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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這事不光對杜衡影響很多。
當他晚上回家,被大哥追問出結果後,大哥也沉默了,然後什麼都沒說,抽完煙就直接去睡覺了。
到了第二天,杜衡心情依舊不佳,尤其是給武勝男做治療,武勝男問了一句,“你昨天相親相的咋樣?”,而杜衡陰著臉不說話,招來武勝男哈哈大笑的時候,他心情更加鬱悶。
而且也就是從這天起,杜衡除了換藥的時候去一趟武勝男的病房,然後乾脆就不去了。
至於做治療的事情,完全可以交給省一的大夫。
不管怎麼說,省一中醫科,那也是三甲大醫院的科室,單拿出來,軟實力照樣能甩衛生院兩條街。
所以,做個正常的針灸推拿治療,對他們來說根本不是什麼太為難的事情。
而且,也不是杜衡故意要躲著武勝男,就不去省一了。
雖然有那麼些意思在,但這並不是主要原因,主要是衛健委組織的第一輪考評要來了,杜衡再也不能像前幾天那麼當甩手掌櫃。
考評這東西可是關係著去年一年勞動的成果,還有後面三年的工作方向,馬虎不得。
而隨著考評組的進駐,杜衡就知道自己的準備沒有錯誤。
相比較年前市衛生局,那種走馬觀花的檢查,衛健委組織的考評可就要細緻太多了。
整整三天的時間,從病人病例的記錄,到病例的檔案的保管,從病房衛生的清潔,到病房基礎裝置的使用情況,從軟體到硬體,從清潔工到杜衡,就沒有落下來一樣。
不過好在杜衡他們準備的充分,區局的支援也很到位,基本上沒有出現什麼太大的問紕漏。
需要整改調整的地方,主要還是集中在科室的構成,還有裝置的補充上,但這並不是什麼大問題,花點錢基本也就解決了。
但是這些人臨走的時候,卻說了一個讓杜衡和區局都頭疼的問題,那就是想要升級二級醫院,醫院醫生構成上,主任、副主任的數量也是硬性條件。
可問題是,衛生院現在就杜衡一個副主任,從哪找其他副主任和主任去?
又有哪個主任醫師願意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現階段,除了自己培養,其他的可能性真的都不高。
不過好在還有區局兜底,而且還有三年的時間,杜衡倒不是很著急,他現在是一心的撲在了工作上。
而且有了崔光海的存在,杜衡被徹底的解放,居然有閒心在門診部給自己開了一個診室。
“大夫,我這膝蓋早上給碰了一下,這會有點疼。”剛剛送一走一個感冒的病人,又進來一個女的,坐下就開始吆喝自己腿不舒服。
杜衡快速的整理完上一個病人的病例,然後有迅速的看向進來的女人。
由於自己現在是隨心上門診,也就沒給自己配個助手,不能耽擱其他新醫生的學習,雖然這樣很不方便,但是杜衡卻自得其樂,找到了去年之前上班的那股子踏實勁兒。
甚至他感覺到,自己這段時間有點飄,是時候踏踏實實的靜下心穩一穩了。
“你把膝蓋露出來我看看。”
女病人很嬌氣的往上拉著褲腿,但是穿的是那種緊身的加絨棉褲,還是修身的,拉的那叫一個費勁。
這也就是女人,要是個男人,杜衡立馬就讓他把褲子脫下來看。
忍牙等了好半天,杜衡終於看到了女人說疼的地方,就是膝蓋邊上有一個拇指大小的青斑,看起來是被什麼東西給撞的。
“好了,把褲腿放下去吧。問題不大,就是磕了一下,我給你開點藥,你回去抹兩天就好了。”
“哦。”女人又開始費勁巴拉的往下拉褲腿,“我這腳脖子也疼,這是咋回事?”
杜衡剛剛拿起來的筆停了一下,“我看看。”
再次彎腰看向了女人說的腳脖子,不過從外面並沒有看到什麼異樣,伸出手指輕輕的搗了一下,就聽女人特別誇張的“啊”了一聲,嚇得杜衡趕緊收回了手指。
“大夫,我這是什麼病。”
“你這可能是肌腱撕裂,你把手給我,我幫你診一下脈。”
女人把手放到了脈枕上,杜衡也開始診脈。好久沒這麼好好診脈了,杜衡很是懷念,三根手指不斷的輕輕跳動,不斷的感受著脈搏的變化。
“大夫,肌腱是什麼東西?”
