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零九章 疾風知勁草,這老頭是真敢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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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空中射死宛城的大將。
確實很有想象力。
若是用這種方法,那麼…宛城的守衛力量定然會大幅度的削弱,關羽如何攻破城池的難題也就迎刃而解。
糧草的問題,兵力的問題,都不存在了。
完美!
想到這兒,黃忠不由得眯著眼,細細的琢磨這事兒。
當然,黃忠沒有在天上飛過,不知道天上是個什麼情況,風向和地面的是否一樣?居高臨下的射箭,會不會能射出更遠的距離?
這些都是問題。
同樣的,既然關麟問劉曄與黃月英,那說明關麟心裡也沒譜。
如此說來,這麼沒譜的事兒,這麼懸著的行動,黃忠覺得…他必須得去啊,舍他其誰?
沒錯…
黃忠是有自信的,當今世上,若然真的有一個人能將雲旗這瘋狂的“想象力”付之於行動,那也唯獨他黃忠了吧?
心念於此,黃忠在這官醫署可待不住了,他感覺渾身都充斥著力量,他快步的走開了。
一邊走,還一邊詢問關麟在哪?
這次的行動可比此前營救新野城更刺激,也更加點燃起黃忠內心中的洶湧與激情。
這荊州可比巴蜀刺激多了!
這一箭,他黃忠得射呀——
…
…
——理論上是可能的!
天降神劍這事兒,回到書房的關麟也在琢磨著。
按照黃月英與劉曄的分析,低空飛行的話,風向並沒有太大的改變,但…難度在於很容易暴漏。
甚至街道上只要稍稍抬頭就能注意到天空中有個“不明球體”!
會不會打草驚蛇?
這點就需要找好角度,儘量的避開正面的視線,也需要更精準的控制射程。
這些都是難題!
再加上,黃忠剛剛歸來,關麟也不好意思又請黃忠再度出馬。
退一萬步說,現在的黃忠能行麼?
這麼想…這事兒,不好辦哪!
當然…
之所以關麟會琢磨起這件“天降神箭”的事兒,是因為就在今天,他收到了一封信,一封來自宛城的信。
是李藐送出來的,信中的內容很明確,曹操致信到洛陽讓曹植與李藐帶兵支援宛城。
賈詡還是謹慎哪,哪怕是在大優的局面下,他依舊考慮到宛城這個唯一的弱點。
當然,曹植與李藐是沒有多少兵的。
曹植的出現,更多的是起到穩固軍心、民心的作用。
故而。
曹操還特地派遣了一個少年將軍,帶去了兩萬兵,這少年將軍正是夏侯惇的兒子——夏侯楙。
李藐的這信來的很是及時,甚至,關麟都是一陣心有餘悸。
若非這信,一個夏侯楙帶著兩萬人堅守不出,這宛城還怎麼下?
這中間又會比計劃多出多少意外!
老爹關羽是在刀鋒上行走啊…
“這箭還必須得射了——”關麟正琢磨著。
“公子。”士武匆匆進入書房。
“何事?”關麟隨口問了一句。
士武卻一本正經的說,“公子,那個人來了——”
唔…
這,關麟眼珠子一定,心裡暗自慶幸。
——『總算趕到了,來的正好,正是關鍵時刻。』
要知道…
這是關麟原本計劃中的第一套方案,若不是顧慮這一套方案時間上來不及,關麟才不會突發奇想的去進行第二套方案。
當即,關麟提起了十二分精神,頗為鄭重的吩咐士武。
“快,前面領路!”
現在,關麟要去見一個重要的人,一個對宛城能起到決定作用的人。
哪曾想,剛剛推開房門。
卻見到一個面容蒼老,皺紋縱橫,頭髮花白卻濃密,眼睛有神而堅毅的老者。
身著漢軍的紅色軍裝,揹著那巨大的蒙古弓,威風凜凜的站在門前。
是黃忠!
“黃…黃老將軍?”關麟嚇了一跳,連忙問:“黃老將軍吃過牛肉了?”
黃忠挺直了腰板兒,由內而外散發出的堅定、勇猛和威嚴的氣息呼之欲出,“吃飽了,喝足了,該取下一個賊將首級了!”
啊…
關麟一愣,啥?黃老將軍這是啥意思?
不等關麟張口問,黃忠主動道:“雲旗不是想要藉著那熱氣球,在天上彎弓搭箭一箭射殺宛城的守將麼?哈哈哈哈…”
說到這兒,黃忠笑了起來,笑聲鏗鏘有力,“如此任務,放眼整個襄陽?舍我黃忠?還有誰能做到?”
