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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長的問話,把霍光弄懵了一會兒,這意思是邀請他上戰場殺敵?
可漠北大決戰!
跟霍光有什麼關係?
他才十三歲啊!
到了明年,也不過十四歲,未及冠禮,哪有這麼小就上戰場廝殺的!
說句不客氣的話。
就是冠軍哥也是到了十七歲才跟著舅舅衛青上了戰場。
自己十四歲上戰場,太那啥了吧?
想到這裡。
霍光當即便與霍去病說道:「兄長,並非我不想上戰場,與你一起殺匈奴人。可問題是,我才十三,軍隊若是明年出發,我也不過十四,這般年紀上戰場,能做什麼?」
然而。
霍去病卻是說道:「不一定要你出手,你就是跟在我後面,見見戰場上的殘酷也好。」
「這場大戰過後。」
「日後未必就有仗可打了,霍光,你要清楚,大漢向來以軍功封侯!」
霍光一聽,頓時忍不住多看了冠軍侯兩眼。
兄長這話什麼意思?怎麼突然提到封侯去了?
不經意間。
霍光眼角的餘光忽然瞄到了站在霍去病身後的關內侯李敢,忽然就想通了兄長的意思。
這是要自己蹭軍功啊!
冠軍侯霍去病,已經是萬戶侯了,身份尊貴之極。所以,此戰過後,無論他立下多大的功勞,朝廷也賞賜不了他更高的封爵。
畢竟!
他不姓劉,姓霍。
西漢。
外姓封王的只有一個,而且還是開國時期的事情。
所以。
冠軍侯的爵位,不可能有所提升。
但這不妨礙,將他溢位來功勞,賞賜給別人啊?
譬如給霍光封侯!
你像大將軍衛青。
他的軍功,不也溢位來,被漢武帝封賞給他那三個兒子了麼。
老大宜春侯衛伉,老二陰安侯衛不疑,老三發乾侯衛登!
冠軍哥話裡的意思。
似乎是在說,要給自己謀一個侯爵出來。
這倒不是不可能。
像李敢這傢伙,跟著霍去病身後,都能得到一個關內侯的封爵。霍光身為冠軍侯弟,本身又受陛下青睞。
如果這次隨軍回來,陛下封侯給霍光,也不是不可能。
畢竟。
漢武帝封的侯,太多了。
兩百戶的封侯,比比皆是,以至於到了後面一段時間,封侯太多的漢武帝,又想著辦法,找個理由把那些一時興起封的侯給罷免了一大半。
其中。
衛家三兄弟便赫然在列。
沒辦法。
兩百戶的侯,封你是榮耀,罰掉也是活該。本就是無足輕重的人,自是沒有人會說閒話。
想到這裡。
霍光便對封侯的事情意興闌珊了,淡淡說道:「兄長的好意,為弟心領了。可目前上戰場,只能成為兄長的累贅,弟又不甘如此。」
「兄長為驃騎將軍,冠軍侯。」
「乃是弟之驕傲。」
「可身為冠軍侯弟,光不似那渾噩之人。若有機會,自當憑一身本事封爵,不願貪兄長之功!」
「望兄長海涵。」
有句話怎麼講的?
叫!
說的比唱的好聽!
華夏的語言,本就是一門藝術啊。自己要是直接了當的拒絕了兄長的邀請,那不僅會顯得不給兄長面子,造成兄弟不和的樣子,還會
顯得自己怯懦。
但現在這麼大義凜然的一講。
那就不一樣。
兄長乃冠軍侯,是他霍家的驕傲。可作為弟弟的霍光,也是有自己的傲氣的。
絕不貪圖兄長立下的軍功。
可惜。
自己這麼一說,那站在驃騎將軍身後的李敢,臉色當場一變。
雖然他立下的軍功不小。
但封爵,還是靠著霍去病的功勞才拿下的。
若他李敢的軍功足以封爵,怎麼會偏偏只封個二百戶的關內侯呢?
二百戶,什麼意思?
好比衛伉他們三兄弟,這種沒上過戰場的,未曾立下尺寸之功,僅僅靠大將軍衛青的軍功庇佑,就能襁褓中封爵人。
這種,都是二百戶。
李敢便是如此。
所以。
他的爵位,名不副實。
於是在聽到霍光這種並非是衝著他嘲諷的話後,當即就怒道:「將軍,若霍議郎不願隨軍,那這馬,絕對不能讓其騎走。」
「這麼好的一匹戰馬。」
「就是死,也當死在我大漢與匈奴鐵騎的戰場上。」
李敢的話咄咄逼人。
可聽到這話,霍去病頗為不悅,當即就其呵斥道:「本將軍自有決斷,需要你教我做事?」
李敢隨即抱拳認慫道:「末將不敢!」
「哼!」
霍去病輕輕哼了一聲。
隨後!
