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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是個梟雄。

他能一統中原,橫掃北境,靠的可不僅僅是譙沛武人的勇武,是潁川才俊的支援。

更不是僅僅憑著運氣。

他本人的決策力、判斷力、洞悉力、智謀、乃至於臨陣應變能力…在當世無出其右。

如此一個人物,又是如此重要的襄樊,他豈會沒有第二層部署?

沒有防患於未然?

曹操早就想到,倘若襄樊的局勢動盪到已經無法挽回?

那關羽當如何?他勢必孤注一擲強攻襄樊。

他甚至想到了最壞的情況。

那就是他曹操無法第一時間回援。

這種情況下,如何保住襄樊,乃至於反敗為勝,就是一個並不輕鬆的問題了。

而這,就要看曹操的部署。

曹操特地派遣五子良將之首的于禁在汝南屯兵,派高覽(演繹中死在長坂坡,歷史上並無記載,故以他尚在)在許昌駐軍,更是在赴漢中時,暗中交付給張遼兩封錦囊。

其中一封是孫權大舉來犯時的應對。

內容唯獨四個字——“賊至,乃發!”

也正因為這四個字,造就了張八百擊穿孫十萬的壯舉。

至於另外一封信,就沒有這般簡練。

曹操列舉出了三種情況。

其一是漲水期時,倘若襄樊局勢有變。

那麼張遼按兵不動,調于禁從汝南迅速的馳援襄樊。

其二是枯水期時,同樣的假設,這次便是于禁按兵不動,由張遼迅速的從合肥趕至襄樊,坐鎮襄樊,將合肥的統帥一職交同為五子良將的樂進。

其三是漲水期時,倘若襄樊局勢有變,孫權同時大舉來犯,曹操的部署是,張遼赴襄樊,于禁進合肥。

如此也能看出,曹操對於襄樊的看重程度。

而如今的局勢,是第二種情況,前有張八百大破孫十萬,後又枯水期來臨,合肥的壓力無疑驟減,這種時候孫權不可能組織兵馬進犯。

當然,這種時候本該張遼率兵進攻濡須口。

漲水期、枯水期的變幻,往往標誌著魏與吳攻守之勢的轉換。

事實上,張遼本打算進攻濡須口的。

可…誰曾想,突然曹仁暈厥,曹純殞命的訊息傳來。

張遼當即做出決定,放棄進攻濡須口,靜觀其變。

而這也只是靜觀其變。

畢竟…曹仁暈厥,襄樊城內還有滿寵,還有呂常,還有趙儼,還有牛金…再不濟,江夏也還有那個“鐵壁”文聘。

有他們在…

襄樊的局勢穩如泰山,還不至於崩盤。

可…誰曾想,就在張遼收到第一封急件不久,第二封急件接踵而來。

——文聘沒了,滿寵沒了,牛金沒了,呂常也沒了。

——諾大的襄樊,如今就剩下一個趙儼!

這又豈不是曹丞相所說的“襄樊局勢有變”…

當即張遼就交接給樂進合肥的統兵之權,他本人則率一干親衛趕夜路,到壽春。

水路無法行船,他們一行就駕馬趕至襄陽,總算還不晚。

趙儼看到張遼,眼睛直接就怔住了,他難以置信。

前段時間還“八百破十萬”、“威震天下”讓那東吳小兒止啼的張文遠竟出現在了襄陽。

更意外的是,張遼還帶來了訊息。

“夏侯大將軍已經急召于禁將軍、高覽將軍,曹彰公子…如今,他們已經齊聚許都,不日大軍就會馳援襄樊。”

張遼的話像是本身就帶著一股成竹在胸的氣場。

宛若整個局勢始終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雲長傲氣不可一世,勢必乘勝進軍,丞相一早就為他設下天羅地網,只等他抵達樊城,我等十面埋伏,勢必生擒於他!”

這…

趙儼眼珠子一轉,連忙問:“是樊城?不是襄陽麼?”

呵呵…

張遼笑了,是淺笑。

他又一次展現出了一位卓越的統帥才有的大局觀。

以及…那唯獨是老鄉,是摯友才會對關羽的瞭解。

“一條荊江將襄樊分割,襄陽在南,樊城在北,在雲長看來,縱是攻下襄陽,還需取樊城,可若是攻下樊城,襄陽不攻自破!”

