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九章 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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龜山南麓,這裡是夏水的入江口,鼎鼎大名的夏口。
此刻,龜山那崎嶇的山道上,一輛馬車正在疾馳,馬伕是士武,馬車內坐著關麟、劉禪,外面趙雲、陸遜、諸葛恪則分別騎著馬。
一路上,劉禪像是個好奇寶寶一般,每隔一段時間就問關麟,他們這是去哪?
關麟也不告訴他,就吊著他的胃口。
可終究,這一路很長,關麟閒來無事,索性…唱起歌來。
不多時…
倒是有些郎朗上口的歌聲,頗為魔性的曲調,‘羅剎鬼市’般的嗓音,開始迴盪在這山道。
——“雞沒叫,狗沒起床,腦殼就響;找鞋襪,穿衣裳,揹著那大口缸;”
——“沿著那蜿蜒山路,趕往田上,日落不到,揮鋤哐當響納…那田壟明媚的陽光照身上啊,背脊滾燙,心發涼啊;”
——“那糧食剛一豐收,未曾乾飯先還帳,到最後只剩…銅錢幾枚!”
——“不管你咋樣數啊,還是窮的叮噹響啊!”
——“那家裡柴、米、油、鹽,妻兒爹孃,那家存餘糧淒涼,一屁股帳啊,活計再苦,不投降啊,心中壓力最難抗啊…哎哎哎哎喲!”
(Ps:有沒有大神能唱出來,我v你50!)
關麟越唱倒是越有興致。
可一來,他的歌聲不好聽,二來,劉禪不喜歡這歌詞。
於是,劉禪問:“雲旗哥,你可別唱了,難聽死了,再說這曲…哪有這樣的…一大早上就去種地,種到大晚上…累成狗,可最後,‘未曾乾飯先還帳,還是窮的叮噹響’,這世上有這麼苦的人嘛?”
面對劉禪的質疑。
關麟直接就“呵呵”了。
這小子懂個球…
他自打有記憶起,他老子要麼做城主,要麼做雄主,就連七進七出,他還領先他子龍叔一個身位。
他哪見過啥真正的人間疾苦?
整個世界不過是他想象中的樣子罷了!
當然,這就涉及到了此行的目的——世子培養計劃的第二步:走出去!
去讓劉禪睜開眼睛看看這個真實的世界,去重新塑造符合這個時代,他的“三觀”!
“你覺得這世上,沒人這麼苦是麼?”關麟反問。
“這是自然哪!”劉禪道:“吃不上肉,總能吃上粥吧?”
這小子能說出這話,關麟還頗為驚喜,至少…他不至於像是歷史上的晉惠帝司馬衷一般,說出“何不食肉糜”這樣的話!
也從側面證明,還有的救——
關麟正想再說話的時候…
突然,馬車停了。
關麟有些意外,因為計劃的地點,還沒有到。
這時,諸葛恪的聲音已經傳出:“誰家的玩童?竟敢攔我等車隊?”
關麟掀開車簾,果然,目之所及…一名約莫八、九歲,揹著沉甸甸竹筐的孩童攔在了車隊的面前。
士武連忙詢問關麟,“要趕走麼?”
“我去看看!”
說著話,關麟就跳下了馬車,劉禪好奇,也虎頭虎腦的跟了上去。
卻聽得那玩童張嘴問道:“先生,你們買石榴麼?”
諸葛恪沒有想到,這孩童支身攔下他們的馬隊,不惜站在快速奔襲的馬前,只是為了賣石榴。
正要說話,關麟已經走來,他看著這孩童,“你攔我們就為了賣石榴麼?”
“恩!”這是一個男孩,他的眼睛無比清澈,面頰上卻佈滿了菜色,想來…這等農人家的孩子一年到頭也吃不上幾頓肉吧?
劉禪也帶著好奇,趕了過來,看到這男孩…不,準確的說,是看到這男孩的肚子,再摸摸自己的肚子,不由得問了句。
“怎麼能這麼瘦?”
關麟瞪了劉禪一眼,然後再度把目光轉向這男孩,“你多大呀?”
