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2 一群糊塗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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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面禮？

這麼溫馨的詞，為什麼現在聽，唐金漢卻只覺得臉燒呢？

這讓好不容易緩過勁兒的唐金漢，瞬間就覺得自己心跳快的有點發慌了。

杜衡把唐金漢的表情全部看在眼裡，只是輕輕一笑說道，“別動，就這麼定定的躺著別動，要是再次亂了氣，那可就真的得殘廢了。”

而杜衡這邊剛說完，他的身後也有人突然說話了，“杜教授，現在什麼情況，要不要送小唐去醫院？”

杜衡回頭看了一眼，見說話的是史主任後便笑著說道，“現在還不行，他的氣息還沒有穩定，動一下可能剛聚起來的氣又得散掉，而且我這還得繼續調整，梳理他全身氣血的流轉，動不得。”

杜衡一邊說，一邊往周圍看了一眼，發現過去了這麼長時間，圍觀的學生並沒有減少，反而比之前還要多了不少。

不過這會兒的學生也不再圍著杜衡他們，而是遠遠地、三三兩兩地蹲坐在地上。

有的低聲的聊著天，有的吃著小零食，但是更多的學生，卻是坐在一邊拿著書看，然後時不時的和周圍同學低聲的交流一下。

而之前給自己幫忙的三位老師也沒有離開，一人站在一堆學生跟前，小聲的和他們說著什麼。

杜衡眉梢不自覺的挑了挑，他有種感覺，這些學生應該是把這裡當成了實習課堂。

不過仔細一想，他們這麼做也沒有毛病。

就今天這個事，別說是他們這些學生了，就是杜衡自己，都從來沒有遇到過。

三秒鐘用三針扎廢自己，四個老師花一個多小時。。。不，杜衡算了一下後續理順氣血的時間，怎麼的還得三個小時才能完工。

因此應該說，三秒鐘用三針扎廢自己，四個老師花四個小時紮上百針救人，這完全可以當做是最具代表性的針灸實踐課，也是最具說明性的中醫整體論的教學課。

十二正經，近三百個穴位，怎麼提氣，怎麼聚氣，又要怎麼調理全身氣血流轉，誰在前誰在後，涉及到五臟、氣血、經脈、穴位等知識點。

可以這麼說，今天在唐金漢身上，杜衡是拿出了自己全部的實力，在他身上把中醫的理論完美、完整的實踐了一次。

所以這些學生要是連這點機會都把握不住，那真的有點對不起他們高考考的那分數了。

杜衡腦子裡興奮的不要不要的，今天這場救治，雖然做的緊張，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做完之後全身很舒暢，尤其是大腦，更是被刺激的突突直跳。

一個字形容，太爽了。

而史主任並不知道杜衡在思想拋錨，只是見杜衡眼睛四下裡亂轉，便按著自己的理解說道，“杜教授是不是找其他領導呢？

呵呵，不用找了，他們看到是你在親自救治之後，全都放心的離開了。”

杜衡趕忙收回思緒，“那可太感謝各位領導的信任了。”

史主任也跟著笑了笑，隨即指著地上的唐金漢再次確認到，“杜教授你確定小唐不需要送醫院了？”

“不需要。”杜衡淡淡的說道，“他這情況是來得急，來得猛，但是不影響他的根基。

所以只要救治及時且準確，緩過勁兒了人就沒事了，只不過後面幾天會全身無力、渾身痠痛，但這也就是躺床上睡兩天覺就好了。”

史主任整個人瞬間輕鬆起來。

這話要是學校的其他老師說，他心裡絕對會打個折扣，並且會仔細的掂量清楚。

但這話從杜衡的嘴裡說出來，他是一百二十個心全都會放到肚子裡。

“既然如此，那杜教授你就安心的做你的事情，其他的事情我來處理。”史主任笑呵呵的說道，“有什麼安排，你讓學生來找我，或者直接給我打電話，我立馬給你解決。”

