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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醫生你好,這會有時間嗎?”
熟絡的語氣,陌生卻又莫名熟悉的聲音,讓接電話的杜衡一時之間略微有點走神,他的大腦中在飛快的匹配著這個聲音的主人。
可能是杜衡匹配的時間略長,讓電話那頭的人也有所察覺,便直接自報家門,“我是武鍾,杜醫生你這會有時間嗎?”
伍?
吳?
武?
對面略顯蒼老的聲音吐字不是太清,但是卻給了杜衡一個明確的尋找範圍。
瞬間,大腦急速轉動的中,找出了兩個熟悉的名字吳舟舟,武勝男。
武勝男!
武鍾,應該就是那位老爺子!
能用這個語氣和自己說話的,只有武勝男的爺爺。
這次腦中轉的飛快,只用了三秒鐘就找出了聲音的出處,趕忙回話到,“武先生你好,新年快樂。”
這不能怪杜衡反應慢,因為從治療全部結束到現在,已經有半年的時間了,誰還能記得一個被治療患者的聲音,如果不是武勝男給自己留了太深的影響,自己怕是現在也想不起來電話對面的‘武鍾’是誰。
對面聲音沒有多大的喜悅,還是用剛才平淡的語氣說道,“杜醫生你也新年快樂,你這會有時間嗎?”
聽著對面已經是第三次問有沒有時間,杜衡明白對面可能是真的找自己有事,便說道,“武先生你說,我這會有時間呢。”
“伱能來金州一附院一趟嗎?楠楠受了點傷,你幫忙給看看。”電話對面的老爺子沒有墨跡、矯情,直接說明了自己打電話的來意。
“楠楠是誰?”杜衡有點疑惑的問道。
“我孫女,武勝男,你和這丫頭認識吧?”
杜衡恍然,原來是這個男男,不是自己以為的那個楠楠。
不過叫男男,怎麼就有點卡嗓子了呢?
“武小姐啊,我認識,她怎麼了?”
“你能來金州一附院創傷骨科一趟嗎,咱們當面說。”
聽著電話里老頭有點低沉的語氣,杜衡回頭看了一眼後備箱的禮品,想了一下說道,“行,我馬上就到。”
行至半路,杜衡越想越不對,怎麼都想不明白武勝男能出什麼事情,而且聽老頭的語氣,好像也不是什麼當場就能要命的病,便找出武勝男的手機號撥了出去。
“杜醫生,楠楠這會不方便接電話。”
聽著電話裡再次傳來老頭熟悉的聲音,杜衡略微覺得有點尷尬,“我知道武先生,我馬上就到。”
趕緊掛掉電話,杜衡也不想那些有的沒得了,直接就往醫院趕。
到了武老爺子說的地方,就見好多人在走廊裡低聲交談,其中不乏杜衡認識的人,比如只見了一面的武勝男媽媽,還有她的哥哥。
看著一群人在門口低聲交談,杜衡沒有上前打擾。
好在這些人沒有多說什麼,只簡單的聊了幾句之後,他們便握手告辭,一部分人回了病房,另一撥人離開。
“噹噹噹。”
杜衡深吸一口氣,敲響了被關上的病房門。
開門的是武勝男的哥哥,當他看到杜衡的時候,眼神中微微閃過一絲疑惑,看來他已經忘了杜衡是誰,“你找誰?”
杜衡輕輕拉動一下嘴角,“我是被武老爺子叫過來的醫生,我叫杜衡。”
“你就是杜衡?”武勝男的哥哥眼神微動,哦了一下趕緊說道,“我記起來了,杜醫生請進。”
說著,讓開身子,把杜衡讓進了病房。
剛一進門,杜衡看到了病床上的武勝男,輸著液,人也好似在熟睡一動不動。
她的旁邊,就是滿臉擔憂的母親,還有看似沉穩的武老爺子。
“杜醫生,謝謝您能來。”看到杜衡的時候,武老爺子主動的站了起來,而且那個態度,在給他治療的時候,從來沒有出現。
杜衡與屋內幾人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走到近前,他才看清武勝男的狀況,頭上包著紗布,臉色慘白,一副失血過多的模樣。
當即就直接問道,“武先生,這是怎麼了?”
聽到杜衡的問話,武勝男媽媽的臉上,除了擔憂就是擔憂,而武老爺子的臉上,那表情就豐富不少,豐富的杜衡都不太好總結。
好像有驕傲,有擔心,有心疼,還有濃濃的憂愁。
身後的武勝男哥哥插話到,“杜醫生你先幫忙看看吧,楠楠的右腳受傷了。”
杜衡微微皺眉,掀開了手邊上的被子。
映入眼簾的是半截幾乎完全發黑的下肢,而且腳背、小腿部分部位上纏繞著厚厚的紗布。
看到這個景象,杜衡的眼角直跳,“腳背和小腿有潰爛了?”