言及此處,張遼頓了一下,他語氣篤定。“雲長何等孤傲,他一定不會真攻襄陽,他勢必會取樊城…會將軍營駐紮在樊城與宛城之間,意欲斷了襄樊一切的補給!”

“如果是別人,絕不敢這般孤軍深入,可如果是他,一定會這麼做!”

最瞭解山西人的不一定是山西人,但一定是關羽的老鄉。

張遼太瞭解關羽了。

事實上,歷史上的關羽,哪怕是在水淹七軍、威震華夏時。

他那關家軍的駐軍軍寨,也從來不是在荊江以南,那靠近江陵的地區。

而是在荊江以北,在宛城與樊城之間。

當世之中,也唯獨只有關羽會如此霸道,會如此不把曹魏放在眼裡。

就算是十面埋伏。

或許在關羽的眼中,是他關羽一人,將這十面人統統給包圍了,就差喊一句,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呼…

此刻的趙儼長長的籲出一口氣,他感慨道。

“原來一切都在曹丞相的掌握之中。”

“福禍相依…”張遼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嚴肅與森然,“禍事,一旦用好了,也會變成大好事兒,此戰,吾等勢要擒住那關雲長!”

說話間,張遼的眼眸中帶著光…是勇武的光芒。

在他看來,“山西第一勇烈”這個稱號,他一定要親手從關羽的頭上奪過來。

——『抱歉了,摯友!』

——『咱們兄弟各為其主,這次就好好的鬥上一場吧!』

成都,諸葛府。

油燈已經燒殘了,灰白的晨光稍稍透進來,諸葛亮與劉備看過關麟的第二封答卷後。

討論了整整半夜。

可兩人的精神不見絲毫的委頓,依舊跪坐於竹蓆之側聚精會神。

諸葛亮第二道考題是,蜀中商賈囤積居奇,哄抬物價,當如何解?

而關麟的答案很簡單,只三段。

第一段——“民富國強!”

第二段——“成立商務署,收取商業稅。”

第三段——“蜀中商賈可憑自願加入商務署,同時,凡是加入商務署的商賈,大肆提高其地位,卻要服從於商務署的管轄。非商務署中商賈,不得私自經商,發現者嚴懲不貸。”

這三段其實很簡單。

關麟是看到考題後,稍加思索就寫出來的。

事實上,在華夏曆史程序中,很長的一段時間內,都會出現商人囤積居奇、哄抬物價的情況。

就比如西漢末年時期,各大家族兼併土地,哄抬物價,嚴重影響到經濟執行。

故而眾人推舉了王莽去挽救危機。

王莽頗為‘任性’的創造了六泉幣制,從“小泉直一”到“大泉五十”,共計製作出了六種面額。

而最大的面額“大泉五十”僅僅用了兩枚半五銖錢的“含銅量”

簡單點說,就意味著每發行一個“大泉五十”,就要從百姓手中奪走四十七個半五銖錢的財富。

這一舉措,使得大家族紛紛收集五銖錢,融化後私自鑄造“大泉”,再用大泉購買“五銖錢”無限套娃,引發了巨大的通貨膨脹。

這是西漢末年。

東漢末年更誇張。

董卓鑄小錢,使得糧價一斛高達幾十萬、乃至幾百萬錢…也是有的。

更有甚至,素來以“仁義”標榜的劉備,也在迫於無奈之下,玩出過這麼一出。

歷史上的劉備,在入蜀後,面對“商賈囤積居奇、哄抬物價”的難題。

他採取的手段,也類似於董卓的“鑄小錢”。

只是,劉備的名字更文雅一些叫——直百錢。

簡單點說,就是鑄造一種新的叫做“直百錢”的錢幣,平抑物價,一枚相當於過去五銖錢的一百枚,然後強制命令商賈、百姓限期更換新的錢幣。

看似,是舊錢換新錢,一枚換一百枚。

可實際上,一枚直百錢中“銅”的含量與一枚五銖錢中“銅”的含量相當。

如此一來,一枚換一百枚,多出來的九十九枚的含銅量,就可以繼續鑄城新的“直百錢”…劉備這邊,國庫的錢糧自然也就源源不斷。

這就相當於官方層面的欺騙,將百姓的“銅”以“舊”換“新”的方式,騙到了官府的手中。

是撿來的麥子開磨坊,無本萬利的買賣。

而蜀中的百姓出於對劉備的信任,起初,大傢伙沒有想那麼多,自發的把五銖錢拿到官府中兌換直百錢,物價短時間內得到控制。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百姓們又不傻,他們發現手中的直百錢越來越不值錢了。

