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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光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凜冽地盯著面前的這個名叫田甲的商人,心想著,要不要將這商人逮起來審問一番?
要知道!
士農工商這四民中,商人的地位是最低的。
況且!
田甲與御史大夫張湯的關係已經鬧掰。
霍光就算真抓他,也沒有什麼後顧之憂。抓了之後,要是能從中拷問出那洩露朝廷機密事情的人,說不定還能在漢武帝那領到一功呢!
當然。
這些,也就想想罷了。
古代行商的人,大多聰慧狡黠。若沒點頭腦,那怎麼能在茹毛飲血的封建社會中賺到錢財呢?
看著霍光的樣子!
田甲已然察覺到些許不妙,當即裝作無事人,神態自若地大笑道:「霍議郎這有什麼好在意的,您要在長安城周邊建造四座新城池的事情,城內的那些豪商們都知道啊。」
「我也是個商人,聽他們說了這事,並不奇怪吧!」
「而且。」
「您在這邊又是圈地,又是挖土,燒火建爐子,淨做些奇怪的事情。」
「早已在長安城那豪商圈子裡,淪為笑談了!」
長安城內,豪富圈子那些個傢伙,都知道這事啦?
好傢伙!
誰特麼散播的訊息。
霍光微微皺眉,目光中帶著些疑惑的神采看著田甲。
雖然不太確定他所說的事情是否屬實,但也打消了就地給對方抓起來的想法。
只多瞄了田甲兩眼後。
他便無所謂的回覆道:「笑就笑唄,馬上就有他們哭的事情了。」
田甲微微皺眉,問道:「哭?霍議郎這是什麼意思?」
「這不是你該知道的事情!」霍光衝著田甲擺了擺食指,最後作出一個噤聲的動作。
隨後!
更是招呼工人過來,將這田甲給轟走了。
既然整個長安的商人都知道自己要幹什麼,那抓著田甲問他話也沒有什麼用了。
畢竟。
他都說了自己是從長安城豪商圈子裡聽來的訊息。
當然了!
霍光大可剝絲抽繭的去調查這事,但其過程,太過浪費時間了,而且沒有意義。
本來圈地建房就是肉眼可見的事情。
紙都包不住火。
哪能在這方面堵住眾人的嘴呢?
何況他後期還要想辦法,將那些富人和撈到錢的貪官們都忽悠過去買房呢。.五
現在有豪商圈子免費給他傳播這事,不也挺好?
而這田甲,在被霍光轟走後。
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霍光那林立如山峰般雜多的高爐,微微皺著眉頭思索了良久。
最終。
還是露出一副沒想明白的樣子的,嘆氣一聲後,回了長安城他田家的府宅。
先是沐浴一番,洗漱乾淨。
隨後。
田甲便坐上馬車,去了桑府,敲了敲桑府的大門。
桑府的人見是他後,便很熟絡地說道:「我家郎君已經在屋內備好酒食,正等您過來一聚呢!」
「嗯,請引路。」
田甲當然知道桑府的路,畢竟不是第一次來了。
但讓主人家僕人引路,這是出於禮節問題。
客隨主便,自是要僕人帶路的。
哪有上人家府中作客,直接往裡闖的,那不反客為主了麼!
桑家的僕人聞言後,也隨即點頭道:「好,請您跟我這邊來。」
於是。
在桑家僕人的引路下,田甲終於是見到了桑府的主人桑弘羊。
桑弘羊見田甲後,客套的說道:「哎呀呀,田兄,你可終於來了。為弟可在這等了好久,怕你再不來,都要派人去你府上接你了。」
「桑侍中有心了。」田甲隨即拱手回道。
桑弘羊點了點頭,伸手對一旁的桌椅示意著說道:「田兄這邊入座。」
田甲看著這桌椅的高度,微微皺眉道:「誒,桑侍中,你府上,怎麼也用上這種桌椅了?這不是你們那酒樓的風格麼?」
這時。
桑弘羊笑哈哈地說道:「田兄前段時間在外行商,近期才回來,當然不知這長安樂習俗的變化。」
「因為酒樓桌椅風格的出現。」
「如今。」
「長安樂好些個富貴人家的府上,都用了這種桌椅。」
「名其曰雅...」
田甲坐上這長腳桌椅,雖然有些略感不適應,但還是問道:「既然長安有此風氣,桑侍中可有意願與我共同出錢,辦一個鋪子,專門去售賣這種桌椅,說不得可以牟取不菲的利益呢!」
說一千道一萬!