史主任說完就想要走，但是杜衡卻直接叫停了史主任，“史主任留步，我這還真有個事現在就得麻煩一下史主任。”

史主任毫不含糊的看著杜衡說道，“你說，我馬上去辦。”

“我給小唐開個方子，既能鞏固一下他的情況，不至於出現意外，又能讓他恢復的速度快一點，少受點罪。”

“沒問題，你寫，我立馬安排人去弄。”

如果當時時間寬裕，杜衡才不會選擇扎針這種耗神耗力，而且還有一定風險的的處理方式，他肯定會選擇用藥。

但唐金漢的問題就在救治時間上，以當時的情況，只能是扎針最為及時，也最為有效了。

如果等送藥，估計藥送來的時候，他都可能過了奈何橋。

不過現在人已經救過來了，那麼開藥就更沒有什麼難度了，就按著補氣、安神、養血的路子開藥就好。

等到史主任拿著一張從筆記本上隨便撕下來的紙離開後，杜衡也是深呼吸一下，轉身繼續蹲在了唐金漢的身邊。

接下來的工作不需要太緊張太匆忙，但卻更加需要耐心。

他需要根據唐金漢氣血流轉的情況，及時的調整刺激，將重新聚攏起來的氣，給予有序的、穩定的牽引，讓它們在合適的時間，出現在合適的位置，在正確的軌道上執行。

為什麼要這麼做？

原因也很簡單。

那就是剛才唐金漢的氣散的太過迅猛，導致全身的血運出現了短暫的停滯，而這就會造成血瘀的出現。

雖然杜衡做針灸的目的，就是為了通絡理氣散瘀，但是面積太大，聚氣理氣又需要時間，有些地方肯定還是出現了淤血的情況。

所以他現在就是需要在氣血流轉的時候，做好牽引工作，再掃清可能出現的障礙。

簡而言之，接下來他需要做的，就是理氣、活血。

就在杜衡開始緩慢調整的時候，剛才的三位老師帶著學生慢慢的走了過來，“杜教授，我們有些問題想請教一下你，你看方便嗎？”

杜衡沒有猶豫，非常爽快的說道，“當然沒問題了，只要我知道的，我肯定不會糊弄大家。”

三人相視一眼，彼此的眼中都閃過一道欣喜。

而他們身後跟上來的學生，那也是欣喜之中帶著一點激動，開始快速的翻開自己手裡早就準備好的小本本，並開啟了筆帽。

“我先問吧。”最早說話的那位男老師迫不及待的率先開口，“杜教授，你剛才的救治當中，為什麼要選擇手厥陰心包經，為第一救治點？”

杜衡手中的動作不停，一邊繼續調整刺激唐金漢身上的針具，一邊沉穩有力的說道，“《靈樞·經脈》中有言，心主手厥陰心包絡之脈，起於胸中，出屬心包絡。。。”

杜衡詳細的解釋了他選擇這條經脈為起始的原因，但在解釋之前，杜衡看周圍的學生都在認真的記筆記，他便又把唐金漢的辯證先解釋了一遍。

一堂別開生面的針灸實踐課，就在學校的草坪上展開，杜衡教的認真，周圍的學生們也是學的認真，記的仔細。

針灸學院，以前有鄭淵成這個院士在，實力那是嘎嘎不凡。

但是呢，鄭淵成年紀大了，主要精力已經不是在教學上，而他那有限的精力，也是大部分放到了針灸研究所這邊，探討針灸、經脈、穴位與現代疾病的關係，研究針灸在現代醫學當中的應用。

所以別看這些學生有一個院士當學院院長，但是他們還真的沒有上過這等大佬的課。

即便好不容易上一節課，但大部分也是形而上的內容，理論與現代意義居多。

而現在的杜衡呢，對這些本身為中醫醫學生而言，他們是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而且杜衡評選院士的事情，他們也是非常的關心，所以對於進度也是非常的清楚。