呃…這下關麟更驚訝了,心裡嘀咕著:
——『這老頭咋知道的呀?』
——『還有,我就這麼一說,這老頭是真敢哪?這就是傳說中的…疾風知勁草麼?』
關麟突然發現,這黃忠因為這“神射”,他在戰略上的意義,比老爹關羽強多了…戰術和打法也變多了!
話說回來,都說趙子龍一身是膽,可黃忠的膽,又怎會輸給那常山趙子龍?
特別是這“弓箭”,這是黃忠引以為傲的地方。
這等任務,若是交給別人,那才是對黃忠深深的羞辱。
“黃老將軍…”關麟還想再說兩句。
只是,黃忠絲毫不給他機會,“說吧,何時動身,黃某去準備…”
“我是想說…”
關麟的話再一次被黃忠堵住。“怎麼?還要老夫給你立個軍令狀不成?也罷,你小子聽好了,若不射殺敵將,老夫願…”
黃忠的話本是老夫願受軍法處置。
可不及吟出,關麟連忙喊停,“黃老將軍,你休要折煞我,你這把年紀都能當我阿翁了,我哪敢處置你啊?既老將軍執意要去,那就去好了…當然…”
關麟語氣更添急促,“這空中射箭不比地上,若是沒有射中那也無妨,老將軍…盡力就好,盡力就好!”
關麟這本是把話說到前頭,萬一真沒射中,也不怕…
他還有另一套方案。
只是,這話聽在黃忠耳中,無異於巨大的懷疑,這讓黃忠覺得他受到了小覷。
“你說老夫我會射空?”
“晚輩可沒這個意思…”黃忠一抖身後的蒙古大弓,他是一個驕傲的人,他當即撂下狠話,“你這是激將法也好,是小覷老夫也罷,老夫把話給你撂前頭…若黃某不能於空中射殺那宛城敵將,那黃忠直接從那天穹一躍跳下,粉身碎骨!”
啊…
要玩這麼大麼?
關麟真不是激將法啊…他只是覺得,這一箭…不好命中。
誰曾想…讓黃忠陷入如此深刻的誤解,好尷尬呀!
關麟還想張口…黃忠已經轉過身,“黃某去那熱氣球處等著雲旗…”
說著話,他已經走遠了…
這…
關麟懵了,這下更尷尬了。
“咕咚”一聲,他不由嚥了一口口水,當務之急也顧不上解釋了,熱氣球就要騰飛了,時間緊迫…還得見方案一的男主角呢!
且…一會兒再勸黃忠吧。
關麟一邊向前走,一邊琢磨著,怎麼這姓黃的脾氣都這麼古怪麼?先是黃承彥,又是黃忠?下個是誰?
難道是…那個禍國殃民的宦官——黃皓麼?
…
…
漢水以北,趙儼總算見到了趕來支援的張遼。
只是,一切已經都晚了。
探馬傳來訊息,整個偃城外,魏軍幾乎全軍覆沒,乃至於就連身上的衣服都被扒了,連身上的口糧也被搶了。
整個情報觸目驚心。
“呼…呼…”此刻的趙儼,面對張遼,他在不斷的在喘著大氣,連連向張遼稟報:“那關羽突然殺出,還好我反應迅捷,即刻後軍變前軍與那關羽力戰於一處,死戰不退…可惜敵軍城內的兵馬也殺出,腹背受敵…可我依舊不敢下令撤退,誓死要攔住兩支敵軍的匯合!”
趙儼凝著眉,聲情並茂的講述著他的英勇事蹟:“我被團團圍住,可依舊力戰到底,又斬殺了幾個敵軍後,這才看到了一匹馬,我本不想苟活,可又想著必須將這邊的情況,將敵軍的動向報於文遠將軍,這才奮力的奪過馬匹…看著那一個個英勇壯烈的兵士,我心如刀絞啊!”
哪怕是臨陣脫逃…
可類似於趙儼這樣的“大聰明”,早就找好了對應的理由,甚至還要特地往臉上身上抹了灰,沾上血,就是為了更真實一些。
只是…
張遼才沒工夫聽他的英勇事蹟,他只是重重的握拳,帶著不甘心,帶著無限的惆悵,“那你告訴我,關羽去哪了?”
趙儼堅定的說:“宛城…關羽去宛城方向!他…他只能去攻宛城!他是要圍魏救趙。”
說起來,趙儼跑的比兔子還快,他哪知道關羽去了哪裡。
可他的心思通透,這種時候…四面八方都是去支援偃城的,除了北邊的宛城。
既然現在,到處都沒有傳來與關羽遭遇的訊息,那必定是去宛城了。
聽著趙儼的話,徐晃微微搖頭。
“未必是宛城!”