以前可以買一件衣服的錢,現在連一個衣袖都買不起。

每個人的財富都嚴重縮水了。

大家還發現,他們雖然越來越窮,可劉備府庫中的錢卻不斷地增加,軍費亦不斷地增加。

到最後,整個益州百姓對劉備的態度也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也是為何,劉備倚靠的從來都是元老派、荊州派、東州派的支援…

益州本土勢力,甚至益州百姓對他的態度…可謂是“一言難盡”!

這些別說支援了劉備,只盼著你劉備行行好,別再進一步的縮減‘直百錢’中的含銅量,進一步的坑我們,壓榨我們就好。

不誇張的說,若不是諸葛亮治蜀有一套,再加上《蜀律》的嚴刑峻法,讓百姓蒙受損失,卻只能被迫息事寧人。

否則,這套“直百錢”的經濟體系下,蜀中早就民怨沸騰、民怨四起,局面鐵定控制不住了。

而這也是間接造成了益州本地,無論是氏族還是百姓,與劉備無法達成一條心。

當然…

推行“直百錢”雖然坑人。

但是,劉備卻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這是基於攻下成都前,劉備向眾將士的許諾,放任將士們將官府中錢財自行拿去。

不僅如此,根據《三國志·張飛傳》的記載,劉備還賜給諸葛亮、法正、張飛、關羽每個人金五百斤,銀千斤,錢五千萬,錦千匹…

要知道,這個數字極其誇張…差不多抵得上成都一個郡一年的收入了。

而這些錢從哪來?

只能從可憐的益州百姓手裡去“騙”了。

這是季漢政權中,蜀中地區發展面臨的一個巨大的坑!一個巨大的隱患。

而關麟,他這道題答得雖快。

卻是聯想到了蜀漢政權中這種“不健康”、“畸形”的經濟模式。

蜀漢的魅力…

蜀漢的浪漫主義色彩,本是以人為本。

脫離了百姓的支援,脫離了民望,這個政權早晚會走向陌路…故而,關麟的回答儘可能的避開了“直百錢”。

不能騙老百姓的錢…

那總得找到新的“經濟增長點”吧?

於是,關麟就把目光瞟向商賈。

在這份考卷中,他的第一句話是“民富國強”,這是提醒劉備與諸葛亮,千萬不可因為小利砸了劉備那“惟賢惟德”的招牌,砸了蜀中百姓的人望。

第二句話,成立商務署,收取商業稅。

這是尋找蜀中經濟的增長點。

總是把目光放在貧寒百姓這群被“榨乾”油水的黎庶身上,那多沒意思。

賺錢,就得賺有錢人的錢。

如果說後世,是百分之八十的財富掌握在百分之二十的人手裡。

那在漢末,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的財富掌握在百分之一的人身上,一點兒都不誇張。

