐到。”

隨從並不認識沈月溪，也不知道自家大人還有另一個妹妹。

端著手裡的一碗粥，其實味道聞起來有些奇怪，沈月溪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喂到嘴裡，入口的滋味更是難以言喻。

有點難吃。

但沈月溪吃得非常開心，很快就狼吞虎嚥地吃完了一整碗。

光幕外，沈瑜白表情複雜，心中很不好受。

他記得那一次，他第一次下廚，專門為沈月蓉熬的粥。

沈月蓉吃了一口就吐出來，直呼難吃，對沈瑜白的手藝萬分嫌棄，毫不掩飾。

沈瑜白那個時候很是受傷，他後來自己嘗過，味道的確是有些古怪。

他沒想到沈月溪會吃得津津有味，碗裡的不像粥，倒像是在吃什麼山珍海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