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奧嶠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八百三十七章:自梳避嫁,民國詭聞實錄,漆奧嶠,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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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十年來,田六妹裝神婆那麼多年,其實早就已經算是徹頭徹尾的神婆了,她但凡想出治病救人的法子,都會用什麼道法巫術作為偽裝,治病的時候弄得神乎其神,叫人看不懂又厲害,這才容易生出敬畏心。
可以說,田六妹如果不是主動做了神婆,把自己搞得神神叨叨,早就不知道被什麼人給暗害了。
數十年來,日日擔心,她不斷做好事其實就是在積累福報,為自己的命數增磚添瓦,神婆也好,天妃也罷,她不過是想活下去。
宋思媛聽完這些話,本來還對田六妹置身事外不滿,心中對田六妹再無半點不滿,這樣的人年輕時儘管做過錯事,這幾十年來的苦,也算是贖清了身上的孽,一個命苦的人想活下來,又有什麼錯。
“那,你確定這是太平軍殘部做的惡?”
言歸正傳,宋思媛想起田六妹所說的屍恙,心中已經明白,胡伽淑多半是被什麼人給盯上了,光是神不知鬼不覺下恙蟲這件事,都代表背後的人還算有些能耐。
“至少,我這幾十年看了那麼多女子,都是普通的恙蟲,像這樣直接用屍恙的,我還真的沒見過,若不及時治療,淑小姐最後的結局就是慘死,可見下屍恙之人的陰毒,從豢養恙蟲的做法來看,確實是燈影子的手筆。”
田六妹說完不再言語,話語間,二人已經跟著老僕來到客院,他們回來時,嶽觀潮他們也已經提前回到院子,見她回來關切問道:“淑小姐沒事了吧?”
“沒事了,田婆婆說淑小姐身上中的是屍恙,一種很陰毒的屍毒,她可以確定是燈影子的手筆,大概,淑小姐是被燈影子給故意害了。”
眾人聽見這話,就好似臨門一腳被踢醒,徐俠客說道:“那,也就是說,永明縣現在還潛伏著太平軍殘部燈影子,這件事如果被坐實的話,基本上可以確定,胡家也被燈影子盯上了。”
宋思媛朝他們點頭“是,田婆婆還說,這次的屍恙比以前更加厲害,這說明燈影子也要更進一步行動了,否則,他們不會把淑小姐的病弄得這麼厲害,很可能燈影子近期就會出現,我們得想想,他們到底會怎麼對付胡家。”
“現在,我們得先知道,那玄書上的文字,田婆婆到底能解出來多少?”
他們去白熊嶺,本來就是為了尋得田六妹的幫助,剛才的事情純屬是意外,幾人見胡老太太也來了,和她一起走進田六妹的住處。
“胡老太太,您說要請教我,到底是想請教什麼?”
田六妹見所有人都過來,方才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老神仙,把東西拿給太太吧。”
說完,金道長拿出拍有玄書的照片遞給田六妹,老神婆接過照片仔細觀察,眼中疑惑起來:“這不是女書嗎?”
“只是!”
田六妹皺起眉頭:“這些女書好像不是現代的東西,有些文字我也看不太明白了。”
胡老太說道:“太太,可以先看看,能解讀出來最好,如果解讀不出來,也沒什麼要緊的,這是我家祖上遺留的玄書藏券,我看都是千年以前的東西,我也看不太明白,就找您給參詳參詳。”
田六妹拿在
燭火下,仔細盯著照片裡的女書,越看眉頭反倒越發擰緊,好似遇到了什麼難事。
她放下玄書:“胡老夫人,這女書我也僅僅看了個大概,只能看出什麼西奔崑崙、北府將軍什麼的,其餘其他的我就完全認不出了,這些玄書用的不僅是千年前的女書,還是被打亂加密後的女書,不找到解密的法子,任誰也沒法子看出這東西的內容。”
宋思媛聽著田六妹的話,早已想到有這一天:“那也屬於正常,這東西當初寫的時候涉及重要訊息,必然是被加了密符。”
“你看看我這人老不中用的,連個天書都看不明白,倒是給胡老夫人添麻煩了。”
胡太太擺手道:“這是哪裡的話,您老救了我孫女,該是我好好招待您。”
胡家仁厚敦睦,碰到這些事情,怎麼可能會怠慢田六妹,當晚就開了宴席,請了田六妹為座上賓,嶽觀潮他們陪吃陪喝結束,等回到客院時已經夜深。
宋思媛坐進房前石凳上,不斷看著來往人群,嶽觀潮走過去問道:“我聽說田老太跟你說了很多身世經歷。”
“確實~”
宋思媛將田六妹跟她說的往事,說給嶽觀潮他們,這些事情到底還是得讓他們知道。
嶽觀潮聽完,朝她點點頭:“這一點,咱們還真的得佩服田老太,這種事情在鄉野之間實在是太多了,其實,這也算得上是鄉野間獨身婦女的出路了。”
“怎麼說?”