商人永遠都是逐利至上,他們看見任何事物的興起,都會首先考慮是否有利可圖。
當然了。
追逐利益的人,都會將這種事情叫做商機。
而在田甲說這句話的時候。
桑弘羊正跟婢子吩咐道:「湘兒,去將夫人、小妹和遷兒叫出來吃食。」
「諾。」
婢子應了一聲後,便退出去喊桑夫人去了。
這時。
桑弘羊才回過頭來與田甲說道:「田兄有所不知,長腳桌椅這種用具,已有木匠開了鋪子在城中售賣。最早那此間樂酒樓的桌椅,便是在木匠鋪子裡買的。」
「那木匠名為李宏,乃是長安城一帶最好的木工師傅。」
「你我二人要是現在還開這鋪子,怕是賠地連本錢都要打了水漂。」
「木工李宏?」田甲微微皺眉,問道:「這一個木工,哪來的錢在長安城這寸土寸金的地方開鋪子?而且,就憑他們工匠的榆木腦袋,居然能把握住如此商機?」
桑弘羊見田甲露出懷疑的神采,當即便笑道:「田兄可別不信,你可知道,這木工李宏的鋪子,受僱於何人?」
田甲疑惑的問道:「何人?」
桑弘羊隨即說道:「是那提出讓百官帶頭捐錢賑災籌金的少年,驃騎將軍的弟弟,議郎霍光!」
聽聞此話。
「哦...」田甲當即釋然了,說道:「原來是他,那就不怪了。這霍議郎倒是一奇才,開創酒樓,又搞這桌椅售賣,還有那什麼廁紙,都在長安城內風靡一時啊。」
「當然。」
「我覺得這少年最厲害的,是將廁紙變成了書紙。」
「別的不說。」
「書紙用來記賬,可太方便了。」
桑弘羊隨即嘆了一口氣,說道:「雖然我不太願意承認,但說實話,這小子的確聰明,就是有時候可太氣人了!」
說到氣人。
田甲便想到今天被霍光派人從那城郊一帶給轟走的事情,當即也是點了點頭,同意桑弘羊的看法。
而在兩人後面的交談中。
婢子也終於將夫人、桑遷和桑美人喊了過來。
三人入座時,還在嘰嘰喳喳聊著什麼有趣的事情,使得桑弘羊皺起了眉毛,說道:「夫人,有客人在呢!你這兩天,怎麼跟遷兒和小妹一樣了。」
桑夫人被夫君一頓呵斥。
當下也不禁紅了臉,連忙歉意地說道:「夫君勿怪,我與遷兒、小妹玩那卡牌遊戲太著迷了,亂了分寸。」
「兩小兒斗大人?」桑弘羊左眼微微挑眉,掃了一眼自己的夫人。
這邊。
桑夫人還沒有說話,桑美人就搶著替她孃親說話了:「爹,不是那個,我們這兩天玩的是戰國殺,可好玩了。」
「戰國殺,這又是什麼?」桑弘羊頓時皺著眉。
頃刻間。
他覺得和自己的兩個孩子溝通出了問題,都聽不明白說什麼了。
於是。
還得靠桑遷解釋道:「就是我上次從此間樂酒樓臨走時,找霍光死磨硬要來的一組卡牌!」
「啊?那個?」
桑弘羊想起那晚,自家兒子找霍光要卡片的丟人事情,差點沒氣的當場給桑遷打一頓。
當即。
臉上便沒了好臉色。
而他的夫人此時還說道:「是啊,夫君,可好玩了,等下我們吃完後,一起玩吧?」
「夫人,你也不懂事麼!」
桑弘羊當即兇了自己夫人,一家人看似有了分歧一樣。
這時。
田甲皺著眉毛,問道:「桑侍中是在說霍議郎?」
「還有什麼戰國殺,卡牌...」
「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啊,是談生意麼?」
桑弘羊這才擺了擺手,道:「不是不是,沒談什麼,家常而已。內子不懂事,還望田兄見諒。」
說著。
桑弘羊瞪了自己夫人一眼後,便對桑遷和桑美人說道:「遷兒、小妹,你田伯伯來了,怎麼都不喊一聲。」
然而。
桑遷聞言,直接將目光斜著看向遠方。
一副我才不喊的樣子。
而一向不喊人的桑美人,這時候卻對著田甲乖巧地喊道:「田伯伯好!」
「你好你好。」田甲呵呵笑道。
桑弘羊當即罵道:「遷兒,你怎麼不喊?」
「我為什麼要喊?」桑遷一副跟老爹有仇的樣子。
這模樣。
