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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是鎮山的虎?

杜衡很完美的詮釋了這句話的意思。

看著和病床上孩子有說有笑的杜衡,周圍的醫生和護士,全都變的心安了起來。

杜衡再一次用實際行動,給了他們底氣,給了他們與有榮焉的榮譽感。

別人治不好的病,我們院長能治。

別人救不活的人,我能院長能救。

聽著孩子“下次一定不會了”的話,眾人全都露出了舒心的笑容,一切都開始往好的方面發展了。

杜衡和孩子聊了兩句後,見孩子還很虛弱,便主動的停下了話題,讓孩子休息一會。

緩緩起身後,對著身邊的護士說道,“藥不停,劑量減半,每十分鐘喂服一次。”

護士對此沒有異議,就是站在身邊的曹主任和急救醫生,也沒有異議。

這個時候,他們顯然已經忘記了,剛才杜衡用一百五十克附子,讓他們心驚膽戰的事情。好像現在的安排,就是一副理所當然的事情。

病房裡的監護儀上,時不時的還會響起滴滴滴的聲音,耳邊也不斷的傳來孩子喉嚨間,斷斷續續喘息的呼嚕聲,再看身邊眾人,各個輕鬆,並帶有一絲笑容的臉頰,杜衡卻覺得心裡憋的慌,感覺有點喘不上來氣了。

眯起眼睛,緩緩的做了一個深呼吸後,杜衡轉身走向了病房的外面。

剛出急救室的門,就看見了一臉慌張、無助的漢子。

看到杜衡出來的那一刻,他帶著祈求的目光看向了杜衡。

好似此時的杜衡,根本就不是一個人,而是閃著金光的神,是帶著他全部希望的神。

“杜院長,我。

。孩子。

。”男人嘴裡打趔趄,磕磕巴巴的說不清楚,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說什麼。

只是杜衡在看到男人的瞬間,一股無名邪火直接就冒了出來,病房中還顯得很平靜的臉,霎時間變的烏雲密佈。

他不是不會控制情緒。

但是看見眼前的男人,他就忍不住的冒火。

一個被遺棄的孩子,一個處於恐懼、瀕臨死亡的孩子,被自己費盡心血的救活了、治好了,然後又被他帶走了。

可交給他一個活蹦亂跳的孩子,只是一個月的時間,他就又讓孩子踏入了死地。

不管出於何種原因,這樣的失誤,都是讓杜衡無法原諒的事情。

既然已經遺棄了,知道自己沒有能力照顧好孩子,為什麼還要不知輕重的把孩子接走。

這股子邪火,來得快,去得也快。

尤其是看著男人眼中的哀求,杜衡所有的怒火最終化成了一句嘆息,“孩子已經清醒了,進去陪陪孩子吧。”

男人臉上露出了狂喜,一個勁兒的點頭,連聲的說著唉。

杜衡一句話,讓他看到了萬丈光芒,讓他原本要坍塌的世界,瞬間變的明亮起來。

他此時就一個感覺,他的選擇沒有錯,他在轉院時候的強硬態度是最正確的選擇。

看著杜衡緩緩走向旁邊的視窗,男人也不再猶豫,趕忙躡手躡腳的推開了眼前的房門,進到了急救室裡面。

杜衡沒有走遠,就在樓道的窗戶口處站著,眺望著窗戶外面的居民區。

這一片都是老小區,放眼望去,市婦幼十層的大樓,居然是最高的樓層。只是急救室在一樓,看不了太多的風景。

不過透過眼前的窗戶,可以看見窗戶對面小區裡的景色。

小區的院子不大,但是有很多的大樹,大樹下面是三三兩兩的老頭在下棋,或者是打牌,也有很多的老太太,一手牽著想要撒歡的小狗,一手拄著柺棍,站的穩穩當當的與旁邊的老姐妹聊著天。

平澹而祥和。

不過院子裡全是頭髮花白的老年人,卻不見一個年輕人,讓這樣祥和的場面,難免多出一分暮氣。

杜衡的眼睛四處亂看著,看些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

直到身後突然出現的邱平臻出言,才喚醒了出神的杜衡。

“院長,你這會忙完了嗎?”邱平臻大概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站在杜衡的身邊輕聲的詢問到。

