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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杜衡直接往理療室裡面走,邢副院長這時候才後知後覺的看出杜衡的心情不好,有點茫然的跟著杜衡走過去,卻又被杜衡一個問題問的兩眼發直。

邢副院長轉頭看了一圈,隨即有點尷尬的說道,“院長,這我哪看得出來啊。”

表面上看,邢副院長對杜衡的態度很恭敬,但是他心裡這會兒也開始冒火了。

他覺得杜衡對他太不尊重。

“看不出來?”杜衡瞥了一眼邢副院長,隨即又看了一眼手足無措的研三學生,“這些針都是你扎的吧,你來告訴我區別是什麼。”

這學生這會都快要被嚇死了,心中慌的手都抖了起來,聽見杜衡問他,頓時就感覺自己的嘴唇都開始抖起來了。

“你也說不上來是吧,好,那我說。”杜衡深吸一口氣,隨即指了一圈理療室的病人後說道,“這些已經上了治療的,有扎針的,有艾灸的,還有這個做電針治療,看起來花樣多的很啊。

但是你們來告訴我,為什麼這些不同的治療方式,選擇的治療穴位和經絡都是一樣的?”

杜衡是越說越氣,看著身邊的邢副院長和研三學生,眼神中怒氣再也掩飾不住,“這麼做治療,是不是說這些人都是同一個病?”

邢副院長和研三學生,這會兒真的不敢吱聲了。

杜衡輕輕的碰了一下身邊一個正在做電療的患者,“你是哪裡不舒服?”

杜衡說話的聲音不大,但是誰都能聽出來他的不高興,而這位患者也不例外。

而且他看著剛才給他做治療的年輕大夫,在杜衡跟前頭都不敢抬的時候,他就知道眼前這位肯定是個領導。

所以他這會兒也被杜衡的氣勢有所壓制,說話也不敢太過高聲,“我的腰有點酸,使不上力氣。”

杜衡冷著臉瞄了一眼邢副院長,隨即又問另一個人,“你是哪裡不舒服?”

“我是拉肚子。稍微見點涼的,或者早上出門早吸了冷氣,立馬就是肚子疼,緊跟著就是拉肚子。”

“我啊,腳後跟疼。”

“我是脖子疼,有時候疼的厲害,兩個肩胛骨都跟著疼。”

“失眠睡不著覺。”

“胃脹氣,反酸。”

。。。。。。

“邢副院長,你有什麼要說的嗎?”問了好幾個病人,病情那是五花八門。

可有了杜衡的提示,邢副院長即便再不懂怎麼給人治病,現在也看出來他們的治療是有問題的。

剛才他還因為杜衡對待他的態度問題,他心裡對杜衡不爽呢。可現在他哪再有火氣啊,他只希望杜衡能少點火氣。

杜衡這會兒有點恢復了理智,深吸一口氣後直接走出了理療室,走到門口沒人的地方,杜衡把那位大姐的繳費單直接拍進了邢副院長的手裡。

“院長,這是什麼?”

“你先看看。”

邢副院長眉頭一皺,隨即認真了看了起來。

但是這東西有什麼好看的,三兩眼的功夫就看完了。

而杜衡見邢副院長眼含迷茫的抬頭,直接低聲說道,“看完了?”

邢副院長迷茫的點點頭,“看完了。”

“看完就還給這位大姐吧,然後安排人把大姐的掛號費、還有這個針灸費給退了。”杜衡指了一下大姐,隨後又說道,“現在通知隔壁潘成弛副教授停診,所有掛了他號的人,全部退費。

你馬上去處理,我在辦公室等你。”

說完,杜衡是誰都沒再理,直接轉身離開。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杜衡恍惚間覺得這裡有點陌生。

他沒出國以前,在這間辦公室的時間,也就治療那個癲癇少年,還有治療那個腦溢血植物人的那段時間,在這裡待過幾天,隨後就是一年多的時間沒來了。

而回國的這段時間,針灸研究所這邊他也是刻意的沒有過來,唯一要處理的事情,也就是和‘腦瘤手術’相關的事情,他也是在廖主任的辦公室去談的。

所以對這裡陌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不過辦公室雖然好久沒來了,但是卻收拾的很乾淨,杜衡也只是微微一晃神之後,便看向了桌角那張更新過的內部通訊錄。

到邢副院長再次出現在杜衡辦公室的時候,杜衡已經從新的辦公室主任,也就是之前那位副主任的手裡,拿到了醫院最新的人事資料。

“院長,已經處理好了。”邢副院長本來透過這段時間已經調整好了心態,但是當他看到辦公桌後面,低著頭看資料的杜衡,立馬與自己腦海中去年杜衡坐在這裡的身影相重合。

去年?

