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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者溼熱蘊內,邪熱壅阻,就用大黃牡丹湯瀉熱化瘀,消癰利氣。”
杜衡沒有惺惺作態,而是看著周醫生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同樣的,患者熱實結胸,那我就破格重用瘡毒聖藥金銀花,此藥最是善治癰疽腫毒;然後再用芙蓉葉、連翹消腫排膿止痛;最後加薏苡仁、透膿散解毒排膿,檳樺利水消腫。
諸藥相合,通腑消癰,而且能做到毒隨便洩,患者危症當即解除。”
周醫生臉上露出了恍然神色,點點頭說道,“確實,這個搭配,解毒承氣湯要猛烈一點,而且有解毒排膿的功效,有一舉三得之效。”
被周醫生誇了,杜衡也沒有什麼可驕傲的,輕笑一下接著說道,“我還準備加大柴胡湯和烏梅丸兩方化裁。
大柴胡湯和解少陽,內瀉熱結,可以佐助大黃牡丹湯。
而烏梅丸,有溫髒驅蛔的功效,這個方子更是必不可少,要不然只用前面那些方子,病人確實可以解毒排膿,但估計疼痛感會增加十倍二十倍,搞不好會活活疼死。”
周醫生聽到溫髒驅蛔四個字,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哎呀,糊塗了,光顧著解決患者邪熱阻塞的問題,卻把驅蟲的事情給忘了,糊塗了。”
說著便站起身子,“杜主任,你開方子吧,我現在就去準備。”
“好的。”
杜衡答應一聲,從許平林的面前拿過紙筆,然後刷刷的寫了起來。
“周醫生,麻煩了。”
“杜主任你太客氣了,這不就是我該乾的活嘛。”周醫生伸手接過杜衡遞過來的藥方,看了一眼之後問道,“煎藥、服藥有什麼要注意的沒?”
這種急症的藥物兼取,很多時候都和普通藥物是有區別的,這一點周醫生肯定要問清楚。
“加水2000毫升,先浸泡1小時,後急火煮沸10分鐘,取汁600毫升即可,然後化入芒硝,加入蜂蜜克,薑汁,一劑分三次。。。。。三個小時喂服一次,連續喂服兩劑,必須儘快阻斷病勢。”
周醫生點頭表示明白,拿著方子就往外走。
杜衡趕忙加了一句,“周醫生,我今天一直在主任辦公室,有事你叫我就行。”
周醫生也是答應一聲,趕忙離開。
此時許平林泡了兩杯茶過來,樂呵呵的給杜衡放了一杯,“今天又是多虧了你,要不然我們只能冒險動手術了。”
許平林一邊說一邊走回自己的座位,“你是不知道啊,一直杜冷丁打下去,病人愣是一點感覺都沒有,還有腹脹、發熱,我都覺得那瓶子裡快全是青黴素了,是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杜衡端著茶杯吹口氣,緩緩的喝了一口,開水浸泡出的茶香填滿整個口腔。
杜衡眯著眼感受著香氣,那個詞兒叫什麼來著?
對,口齒留香!
“膽道蛔蟲症,我也是第一次見這麼個病,而且蛔蟲居然直接從氣管出來,這更是我沒有想到的。”
杜衡放下杯子,想到剛才患者的樣子,瞬間就覺得有點倒胃口,趕緊晃晃腦袋,把那個畫面從腦海中驅逐出去。
許平林贊同的點點頭,“是啊,好多年沒有見過蛔蟲病了,沒想到直接來個膽道蛔蟲病,我也是麻了。不過啊也說明一點,講究衛生真的很重要。
就這個患者的情況,還有那條蛔蟲的長度,不知道在患者肚子裡呆了多長時間。”
杜衡不想在討論蛔蟲的問題,直接岔開了話題,“這病人應該是送到肝膽科去吧,怎麼送咱們消化一科來了?”
說起這個,許平林立馬變得鬱悶了起來,“你也知道的,咱們肝膽科其實就是肝膽外科,今天這病人發燒噁心,還有急性胰腺炎,這全是消化內科的事情,肝膽科那些人直接就給我們送過來了,我也沒辦法往外推啊。”
杜衡撒撒嘴,對於省一的家務事,他不發表言論。
許平林也是嘆口氣,直接就略過了這個話題,說多了都是淚,因為這樣的事情,他們消化三個科,沒少和肝膽科的扯皮。
畢竟需要從一個科室轉到另一個科室,那肯定是非常棘手的病例。如果是那種簡單的,誰還給你轉,人家早就悄悄的就收治住院,然後開始治療了。
他們這些科室,雖然都是同屬於同一家醫院,但是每一個科室都有自己的任務,都是相對獨立的存在,有好處肯定要給自己扒拉。
“對了,你衛生院的事情怎麼樣了,有沒有給你個說法?”