從這些有錢的商賈身上搞錢…

建立商務署,收取高額的商業稅,約束他們的行為。

而作為回報,大肆提高商賈的地位。

這是“交易”,是關麟這份答案的核心與重點。

人言,江湖不是打打殺殺,是人情世故。

其實,江湖也不是人情世故,而是等價交換。

蜀漢要破“經濟”這個困局,那一定要付出些什麼,交換些什麼。

與其付出益州人的心寒與民心思變,不如付出…商賈地位的大福抬升,以此去換取更多蜀漢國庫的聰穎,從而使得經濟領域破局。

需知,古代三教九流中商賈的地位最低。

秦始皇時,商人必須編入市籍。

商人及其子孫,與犯罪的官吏和贅婿一樣,都在謫戍之列,隨時都可以被押往邊疆服役或定居。

漢高祖時期,則是規定商人不得穿絲綢衣服,不得乘車,不得購買土地,不得納妾,甚至不得食大肉,還必須與奴婢一樣,加倍交算賦錢。

到漢武帝時,又恢復了秦朝的謫戍制度,將有“市籍”的商人及其子孫,再度列入徵發物件。

甚而有之。

商人…不但自己被入了名冊,連子孫都因出身不好而不得翻身。

如此商人被列為“末業”“賤業”,從事經商者被列為“賤民”。

而站在商賈的角度上去想,似乎…他們也極其迫切的希望地位能夠得到提升。

這份答卷,關麟寫的只有寥寥三段,寥寥數語。

劉備與諸葛亮起初看時也是漫不經心…

可隨著,深入的去看,深入的去想,深入的去討論…

他們漸漸地發現,這個答案的精妙絕倫。

然後,劉備與諸葛亮兩人圍繞著“成立商務署”、“商賈地位抬升”、“充實府庫”這個話題的可行性,討論了整整一夜。

而關麟所有的心路歷程,悉數想到。

直到晨曦微明,直到公雞打鳴…

劉備方才豁然起身,他像是徹底想通了,他一拍桌案,沉吟道:“好一個關雲旗,好一個‘民富國強’,好一個商務署,好一個用抬高商賈地位的方式,換取商賈的支援與府庫的充盈,此關雲旗神了呀!”

“是啊…”

諸葛亮也緩緩起身,一夜的討論讓他沒有半點疲態。

此時此刻,他渾身宛若被熱浪包裹,心情激盪。

“我此前只想到過《蜀律》嚴刑峻法約束益州百姓,卻從未想過,這些商賈的囤積居奇,哄抬物價,也可以制定對應的規則。雲旗提到的這個‘商務署’別具一格,讓人眼前一亮!雲旗提到的以商賈地位的抬升,換取商業的重稅也容易讓這些商賈接受。”

劉備深深的看著這封答卷,彷彿其中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都帶給他深深的感悟。

他頓了頓,語氣中漸漸地多出一份欣賞。

“此子眼界之廣,格局之大讓人佩服,《道德經》有言‘將欲取之,必先予之’,既要取商賈之財富,先給與其一定的地位,這是合則兩利!”

“這也是最簡易、最便捷的充盈府庫的方式,何況…如若真的能將商賈悉數納入‘商務署’管轄,那蜀中豈還會有囤積居奇、哄抬物價之事?雲旗此條建議,乃一箭雙鵰,一舉兩得!”

欣賞…

劉備何止是欣賞這一條提議,更是欣賞關麟關雲旗這個侄子啊。

說起來,劉備與諸葛亮都不是庸才,能在這個世道立足,他們都是極其聰明、睿智之人。

他們想不到這個,是基於他們根本不會往這邊去想。

凡事就怕去琢磨。

基於關麟的答案,劉備與諸葛亮越是琢磨,越是覺得不可思議,宛若商賈地位的抬升,一下子就為他們開了一扇全新的窗子。

其實,在後世,商人的地位本就不低。

甚至在這個物慾橫流,那一切朝“錢”看的時代,商人的社會地位簡直高到不可思議。

而與地位對應的是他們大量的納稅…

儼然,只要人家稅交的多,地位就是高,什麼頭銜都可以給!

誰又會閒得蛋疼限制人家的衣食住行呢?

保不齊,社會還會給予各種關照。

故而,關麟會想到“商人”,想到“商業稅”,想到商業局…啊不,是商業署。

但…

在古代,究是才智如諸葛孔明,在那套“士、農、工、商”,階級地位嚴格的觀念體系下,他也很難去往這個方向想。

更不可能想到,有朝一日,商人的地位會大幅抬升,且這種提升能夠最切實的幫助到他們。

說起來也奇怪…

蜀中商賈囤積居奇、哄抬物價,乃至於府庫無糧。

這兩個困擾著劉備、諸葛亮許久的難題。

竟在這一刻…因為關麟的一封答卷,因為商務署,因為商賈地位的抬升,一下子迎刃而解。

雖有悖於傳統…

但非常之時,當行此非常之事!

無論是劉備還是諸葛亮均是覺得可行,能行!

劉備的話還在繼續。

儼然…他的心情無比悸動,他一邊踱步,一邊深刻的感慨道:

“此前,我左將軍府西曹掾劉巴,曾向我提議,鑄直百錢,平諸物價,並讓官吏設立官市,府庫空虛難題就可迎刃而解…此事,我輾轉反側,思慮再三…始終覺得此為欺詐爾,是為欺騙蜀中民眾爾!”

