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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霍光和江婉秋的之間的座位間,就空著兩個位置。

桑弘羊帶著女兒桑美人和兒子桑遷過來。

正好就坐在這兩個位置上,而桑弘羊則和瑕丘江公在另一邊並排而坐。

剛坐下的時候。

桑遷還和霍光說這桌椅坐著,比他們家那種跪坐的小凳子舒服多了。

桑弘羊入座後,也樂呵著跟瑕丘江公和韓說打著招呼。

可當霍光那張紙條甩出去,並說讓他的長安樂捐款200萬錢的時候,這桑弘羊一下就臉色垮了下來。

「霍議郎莫不是開玩笑,兩百萬,有必要捐這麼多嗎?」桑弘羊雖然不是商人,但他身後洛陽家族是商人世家。

無女幹不商,再加上世家精於算計。

兩者buff一疊加。

這桑弘羊就算不做商人的勾當,那商人逐利的本性是改不了的。

現在霍光讓他無緣無故就捐兩百萬錢!

這怎麼可能忍受的了!

即便,這長安樂於桑弘羊而言,關係不是很大。

霍光淡淡地說道:「桑侍中,你莫要急嘛,我又不是隻讓長安樂捐,我的此間樂酒樓,不也帶頭捐兩百萬啊!」

然而。

桑弘羊卻是說道:「呵,霍議郎,你上次書紙比試,也是說你我兩家各拿五十萬錢出來。」

「可最後呢?」

「我桑家拿出來的五十萬去了哪裡?還不是被你給吃下去了!」

「現在又讓長安樂出兩百萬,莫不是又要故技重施。」

對於桑侍中的這個說法,霍光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道:「此番為賑災捐款,乃陛下之意。桑侍中今日上午明明與我一同聽命於陛下所言,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桑弘羊則說說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霍議郎!」

「不是桑某不信任你,實在是找不到信服你的理由啊。」

找不到信服的理由?

呵!

霍光可不管你信不信服,淡淡說道:「本議郎草擬的這份捐款名單,是要上交陛下查閱的。難不成,桑侍中是連陛下都信不過嗎?」

這話一出。

桑弘羊眉頭微微蹙起,他可不敢說自己信不過陛下。

那是要惹禍事的。

當即。

桑弘羊就開口說道:「如果這份名單會呈交於陛下觀看,那桑某無話可說。」

「只是...」

「酒水的稅收本來就高,桑某不知道你此間樂是如何經營的,反正讓長安樂拿一百萬錢出來。」

「都怕是很困難。」

「這兩百萬?」

「哼,不可能的事情。」

長安樂拿一百萬錢出來,都很困難?什麼情況...

那邊的生意,不比此間樂差啊,怎麼會利潤如此之低?