“調查結束了,屁事沒有,但是現在區局不下結論,也不給個說法,我還是暫停衛生院所有的工作。”杜衡嘆口氣,要說心裡沒點火氣,他自己也不相信。
但是現在區局剛做完領導調整,他也去問過一次,但是人家就是讓他等等,說了一大堆的官話,他也就不愛去了。
許平林單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茶杯,“那你現在有什麼打算,總不能就這麼一直吊著吧?”
“老師讓我從後天開始,在中醫科上門診。”
“那也可以,反正你現在還是中醫科,和我消化一科的外聘副主任,只要你的執業還在,這個工作關係就能一直存在。”
許平林說著,眼珠子突然轉了一下,“要不這樣吧,你看你現在也乾的憋屈,不如干脆辭職算了,來我消化一科當副主任,我給你弄個院聘的名額。
你要是想要編制,我和老李想想辦法,加上你現在的名聲,我相信院裡也一定會考慮的。”
杜衡心裡動了一下,這個提議,現在未嘗不是一個好的解決辦法。
可是一想到中湖衛生院,他的內心就湧現出一股捨不得的情緒,那是他辛辛苦苦操弄出來的局面,剛剛為當地的老百姓開始服務,解決一點他們的實際問題,現在就走,捨不得,也心有不甘。
苦笑一下說道,“先這樣吧,等局裡穩定了,相信很快就能有結果了。”
許平林也是跟著笑了一下,“行,你自己拿主意就行。不過你既然去中醫科坐診了,一個星期挑一兩天,也幫我消化一科上上門診。”
許平林不著急,大家都還年輕,有的是機會。
去年自己搶不過李建衛,但到了最後,杜衡不還是成了自己科室的外聘醫師,所以啊,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慢慢來就行。
聽到許平林這樣的要求,杜衡笑了起來,“哪有這樣的事情哦,我今天在中醫科上門診,明天在消化一科上門診,那不得被人投訴死,不行不行。
再者說了,
我是中醫,上門診之後,基本很少開檢查,可是來消化一科的,人家大部分也是奔著做檢查來的,要不然人家直接上中醫科看病去了,所以啊,我還是老老實實的在中醫科上門診算了。”
許平林也就是這麼一說,見杜衡拒絕,他也就算了,畢竟他們當時簽訂的聘用合同裡,可沒有上門診這麼一說。
兩人辦公室裡聊得開心,說說病人,說病情,時間很快就過去一個多小時,眼看著也到了下班的時間。
正好這時谷平急匆匆的走了進來,“主任,杜老師,病人排便了。”
杜衡心中一喜,趕緊問道,“什麼樣子的?”
“極黑、極臭,粘稠不成形,而且裡面有五公分長度的蛔蟲三條,還有一條超過二十公分。”
谷平極快的回答的了杜衡的問題,儘量減少這個答案帶來的不適感。
是真的多,真的噁心。
杜衡站起身,招呼谷平一起往病房走,“走,我們去看看。”
到了病房,患者已經可以很舒服的躺平,再也沒有剛開始的那種痛苦表現。
“這會在疼不疼了?”
“這裡還有點疼,就那麼跳著疼,不過已經很輕了。”
“那發燒退了沒?身上在熱不熱了?”
“好像也沒了。”
杜衡又做一下診脈,脈象上也恢復不少。
“行,剛才的方子繼續吃,不要停,很快就好了。”
“謝謝醫生。”
杜衡笑笑,然後帶著谷平出了病房,“你告訴周醫生,讓他把芒硝可以去了,其他的原方保持不變。”
谷平點點頭表示記下,“杜老師,這種病情在治療的時候,有哪些注意的地方?”
