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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隨著太子劉丹,霍光一路走到他的東宮。
此刻。
他在打量著趙國的建築。
相比於未央宮而言,劉丹這個諸侯太子的宮殿,實在是太寒酸了。
當然。
與邯鄲城內其他建築相比,還是可以的。
一路暢通無阻的進了東宮之後,霍光發現,這個太子劉丹的宮殿裡,女婢倒是頗多。
“去,把江琴喊來,有長安來的貴客,讓她準備準備,為我的貴客跳一支舞。”太子劉丹說道。
“諾。”
婢子退下去後。
不多時,一個婀娜多姿的美婦出現。
霍光猜測,這人應該就是劉丹說的那個會操琴弄舞的江琴了。
身材倒是不錯,只是臉蛋差點。
“今兒本宮有貴客來,你來跳支舞!”太子劉丹如此說道。
江琴看著太子,眼神中充滿了恐懼。就連說話的聲音,都稍顯顫抖地說道:“諾。”
於是。
這美女便開始跳起舞蹈來,一支舞結束,又為二人鼓起了琴。
霍光正聽著,太子劉丹突然看向他,問道:“如何,霍議郎,我這孺人,舞姿和鼓琴都還不錯吧?”
然而。
對面太子劉丹的詢問,霍光只是搖了搖頭。
這不由得讓劉丹皺起了眉,問道:“為何搖頭,難道還入不得眼?”
“殿下要聽實話嗎?”霍光問道。
太子劉丹皺了皺眉,說道:“這是自然!”
於是霍光點點頭,說道:“確實入不得我眼。”
話一出口。
那鼓琴的女子,也將目光投向霍光。
雖然害怕太子劉丹,但也很好奇他為什麼說入不得眼。
畢竟。
這兩樣可是江琴最擅長的東西了。
太子劉丹聞言,先是疑惑,後又突然不由得笑出聲來,道:“也對,霍議郎年齡尚小,不懂得欣賞女人也能理解。”
“要不?”
“霍議郎過兩年後,要是能有機會來一次,不妨再聽聽,就能懂其中美妙了。”
好傢伙。
自己開勾欄聽曲的,居然被太子劉丹鄙視了。
霍光無奈的笑了笑,說道:“太子可知平陽侯府上的歌姬?”
太子劉丹聳聳肩,說道:“知道,平陽侯府上的歌姬確實一絕。不過,你不會不知道平陽公主是我皇姑吧?”
霍光點點頭,說道:“這我當然知道!”
“那你還問這個?”太子劉丹滿臉不解,說道:“那些歌姬都是我的皇姑培養的,上次本宮想要討一個過來玩玩。結果沒成想,人沒要到,還被姑姑訓斥了一頓。”
說話間。
這太子劉丹滿臉遺憾地樣子。
霍光搖搖頭,說道:“現在平陽侯府上,已經沒有歌姬了!”
“因為歌姬,全部被送到我在長安開的酒樓。”
“噢,酒樓你應該不知道是什麼,就是類似於酒舍一樣的場所,不過比他那個要舒服多了。”
太子劉丹一聽。
有點不太相信,問道:“霍議郎不會是在騙我吧?”
“騙你作甚,我那酒樓長安城都知道,名為此間樂。到時候你來長安,我讓你感受一下,什麼叫做勾欄聽曲。”霍光淡淡笑道。
這時。
太子劉丹搖搖頭,說道:“我應該去不了長安。”
“噢,去不了?”霍光裝作沉思的樣子,又說道:“那等以後有機會,我在邯鄲城再開一個酒樓,到時候帶些歌姬過來讓太子看看,什麼才叫跳舞。”
看著霍光這個樣子。
太子劉丹卻是忽然笑道:“霍議郎,你這樣子,倒是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誰?”霍光皺了皺眉。
只聽那太子劉丹說道:“江齊!”
“上次!”
“他也跟本宮說過類似的話,不過介紹的不是歌姬罷了。”
當太子劉丹說出“江齊”二字的時候,那江琴明顯身體一抖,露出些許痛苦的身材。
而這一幕。
也被霍光敏銳的捕捉到了。
但他沒有表露出來,只是笑著問道:“江齊是誰?是你們趙國的人麼,我不認識啊!”
太子劉丹點點頭,說道:“是這邯鄲城的人。”
邯鄲城人?
霍光疑惑的問道:“既然是這邯鄲城的人,那你下次也將他喊來,我認識認識。”
這時。
婢子過來,給太子劉丹斟上。
太子劉丹隨即將婢子攬入懷中,一邊喝酒,一邊摸索著那不可描述的東西,道:“不用見了,給他跑了。”
“就是你面前,在鼓琴的這個賤人兄長。”
“本宮把他推薦給我父王,以座上賓禮待之。江齊這狗東西,居然在我父王那顛倒是非黑白,我豈能留他!”