宋思媛好奇問道,拿起了自己的小本本。
嶽青山敲著菸斗子盤腿坐在石凳子上,咳嗽道:“鄉野之間,其實也沒有丫頭你說的淳樸,很多人不作惡也不是因為善良,只是因為他沒有作惡的條件,就好像村裡都是親戚和熟人,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你欺負他們,自家的名聲也就臭了……”
也是因為都是熟人無法作惡,一旦村中出現外來戶,村民往往會十分排外,如果這家人好說話,很多人就會蹬鼻子上臉,其中,村民欺負的最多的,是外來戶中的外嫁女和寡婦。
欺負外嫁女,多半是因為她孃家離得遠,沒法為她做主,而欺負寡婦,就完全是人性之惡了。
有道是寡婦門前是非多,只要村中有寡婦,哪怕她再怎麼潔身自好,也會有別家男人或者老光棍去騷擾她們,如果他們表現得不那麼抗拒,有人甚至還直接在家裡吃飯上炕。
這時候,村裡人可不會說這個男人怎麼樣,只會說寡婦太騷情,男人剛死就勾搭其他漢子,這漢子如果是個光棍還好,不嫌棄的話也能湊成一家,可若是有了老婆孩子還來湊熱鬧,那寡婦可就徹底落實了狐狸精的名聲。
這也難怪這些人會這麼做,在鄉野之間,預設婦女都是有主家的,要是主家沒了,也就成了無主的孤單戶,當然是誰都想過去佔個便宜。
既然是做了寡婦,如果有看對眼的,基本上都主動遞信兒去了,有那上趕著來家裡鬧騰的,多半也是寡婦看不上的,人家當然不願意,如果這寡婦再烈性點,拿刀砍人也是常有的事兒。
可這砍人終究也不是辦法,只要她沒有主,那就總有人賊心不死想佔便宜。
有些寡婦比較聰
明,為防止有人再敢搗亂,也就當了神婆。
他們會故意大睡幾天,再鬧騰出些蹊蹺動靜,等聚集了足夠多的村民,就說某某大仙上了身,以後就是某某大仙的出馬弟子,如有個頭疼腦熱,都可以找她看病,若有求事兒也可殷勤招待。
但是,如果有想佔便宜的,就得掂量掂量自己的腦袋值幾兩,能得罪她頭上的仙家。
此後,但凡是有人上門,那就自動認為是來求神的,若有宵小之輩要佔便宜,那就以神發怒的名義,把他們給趕出去。
鄉野人最敬神,但凡是過不了鬼神報應這道心坎兒,也就熄了要尋花問柳、招惹便宜的心思,這種怪力亂神之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多少都有老天爺看著呢。
由此,寡婦也就能安穩下來,至少能過上幾天安心日子,時間一長,見的人多了,還真就摸清了治病救人的規律,當得越發像神婆了,村民都說,這是不知哪路大神顯靈,故意給了個活路。
嶽二叔磕了下菸斗:“我尋思,田老太用的也是這個法子,命苦的人想在鄉野活下去,也就只能讓心死了,要不然,光是閒言碎語,都能把人聽得要上吊尋死,有很多婦女成神婆,完全是因為要給自己留個活路。”
宋思媛聽了點頭說道:“比起北方,南方好像就文明很多,南方是允許女子獨身的只不過不用做什麼神婆,只要成為自梳女就好。”
“自梳女?”
“對。”
宋思媛繼續解釋道:“在福建、江浙一代,從朱明朝開始,就已經盛行紡織業,工廠作坊不計其數,男子的工力根本就不夠用,這裡也是最早讓女子去工廠的地方,很多女子會在工廠做工,這也讓她們從繁重的家務勞動和人身依附中解放出來……”
有些未婚的女孩子,有了能養自己的收入,也就不願意再嫁人,過依附丈夫的憋屈日子,這樣的女子多了,江浙福建一帶就興起了女子行會。
這些行會名字多變形式不同,但實質卻都一樣,用女子抱團取暖來杜絕婚姻,如果有女子不想結婚,就會自己購置好新衣服、鞋襪、梳妝褡褳、頭繩髮卡、燭、香、餚。
拜過宗親之後,到自梳女聚集的姑婆屋或者不落家裡,由年長的自梳女幫她們把象徵閨門的辮子梳成已經發髻,同時將身上的舊衣鞋襪丟棄掉,換上全新的裝束,同時,也就算是和其他自梳女拜了金蘭,此後,就以姐妹相稱。
若是碰上手頭寬裕的自梳女,還會擺酒謝客、贈送禮物,不亞於成婚出嫁。
這些自梳女平日可以繼續留守母家,養蠶、採桑、繅絲、務工,舉止自食其力,可以自立於社會,閒下來,也能到姑婆屋與金蘭姐妹聚會,他們之中若有誰有難處,其他人必定有錢出錢、有力出力,生活上彼此扶持相助,有時候可能比家裡人還要親。
若年老以後生病,就可以移居姑婆屋,由其他姐妹照顧,直到故去,身後事也由自梳女安排。
久而久之,自梳女就成為他們的代稱,只要女子徹底想明白了成為自梳女,只要進入女子行會就可以獲得行會的幫助,但是,行會也會要求他們終生不得反悔,否則要遭受嚴厲處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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