去年那場讓針灸研究所大換血的事情,再次出現在了邢副院長的腦海之中,而這也讓他剛做好的心理建設瞬間垮塌。

這讓他再也維持不住挺拔的腰身,轉而像是去年一樣,他的脊背微微前傾。

因為他很清楚,他和杜衡在領導心裡的位置,也同樣清楚他和杜衡之間的差距。所以別看自己現在是什麼副所長副院長的,只要杜衡表態反對自己,那自己分分鐘就會失去現在的位置。

杜衡聽到邢副院長的聲音,也沒說讓他坐,直接盯著他問道,“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很疑惑。

首先,這個針灸費三百八的依據是什麼?”

杜衡微微停頓,不等邢副院長說話,他又沉聲說道道,“開繳費單的那個研三學生,他剛才連大姐什麼病都不知道,直接就給開出了三百八的針灸費。

他為什麼能開繳費單?他是我們醫院的醫生嗎?

還有,咱們醫院現在針灸的費用都是這個價嗎?誰定的?標準是什麼?”

這一次,杜衡沒有表現出明顯的發火,但是低沉的問話聲,卻讓邢副院長明白,針對自己的考驗才來。

而就在他想著要怎麼回答杜衡的時候,杜衡卻又繼續說道,“另外,咱們的這個理療室,以前是針灸科的治療室吧?

什麼時候改成理療室的?為什麼要改成理療室?

現在變成了理療室,請問裡面扎針、艾灸、做電療的那些人,他們是來治病的,還是來做理療的?”

杜衡問的慢,這就給了邢副院長思考的時間。

所以等到杜衡連續幾個問題問完之後,邢副院長也想清楚要怎麼說了,“院長,首先關於收費的問題。。。”

“砰”

身後一聲巨響,嚇的話說了半截的邢副院長一個哆嗦,立馬怒目向後看了過去。

這個研究所裡,也就杜衡和蘇所長讓他能放低姿態了,而杜衡在他眼前,蘇所長又幹不出這樣的事情,所以他在轉頭的時候,就已經準備要教訓一下身後這個推門的人了。

“潘副教授,你。。。”

“和你沒關係,我找姓杜的。”進門的潘成弛在邢副院長轉頭的時候,就已經走到了他的身邊。

以至於邢副院長話都沒有說完,潘成弛就打斷了他,還伸手把他扒拉到了一邊。

“姓杜的,你什麼意思,為什麼要停了我的門診?”

潘成弛的兩邊嘴角往下垂的更加明顯,眼角也耷拉的厲害,不過這會兒他的眼睛終於比剛才要睜的大一些。

杜衡眼神非常的平靜,就連開口說出的聲音也異常平淡,“潘副教授,剛才發生了什麼,需要我給你重複一遍?”

“你說,我倒是要看看你能編出什麼理由來。”潘成弛是一點不顧忌他的年齡,直接就是和杜衡搞起了不要臉。

杜衡也是無奈了,他是真沒想到潘成弛會這麼不要臉,“潘副教授,我沒去親自找你說,就是在給你留面子。。。”

潘成弛眼睛直接變成了斜的,“面子?黃毛小子一個,你有資格給我面子?今天必須給我一個理由,要不然別怪我不給你面子。”

杜衡差點笑出來,但是眼神卻比剛才還要冷淡,“好。

我問你,剛才去找你的那位大姐,你為什麼不告訴她得了什麼病?”

“我。。。我告訴她了啊,誰說我沒告訴她的?”潘成弛梗著脖子和杜衡對視。

杜衡聽著潘成弛如此不要臉的話,有那麼一個剎那,他居然腦子裡空了一下。

一個睜眼說瞎話,而且還是當著自己這個當事人的面,他是怎麼做到如此不要臉的?