男孩指著紮成的兩個髮髻,這是狀似羊角的“垂髮”,在古代為“總角”的意思,意為“八歲…”
關麟有些驚訝,“賣石榴?就你一個人麼?”
“不是!婆婆在後面。”男孩回身一指,果然,一個老婆婆正步履蹣跚的從山道中走來。
登時…
石榴,男孩,婆婆!
這一個個字眼,一個個活生生的畫面湧入關麟的腦海中。
他意識到,或許…這正是一堂對劉禪無比生動的、重新塑造三觀的“課程”!
想到這一節,關麟變得耐心多了。
望著那老婆婆蹣跚走來的樣子,關麟問:“這石榴是從哪來的?”
“山頂上背下來的!”八歲的孩子稚嫩的聲音再度吟出。
關麟接著問:“你背了多久背下來的?”
這時,老婆婆也已經走來,這男孩回望了一眼他的婆婆,然後依舊是洋溢著笑容,沒有半點見到陌生人的緊張,“背了四個時辰…下來的…”
這時,關麟注意到,老婆婆的背上並沒有竹筐,也就是說…
“這石榴都是你背下的麼?”
“是,因為婆婆的腰疼,背不動。”
提到婆婆腰疼的時候,這男孩那清澈的眼睛裡彷彿多出了許多波瀾,他是真的關心婆婆。
這時候,劉禪張口了,“一路好渴,我能先嚐一個麼?”
“可以,可以!”男孩連忙點頭,連帶著還將一個最大的石榴捧給了劉禪。
劉禪接過,他一邊毫不客氣的用力掰開,一邊說,“不好吃,我們可不給錢…”
“可以,可以!”男孩依舊點頭,始終帶著能將人心靈融化般的笑意。
可當劉禪掰開的時候,顆顆飽滿,劉禪渴急了,整個腦袋就陷了進去。
關麟卻接著問:“為何要背這麼久下山賣啊?”
男孩望向婆婆,婆婆第一次張口,“山上都是種的石榴樹,沒有人買,要賣就得背下來…到城裡去。”
噢…
關麟回想起來,石榴樹是西漢時期,從絲綢之路傳入大漢的,原本只是在都城長安的“上林苑”、“驪山溫泉宮”種植,可由於漢武帝喜愛石榴,漢代宮苑、園圃、庭院都在廣泛種植石榴。
——上之所好,下必甚矣。
民間也就有了食石榴之風。
故而許多地方都會大肆採買西域的石榴樹,大量的種植,想來這山上便是如此。
但這種東西,並不能果脯。
治世還好,真是亂世…誰會花大價錢採買?
故而哪怕是西域引進,哪怕是味道甜美,可在這漢末之世,價格始終上不去,且需要山民不惜徒步數百里去城中集市售賣。
利潤微薄——
當然,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關麟目測這一筐石榴也得有大幾十斤了,這小男孩兒如此羸弱的身子,他竟已經徒步四個時辰背下來。
當然,這點只是關麟意識到沒有用,關麟需要讓劉禪意識到。
“你爹孃呢?”
關麟的這話問出口,讓小男孩一下子沉默了下來。
“他的父母呢?”
關麟接著問婆婆。
婆婆抿了抿唇,“他爹、娘被當兵的給殺害了…充作山賊領功去了!”
“啊…劉禪整個腦袋從大石榴裡抬了出來,整個嘴上尤自沾滿了石榴汁,“還有這等事?”
關麟示意劉禪閉嘴,他繼續問,“婆婆,這筐石榴準備賣多少?”
“一斤…一貫錢!”
一貫錢就是一貫五銖錢。
“一共有多少。”
“一百二十斤!”
隨著婆婆的話,關麟粗略的計算,漢代一斤等於250克,相當於是後世的半斤,那麼…也就是說,這孩子背了後世三十公斤的負重下山。
考慮到他的年紀與體格,還真讓人心疼啊!