聽完這話。
霍光心裡已經隱隱猜到是誰了。
但他沒有挑明。
畢竟,自己本就是因為那個人,才來調查關於太子劉丹的事情。
霍光這時候本準備說些什麼,可偏偏又聽到那鼓琴的女子在一旁低聲抽泣。
於是。
他的目光不由得轉頭看了過去。
見那江琴正在掩面落淚。
而那太子劉丹一聽到哭聲,壞脾氣就發作了。
竟然當著霍光的面,毫無顧忌地拿起酒杯向著江琴砸去。
劉丹喝酒的杯子,名為羽觴。
又稱作耳杯。
由於這時候的工藝水平還不高。
所以。
看起來是方塊的感覺,挺重。
一杯子砸在江琴身上,只見對方應聲倒在地上扭曲著身子,低聲地慘叫著。
甚至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
霍光微微皺眉,說道:“殿下不是說請我來聽曲,消減下疲憊的嗎?怎麼又把人給打傷了,這下沒得聽咯!”
然而。
太子劉丹卻是笑道:“放心,這賤人身子骨紮實的很,礙不了事。”
說著。
他便對著那江琴呵斥道:“還躺在地上裝什麼,非要我下去給你幾腳?快起來鼓琴,霍議郎要聽!”
於是。
那江琴又強撐著身子,站了起來。
此時。
霍光才注意到,這女人的身上,已經滿是淤青。
看來沒少挨毒打。
搖搖頭,霍光起身說道:“還是算了吧,殿下,我的雅興已經沒了。”
“今日就這樣吧!”
“我先回去休息,日後有機會再來拜訪!”
“好!”太子點了點頭,然後又拍了拍懷中婢子的屁股,說道:“去,替本宮送送霍議郎。”
“諾。”
婢子從太子懷中起來,走到霍光身邊,說道:“霍議郎,請跟我走這邊,我送您離開這裡。”
霍光點了點頭,也沒說什麼。
只是剛走出正殿,身後,便傳來那江琴悽慘的哀嚎聲。
估計。
那戾氣的太子劉丹,又在對其大打出手了。
霍光搖搖頭。
這事情他管不了。
等回到住處後,本想著找御史大夫張湯,說說趙國太子在東宮裡發生的事。
結果這老頭告知他睏乏了,要其明日再來商談。
霍光無奈。
只能先回自己的住處,把玩了下今天從趙王那贏來的兩石鐵胎弓。
很快,夜幕降臨。
霍光也有了睡意,畢竟昨晚沒睡好。
今夜的覺,睡的格外的香。
只是。
早上天還沒亮,御史大夫又派人來敲門了。
“咚咚咚~”
霍光揉著眼睛,起床開啟了門,睡眼惺忪地看著奴僕問道:“何事?”
“霍議郎,張御史喊您過去一趟,說有要事相商!”奴僕說道。
又是要事相商。,
誒...
無奈,霍光只能洗了把臉後,然後去張湯那了。
敲了門進去後。
霍光便和御史大夫張湯聊起了關於太子劉丹,只聽張湯問道:“霍光,昨日可從趙國太子那查到了什麼?”
霍光搖搖頭,道:“倒是查到了一點東西,但不太多。”
“說說看。”
張湯一邊說著話,一邊用布片擦了下手。
用完後將其掛在支架上。
霍光則是在這時說道:“我發現趙太子劉丹,在趙王面前,倒是一副乖巧地樣子。可一旦回了他的東宮,脾氣就變得兇戾起來。”
然而。
張湯卻搖了搖頭,笑道:“你要說查到的是這個,那確實查到的東西不多。”
嘿?
這乾巴巴的小老頭!
怎麼說話的呢!
霍光在心裡腹誹了一句,然後緩緩說道:“這個當然不算,我要說的,是關於他的孺人江琴!”
說著。
他不自覺地開始考究起,關於昨日趙太子劉丹所說話語的真實性。
張湯見他話音停下,便催促道:“怎麼不說了,後面呢?”
霍光聽後,說道:“按照邯鄲城的水平來說,這個江琴的舞姿和鼓琴,倒是可以算上一絕。看得出來,趙國太子劉丹很喜歡!”
“但太子劉丹卻當著我的面,直接打了那江琴一頓。”
“我看那江琴身上到處都是淤青,應該不止被毆打過一次。”
御史大夫張湯聽到這裡,一邊摸著山羊鬍子,一邊說道:“這點東西,看不出來有什麼。”
“不,後面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地方。”霍光回憶著趙太子的話,說道:“這江琴有一個兄長,名為江齊。”
“劉丹說,因為江琴的關係,才將江齊推薦給趙王成為座上賓的。”
“可後面又說江齊在趙王那顛倒是非說他的不是,就要把他抓起來,可惜,給他跑了。”
“對了。”
“張公,我想問問那上書天子,劾告趙太子劉丹的人,他叫什麼?”