原本他是想要回去的,等杜衡這邊有空閒了,不煩的時候,自己再來說事情。

但是一想到衛生院的情況,再想想杜衡好像也沒有什麼閒的空檔,便還是厚著臉皮走了過來。

杜衡失去焦點的眼神緩緩有神,轉過身對著邱平臻說道,“有事你就說吧。”

邱平臻看了一下杜衡,見杜衡在很認真的看著自己,這才緩緩開口說道,“我今天來,是找院長要支援的。

我在衛生院的工作基本理順了,所以就想把院長之前說的,婦兒方面的。

。“

“院長,你快來。”

邱平臻話說到一半,身後急診室的門口,突然出現了一個護士的身影。護士看到杜衡的第一時間,她便大喊出聲,只是聲音當中,是濃濃的驚慌。

邱平臻不說話了,並且給杜衡讓開了位置。

但是這個時候的杜衡,反而是輕輕的嘆口氣,變的平靜了下來。

還是沒救回來啊!

聽到護士喊聲的瞬間,這個念頭就在腦海中升起。

剛開始給孩子診脈的時候,除了寸關尺六脈全散之外,就連趺陽、太溪、太沖三脈也是散亂無章。

那個時候,杜衡就已經知道這孩子神仙難救了。

《頻湖脈學》中有言,左寸怔忡右寸汗,溢飲左關應軟散,右關軟散胻胕腫,散居兩尺魂應斷。

散脈在寸、關、尺的特點說的都很清晰,而這孩子不光有上述的這些特性,還出現了滑脫不禁的情況,比書中的情況還要嚴重。

散者,陰衰陽消,心氣不能維繫血液執行,最重要的,胃氣斷了。

雖然有著種種跡象表明,這孩子已經救不活了,但是杜衡還是想要試一試,或許自己就成了。

但是當孩子甦醒,並開始和他聊天,身體的各項指徵也在回覆的時候,杜衡那個時候就確信了,他沒有勝天的能力。

孩子的那些體徵,都只是表象而已,只是最後的迴光返照,要不然,他也不會讓孩子的爸爸進去急救室。

哎!

“等會再說吧。”

杜衡對著邱平臻低聲說了一句,然後邁步走向了急救室。

之前,他還有點難以接受,哪怕他天天在醫院,但是他真的沒有習慣人的生老病死,他見得死亡,真不多。

而且,一個小孩子的消亡帶來的衝擊感,絕對不是一個成年人能有的。

好在,現在的他算是緩過來了,已經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情。

進到病房裡,曹主任和急救醫生,兩人已經在全力的搶救著。

但是監護儀上,那長長的一條直線,卻好似在嘲笑他們兩人,嘲笑他們在做無用功。

至於孩子的爸爸,就那麼呆滯的站在後面,雙眼失神的看著忙碌的曹主任他們。

此時的他,沒有了剛來時的哭泣、急躁、聒噪,剩下的只有呆滯和平靜。

或許,這個時候,他也已經不再抱有幻想了;亦或許,他只是沒辦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半個小時後,曹醫生和急救醫生終於停下了動作,曹主任喘著粗氣,又一次的檢查孩子的體徵,隨後輕聲說道,“患兒搶救三十三分鐘,童孔放大,意識完全喪失;呼吸、心跳無法恢復,處於完全停止狀態;血壓持續為零。“

口述完檢查結果,曹醫生轉頭看向了杜衡,“院長,宣佈嗎?”

杜衡沒有說話,他也沒資格說,轉頭看向了身邊的漢子。

現在這個情況,只能是家屬說了算。

他說放棄,那麼醫生就可以放棄了;他要是說不放棄,哪怕是再做四個小時的心肺復甦,曹主任他們還得接著做。

雖然患兒的情況已經明瞭,雖然法律規定的時間就是這樣。

但,只要家屬不放棄,那醫生就得做。

只是很多時候,在醫院裡,醫生就是權威,他們說停止就停止了,家屬不會去做一些無理的要求。

男人這會好似回過神了,看到眾人看向他的眼神,他的臉抽搐了幾下,然後蹲下了身子,捂著臉開始低聲的哭泣。

杜衡見此,轉頭對著曹醫生點點頭,隨後便聽見了曹醫生宣佈死亡時間。

而聽見曹醫生聲音的同時,杜衡轉身離開了急救室。

自始至終,杜衡都沒有再往病床前走一步。

出了急救室,杜衡輕聲的哎了一聲,然後往樓道里看了看,但是卻沒有發現邱平臻的身影,便拿起電話給邱平臻打了個電話。

這個時候,邱平臻卻說,怕打擾杜衡救人,他已經回去了。

杜衡對此並沒有什麼不滿,只是說了聲知道了,便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世事無常,但是因為一塊西瓜發生這樣的悲劇,這是杜衡沒辦法接受的事情。