不過,很明顯,劉禪還沒有意識到這點。
“我全要了。”
關麟示意士武給錢,士武取出一袋五銖錢悉數交給了婆婆,婆婆也沒有點,連連感謝。
趙雲則要去接過那小男孩兒的竹筐。
關麟卻連忙給他使了個眼色,趙雲會意,腳步一頓,沒有再上前。
關麟則眼睛朝向劉禪,“別吃了,你去接過那一筐石榴。”
劉禪一聽這麼多石榴,那想來,待會兒在車上必定能吃的十分過癮?
他連忙去接,可隨著那八歲男孩一鬆手,“咚”的一聲,劉禪…連著他抱著的一竹筐石榴,一併坐了下來。
“疼…”
劉禪哪裡能想到,這看似弱不禁風的男孩揹著的竹筐,竟宛若一座山…
他下意識的去摸疼痛的屁股,這下…竹筐翻倒,那些石榴全部都滾落,眼看著就滾落到山下了。
“糟了…”
劉禪這才反應過來。
可那小男孩兒反應更快,他像是猴子一般,迅速的去一個個抱回那些正在滾落石榴,甚至最遠的一個是在崖邊,險些就掉落下去。
他的眼神在這一刻也變得炙熱,彷彿這些“石榴”是比他生命更重要的東西!
“這…這麼拼的麼?”
劉禪不可思議的看著這一幕,他從小到大受到的教育,見到的人,經歷的事兒,都讓他完全不能理解眼前的這一幕。
“撿回來了…撿回來了…”小男孩儘管很累,可臉上依舊洋溢著燦爛的微笑,還有那眼睛,已經變回了往昔的清澈,清澈的直擊人的心靈深處。
這次,小男孩主動幫劉禪把石榴都搬到馬車上。
劉禪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可真有力氣,現在,我哥幫你把石榴賣完了,你們可以回家了吧?”
“是要回家。”小男孩點點頭,“我和婆婆還要再回去背一點來賣!”
“還要賣啊!”
“恩!過了冬天就容易壞了,如果不盡快賣了,這一年婆婆就沒錢治病,也沒錢吃飯了!”
很明顯,當小男孩的這一番話吟出時,劉禪愣住了。
他的一雙眼睛睜大,他完全不敢相信,眼前這小男孩說的。
——『賣石榴的錢,就是他們僅有的治病、吃飯的錢麼?』
這一刻…
關麟甚至注意到,劉禪的嘴巴是張開的,不是驚訝,而是他的話…像是被堵住了,像是不知從何處說起。
趙雲也注意到了這一幕,他總算知道,為何關麟不讓他去搬那筐石榴,他也總算知道,離開城池,來到這山村…關麟的目的是為何?
趙雲不由得暗歎。
——『諸葛軍師神算,果然…關雲旗才是阿斗公子最好的師傅!』
“婆婆,正好我們也要上山,我送你們回去吧——”
關麟適時張口。
其實,他已經提前安排到一處目的地。
也安排一些“演員”在那裡,是可以演出一些極致的苦難與艱辛,演出一些足以讓劉禪體會到民眾疾苦,足以讓他三觀鉅變的“戲”。
不過…現在,關麟發現…他其實是多此一舉了。
——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
這世道…苦難與艱辛,還用演麼?
到處,不都是苦命人麼?
婆婆本不敢坐馬車,關麟再三請求下下,她才在趙雲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可哪怕她腿腳不便,哪怕她坐下前佝僂著身子,很不舒服,她卻尤自將外袍先褪下,撲在了馬車的凳子上,她坐在她的外袍上,而且只坐了一點點。
她怕自己身上髒,讓這富人家的馬車變得不潔!
那小男孩兒也乖巧的沒有坐下,就站在他婆婆的身前,靠著婆婆的身子。
“你們不用這樣…”劉禪忍不住勸道。
“沒事兒的,我不累,我經常站著。”那小男孩兒依舊乖巧的說。
這一刻…
第一次,劉禪有一種他的眼睛進了沙子的感覺。
這也是他第一次因為“感動”而淚水盈眶。
一路上,劉禪對這小男孩好奇極了,他不時的問著這小男孩一系列的問題。
比如…
“你平時做什麼?”