聽到霍光的問話。
御史大夫張湯想了一下,然後才慢吞吞地說道:“那人好像是叫...江充吧?你是認為,江齊就是江充?”
江充?
這個名字好熟悉的感覺!
想了一小會兒後,又沒想起來是誰,便不再想了,說道:“應該就是了,不是懷疑。”
“只是不知道...”
“到底是江充在撒謊,還是趙太子劉丹在撒謊。”
張湯聽完霍光所述,點了下頭後,說道:“那你後面調查的方向,可以從江琴這邊下手!”
“哈?”
霍光聽完,直接搖頭道:“張公說笑了,人家身份再差,也是太子劉丹的孺人。住在東宮,我怎麼查?”
“你可以查她的家室,或者認識她的人。當然,最直接的,就是去找太子劉丹。可以想辦法討好一下,關係近了,不就好打聽了!”張湯侃侃而談。
聽完這些話,霍光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真調查起事情,還真麻煩。
想到這裡,他又有些羨慕漢武帝了。若是按照漢武帝的性子,聽到有人舉報告發,管你真不真,先吊起來打一頓再說。
誒?
對了,這回漢武帝劉徹怎麼不直接派人圍了趙王宮,把太子抓起來?
霍光很疑惑。
這不像武帝的性格啊!
在他又胡思亂想地時候,御史大夫張湯卻是又問道:“昨日,霍議郎百步穿楊的本事,倒是令老夫大開眼見。不知霍議郎對自己的昨日那一箭,是有必中的把握嗎?”
把握肯定是有的。
六藝中。
霍光的天賦最強的,便是射藝了。
想了想後,便道:“算是有把握吧,但必中這種話不敢說!”
御史大夫張湯點了點頭,說道:“霍議郎,日後若是沒有必贏的把握,還是要謹慎點為好。”
“知道了。”霍光點點頭道。
後面的時間,也沒有怎麼細聊。等打掃房間的奴僕來了後,霍光便退了出去。
而這一次。
他沒有在奴僕中看到趙王的身影。
估計是覺得,昨日在趙王宮裡大家都熟悉了,容易認出來。便不偽裝在奴僕中,偷聽自己跟張公的交談。
離開房間後。
上午的時間,霍光一直邯鄲城內亂逛。
按照他的目測,這座城池是比長安城要小很多的。但因為趙王宮、東宮以及一些其他偏殿建築,沒有未央宮、建章宮、長樂宮那樣宏偉。
所以邯鄲城實際面積,還是不小的。
像未央宮、建章宮、長樂宮這三座龐然大物,一佔就佔了整個長安城一半的地方。
剩下的,還能有多少空地方呢?
等霍光差不多將邯鄲城逛熟悉後,他就開始打聽起關於江琴家的事情。
昨日太子丹跟他說過。
江琴和江齊都是出身在邯鄲城,那麼兄妹倆,家應該就是在邯鄲城內。
當然。
也有可能在城外,就像長安一樣,有二十多萬人住在長安城外,但是對外都說自己是住在長安。
所以霍光不排除有這個可能。
就這樣,一路打聽下去。
大部分人對於太子孺人江琴的事情表示不知道,或者不理睬霍光。
直到一個賣竹篾籮筐的老漢,聽到霍光問江家事情,這才心慌慌地東看看,西看看,確定周邊沒有巡邏的走卒後,才說道:“少年,這事豈是你能問得?”
“看你這一身穿著打扮,不像苦人家。”
“還是趕緊回家裡去,別給家裡招惹禍端。不然,被太子結交的那些豪猾逮到,要剝掉你一層皮。”
聽到這句話,霍光頓時眼睛一亮。
這意思?
賣竹籮筐的老漢是知道關於江琴老家的事情的?
可霍光不懂。
老漢又怕些什麼?江琴不是太子的孺人麼,為何說“被太子結交的豪猾逮到,要剝掉你一層皮”這種話來?
看了看老漢身邊擺著的那些籮筐,像是疊羅漢一樣高高地疊在一起。
霍光沉思片刻,從兜裡掏出些許錢來,道:“老人家,我這些錢,你看,夠買你這些籮筐嗎?”
老漢一聽霍光要買他全部的籮筐,原本一副嚴肅帶著兇樣的面容,當即就換成了一副笑臉,說道:“夠了夠了,你這都多了。要是需要更多籮筐,我可以回去再編織一些。”
籮筐?
他要籮筐幹啥!
霍光頓時笑著搖了搖頭,說道:“老人家,我不要你的籮筐,只要您告訴我關於江家的事情,錢就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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