“首先就是用針刺放血,用最快的速度止痛、止嘔、退高熱,必須起到了頓殺病勢的效果,為辨證用藥掃清障礙,要不然在用藥上,會形成很大的干擾。”
杜衡回想剛才的治療過程,慢慢的告訴谷平,“在使用經方的時候,第一點就是要辨證清楚,見機即投,不能猶豫。這種急腹症的病情發展都是很快的,你的每一秒猶豫,都是在增加病人的危險。
第二嘛,就是咱們老生常談的問題,必須要注意用量。不能看見病人是急腹症,咱們就加大劑量,想著快速達到效果,這是很不契合實際的。”
谷平用心的幾下了杜衡說的話,接著問道,“杜老師,那今天你用的方子,在以後遇到類似的症狀時,是不是能夠通用?”
杜衡走動的腳步停了一下,略微思考了一下之後說道,“西醫診斷的急性膽囊炎、膽石症、膽絞痛,急性胰腺炎等病症,均屬於溫病三焦大熱,痞滿燥實,熱實結胸,以大柴胡湯為核心組方,我覺得是確實可行的方案。”
谷平也停下了腳步,想了一下說道,“那加入的烏梅、川椒、黃連、細辛、芒硝等藥,就是專門針對蛔蟲症的藥物?”
“是的,這個在《金匱》蛔厥中有記載,放心使用就好,不過再遇上這樣的病症,除了這些藥材,你最好在新增蜂蜜為引,這樣藥效才能達到最好。”
“我記下了杜老師。”
隨後,兩人分開,谷平去了醫生辦公室找周醫生,杜衡回了主任辦公室,和許平林說明了情況之後,便也回了‘家’。
說是家,其實是武勝男的家,杜衡現在也搞不清那裡到底算什麼地方。
等杜衡到了時候,武勝男已經做好飯,就等在桌子旁邊。
看到杜衡的瞬間,很開心說道,“趕緊洗手吃飯,時間剛剛好。”
杜衡笑了一下,然後去洗手。他說不上自己是個什麼心情,只是按著慣性進行著下一步的動作。
武勝男的做飯的手藝,比起王淑秋要差很遠,甚至在剛開始的時候,說一句黑暗料理都不過分。
但是這一個月的時間,杜衡也算是見證了武勝男廚藝的進步,至少現在的飯菜,是能吃得下去了。
晚上,杜衡再給武勝男做完活血推拿後說道,“明天就不給你做了,你自己多活動多運動就行了。”
武勝男微微有點失落,但這個情緒也是轉瞬即逝,趕緊的問杜衡,“那我是不是就可以去上班了?”
“可以去上班了,不過我建議你,最近幾個月不要出外勤。”
武勝男差地高興的跳起來,“終於可以去上班,這兩個月差點就把我待廢了。”
杜衡嘴角往上拉了一下,“那我明天就不來你這了,晚上不用給我做飯了。”
杜衡剛說完,武勝男立馬變的不高興起來,張張嘴想說點什麼,卻又找不到一個好的話題。
“晚安,你睡吧。”
杜衡放下武勝男的腳,然後一如往常一樣,起身離開。
就在杜衡要關門的時候,武勝男突然鼓足勇氣喊道,“杜衡,你喜歡我嗎?”
杜衡關門的動作停頓了一下,轉頭笑著說道,“怎麼問這個問題?”
“我們談戀愛吧?!”
“行啊。”
說不上什麼原因,杜衡笑著答應了下來,然後伸手拉上了房門。
而剛剛升起笑臉的武勝男懵逼了。
你TM這就走了?
在杜衡看不到的屋子裡,武勝男拿著自己的枕頭瘋狂的胡亂揮舞,嘴裡也不知道在詛咒著什麼。
早上,兩人在客廳見面,武勝男突然有了一點不好意思,可是杜衡卻像是沒事人,以前什麼樣,今天還是什麼樣。
好像昨天晚上的話,只是大家的一句玩笑話。
武勝男有點氣餒,同時也很不高興,看著杜衡已經收拾出來的行李箱,她直接黑著臉又給扔到了屋子裡。
“送我去上班。”武勝男黑著臉,態度很強硬。
杜衡聳聳肩沒說什麼,他知道自己答應了武勝男,可是不知道怎麼的,他就是沒有了以前和王淑秋談物件的那種激情。
不過看著此時武勝男的模樣,杜衡卻笑了出來,“走吧,我送你。”,而且還非常紳士的幫武勝男開啟了房門。
而隨著這個動作,原本還黑著臉的武勝男,突然又變得開心了一點點。車走到半路,杜衡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隨後,杜衡直接黑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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