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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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座說，無有祭品……不得長生……」

沙啞的聲音之中，此時此刻卻少了先前的那種迷茫。

濃重的惡意、邪念，在這一刻鋪天蓋地地洶湧而出。

刷！

在那商御抬起頭，顯露出那張遍是密密麻麻傷口的臉龐的剎那，一股浩浩蕩蕩的無形衝擊之力，朝著王燼驟然而去。

這是一種相當詭異、讓人防不勝防的可怕力量，這股衝擊力量出現的剎那，王燼渾身汗毛倒豎，但他之前已經吃過一次虧，心中警惕從未放鬆過，此時此刻在那詭異衝擊之力浮現的剎那，王燼幾乎是本能的後仰，手中在腰間一抹，一把鏽劍已然出現在手上，閃電般向上一撩。

當！

虛空之中明明空無一物，然而王燼長劍上撩的瞬間，卻彷彿於虛空之中撞上某種無形卻有實之物。

伴隨著一聲巨響，空中似乎在這一瞬間蕩起無盡漣漪。

一次碰撞，王燼踉蹌著後退。

眼中已經盡是驚駭之色。

「這是什麼？精神念力？」

這商御有一種詭異的能力，能夠對自己的精神產生巨大的衝擊力。

這一點王燼是知道的。

但是他沒想到，這股力量，竟然還能夠干擾到除了精神之外的現實世界。

若非是自己及時出劍，擋下那股力量。

自己恐怕就不僅僅是意識受到衝擊那麼簡單了。

怕是整個腦袋都要在一瞬間崩裂開來。

「這不是精神念力，這是什麼力量？」

王燼清楚地意識到，這不是精神念力。

儘管與精神念力，似乎有著某種異曲同工之處，但卻與那精神念力有著本質的區別。

這股力量，已經是凌駕於精神念力之上！

殺傷力與精神念力相比，根本就不是一個等級的！

「祭品……你……成為，祭品，送我長生！」

低低的吼聲在這昏暗火光跳動的大殿之中迴盪。

那身披道袍的商御一步跨出，抬手抓來的剎那，一張張詭異木然的人臉於虛空之中浮現，每一張人臉之上都好似木刻一般木然而詭異，像是被剝下來的麵皮一般，僵硬而詭異。

一張張詭異人臉浮現於虛空之中，好似化作一張人臉組成的大網，快速朝著王燼蓋落下來。

這一瞬間，王燼再度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束縛感。

如同那一日面對那藥峰首座之時，身體凝固在琥珀之中的小蟲，動作僵硬而無力，幾乎要動彈不得。

那一張張人臉覆蓋下來，王燼有心想要閃避，然而身體卻彷彿深陷泥潭，莫要說閃避，甚至雙腳連動彈一下都做不到。

他周圍的虛空彷彿凝固，將他牢牢限制在一方狹窄的空間之中。

一張張人臉，木然而詭異，四面八方，每一張人臉的嘴巴都微微張開，一股莫大的吸力從那一張張人臉之中擴散而出，匯聚在一起，彷彿化作一股強大至極的漩渦，朝著王燼席捲而去。

身體無法動彈，這一刻，僵直在原地的王燼，感覺到身體之中的血液彷彿被那從四面八方傳遞而來的可怕吸力吸聚，血管脹痛不已，似乎身體內的血管要在這一刻炸裂開來，所有的血液都要被那半空之中的無數人臉吸收到體外而去。

「開！」

危機時刻，王燼猛然間發出一聲爆喝。

爆喝之聲落下之時，他面前的虛空之中驟然間有著無數冰晶密密麻麻地浮現出來，好似化作一面冰刺牆壁，阻擋在王燼的面前，朝著那半空之中的無數人臉撞擊而去。

啪啪啪！

剎那之間，大量的爆炸聲音傳遞開來，那一面冰晶所化的針刺牆壁，在與那無數人臉撞擊的剎那便瞬間碎裂開來，其碎裂所化的無數冰晶竟然彷彿被那一張張人臉吸收進去，那一張張木然人臉竟然在這一刻好似有所壯大。