他又對霍光說道:「你無需立刻就回復為兄,今晚就先在軍營中住下,明日再給兄長說說。」
霍光也沒說話,就點了點頭,嗓子裡輕輕地吭哧了一聲。
入夜。
霍光牽著大黑,在餵飽了它後,便在軍營周邊溜達起來。
他倒是不在意漠北之戰後,會沒有仗打。
因為他知道!
雖然漢朝這邊將其稱之為大決戰,可事實上,並沒有消滅掉匈奴人。
漠北以上,多麼廣闊的地區啊。
大漢朝的軍隊想要徹底消滅掉他們,那簡直是痴人說夢。
自漠北之戰過後,不出十五年,就會有新一輪的戰事發生,而且,那個時候衛、霍這兩位帝國雙璧不再,漢朝對匈奴作戰,基本上就現回原型。
打不贏,根本打不贏!
到了那個時候。
霍光再立下軍功也不遲,所以霍光並不擔憂自己不能封爵的事情。
畢竟現在還小。
而霍光真正擔憂的,是兄長的事情,大黑反而還次之。
按照《史記》這類正史記載,冠軍侯死於暴疾。
但一些野史上。
說的是漠北決戰,匈奴人察覺了霍去病的打法,便下蠱毒瘟疫於漠北的河流中。
霍去病是喝了那邊的水,才染上重疾。
最後慢慢耗光的一身精氣,這才去世了。
雖然霍光更相信正史記載,但野史也未必沒有可能。
自己若是跟隨兄長此次作戰,倒是有機會避免開這一類的事情。可不跟隨行軍的話,自己是爽了,但無疑是讓兄長多了一層危險。
這才是霍光目前糾結的原因。
腦海中正思考著這些事情。
孫英卻端著食物走了過來,拍了一下霍光肩膀,笑意盈盈地說道:「霍光,想什麼呢,怎麼嫂嫂我走到你身邊來了,你都沒有發覺?」
聽聞孫英說話。
霍光這才回過神來,連忙說道:「啊,是嫂嫂啊,抱歉
,我剛才想事情去了,沒注意到你走了過來。」
孫英頓時白了霍光一眼,說道:「拿我當外人了不是,沒注意就沒注意唄,這說什麼抱歉。」
霍光尷尬一下,連忙擺手,說道:「沒有沒有,嫂嫂待我如同親人,我又怎會視嫂嫂為外人呢?」
孫英當即咯咯一笑,說道:「瞧給你嚇得,哈哈,不逗你了,來,喝湯,暖和暖和!」
霍光當即說道:「不了,嫂嫂,這麼遠帶來給兄長補身體的,我喝了,這算什麼事!」
然而孫英卻是說道:「你兄長已經喝了一大碗,喝不下了。這湯要是留到明日,我怕又餿了。肉湯,不好過夜,你要是不喝,那也只能浪費,倒掉。」
見狀。
霍光只能接下孫英遞過來的肉湯,開始喝上了。
這時孫英問道:「嫂嫂的手藝如何?」
霍光其實剛將碗碰到嘴,聽到孫英這麼問,當即囫圇地說道:「好喝好喝!」
然而。
孫英卻是突兀地笑出聲來。
霍光不解,問道:「嫂嫂這是在笑什麼?」
孫英便說道:「你剛才都還沒把碗碰到嘴呢,就好喝好喝,怎麼,你還能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未卜先知?
那倒是沒有。
不過霍光前世讀過一些歷史,自是知道未來的一些發展。
所以,也算是未卜先知吧!
只是聽到孫英說這話,霍光突然想起了剛才腦海中的事情,當即說道:「嫂嫂,你可信弟弟的話?」
「你跟嫂嫂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孫英疑惑地看著霍光,有些不解。
霍光便繼續說道:「老家那邊,我曾遇到一位仙師,可觀人面相,預知未來吉兆。又可觀天象,知災禍走向。」
「他見我聰明伶俐,便傳授於我一些本領。」
「就在剛剛,我用那些本領看了下兄長面相,乃天命尊貴之人。」
「但貴相之中!」
「又多了一絲穢土之氣,似乎是有水米之災!」
孫英身為霍去病的將軍夫人,自然關心著自家夫君。
霍光胡扯的什麼水米之災。
這孫英一聽,就嚇呆住了,當即說道:「什麼水米之災,這是什麼意思啊,霍光,你可不要嚇唬嫂嫂?」
霍光自然不想著真嚇到了孫英。
畢竟。
還懷著身孕呢。
要是給嚇出了什麼事情,怕是兄長不懲罰自己,自己良心上也過意不去。
當即。
霍光便說道:「嫂嫂勿慌,這觀相啊,信者不疑,疑者不信。如果你要是信了,也有辦法躲開這一劫難,如果不信,那就不需要管它。」
孫英這時候有些焦躁,說道:「那你不說不就好了,你現在都說了,還跟我來信者不疑什麼的。你快點說啊,怎麼幫夫君躲過這一災難,畢竟是你兄長。」
見狀。
霍光當即說道:「咳咳,嫂嫂啊,這水米之災,自然是在水與糧食上。」
「水是什麼,比如冷水、野外的河流中的水等等,不可飲之。」
「食物的話,比如病羊、病畜以及來歷不明的食物,不能亂吃。」
「兄長的穢土之氣,遊離在額角之外,我看,並非是本土上的水米之災。多半會發生在漠北這種地方,引用冷水,或者吃食匈奴人的食物造成。」
一開始。
孫英還不太相信,可聽完後,卻已經信了大半!