武勝男的哥哥點點頭,“對,很深。”
“多長時間了,怎麼弄的?”
“楠楠年前去外地出任務,本來就有受傷,加上前幾天大雪被困在山裡好幾天,昨天被救出來後,便直接送來了金州。”
武勝男的工作杜衡是清楚的,但怎麼還到外地的山裡去執行任務了。
不過杜衡沒有多嘴問這個,而且這個原因,也和現在的病情是沒有關係。
再次看了一眼武勝男的腿,杜衡問道,“這邊的醫生怎麼說?”
“截肢。”武勝男的哥哥的臉色陰沉,用極不情願又低沉的聲音吐出這兩個字,“醫生說楠楠的右邊小腿和腳背的面板、肌肉壞死,骨頭也出了問題,如果不截肢,很快就會發生感染,並且會向上發展。”
杜衡的心臟緊了一下,這個答案其實並不意外,他在看見這條腿的時候,第一反應也是截肢。
“那叫我過來的意思是?”杜衡輕輕撥出一口氣,轉頭看向了屋子裡的三個人。
此時武老爺子終於出聲,“李建衛教授,還有首都李承祖主任都推薦了杜醫生,讓我們找你試試。”
杜衡略有驚訝,“你們找了李承祖主任?”
“是的,這邊的醫生幫我們聯絡了首都的著名骨科專家,李主任就是其中之一,”武勝男的哥哥解釋了一下杜衡的疑問。
杜衡有點咂舌,這家庭真是沒的說了,首都的專家說找就找。
“李教授也在?他們人呢,走了嗎?”
“沒有,李教授他們去了醫生辦公室,帶著我爸爸去討論楠楠的病情了。”
杜衡掃視了一圈屋子,試探的問道,“我能先仔細的看看病人具體的情況嗎?”
武勝男的哥哥看了一眼病床旁邊的爺爺和媽媽,然後對著杜衡點點頭。
“那我要解開腿上的繃帶。”
“可以,你按你的方法來就行。”
得到同意之後,杜衡深吸一口氣,重新掀開了武勝男腿上的被子。
這種外傷的檢查,和內科的檢查完全就是兩個樣子。
內科疾病會不會診脈,能不能把脈象辯證清楚是關鍵,但是外傷,就是看病人的傷處,尤其是武勝男這種情況,必須要搞清楚現在她的肌肉、經脈、血管、骨骼到底是什麼情況。
杜衡輕手輕腳的解開了武勝男腿上的紗布,看著已經大片潰爛的面板,還有已經受到影響的肌肉,他的眉頭再一次的皺了起來。
這個情況,比他預想的還要嚴重。
他原本以為只是面板和肌肉的問題,沒想到從潰爛的地方,居然能看到已經變色的腿骨。
拿著紗布上輕輕往鼻子下放了一下,除了正常的藥物敷料的藥味,居然還有點淡淡的腥味。
而敷料已經被汙染,杜衡根本就分辨不出來,繃帶上用的到底是什麼藥物。
在往前看掛著的液體,不出意外的是抗生素和消炎藥。
默默的嘆口氣,回頭看了一眼被解開的繃帶,杜衡心裡急速的轉動。
按著武勝男現在的這個情況,如果要截肢,還必須得儘快截肢,要不然壞死的部分肯定會繼續往上發展。
拖得時間長了,別說只是截小腿,到時候要考慮的就是保命的問題了。
那不截腿行不行?
想到這裡,杜衡再一次看向了那條發黑潰爛的小腿。
如果不截肢,那麼就要消炎、生肌、生血、增骨、拔毒。
杜衡腦海裡想了一圈,完全符合這些條件的成方沒有找到,想要自己搭配出來一個方子,好像也不太可能。
而且除了必須關注潰爛處的情況,還得把武勝男本身的身體情況也考慮進去。
別的不說,光看武勝男現在慘白的臉色,都能知道她現在肯定是元氣有損,正氣不足。
這麼多問題在身上,還必須要同時解決,要想先解決一兩個,還不行。一時之間,杜衡真想不到什麼合適的方子和思路。
“麻煩把護士叫進來,重新包紮一下。”杜衡看著散開的繃帶,緩緩的對著武勝男的哥哥說道。
武勝男一家人全都殷切的看著杜衡,卻沒想到杜衡說出來的居然重新包紮,這讓他們微微失望。
但是很快就調整了過來,微微一現的失望表情也收了回去。
畢竟前面那麼多的專家都沒有辦法,難道真的指望杜衡看一眼就給出解決辦法?
如果真是那樣,他們反而會擔心,這是不是杜衡隨便弄出來的東西。
武勝男的哥哥出去叫護士了,武老爺子突然說道,“杜醫生,要不你也和楠楠爸爸他們討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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