“或許短時間能助府庫錢糧充盈,可長此以往…勢必傷害民心,孔明啊,我立足於世靠的是什麼,你最是清楚;因為龐統的“邪”和法正的“詭”,我以不道義的方式入主巴蜀,搶奪劉璋之疆土,已覺愧對於宗室…我近來屢屢思索,邪與詭固不可或缺,然強權始終服不了人,只有人主的賢與有德,才能讓人信服與遵從啊。”

言及此處,劉備指著關麟的答卷,語調愈發沉重。

“從這點兒上看,我要感謝雲旗,他沒有讓我在詭與邪的路上越陷越深,他讓我懸崖勒馬,讓我能平衡這份正義,這份仁德,與這份邪、詭之間的關係。”

劉備深深的凝望著這些關麟寫出的字眼。

就彷彿,他在無比關切的看著這個侄兒一般。

他繼續感慨道:

“——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雲旗此子,既有‘龐士元’之邪,又有‘法孝直’之詭,更帶有孔明之‘正派’,二弟教子如此,讓我這做兄長的羨慕不已,欽佩不已,卻也…羞愧不已。”

說到羞愧…

是因為談及關羽的兒子,劉備難免會想到他的兒子劉禪,劉阿斗!

孩子嘛,最怕的就是比較了。

這不比不知道,如今的劉備只覺得,論及才智,論及機敏,論及對時局的把控。

他的兒子劉禪…

就是給關麟提鞋都不配啊!

甚至,劉備覺得,就是拿關麟的一根鼻毛去比,阿斗也相差甚遠。

想到這兒,劉備不免心頭嘆息。

別人家的孩子…

呵呵,終究是別人家的孩子啊。

看出了劉備的心思,諸葛亮連忙勸道:“主公莫要神傷,阿斗尚年幼,還未開蒙…況且,雲旗年幼時似乎也沒有顯露出才華,如今…這算是一朝頓悟吧!”

“哈哈…”諸葛亮的話,讓劉備的心情好受了一些,他慰藉一般的笑出聲來,“雲旗乃二弟之子,二弟之子那便與吾子一般無二,我如何不期盼著他成才?”

“只是覺得…這麼一個難題,不曾想,竟是雲旗的答卷迎刃而解…倒是有幾分羞煞我與孔明的味道了。”

劉備是笑著說的,儼然,他很願意接受這份羞煞。

“是啊…”諸葛亮感慨道:“若能多幾個雲旗這般羞煞我與主公者,大業可興啊!”

短暫的感慨與長吁短嘆結束。

劉備又變回了那個雷厲風行的人主:“這成立商務署,約束商賈,抬高商賈地位一事事關重大,其中細節還需孔明去細細籌劃…”

“主公放心。”諸葛亮拱手,“我稍後就去籌措此事…成立商務署,張貼告示,解府庫燃眉之急。”

“好!”劉備頷首。

儼然,諸葛亮辦事兒,他十分放心。

就在這時…

劉備突然又想到了什麼,他抬眼看看天,“倒是不曾想,一整夜卻只看了雲旗這麼一封答卷,似乎還有一封答卷。”

“的確…”若非劉備提醒,諸葛亮險些也忘記這個。

有關商務署,有關商業稅,有關抬高商人地位的話題,聊得太投入了…

單單這一個話題的可行性。

這一對主僕、一對君臣…真的聊了一整夜,趕上當年隆中對時的暢談了。

諸葛亮連忙取來第三封竹簡…

一邊緩緩展開,一邊介紹道:“此為雲旗的第三封答卷,亮出的題目為…益州初定?各功勳之臣討要田畝,有限的田畝當如何分配。”

說話間,這一封竹簡已經展開。

而隨著展開,關麟答卷中…諸葛亮注意到了前四個字,也僅僅是這四個字,一下子就把他給鎮住了。

讓他的眼眸剎那間瞪大。

『——攤丁入畝!』

幾乎與此同時。

“主公——”一道清脆的聲音傳入諸葛府的正堂。

不多時,趙雲推門而入,神色顯得有些不可置信般的驚悚。

劉備註意到趙雲的眼神,連忙問。

“子龍何事?”

“稟報主公。”趙雲如實回道:“上庸的細作發來急報,曹操大軍從漢中撤出,經上庸馳援襄樊,只留下夏侯淵、郭淮等將駐守漢中!”

此言一出…

劉備下意識的望向諸葛亮。

諸葛亮卻並未抬眸,很明顯,他尚未從那“攤丁入畝”四個字的驚詫中完全走出。

而劉備眼芒中的意思再明確不過。

關麟關雲旗的第一封答卷——全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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