“就是我們常說的筋。”杜衡收回了手指,“身體沒問題,應該就是肌腱的問題,還有就是最近吃的有點油膩了,腸胃不太好,稍微注意一下。”
杜衡拉過鍵盤操作,“我給你開個檢查,你去檢查確認一下。”
女人哦了一聲,“大夫,我這是什麼病啊,怎麼就要開檢查了?”
再次聽到這個問題,杜衡都有點無奈了,只能停下手裡的活接著解釋到,“肌腱撕裂,拍個片子確認一下,如果真的是撕裂,嚴重的話要去大醫院做手術,要是輕微的,咱們就保守治療,當然如果不是的話,那就最好了。”
女人這次是聽明白了,嘴裡嘀咕到,“還要做手術啊。”說著又看向了杜衡,“大夫,你不是中醫嗎,你怎麼也用機器檢查?”
杜衡嘆口氣,只能再次解釋道,“比如骨骼、筋脈之類的傷勢,都在面板下面,被肌肉包裹著,我們能判斷你是哪裡受了傷,是什麼問題,但是傷的多嚴重我們可判斷不出來。
就像你這種情況,一旦用藥用量和傷情不匹配,你就有可能落下殘疾。
再說了,誰規定了中醫就不能用機器檢查了,尤其是骨傷科,機器檢查絕對比人要靠譜。”
女人終於不在問話,杜衡也能好好的開檢查了。
“院長,上莊有人叫救護車,你這邊有時間沒?”杜衡剛開好檢查單,辦公室的門被王麗麗一把推開,急吼吼的衝著杜衡喊了起來。
杜衡眉頭皺了一下,把手裡的檢查單遞給了女人,“你去四樓做檢查,完了到隔壁去找吳醫生。”
說完伸手拿過桌子上的包就往外走,“餘院長呢?”
“剛才連著接了兩個電話,一個心臟病,一個高血壓,餘院長和急救科新來的宋醫生全都出去了。”王麗麗嘴裡就像是連珠炮一樣。
杜衡腳步停了一下,“兩輛車全都出去了?”
“對,全都出去了。我們現在拿了一套急救工具,就在院子裡等你,不過這次沒辦法帶擔架。”
“不拿了,趕緊走。”
杜衡到了後院,就看到一個護士手裡抱著一個大箱子。站在自己的車前等著,看來他們是早就準備用自己的車了。
不過他也沒多說什麼,直接開門上車。
“病人什麼情況?”
“打電話的家屬交代,一個小時前病人出門,她也沒在意,以為男人是去串門或者是幹活了。
一直到病人媳婦去廁所,才發現病人倒在廁所裡,然後趕緊給我們打了電話。”
“多長時間?”杜衡心裡急跳。
“一個小時。”
這要是其他病還好說,如果是心臟病或者是腦溢血,一個小時啊,那可就完了。
“上莊的誰?”
