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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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南枝和沈妙妙帶著之玉蜷縮在車上休息，只留下小何在車外把風。

看著周圍席地而睡的人們，小何只摸了摸騾子。

他倒是從未想過這個世界會變成如此。

大旱大暑已經死了兩千四百三十二人，災荒逃難死了一千六百零九人……

想到這兒，少年微微斂眸，這是第七回，就是不知道這次能不能成功。

車裡的南枝睡得不大安穩，輾轉反側到了後半夜才睜開眼坐了起來。

她有種預感，這具身體，不會支撐太久。

躡手躡腳出了騾車，南枝被凍得打了個哆嗦。

“南枝姐？你睡不著啊？”

小何看見她出來有些詫異，只小聲喊了一句。

南枝點點頭沒再說話，眼睛卻是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被她看得發毛，小何輕聲咳了咳這才有些不自在的問道：“南枝姐，你看著我幹嘛？我臉上難不成是沾了什麼髒東西？”

“你到底是誰？”

南枝的聲音清清冷冷沒有多餘的情緒，鑽進小何的耳朵裡卻讓他瞳孔一縮。

“南，南枝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少年沒了往日的鎮定，臉上是少有的慌亂。

看他的樣子南枝心裡的猜測就像是得到了證實。

如今這年月哪兒就來個小少年不怕苦不怕累還什麼都不圖的跟著你？

又是趕車又是做飯的，聽妙妙說這小何自稱十三，是十二的弟弟，可連十二去燕城也是沈溫辰讓的，而且連他都不知道自己到了哪個位置，怎麼這個“十三”就輕而易舉找到她們了？

要說他是吃不起飯活不下去投奔她們，估計她也更相信些。

再想起在學校裡小之玉說是“哥哥”讓他來找自己，南枝對這少年的身份又好奇了些。

“你到底是哪兒來的？”

這一句話把少年的最後一絲僥倖也打破了，猶豫半天才小聲說道：“我就是個普普通通的俊俏小郎君……”

南枝眼角一抽，這孩子臉皮倒是厚。

“你難不成是系統？穿越者？任務者？還是什麼其他的東西？”

聽見南枝的話頭停在任務者這裡，少年心裡鬆了口氣，思來想去才嘻嘻笑著說了一句：“好吧南枝姐，我悄悄跟你透個底，我其實就是個野生系統，這不是第一次來鍛鍊鍛鍊嗎。”

“那你沒繫結個宿主？”南枝的眼神帶著狐疑，她可不覺得這少年說的是真話。

“有啊，但是這會兒不還沒有確定嗎。”小何干笑兩聲，腦子裡卻是飛速運轉，自己繫結宿主，綁誰？

能綁誰啊！

“你該不會是來害我們的吧？”

“這怎麼可能！”

少年語氣激動，臉上還帶著些委屈，他前前後後可是沒少給她好處呢！

前些天救了她一命不說，現在天天趕車做飯跟個僕人一樣，她怎麼能懷疑自己是個壞人呢？

看著他的委屈模樣南枝也沒再追問，至於這個少年的話她可不信，哪就來個系統叭叭把自己的身份給透露一空的？

不都說系統要是被天道發現都不會有好下場的嗎？

這大大嘞嘞亮出身份的不是有問題心虛就是傻子。

不過這麼些天看來他也確實沒有做出什麼出閣的事，而且還盡心盡力的幫著自己……

想著，南枝從懷裡掏出來一雙手套遞了出去：“這是給你的，這些天麻煩你了。”

看著被遞到眼前的物件少年一愣，半天才反應過來伸手接了東西：“謝，謝謝啊南枝姐。”

“今晚是我唐突了，這些天也麻煩你了，要是哪天用得上我幫忙的你開口就行。”

說完這些話南枝又打了個噴嚏，這才哆哆嗦嗦的爬上了車。

現在的天太冷了……

看著她的背影少年撓了撓頭，這才低頭看像了自己手裡的東西。

是兩隻縫線歪歪扭扭的手套，灰撲撲的有些醜……

雖然醜了些，但好歹是自己收到的第一份禮物，如此想著，少年的臉上多了分笑，最後琢磨了半天才給套在手上。

感覺到手套裡的那層兔毛，小少年的臉上多了幾分滿足，雖然自己用不上，但是收到禮物怎麼就這麼開心呢~

沒等他高興一會兒，突然覺得自己額頭一涼，藉著月光只看見天上紛紛揚揚落下了雪花。

再看向周遭毫無察覺的人，少年微嘆了一口氣。

十一月初三卯時

天光微亮，南枝睜眼看見的第一幕就是車窗外的一抹白光。

裹上了厚厚的襖子這才輕輕掀開了些車簾，可即便她刻意放輕了動作還是抖落了不少積雪，只感覺手指上一片冰涼。

南枝一愣，看見指尖上的積雪漸漸劃開，只留下一點水跡。

這是下雪了？

南枝自小跟著奶奶生活在南方，連著大學也只選了個不南不北的地方，這是她第一次見到積雪。

臉上的笑意卻在她跳下車的時候凍在了臉上。

積雪很厚，已經堆到了小腿肚的高度，不僅遮蓋住了坑坑窪窪的路面，還掩埋住了不少的人。

那些人衣衫不整的躺在地上，四肢凍得僵硬，臉上卻還帶著滿足的笑，如果不是南枝知道他們已經離世，只怕還會以為他們是做了什麼美夢。

這一場雪來得突然，一夜間凍死了許多人。

其他僥倖活下來的流民也沒有時間感傷，只能將親人拖到道旁，再繼續揹著行囊趕路。

小何端著一鍋熱水過來就看見南枝已經站在車旁，趕忙上前問道：“南枝姐，你怎麼這麼早就醒了？”

“小何，這種事情是常有的嗎？”

南枝呆愣愣看著眼前的一切。

小何臉上的笑意淡去，只輕聲回道：“這個世界已經扭曲了，這樣的事情會越來越多，越來越常見。”

“所以你來了嗎？”南枝緊緊地盯著少年，不願意錯過他臉上的任何一絲變化。

少年看著南枝，沒有選擇隱瞞，只點了點頭。

他來到了這個世界，可是失敗了太多次，如果這次依舊不能成功，只怕他也會放棄這裡……

“我相信你。”

他能有讓之玉去現實的本事，一定也能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些。

她也想讓這裡少些災亂，讓這裡的人可以和自己的家鄉一樣百姓安居樂業。

可她沒有那個本事，甚至於可能活不到明年開春……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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