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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容這副語氣模樣。

一下子就將宴時錦的思緒拉回到半個時辰之前……

眼前男人可真會得寸進尺。

若非她身處皇宮,知道面前人是軍功赫赫的當朝容王。

就憑這副討價還價的口吻,她都要覺得裴容是個慣會調戲姑娘的風流浪子了。

宴時錦嗤嗤一笑,費勁地攤開雙臂,黛眉因痛感微蹙,聲線清冷。

“容王殿下,我都這副模樣了,您還想從我這得到什麼?”

“不管怎樣你還是虛長我幾歲,輩分也擺在那的,這般嘴臉怕是有失你王爺的風度吧?”

小公主倒是牙尖嘴利,輸人不輸陣的。

裴容轉過身來,眸光一暗,說的卻是另一茬。

“我少時勢弱,無人可依時,也曾渴望有人能幫我一把,扶我一下。”

“那時,四公主你是如何做的?”

宴時錦心尖一顫。

下一瞬裴容的聲音更加清晰地穿透耳膜。

“風水輪流轉。”

“公主如今混到如此境地,無人相助,終日只能夾著尾巴做人,連成親這種大事都做不了主,不惜求到一個曾被你欺辱過的人頭上……箇中滋味,可是好受?”

方才那點曖昧氣氛被徹底打破。

宴時錦的心頭像被一團棉花給堵住了似的,悶得讓人難受。

重活這一次,她是做好了許多心理準備。

是拋卻了驕傲和尊嚴。

可不代表她心冷如鐵,不會傷痛難過,不會無底線地任人踐踏。

所以儘管她明知現在的處境不適合樹敵,她也要和孟韻攤牌,護住自己的貼身侍婢。

哪怕她的靈魂已經歷經兩世,受盡了磋磨苦難,已經不是那個遭受不住一點挫折的小公主了。

此刻她依然十分想不通。

她究竟是怎樣的罪大惡極,才會遭受這一切?才會落得這般田地……

“是,我有錯,我荒唐任性,這都是我應得的,時錦不敢再麻煩王爺,王爺走便是了。”

宴時錦強忍湧上來的那股淚意,咬緊牙關。

短短的這一夜,她卻好像歷經了許多滄桑一樣。

裴容的話就像刀子,在她身上不斷地劃拉。

冷風一灌,傷口處更是密密麻麻地發疼發癢。

饒是她再堅強,此刻都有些頂不住了。

見小公主這般眼紅強忍的模樣,裴容沒來由地呼吸微亂,“別哭,我見不得。”

先前不想他走時,他不願留。

現下叫他走了,人倒是還在這杵著。

宴時錦吸了吸鼻子,將眼眶裡的溼潤強行憋回。

再開口時,聲音有些發啞,“不管王爺信不信,當年我都不是故意要針對你的。”

“那時我才八歲,哪裡懂得什麼勾心鬥角,只是你的身份太尷尬了,父皇他厭惡你,我若是對你好,父皇只會變本加厲地欺負你,所以……”

時隔太久。

宴時錦不覺得此刻的三言兩語,就能抹去裴容心中的憤恨。

但她總覺得應該真誠地說點什麼。

那些任性荒唐的過去,那些無意間犯下的錯。

她應該正視,應該將事實道明,給過去和現在一個交待。

當年初見裴容時,她是對其充滿了好奇和好感的,可父皇卻不許她和裴容走得近。

她是深得父皇寵愛,但同樣的,別的皇子公主,都沒被父皇看得那樣嚴。

她只好說了違心話,做了違心事,變得跟那些看人下菜碟的壞蛋一樣。

可她明明有暗地裡給裴容送東西彌補的,明明有的……

裴容垂眸輕嗤,眼底一片暗色,“過往種種,公主如今幾句話就想揭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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