甚至。
還非常認真地說道:「漠北?對
,對對,霍光,你兄長打仗方式,向來是打到哪吃到哪,身上從來不給自己帶補給。」
「那這次漠北之戰?他不能去啊!」
「去了,豈不是有危險?」
「不行!」
「我得去勸說夫君,放棄此次出征。」
放棄?
我擦!
打仗是陛下的意思。
別說霍去病不會放棄作戰資格了,就算他願意,漢武帝劉徹也不會同意啊。
這樣一來。
自己的這番騷操作,豈不是弄巧成拙了嘛!
當即!
霍光便拉住嫂子,開口跟她說道:「嫂嫂,你急什麼,我不是和你說了,這個所謂的水米之災,可以躲過去的麼?」
「再一個。」
「兄長向來不喜歡這種占卜六爻有關的東西,也不信它們。」
「他的脾氣,嫂嫂你還不瞭解麼!」
「就算是死。」
「兄長也不會放棄這次作戰。」
一聽這話,孫英當即都急的快哭了出來,問道:「那你快說怎麼辦啊,你不要嚇嫂嫂啊!」
霍光便說道:「嫂嫂聽我說,你就這樣跟兄長說嘛。」
「你說匈奴人那邊的水流,陰性寒冷,吃了後不容易生兒子。」
「漠北的牲畜要少吃,就算生出來的孩子也呆傻。」
霍光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孫英打斷道:「你是要我拿孩子要挾夫君?這怎麼行,我不幹!」
見嫂嫂這樣。
霍光當即開口勸說道:「嫂嫂啊,哪是拿孩子要挾啊,我這是實話。」
「漠北之地寒冷,水呈陰性,喝多了本就傷身體,不容易生兒子正常。那邊的牲畜喝多了這水,人在吃牲畜,不也是一個道理嘛。」
「不然。」
「嫂嫂你說,這匈奴人怎麼人丁稀少,那麼大的土地,子嗣卻比我們漢朝人少了數倍呢!」
孫英只不過是一個漢朝女子,上不知天文,下不知地理。
哪能在霍光給出的這個問題上理清真假。
於是。
半推半就間,也就信了霍光的鬼話。
在經過一番思想掙扎過後,孫英對霍光說道:「那你快把肉湯喝了,我等下與夫君說說。」
「嫂嫂信了就好,記得不要與兄長說是我提出來的。不然,我怕兄長不當回事,直接不聽嫂嫂勸告!」霍光說著話,同時也在大口吞食著肉湯。
沒一會兒。
這多餘的肉湯,就被霍光囫圇吞棗般的吃完了。
之後。
將碗遞還給嫂嫂,說了聲客套話後,便牽著大黑在周邊瞎溜達了兩圈,算是幫助消化一下。
大漢的夜晚,天空中滿是繁星。
只可惜,無人陪同霍光欣賞這良辰夜景。
於是。
沒過多久,霍光將大黑繫好韁繩,便去睡了。
昨夜本就沒睡好,便被嫂嫂吵醒。
今晚自然睡得格外香甜。
可惜。
早上依舊沒有睡好覺,便被兄長霍去病給弄醒,說是兩兄弟好久沒一起練習六藝了。現在正好在軍營裡,工具齊全,便讓霍光陪同他一起練練。
練習六藝的時候。
霍光看兄長臉色不太好,像是帶著些脾氣一樣。
於是便問道:「兄長怎麼一副火氣的樣子,這是怎麼了?」
不問還好。
一問。
便見這位身份尊貴的驃騎將軍霍去病破
口大罵道:「還能是什麼,不就是被你嫂嫂給氣的!」
「也不知道從哪個王八犢子方士那聽得胡言。」
「竟然讓我不要再用以前對匈奴人作戰的方式,還說漠北的水喝不得。」
「這水喝得喝不得?」
「我還不清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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