“怎麼?”
“文遠你想啊,就算關羽擊敗了這支偃城的軍隊,可他手中有多少糧?三日,他至多有三日之糧,可宛城,他如何篤定三日能攻下來?”
徐晃在細細的分析。
分析到這裡,張遼突然想到了什麼,“你的意思是,他是要圍魏救趙,攻宛城是假,沿途埋伏截殺我們才是真?”
“正是!”徐晃抬眼望向北邊的方向,“從這裡通往宛城一路三個都是山巒,誰知道關羽會在哪一座山間埋伏?我等若冒然殺上去,豈不是又重蹈了曹純將軍、文聘將軍、于禁將軍的覆轍?這些都是血琳琳的例子啊!”
圍魏救趙,半路截殺。
自打…關家四子一鳴驚人後,關羽…或者說關家軍、荊州軍用這等方式以少勝多的例子不勝列舉。
徐晃是心有餘悸。
而現在,不止他心有餘悸,張遼也是心有餘悸啊…他揮手示意讓三軍停止北上追殺,然後沉吟了片刻這才張口:“就地安營紮寨,堵住宛城歸還之路,多派探馬,務必探得關羽的行蹤,至於宛城…”
說到這兒,張遼深吸一口氣,“丞相對宛城早就安排,宛城也早已堅壁清野,城門緊鎖,又添得援軍,他關羽沒有攻城器械,如何能攻的進去?”
沒錯…
關羽與關家軍沒有攻城器械,這一條…在張遼看來,才是最致命的。
別說是井欄、衝車這等大型軍械,關羽身邊連個雲梯都沒有,野戰…憑著他的勇武與統率固然是一把好手,可這城?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又能怎麼攻?
“那…”在張遼吩咐過後,副將牛蓋直撓頭,一臉的不解,“那…那就這麼不追了?放了那關羽?”
不等張遼、徐晃開口,殷署當先解釋道:“文遠將軍妙計,關羽就三日之糧,只要我等不北上…關羽圍魏救趙的計策就無法奏效,更無從截獲我軍糧草,宛城城池堅固,又得子健公子帶援軍支援,萬無一失,只需過得三日,那關羽與關家軍就是餓…也餓死了他們!”
殷署的話讓張遼的心情從烏雲密佈變得晴朗了一些…
“唉…”他深深的嘆出口氣,卻依舊不敢大意。
因為,整個戰場主打的就是一個“邪乎”,鬼知道…那關家軍,鬼知道那關羽、那關麟還會不會有什麼新的手段,造成新的變故!
這仗打的,已經死了一個于禁,一個龐德;
已經新野、偃城兩處城池被成功解救…
邪乎,邪乎的很哪!
『唉——』
張遼心頭的嘆息愈發的重了。
如今的他已不再有往昔的堅定,他的面頰上露出的呼之欲出的惆悵,以及對這戰事的迷茫,彷彿…一切的一切又回到了原點,回到了迷霧籠罩之中!
…
…
熱氣球正在重新充氣,劉曄顯得有些緊張,畢竟…這次按照關麟的吩咐有兩個。
其一,是要送一個人到宛城附近。
其二,則是要在空中協助黃忠完成“天降神箭”、“一箭斃命”這等前無古人,後…有沒有來者,就不知道了的行動。
話又說來,不論如何,熱氣球上,至少…他們是安全的。
是不用擔心被敵人擒獲的。
不過,劉曄與黃承彥、黃月英一起討論過,如果要在宛城城頭處一箭射殺敵軍主帥。
那就必須保證,熱氣球低空掠過,不可能太高,這就要講究技術了…
既能躲過地上的箭矢,又不能輕易的被發現,還要出其不意…
一箭射殺敵人,更是得拿捏住分寸。
似乎這事兒,怎麼聽…都覺得不靠譜。
是一群靠譜的人在做一件不靠譜的事兒。
黃忠倒是一點兒都不緊張,他檢查了一遍箭矢,又檢查了一遍那蒙古大弓,萬事俱備,只待熱氣球升空了。
當然,第一次飛起來,黃忠是興奮的,因為要完成這一項“神技”,他的心頭洶湧澎湃的厲害…
黃忠心裡嘀咕著,真要完成這項壯舉了,他黃忠也算是古往今來的第一神射手了吧?