霍光微微皺眉。

不過很快。

他就想明白事情了。

高價挖歌姬、廚子,還有拉攏那些官員背景,等等,無一不需要錢財支撐。

長安樂的生意。

就算再怎麼火爆,這條條框框一多,付出去的流水,也就大了。

不像此間樂,上有皇帝照顧,下有大將軍衛青的背景襯托。

名氣雖大。

但所需要額外的花銷卻很小,自然利潤就高。更重要的一點,是此間樂的全部收入,基本上都由霍光管著,那合夥人衛伉以及陛下根本少有來分賬的時候。

而長安樂不

同。

什麼李家、桑家等等。

每月賺取的錢,刨去各種花銷流水,最後再這麼一刮分,錢再多也沒多少了。

想通了這點後,霍光淡淡笑道:「桑侍中,你們那長安樂如何經營的我管不著,最後收入由誰平分我也不管,但捐款的錢,總是要拿出來的。」

「若是不捐?」

「哼哼...」

「以陛下對商人的整治力度,你懂得!」

桑弘羊被霍光這一「危言聳聽」下,耳根子也忍不住抽動了下。

漢武帝歷來打擊豪商,哪怕你是光明正大的行商人之事,也是被漢武帝所不喜的。

作為陛下身邊的近臣,桑弘羊當然懂得這個。

想了想後。

他便咬咬牙,對霍光說道:「那長安樂酒樓方面,最多隻能出一百萬錢!」

然而霍光卻搖搖頭,道:「少了。」

桑弘羊卻黑著臉說道:「不少了,霍議郎,你再逼我也是無用。一百萬,是我能說服長安樂背後經營者的底線,你要的太多,人家也不會給你!」

見此。

霍光只能聳聳肩,說道:「那隨你便吧!」

「反正這份草擬的名單,到時候是要給陛下檢閱的。」

「若是陛下不滿意。」

「那就不能怪我了。」

桑弘羊皺了皺眉,但還是說道:「只有一百萬,哪怕是給陛下查閱,也是隻有一百萬!」

見狀。

霍光也不再管他。

桌面上。

他和桑弘羊、瑕丘江公等人商議著明日捐款大事。

而桌椅下。

桑弘羊的一雙兒女,卻是拿出來上次霍光教他們的鬥地主紙牌,輕聲問道:「霍光,吃完後,玩兩把這個不,都好久沒玩了!」

「哎,沒時間,你找...江婉秋吧,諾,就你妹妹旁邊的女子。我在和你父親商議著賑災的大事呢,哪有時間啊!」霍光擺擺手,直接將邀請踢給瑕丘江公的孫女身上。

還打牌?

他可是要做大事的!

哪有那個時間。

桑遷聞言,便用胳膊肘懟了桑美人一下,道:「快,小妹,問問你旁邊的女子,要不要玩?」

「哎呀,桑遷,你天天在家玩這個,還沒玩夠?」桑美人頓時不滿地說道。

然而。

桑遷卻是說道:「在家裡湘兒天天都讓著我們,玩起來沒意思,還是和外人玩起來有意思。」

「算了。」

「還是我自己來問。」

於是。

桑遷便隔著她妹妹,跟江婉秋說起話來,道:「誒,你要不要玩紙牌遊戲?」

「什麼?」江婉秋頓時皺起眉。

她本來是不想來這裡的。

可太公年事已高,此趟宴席,如果不跟著過來,又覺得不放心。

面對著桑遷的邀請,江婉秋本能的就想拒絕。

然而。

一旁的桑遷卻是跟她自來熟地介紹起來,道:「很好玩的,放心,就算你這個女人不太聰明,紙牌遊戲也能一下子就玩明白了。」

「你看!」

「連我妹妹這麼笨的人,都能上手,你總不能比我妹還笨吧!」

一句話。

得罪兩個女人。

一旁的霍光都看傻了。

江婉秋頓時額頭冒著黑線,本想張口拒絕,可她身邊的太公卻是說道:「婉秋啊,你就跟桑家阿郎去玩吧。我看你在旁邊聽著也是無聊,又

不怎麼吃東西。」

江婉秋卻是說道:「是這裡的飯菜做的不好吃!」

話音一出。

霍光就忍不住皺起了眉毛,他當然聽到了這句吐槽。

當場就有些不樂意了。

一個酒樓。

怎麼可能飯菜不可口呢。

當然。

霍光也沒計較這小妮子的話,還要顧著跟桑弘羊討論著捐款名單的事情。

這時。

桑遷卻是突然跟他父親嚷嚷道:「爹,我帶小妹去玩紙牌去哈,你們聊你們的事情。」

和瑕丘江公對待孫女的方式不同。

桑弘羊瞪了他的兒子一眼,直接就罵道:「你個不成器的東西,帶你來上桌就是讓你成熟點,學學大人怎麼做事談話的。」

「你還玩什麼紙牌。」

「丟不丟人!」

被桑弘羊一頓呵斥,桑遷頓時悻悻地閉上了嘴巴。

還是瑕丘江公在一旁笑呵呵地說道:「桑侍中何必生氣,小孩子就該玩玩。婉秋,去和桑家阿郎玩吧,我們大...大大人在旁邊商議事情,你們在旁邊出聲打擾也不好。」

「嗯。」

太公都這麼說了,江婉秋也只能同意。

倒是桑遷坐在那沒動彈了,目光悻悻地看著自家老爹。

沒辦法。

桑弘羊看著兒子這副沒出息地樣子,最終也只能擺擺手,說道:「去吧去吧!」

於是。

桑遷便拉著小妹和江婉秋在一旁無人的桌子上,玩起了鬥地主的紙牌遊戲。

而大人們則是繼續談論著事情。

桑弘羊這時略帶尷尬的樣子,說道:「誒,真是子不類父啊。抱歉,讓諸君見了笑話。」

東方朔卻是說道:「桑侍中何必傷感,等過兩年,行了冠禮便好。現在孩子還小,都這樣。所謂龍生九子,九子各不同,像霍議郎這般天資聰穎者,畢竟是少數。」

話落。

眾人紛紛的目光,紛紛投向霍光,倒是給霍光都整的不好意思起來。

還好臉皮夠厚!

他舉著裝著果釀的酒杯,淡淡說道:「東方郎中謬讚了,我也鬧騰。想當初,還被董公趕出了蒙學,說來甚是慚愧。」

說者無心。

聽者有意。

一旁。

瑕丘江公聽聞此話,當即說道:「董公?你是說董仲舒嗎?呵呵,霍議郎,若是那董仲舒不教你公羊,可來老夫這學習穀梁嘛。」

好傢伙。

這是要挖人牆角了!