因此，一個即將成為院士的臨床中醫大拿上實踐課，他們怎麼可能不珍惜這樣的機會？

更重要的是，今天可是實戰啊，唐師哥以身作則為他們當道具，讓他們可以看著例項來比照理論，這樣的機會對於他們這些學生而言，那也是不可多得的。

漸漸地，圍過來的學生越來越多。

只是這些學生的面容，要比之前的學生更加的成熟幾分。

感受到擁擠的其他學生不由的皺起了眉頭，回頭四望一下，發現後來的這些人是學校的研究生。

再看這些後來的研究生，他們也拿著小本本在認真記錄的時候，這些提前佔據了好位置的學生，頓時不再分心，趕緊的再次投入到認真聽課的行列。

只是隨著講解的深入，涉及到的經脈、穴位越來越多，中醫理論知識也越來越全面之後，很多人就開始感覺到吃力了。

裡面的杜衡說的每一個字，每一個詞他們都能聽懂，但是把他們放一起之後，就有點理解不了了，然後再回想一下之前說的東西，腦子直接就變成了漿糊。

有人感覺吃力，但是有人卻感覺如獲至寶，眼睛放光的同時，手裡的筆也是像裝了馬達，蹭蹭蹭的寫個不停。

吃力的這些人想要放棄了，但是就在他們抬頭的瞬間，就看到了好幾個人盯著他們放光的眼神。

他們知道，這些眼睛放光的人，不是看到自己而眼睛放光，他們是看著自己即將讓開的位置而眼睛放光。

再看看周圍那些同樣齜牙咧嘴，搔頭撓耳，但是卻筆尖不停的同學，這些人頓時牙一咬，繼續拿著筆開始記了起來。

他們想明白了，現在聽不明白不要急，只要把杜衡說的記下來，自己回去之後有的是時間慢慢看，慢慢想。

就算最後自己還是想明白，但是手裡有東西，自己完全可以去找能想明白的人啊，實在不行去找老師啊。

在場的所有人似乎都找到了讓自己開心的事情，但是卻唯獨有一個人，非常的不開心，甚至尷尬到要死。

他就是唐金漢，今天這堂實踐課的大功臣。

從微微睜開的眼縫中，看到周圍那密密麻麻的人頭，唐金漢明白，從這一刻開始，他在學校裡再一次的出名了。

只是不知道，這一次他又能得個什麼頭銜。

不過什麼頭銜，似乎都沒有‘導師殺手’讓人絕望，所以。。。隨便吧。

雖然自我麻痺。。。不自我安慰的很有道理，但。。。哎，造孽啊！

杜衡瞄了一眼眼瞼微微顫抖的唐金漢，只是微微一笑後，繼續認真的回答著周圍學生提出來的問題。

他今天就不光要給唐金漢送個見面禮，還要給他認認真真的上一課，要上一節讓他一輩子都忘不掉的第一課。

那就是學醫要仔細，行醫要謹慎。

畢竟社死再怎麼說，它也總比真的死了要好。

而就在杜衡這邊鬧的火熱朝天的時候，他們不遠處的一座教學樓內，一個精瘦的中年男人正在對眼前的學生講話。

“同學們，最近和首大一院合作的專案取得了重大進展，國家級專案申請也到了最關鍵的時候，所以比較的忙，沒給大家上課，還希望大家能諒解。”

中年男人語氣中有歉意，但也有著一絲很明顯的傲氣，“行了，不多說了，今天正好有時間，咱們抓緊時間，把之前落下的課補一補。

同時也讓我看看給你們留的作業，你們做的怎麼樣了。”

說著面色一正，認真的說道，“我可告訴你們，我是忙了點，但是我對你們的要求是不會放鬆的。

要是你們的課題作業沒有進展，或者純粹就是糊弄我，那你們就別想著畢業了。”

看著眼前坐著的幾個學生低下頭，中年老師滿足的點了下頭。

但是掃視了一圈這些學生之後，他的眉頭肉眼可見的皺了起來，眼中也是多了不少的怒火，“其他幾個人呢，不是已經通知今天要上課嗎？”