但是一想到這個人,在被學生舉報的情況下,還能在學生的論文上署自己的名,杜衡也就能理解了。

但理解歸理解,可心裡的火氣卻是更加的茁壯,壯到讓杜衡直接失態,噌的一下站起身,雙手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砰。”

“潘成弛副教授,請你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

我,杜衡,就是剛才陪著那位大姐進去看病的人。”

杜衡被氣的兩塊咬肌不停地抽動,更是失態到伸出食指指著潘成弛吼道,“來,你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你有沒有告訴病人她的情況。”

這一聲吼,終於是把這沒皮沒臉的潘成弛給鎮住了,看著杜衡的眼睛也終於不再是斜眼,“我。。。我當時看的病人多,可能給忘了說了。

但在她去做治療的時候,我那時候肯定會告訴她的。”

杜衡直接被噎的說不出來話了,他是真的沒有想到,一個高等院校的副教授,居然這麼的不要臉。

“好好好,那你現在告訴我,那個大姐她是什麼病?”杜衡這會兒真的有點被氣瘋了,伸出去的手指都在哆嗦。

潘成弛的眼角瞬間又耷拉了下來,兩隻眼睛再次變成了一個‘八’,“我。。。我看的病人太多,我哪記得住了那麼多。”

忘了,又是忘了!

杜衡趕緊的雙手撐住桌面,狠狠地做了幾個深呼吸後才說道,“好好好,忘了好啊。

那我換個問題,今天理療室裡的病人都是你坐診接待的吧?

為什麼那些不同病症的病人,他們所接受的治療,全都是同一型別的治療方式?”

潘成弛下巴微微仰起,理所當然的說道,“這可是我專門研究的一套針法,有理氣、通絡、活血的神奇作用。

不管什麼病,只要在人的身體上,只要和氣血有關係,這套方法絕對沒問題。”

隨即,潘成弛臉上多了些痴狂,眼睛也猛的睜大了許多了,“我準備在收集一些實驗資料後,就向學院提交更加完整的方案,當做咱們學院的一門基礎課程。

只要咱們的學生學了這套治療方案,那麼他們。。。。”

“閉嘴吧你。”杜衡終於是徹底的失態了,說話終於是沒了顧忌,“潘成弛副教授,腦子呢,你的腦子呢?

剛才有個病人是腹冷、腹脹、腹瀉,這是典型的陽氣不升的症狀,他需要的是扶陽固攝,而不是理氣通絡。”

杜衡對著眼前的潘成弛,是徹底的沒了耐心,眼神中是毫不掩飾的不屑,“現在江湖上的騙子都不敢說包治百病了,你一箇中醫學院的教授,卻敢大言不慚的直呼自己搞出了包治百病的方法,你還能要點臉嗎?

還要當成教材給學生教,你哪來的自信?”

“姓杜的,你這是嫉妒。你個毛都沒長齊的,你屁都不懂。”潘成弛被杜衡說的急眼了,再次口無遮攔了起來。

但怒氣到了極致的杜衡,這時候反而沒有剛才那麼外顯,而是有一種讓人瘮得慌的平淡語氣說道,“出去。”

“你什麼態度?”潘成弛猛的往前一撲,趴在辦公桌的邊緣猙獰的盯著杜衡吼道,“你再說一遍。”

杜衡淡淡的瞟了一眼潘成弛,隨即緩緩地坐回了椅子上,“現在,請從我的辦公室出去,然後麻溜的帶著你的學生離開醫院。

記住,以後也請不要再進入針灸醫院。”

“放屁,這裡你說了算啊?”潘成弛的眼睛終於是完全的睜開了,“我就不走。”

“現在,這裡還就是我說了算。

同時我還告訴你,只要我在研究所一天,你別說進針灸醫院,就是這個針灸研究所,你都別想踏進來一步。”

杜衡眼神寒冷如冰,最後更是一字一字的說道,“滾、出、去,馬上。”

杜衡銳利的眼神讓潘成弛沒來由的心慌了一下,但是杜衡最後的三個字卻也讓他心中怒火大漲,把剛生出來的膽怯瞬間淹沒,齜著牙就要往前探身子。

“給臉不要臉!邢副院長,叫保安上來,把這個人給我扔出去,聽著清楚了,一定要扔,扔出去。”

邢副院長瞬間呆愣,但是看著杜衡那堅定眼神,卻也只能無奈的往外掏手機。

扔?

潘成弛像是想到了什麼,眼神中第一次出現了慌亂,隨即整個人離開了杜衡的辦公桌,一邊指著杜衡,一邊嘴裡罵罵咧咧的說道,“你個黃口小兒,你給我等著,我還就不信沒有說理的地方了。”

杜衡沒理睬,只是眼神冷淡的看著潘成弛離開的身影。

直到看不見潘成弛的身影,邢副院長這才嘆著氣說道,“院長,這事可能有點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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