霍光當即尷尬地笑了兩聲,說道:「還是繼續商討關於捐款的事宜吧,江公、桑侍中,可否把在長安一帶的豪商名單列舉一下,我也好宰...咳咳,好寫個捐款額度!」

「......」

......

......

翌日。

未央宮內。

漢武帝劉徹,又將三公九卿們詔入宮中,商議關於西北旱情的相關事宜。

只不過。

此時和昨日不同。

漢武帝把這些大漢朝的官員叫來上,只有一個目的。

讓官員們帶頭捐錢。

只見漢武帝罕見地從高位上走下來,在群臣中慢慢走動著,揹負著雙手淡然說道:「昨日讓你們這些朝廷大員們給出個解決西北旱情的方法,你們給不出辦法,還反對朕推行白金幣。」

「朕不怪你們。」

「因為已經有人給出瞭解決辦法。」

「至於那個給出辦法的人,朕就不說是誰了。不過,他說的一句話,朕聽著覺得非常舒服,也念給你們聽聽。」

「他說,國家有難,匹夫有責。」

「他還說,一方有難,當八方支援。」

話說到這裡。

漢武帝的目光,從群臣身上一一掃過,最終停留在丞相李蔡身上,淡淡問道:「李相覺得如何?」

話落。

丞相李蔡當即微微躬身,說道:「雖然字意簡潔,但卻意圖明瞭,清晰,很好理解。老臣大膽猜想,這人給出的解決方案,就在這兩句話中!」

李蔡的資歷還是很高的。

從景帝時期戍邊抗擊匈奴開始,到後來棄武從政,可謂是一路走來,官運亨通。

比他那個倒黴蛋堂兄李廣要強上不知道多少。

漢武帝劉徹見李蔡猜中,便點頭說道:「哼,看來李丞相還沒有老糊塗,方法確實就在這兩句話中。」

「朕今日詔你們來!」

「只要求你們做一件事情,帶頭捐錢。」

「你們捐錢的目的,是為了引導那些豪商們也跟著捐錢。」

「好了。」

「話就說到這,說多了反而不好。今日朝會散後,你們這些朝堂大臣,就都去琅琊閣外面等候著吧。捐多少,看你們能力,捐的多,朕不會問你們錢從哪來。捐的少,哼...」

話落。

漢武帝劉徹便一揮手,徑直離開了未央宮,只留給群臣們一個背影。

這一情景。

把朝堂上的眾多大臣看到為之一楞,可又不敢觸怒陛下威嚴。

最後。

只能朝著那個背影行大禮,喊道:「臣等告退。」

......

......

另外一邊,琅琊閣門前,此時已經圍滿了人。其中絕大一部分,還是朝堂上的大臣。

一幫大臣,圍在長安城的某處街道前,還得等著捐錢?

自漢朝開國以來,都從未發生過類似的事情。

面對漢武帝劉徹下達的命令,群臣哪敢不聽?

無奈!

這些養尊處優的大臣,也只能一邊抱怨,一邊等著。

而琅琊閣內。

身為穀梁派的倡導者瑕丘江公,此刻竟然顯得有些緊張。看著外面原本只會出現在宮中朝會聚集的三公九卿,他感覺自己現在又上賊船了。

面前這些,可是大漢朝的三公九卿們啊。

九卿。

不是說只有九個部門的官員。

在古代。

九為數之極,寓意完整。三公九卿的意思,代表著當權者表達出自己的官員制度已經非常完善了。

這時。

霍光來到瑕丘江公身邊,淡淡地說道:「江公,您別慌,照著稿子念就行。」

「老夫不慌...」

不慌?

手怎麼在抖呢?

霍光微微挑眉,雖然心中有些好笑,但還是扶著瑕丘江公說道:「江公,走,我們該登臺了,不然這大熱天裡,那些三公九卿們等的久了,可要罵人了。」

「好好。」

瑕丘江公點點頭。

隨後。

霍光對著閣中其他幾人一揮手,便走了出去。

與霍光和瑕丘江公一同登場的還有韓說、東方朔、桑弘羊三人,五人一起登臺,面對著三公九卿也早已通知過來的豪商們。

這時。

霍光對瑕丘江公提示道:「江公

,您要是慌的話,不如這稿子我來唸!」

「老夫說了,不慌。」

瑕丘江公瞪了一眼霍光,隨即,顫顫巍巍地拿出霍光給他的手稿。

從五人中向前走出一步。

隨後。

拿著稿子,對著臺下眾人大聲唸叨起來:「大風起兮...雲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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