但是不等學生回答，他又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算了，來不來上課都是他們的自由。

但是你們替我帶句話，別以為考上了研究生就萬事大吉了。

當我的研究生，想混著拿張畢業證，門都沒有，讓他們自己掂量清楚。

來，我們上課吧。”

隨即中年老師低頭取自己的東西，準備開始今天的課程，但是眼睛餘光卻看到，自己印象中的那些乖乖學生，在自己低頭的瞬間，一個個的全都很急切的開始翻看手機。

中年老師剛放鬆下來的眉頭，再一次的皺了起來，但是他壓制了自己生氣的衝動，畢竟今天要加課也是臨時通知，所以他們也需要安排好自己的事情。

算了，等他們處理完再上課吧，要不然心不在焉的，自己講了也是白講。

但是越等，他就發現這些學生越過分。

手機放不下不說，甚至還開始竊竊私語。

“關樂雲，看什麼好看的呢，拿來給我看看唄？”中年老師忍不住了，盯著一個看起來最乖的女生，低沉著聲音說了一句。

這個叫關樂雲的女孩子被嚇了一跳，趕忙把手機收了起來，然後慌忙的收拾自己的東西。

同樣的，其他幾位同學也是變了色，做出了和關樂雲同樣的動作。

中年老師瞪了一眼，但也沒有再追究，而是開始了今天的課程。

但是上著上著，他就感覺不對勁兒了，這些學生明顯的狀態不線上，心思完全不在自己這邊。

這一個人要是出問題，他還能理解，可這好幾個全都這樣，這就不對勁兒了。

“關樂雲，你告訴我，你們今天這都是怎麼了？”中年老師冷眼掃視一圈，“一個個的全都心不在焉，想什麼呢？

我現在擔任了針灸醫院的副院長，而且還要參與首大神外的重點專案，時間可以說是很緊張，你們這麼浪費時間害的可是你們。”

關樂雲輕輕的咬了一下嘴唇，猶豫一下後忽然鼓起勇氣拿出了手機，噼裡啪啦的一頓操作後，直接把手機放到了中年老師的面前。

中年老師眼神一凝，“幹什麼？”

“老師你看一下。”

“對啊老師，你快看看嘛。”

中年老師心中很不高興，但是看著幾個學生期待的眼神，他還是拿過了手機。

中年老師先是冷著臉，但是慢慢地他眼睛變得溜圓起來，等到全部看完之後立馬抬頭看著學生問道，“這是在我們學校？”

“就在藥王像前面的草坪上。”

“沒來的那幾個小子，是不是也去哪了？”

“是的老師，你看這是他們發過來的影片。”

中年老師趕緊點開影片，就見影片中密密麻麻的人頭，但卻出奇的安靜，居然沒有一絲一毫的嘈雜聲音，只有人群中一道清亮的聲音很清晰的被收錄進了影片。

而這道聲音，中年老師很熟悉，是院長的聲音。

再聽杜衡說的內容，結合剛才論壇上看到的前因後果，中年老師把手機遞給了學生。

“老師。。。”

“老師個屁，一群糊塗蛋，杜教授現在可是實打實的針灸第一人，這麼好的機會你們居然都不珍惜。

趕緊收拾東西過去，去晚了杜教授都講完了。”

中年老師說話的功夫，自己已經收拾了東西，然後快步的離開了教室。

幾個學生一看，頓時歡呼一聲，胡亂的裝了東西就往外跑。

“老胡？不上課了？”

“誒，老馬，你不上課嗎？”

“呵呵，不上了。”

“那你是？”

“那你是？”

“哈哈哈，還上個屁啊。”

“嘿嘿嘿，說的不錯，上個屁的上，一起吧？”

“一起走，不過沒有好地方了。”

中年老師腳下不停，“好不好地方的我不管，我現在對‘杜氏八針’有好幾處地方沒想明白，這次必須得找院長問個清楚。

快走吧，他可忙得很，別一會兒又找不到人了。”

“對哦，我也攢著好幾個問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