氣的桑弘羊站起來就想揍他,還是田甲趕忙攔著,說道:「桑侍中你這是幹什麼,令郎這般年紀,有些脾氣也是正常,無妨無妨。」
「我們還是聊正事吧!」
「前些日子,你怎麼突然讓我盯著霍議郎?是有什麼原因麼?」
桑弘羊當即點了點頭,說道:「霍光這小子,最近一直從鍊鐵廠拉走一些沒用的礦渣,還越拉越多,我猜他肯定又是在搞什麼名堂了!」
霍光確實在弄一些神奇的東西。
這點。
田甲是親眼見過的。
所以,當他聽到桑弘羊這般說辭的說時候,當即便露出一副訝然地模樣,說道:「今日我跟著霍議郎後面去偷看了幾眼,確實發現了一些不錯的東西。但我更好奇,桑侍中僅憑霍議郎拉走一些沒用的礦渣,便猜到這些東西麼?」
對此。
「當然!」桑弘羊神秘一笑,道:「桑某出身於洛陽商人家族,從小就聽過這樣一句話。」
「如果你想在陌生的地方找茅廁,跟著蒼蠅跑便好了;如果你想採花,觀察蜜蜂動向就行;如果你想賺取百萬錢財,你只要照著賺千萬的人學習便可以做到;當然,如果只想討碗飯吃,那麼就跟著流民隊伍走吧!」
「田兄覺得呢?」
田甲聞言,隨即點頭道:「先人總結出來的東西,總是有道理的。」
「但是。」
「田某還有些不懂,桑侍中為何要讓我去暗中調查。你跟霍議郎更為熟悉,你去,不比我更好問出東西來麼?」
聽到這番問話。
桑弘羊沒有作答,只是微笑著舉起手中酒杯,先與田甲對飲一杯。
漢朝的美酒,乃是粗糧所釀,而非現代工藝的酒精兌水。
所以!
喝起來也並不傷身體,人也沒有那麼容易上頭。
三杯酒吃下肚後。
桑弘羊這才說道:「忘了和田兄說最重要一點,上面我說的話,還有一句,就是不能讓前面的人知道你跟著他。」
「否則。」
「別說賺錢了,說不定前面的人還要害你,你還得賠錢進去。」
田甲當即點了點頭,說道:「怪不得桑侍中所在家族,生意做的是蒸蒸日上呢!」
「代代從商,總得要經營有方吧。」桑弘羊笑了笑。
這時。
正吃食著東西的桑美人,聽桑弘羊與田甲的聊天中,提及霍議郎什麼的,便好奇地出聲問道:「爹,你們是在聊霍光嗎?這壞傢伙有什麼好的,學他做什麼?」
聽聞自家女兒所言。
桑弘羊與田甲相互對視一眼,頓時兩人哈哈大笑起來。
隨後。
桑弘羊便瞪了女兒一眼,說道:「小妹,大人說話,不要插嘴。」
「哦。」桑美人隨即拽著桑遷胳膊,說道:「走,爹爹不讓我們說話,我們玩卡牌去!」
看著一對兒女離去。
桑弘羊便又對田甲說道:「田兄,可否將今日看到的事情,說與我聽聽?」
田甲當即回道:「好,只是,我不知道從何說起。說「修路」行麼,這小子他帶著人,修了一條神奇的路。」
桑弘羊目光中露出疑惑的神采,道:「修路?他不是要建房子麼!」
「修什麼路...」
「......」
......
......
幾天後。
霍光正常從此間樂酒樓出發,準備去往城外,看看房屋的地基修建的如何了。
可還沒上馬車,便被一女子攔了下來。
回眸一看。
好傢伙!
霍光的眼珠子都快被對方傲人的身材給勾出來了。
少年嘛!
隨著時間的推移,對某些事物的抵抗力,會逐漸下降。
這並不可恥。
因為這是生物本能,傳宗接代的本能。
只是。
不知道為何,每次看見這姑娘,霍光腦海中就不由自主地蹦出四個字來。
有容,乃大!
「是顏玉姑娘啊,不知有何事找我?」霍光拱手禮貌性的問道。
顏玉隨即點頭,道:「霍議郎,白疊子的果子開了,已經吐出棉來。我父親不知此時該不該摘,特讓我來請您過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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