“餵雞,耕地,洗衣,做飯…”
劉禪一驚,“你還要耕地啊?那耕地累不累?”
那小男孩兒卻有些動容,“不累,能累點兒,我和婆婆才有吃的——”
婆婆補充道:“地就那麼多,都在大戶手裡,不是每家都能去做佃農的…”
“……”
劉禪感覺他十二年來塑造的三觀,彷彿在這一刻,徹底的崩壞,碎了一地!
彷彿他記憶中的認知全部都是有偏差的,而且偏差的離譜——
關麟接著問那小男孩:“你叫什麼?”
“魚豢——”
豢(huan):餵養的意思。
起這名字…定然是寄託著“好養活”的寓意。
這本沒什麼。
倒是關麟,聽到這魚豢的名字,“啊…”的一聲,關麟驚撥出聲。
——『他…他就是孩童時期的魚豢?』
…
…
滾滾長江東去,五艘艨艟戰船已經停靠在碼頭。
孫權在這裡送別他的長子,不…如今是東吳的世子——孫登!
此行,在孫權的授意下,孫登赴荊州有兩個任務,其一安撫關羽的情緒,讓他節哀,其二據理力爭,勸關羽將呂蒙放回。
“昨日孤聽聞關羽已在那湘江之上陳列百艘戰船,如今的東吳可不能與荊州打這場水戰!吾兒,你此行任務艱鉅啊!”
孫權鄭重其事的開口。
孫登拱手,“孩兒知道該怎麼做。”
說是這麼說,可孫登的語氣中像是帶著幾許耐人尋味的落寞。
孫權看出了什麼,接著問:“吾兒可還有什麼要問的?”
孫登張開嘴巴,可彷彿話到了嘴邊,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孩兒沒什麼要問的,事態緊急,天色已然不早,孩兒這就登船。”
“去吧——”孫權凝望著孫登,不忘大聲提醒,“記住,你是東吳世子,東吳榮,則你榮,東吳辱,則你辱!”
聽著孫權的話,孫登已經行至船上,他最後朝孫權拱手。
然後五艘艨艟戰船迅速的駛離港口,看著這些船舶消失在波光粼粼的江面,孫權“唉”的一聲,嘆出一口長氣。
身旁的顧雍也淡淡的輕呼一聲,隨即問孫權,“方才世子似乎有話要說,似乎又欲言又止。”
孫權淡淡的道:“知子莫若父,孤如何不知道他要講些什麼呢?”
說到這兒,孫權一揮手,“走吧…”
這一刻他的神情有幾分落寞。
但,只經歷了轉身的一瞬間,孫權臉上的落寞全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一如既往的陰鬱的眼神,他問顧雍道:“甘寧與朱然的案子?查的如何?究竟是誰在說謊?”
顧雍也沒想到,前一刻還為“慈父”的孫權,竟然會在剛剛送別兒子後,就把矛頭轉向了那件極其敏感的“案子”!
“咳咳…”顧雍輕咳一聲,如實回道:“這案子還在查,只是…一邊是上將軍,一邊是大家族的少族長,這案子不好查!”
“讓周循去查!”孫權斬釘截鐵,“上次淩統的案子,他不查的挺好嘛——”
孫權像是一早就做出了決定。
顧雍眼珠子轉動,徐徐頷首,“是——”
這邊,孫權與顧雍還在向石頭城方向行進。
那邊,登船的孫登,他的好友張休也在問他,“方才世子似乎欲言又止…”
張休是孫登的四大好友之一。
誠如歷史上的劉禪四友乃郭攸之、費禕、董允,霍弋;
曹丕四友為陳群、司馬懿、吳質、朱鑠;
孫登也有四友,除了張休外,其餘三人分別為諸葛恪、顧譚、陳表。
特別是諸葛恪,孫登與其關係極佳。
此番,張休丟擲疑問,孫登沉吟了一下,方才回道:“既知道答案是虛妄的,那何必再去問,再去讓父親杜撰呢?”
“那…”張休接著問:“世子想問什麼?”
孫登“唉”的一聲嘆出口氣,“我想問我爹,他想過…我還能回去麼?”