眼前的這一幕，讓王燼都忍不住露出吃驚之色。

方才那般招式，乃是他得自那孫長老記憶之中的一門真經。

名為萬源掌冰典。

不得不說，身為長老級別的人物，這孫長老雖然在藥峰之上只不過是最弱勢的長老。

但其所修的這本真經，殺傷力卻是驚人，出手之間，虛空凝冰，殺傷力甚至還要遠遠在那血魔殺生經之上。

如今王燼的實力，已經達到氣海境界後期。

他還真的是沒有料到，自己的攻勢，竟然就這麼輕易地被面前這商御給破解掉。

不過，儘管攻勢這般輕易地被這商御給破解掉，但仍舊是給王燼爭取到了短短片刻的緩衝時間。

王燼體內的真氣與罡氣，在這一刻蒸騰不止。

血液沿著體內血管奔湧，好似長江大河，衝擊血管之時，竟然傳出「嘩啦啦」的驚人響聲。

「給我破！」

他仰天大吼一聲，頭頂之上竟然有著絲絲縷縷的汗氣蒸騰而上。

伴隨著他這般大吼之聲。

那股將他束縛在原地，根本動彈不得的詭異力量，終於被他給強行重開！

嘩啦啦！

明明四周空無一物，然而衝開那無形束縛的那一刻，周遭卻彷彿有著無數玻璃碎片墜落一般的聲音。

掙脫開束縛的王燼彷彿靈猴一般跳躍開來，在那一張張密密麻麻的人臉覆蓋下來之際，瞬間退出幾十米遠。

轟隆！

那人臉無聲無息落下，看似輕飄飄，然而與地面接觸的瞬間，卻有著巨大的轟鳴聲響徹，彷彿大象踏步，地動山搖，整個大殿在這一瞬間都隱隱間有些搖晃。

淒厲而尖銳的叫聲在整個大殿之中迴盪，虛空之中門戶洞開，一道道密密麻麻的鬼影從那虛幻門戶之中蜂擁而出，發出淒厲而刺耳的叫聲，如同飛蛾撲火一般衝向商御。

「祭品……」

商御那一片漆黑的眼睛之中散發出幽冷的光，像是一隻看到獵物的猛虎，他抬手一指，剎那之間，他的背後有著一張巨大的人臉浮現。

那人臉張口一吸，頓時虛空之中狂風大作，那無數鬼影彷彿不受控制一般，竟然只是一瞬間便被那巨大人臉吸入口中。

那人臉隱隱間變得有些漲大，似乎吸收了那無數鬼影，為這人臉增添了某種力量一般。

而那商御再一指之下，那張漲大了許多的人臉，竟然就那麼在空中緩緩縮小。

下一刻，竟然化作一根只有髮絲長短的線香，落入到那神像面前的香爐之中。

「這是什麼東西？」

這樣詭異的一幕，看的王燼眼皮一跳。

吸收掉自己的攻勢，轉化成香火？

這商御，哪怕是變成了這般怪物，都還在貢奉著什麼嗎？

「殺！」

儘管心中吃驚，然而王燼的動作卻沒有絲毫的遲緩。

他腳下一踏，整個人好似化作一道青煙，跨步之間，竟然彷彿攜帶著某種玄妙軌跡，剎那之間逼近那商御。

這是一門身法神通。

名為周虛遊天步，同樣是從那孫長老的記憶碎片之中獲得。

這周虛遊天步，共有七層，但那孫長老只練到了兩層。

承襲了那孫長老記憶的王燼，自然也只是將這周虛遊天步習得了兩層。

不過，饒是如此，此時此刻踏步之間，王燼的身形也已然頗為玄妙，雖然步伐又急又快，然而每一步都好似丈量一般，眨眼之間逼近到那商御面前。

刷！

抬手之間，一道黑光綻放，一劍斬向這商御。

哧！

鏽劍斬落，落在面前那商御的身上。

然而王燼的面色卻是一變。

劍刃之上傳來的，不是利劍落在實物之上的堅硬觸感。

而是彷彿落在棉花之上的輕飄飄無力感。

而下一秒，眼前的「商御」，竟然彷彿煙氣一般，一點一點地扭曲，而後消散在了空氣之中。

殘影！

這竟然是殘影！

身後猛然間有著刺骨寒意爆發，王燼面色變化之時，想也不想，反手一劍遞出。

鐺！

鏽劍撞擊在一雙僵硬的手掌之中。

碰撞的一瞬間，鏽劍寸寸崩裂。

王燼沒有任何的猶豫，鏽劍崩裂的剎那，他鬆開手中僅剩的劍柄，腳踏周虛遊天步，快速後退。

然而，那道身披道袍的身影，卻好似附骨之疽一般，寸步不落地跟上。

兩道身影一追一逃，距離在迅速地縮短。

「這商御竟然也會周虛遊天步！」

王燼認出來，這商御所邁的步伐，竟然也是周虛遊天步！

並且很顯然，商御對於周虛遊天步的掌握，比起他來要高很多！

幾個呼吸的時間，那商御已然追上王燼。

「逃不掉了！」

無形的力量迅速籠罩王燼周身，一股強烈的危機感迅速瀰漫上來。

王燼眼神一閃。

手掌在腰間一抹。

一把鏽劍再度被他握在手中。

「斬！」

強烈的危機感，讓他渾身上下的汗毛都在這一刻豎起。

狂濤海嘯一般的壓力洶湧而來的瞬間，王燼猛然止步，強大的反衝力量，竟然硬生生地在這大殿的地面之上踩出一個深深的坑洞。

踏步。

擰身。

一劍！

凝聚著他全部的精氣神，好似斬破黑暗的一道電光。

揮灑而出！

哧！

好似利刃切開巾帛的聲音，在這大殿之中響起。

甚至那大殿兩側的一排排青銅燭臺，都在這一刻鏽劍斬出所掀起的狂風熄滅。

大殿之中寂靜了一瞬間。

片刻之後，

哧。

細微的聲音響起。

一點燭光重新跳動起來。

昏暗的火光映照之下。

一個身披道袍的高大人影仍舊矗立在大殿之中。

與先前不同的是，那高大人影此時只剩下了一條手臂完好，身上有一道極深的傷口，幾乎將他攔腰斬斷。

那高大人影沉默著，另一隻手中，則提著一個人影的脖子，將那人影提在半空之中。

那人影沒有任何的掙扎，已經失去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