“上莊16號,叫祁才。”
“聯絡村醫祁剛,問一下祁才有什麼基礎疾病沒?他如果在現場,那就抓緊急救,如果不在,讓他趕緊趕過去。”說著把自己的手機直接遞給了王麗麗,然後自己專心的開車。
王麗麗也不墨跡,快速找到祁剛的電話撥了出去,但是一直沒有人接,再打還是沒接。
就在王麗麗還要再撥的時候,杜衡冷著臉說道,“別打了,給衛生院,讓夏醫生趕緊去查。”
王麗麗有立馬拿起電話,給衛生院保健科的夏醫生打了過去。
過了五分鐘,夏醫生就回過來電話,“祁才,男,44歲,患有二級高血壓,現在乾的是環衛工作,負責車坪兩條馬路。”
這就是去年杜衡被李青德指派出去做的工作,杜衡上任之後,每三個月就讓村醫更新一次。
現在效果就出來了,杜衡這邊聯絡不上村醫,人也還沒到病人家裡,但是大致情況基本就已經瞭解了。
但是今天,這瞭解還不如不瞭解。
二級高血壓,廁所暈倒一小時,想想都覺得心涼。
“給病人家屬打電話,按著腦出血的預案,交代注意事項。”
王麗麗立馬拿出登記好急救單子,從上面找到登記的家屬電話趕緊的撥了過去,卻得到和祁剛一樣的結果,沒有人接聽。
杜衡陰著臉沒說話,專心開車,王麗麗則是一遍遍的打著兩人的電話。
二十分鐘後,杜衡三人終於趕到了地方,可是看到的一幕,卻讓杜衡等人心涼又急眼。
男人已經被村裡人幫忙從廁所抬了出來,她的媳婦此時正忙著給男人擦洗,即便如此,男人身上還是有這樣一股濃郁到令人作嘔的味道。
但是急眼心涼的是,人已經抬出來也就算了,可是看著他們把人撥過來轉過去的給換衣服,杜衡的心是徹底的晾涼了。
如果這人真的是腦出血,時間加上這會的撥弄,本來沒死的,這會也得被他們給整廢了。
“別動,別動了。”杜衡大喊一聲,快步就往祁才身邊跑了過去。
跑到身邊,緊緊地抓住了抱著病人腦袋的家屬,“別亂動,慢一點,輕一點,慢慢的放下來,把腦袋放平。”
一邊抓著病人媳婦,一邊慢慢的控制著速度往下放。
病人媳婦這會是六神無主的模樣,臉上全是驚恐之外,整個人還是止不住的輕微顫抖,但是此時她的關注點卻讓杜衡火大,“大夫,我男人頭上還有屎,我給他才幹淨。”
擦個屁啊擦。
杜衡惱怒不已。
也不管有沒有穢物,腦袋剛剛放平,便直接上手撥開了病人的眼睛,看見的是兩個縮小如針尖的瞳孔。
再看略顯僵硬的右側身子,杜衡可以確定病人是腦溢血,應該還是個腦幹出血。
“麗麗,準備長針五根,我後座的箱子裡有藥,取至寶丹一枚,速度。”
王麗麗和另一個護士趕緊開始準備,杜衡則是再次拿起了病人的手腕。
可當自己的手指搭上去的時候,他直接就變了臉色。
脈象直接浮與面板表面,按之無根,跳速極快,這和那氣若游絲的呼吸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而且最關鍵的是,杜衡數不清楚脈搏的跳動次數。
釜沸脈!
整個人的氣已經散開了。
七絕脈之一!
臨死之前的脈象!
杜衡重重的吐了一口氣,心裡開始不斷的給自己打氣,“穩住,穩住,病人還有呼吸,還有心跳,還有希望的,你能行的。”
小護士拿著杜衡說的‘至寶丹’小跑了過來,趕緊的遞給了杜衡。
至寶丹——化濁開竅,通絡散瘀。
現在要做的就是給病人降壓,顱內壓必須降下去。
抓點緊,降下去了,活。
降不下去,或者稍微慢一點,死。
所以光喂藥還不行,主要的、見效最快的,是針灸。
喂完藥,杜衡直接伸手接過了王麗麗準備好的長針。
第一針直接選擇了百會,沒有別的原因,只因為百會有降壓的作用。
隨後更是快速的接過王麗麗遞過來的長針,毫不猶豫的扎到上星、神庭等位置,而且每一次的入針,比之前任何一次用針都要深。
全部扎完,杜衡檢視病人瞳孔,剛剛還是縮小如針尖的瞳孔,現在卻已經慢慢的散開。
但是這個散開,卻沒有給杜衡帶來任何開心的神色,反而讓讓他全身開始變的緊繃。
這是要死亡時的散大!
艹!
“麗麗繼續拿針。”
杜衡是豁出去了,就這情況,要是再輕微晃一下,別說去醫院,估計自己的車上都搬不上去,病人就得直接涼涼。
再一次接過王麗麗手裡的針,他還是選擇了就近取穴。這次不光膽子大,如取了太陽穴,而且更是採用了透法,一針扎兩穴,如曲差透眉衝。
捻轉提插更是被杜衡用到了極致,而且是兩隻手同時行動。
如果此時不是就發生在大家的眼前,而眼前都是大家熟悉的人,大家一定會以為這是在看電視劇。
可他們卻沒有注意到,這麼一會會的功夫,杜衡的額頭已經全是汗水。
更不會有人注意到,杜衡的兩條胳膊現在已經開始發酸,發抖。
他現在就一個目的,把這人的這口氣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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