儼然,對於孫權接下來的一系列部署,孫登是知曉一些的,儘管不全面,但他也知道…孫劉聯盟即將破碎!
那時候,一個敵國世子,還回得了家麼?
果然,隨著孫登的這句話,好友張休啞然…
自古,一將功成萬骨枯!
自古,最是無情帝王家!
倒是孫權送孫登的這一幕,被遠遠在河岸旁駐守的周循清清楚楚的看見,他不知道孫權與孫登都說了些什麼,可這個行為…
還是讓他連連搖頭。
然後感慨:“都說虎毒不食子,呵呵,那是慈虎,雄虎毒起來,哪裡還在乎兒子的死活?”
…
…
漢水水流湍急,就如同一群狂奔的野馬,奔騰而過,掀起層層浪花,翻滾著向前衝去——
此刻的漢水北岸,鏖戰崗。
一隊兵馬森然在外圍佇立,當中的曹仁、趙儼站在一位中年男子身後,這男子則靠近河床,仔細的觀察著這邊。
這已經是從罾口川到餘家崗,再到團山鋪,如今是最後一站。
整個流域,包括其中的唐河、白河、小清河,西北的普沱溝、黃龍溝、黑龍溝悉數看了個遍。
各郡縣負責水利的官員悉數陪同,不斷的回答著這男人的問題。
男人是嚴畯,他是帶著孫權與東吳的希望來的這裡。
而事實,也正如他所預料的那般。
“嚴先生,你這也看了幾日…到底這水流什麼情況啊?”曹仁實在忍不住問道。
這天天陪著這麼看,也不是個辦法啊!
可偏偏,這是大哥曹操下令,必須陪著趙儼實地考察每一處。
曹仁已經有些不耐煩。
趙儼也說:“嚴先生,如果有什麼結論,不妨先告知我們一二。”
說著話,趙儼一攤手,指向身後的一干人,“否則的話,呵呵…這麼多人兩眼一抹黑,都像是那丈二和尚一般徹底摸不著頭腦咯!”
終於,千呼萬喚…
嚴畯張口了,“我以往來過荊州,對這邊的水流有一些瞭解…這段時間,又考察了許多處漢水流域,平素裡的重災之地,我剛十分篤定的告訴你們,如今整個流域的流向已經發生了星微的變化!與從前大不相同!”
啊…
曹仁與趙儼一驚,還是趙儼張口:“星微的變化,就能造成漢水流向的不同麼?”
“我研究水流二十多年,對此頗為了解,這等水流的變化,平素裡是看不出來的,可一旦到了漲水期,若是再出現暴雨…那便極有可能引發漢水倒灌,此前的倒灌方向是整個襄樊,可現在…”
說到最後,嚴畯頓了一下,像是接下來的話,還不能說…還不是他反覆佐證過後的結論。
他是個學者,而往往學者都是嚴謹的人。
但曹仁、趙儼可不管這個。
“現在、現在怎麼樣啊?”曹仁急不可耐的問。
“我不能說…”
“這有什麼不能說。”曹仁更急了。
嚴畯搖搖頭,“因為,我只是猜測…”
“嚴先生就說吧…”趙儼張口道:“既是猜測,總需要人去佐證,你不說出來,子孝將軍如何去驗證真偽。”
趙儼的話說服了嚴畯,他最後沉吟了一下,然後轉過身,面朝漢水,指向漢水對岸。
“漢水北岸的河流流向是經過全新挖掘的,其目的像是把水引入南岸的高處…如果那裡挖掘一處蓄水池,當暴雨、洪水來臨之際,開閘放水…那極有可能將漢江暴漲的水流悉數引到北岸,以此足以倒灌樊城、平魯城、郾城…讓整個魏軍一夕間淪為水中魚鱉——”
這…
隨著嚴畯的話,無論是曹仁,還是趙儼,下意識的兩人都懵了。
如果…如果嚴畯的話是真的,那…那七月、八月…極有可能是他們漢水北岸魏軍的大劫之日!
最關鍵的是…
嚴畯此人名聲在外,他的話…很難不信哪!
…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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