不過,料來這空中射箭與俯射的思路是相同的。
而俯射…
並不是弓技中困難的一項,黃忠是駕輕就熟。
“黃老將軍,不妨你、我打個賭…”
關麟生怕黃忠萬一沒射中,真的跳下去了,索性換種說法,換種思路,這叫曲線救國…啊不,是曲線救人。
黃忠望向關麟,“什麼賭?”
“黃老將軍是大伯的將,我是大伯的侄兒,咱們也莫要見外了…更莫要說什麼軍令狀了,那些都太嚴肅了。”
關麟笑道:“咱們就以能不能射殺宛城的守將來打賭,若黃老將軍真的射殺成功,那隨便提出什麼要求,我關麟一定照做,可若是黃老將軍沒有射殺成功,那…老將軍也需滿足我一個小小的要求。”
“什麼要求?”沒有人能拒絕的了打賭,黃忠一時來性質了。
“這…等黃老將軍回來再說。”關麟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微笑。
黃忠琢磨了下,然後道:“可以——”
說著話,黃忠已經翻身進入了藤筐之中。
關麟望著那漸漸鼓起來的熱氣球,感受著熱氣球離地而起,若不是一根根纜繩綁著,怕是已經飛翔到天穹中了。
“劉先生,黃夫人…元遜一切有勞了——”
關麟再向藤筐內的劉曄、黃月英、諸葛恪招手。
這次執行任務的是他們三個,黃承彥畢竟年紀大了,上次飛天熬了一夜,有些傷寒。
當然,黃承彥沒說不去,是關麟一定讓他休息的。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
再說了,老年人,千萬別出啥事兒了,老胳膊老腿兒的,關麟可賠不起。
再加上,黃忠與黃承彥一起去,兩個古怪且執拗的人湊一起,鬼知道會發生什麼。
說著話,諸葛恪已經駕輕就熟的取出利斧,剁了藤筐附近的幾根纜繩。
因為人數比預想的要多一些,故而劉曄多扔下去幾個沙袋,將藤筐中的重量控制在一個可以掌握的範圍。
黃月英則檢查著她的機關鳥,沒準兒又能派上用場。
隨即…
熱氣球開始徐徐升空,因為這次特殊的任務,每一個人的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起初升空時,黃忠還有些不適應,不過…這麼老了,什麼大場面沒見過。
飛天嘛,與太陽肩並肩嘛,就掉不下去?怕啥?
很快,黃忠就適應了這種心往下沉的感覺,他不忘張口緩解下他的心情。
“哈哈,想不到,黃某能與諸位一道執行這‘前無古人’的行動!咱們四個也算是共患難了,這在軍營裡就算是同袍了…”
此言一出,黃月英“噗”的一聲笑了,“黃老將軍與父親是同輩,我可不敢僭越稱做黃老將軍的同袍…”
“同袍不講究這些。”黃忠一擺手,絲毫不介意。
逐漸的升空,要讓他感覺到周圍的勁風,看到地面上一切的一切不斷的縮小…
“面”最終變成了“點”,整個過程超玄幻!
這時,“咳咳”一道咳聲突然傳出,黃忠這才注意到,這個熱氣球不止他們四個人,角落裡還躲著一個,似乎是因為恐高,整個人蜷縮著身子,眼睛都不敢亂瞟…
害怕呀!
——『是五個人!』
黃忠心頭喃喃,這個方才沒注意的,或者說是因為恐高,而存在感並不強的傢伙,是個中年男人,頭戴橘黃色的頭巾,像是一個黃巾賊似的。
手臂粗壯,一看就是習武之人,最特別是五官…有幾分英氣,幾分儒雅,更添得幾分悲天憫人的味道。
偏偏這麼一蜷縮身子,整個給人的感覺就是全垮了。
黃忠又努力的回憶了一番,這幾日先到江陵,後至襄陽…該見的人也見的差不多了,似乎關麟身邊沒這號人哪?
既是共患難,黃忠忍不住問道:“閣下是何許人也?”
這人連忙回答,似乎是因為周圍的勁風,讓他的語氣有些發顫:“以往便聽聞黃老英雄威震荊南…如今更是聽聞…”
這人本想說『如今更是聽聞黃老英雄五百步射殺龐德,威震天下…』
可話才脫口一半兒,黃忠直接打斷。
“那些個不當緊的就莫要說了!”
“雲旗這小子是個縝密的人,非常之時,他既派你進入這藤筐,想必你定是極有用處,說吧?閣下到底是何許人也?此行的任務又是什麼?”
因為黃忠的話,一時間…這本就勁風往來的藤筐內,氣氛變得更冷冽了一分。
這恐怕…就是傳說中的:
——氣抖冷!
…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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