一個下午的時間,杜衡一直處於一種難以言明的狀態中,即便是去接武勝男的時候,他的心情也沒有完全的恢復。

武勝男忙碌了一天,加上現在又懷孕了,感覺比平時還要累的多。上車之後的她,直接把自己撂平在了副駕駛上,根本沒有注意到杜衡的異樣。

“老公,我已經請好假了。”武勝男舒服的哼哼了一聲,然後自顧自的說道,“前後一共兩個星期,十月八號上班,明天就不用來了。”

杜衡看武勝男已經坐好,發動車子往家走,對於武勝男的話,他也只是輕聲的嗯了一聲。

對於杜衡這樣輕描澹寫的反應,武勝男有點不滿意了,轉頭看向了杜衡,噘著嘴說道,“你別光嗯啊,你這邊怎麼樣了,時間定好了嗎?”

“我時間也訂好了,明天再上一天班,後天就不用去了,然後也是一直到十月八號。”

“那就好。”武勝男臉上重新掛上了笑臉,“那明天你去上班吧,我就先回家了。

我媽說,從現在起,到婚禮結束,咱兩就不能單獨見面了。“

杜衡用餘光看了一下武勝男,然後繼續專心開車,但是嘴裡卻問道,“不見面了?那怎麼行?

咱兩後天不是還得去看衣服嗎?“

武勝男開心的說道,“那就後天看完衣服吧。”

第二天到醫院後,杜衡開始安排自己請假後的工作。

其實這個工作這兩天一直在進行,到了今天,已經沒有什麼好交代的了。所以到了下午的時候,杜衡便提前休息了。

既然早早的休息了,那麼杜衡便想和武勝男去看衣服,可是到了地方,杜衡就有點後悔了。

因為今天看衣服的,除了杜衡和武勝男之外,還有武勝男的六個伴娘。

一群女人圍在一起,那場景,讓杜衡有點扛不住。

想了想,杜衡乾脆給吳不畏和李樹勳也打了個電話。

原本還想著等晚上大家有空了,杜衡和他們再一起來試衣服,然後一起去燒個烤,看他們喝兩罐啤酒。現在一看這架勢,一起請客吃飯算了,省的麻煩。

這次的婚紗,還有伴娘服這些東西,期初的想法,也就和其他人一樣,準備租了了事,畢竟就穿一次。

但是杜衡後來一想,自己又不缺錢,老丈人那邊也是有頭有臉人,租婚紗實在是有點丟份。

後來和武勝男一合計,乾脆全定製,伴郎伴娘的也一趟子全訂。

所以,今天說是來看衣服,其實就是來試試看合不合適,沒問題之後,直接拿衣服走人就行。

不過也沒有什麼合適不合適的,畢竟之前都是量過尺寸的,所以每人兩套衣服,都是試過之後,便拎著直接奔酒店去了。

而隨後的幾天,杜衡徹底的忙碌了起來,也確實如武勝男說的,他們根本就沒有再見面。

只不過不是不能見面,而是根本就沒有時間見面。

農村結婚,是沒有發請柬的習慣,都是見面說一聲,或者打個電話,更有甚者,這些手續都沒有,都是一個傳一個,然後大家就知道了,那誰誰家要結婚了,要去隨份子錢了。

所以杜衡和杜平兩人,先是忙著回莊上,請親房鄰居參加自己的婚禮,並通知婚禮當天,什麼時間集合,在哪集合,在哪乘車。

隨後又去車行確認,確保婚禮當天,去接人的車能準時出發,能順利的接到人並送到酒店。

當然了,也有讓杜衡比較省心的事情,那就是酒店和接親的車隊,一個大舅哥操辦了,一個廖全升包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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