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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早飯撤了下去,麻將帶他們換了間茶室,是他在後園一座小樓的二樓開闢出來的。據他說,這座小樓以前就叫做聽雨樓。他說這話的時候,杜正一扶欄向下望著荒蕪的園子,蒿草都快有芭蕉高了,哪有半點風雅的意思,他對麻將的話嗤之以鼻。
羅奇和關歆月落後一步,還在園子裡沒上樓來。關歆月比羅奇早來了幾天,把這裡都逛得熟了,正在給羅奇做導遊。兩個人並肩一起望著園子裡的水池,不知道關歆月在說著什麼,羅奇頻頻點頭,看起來十分和諧。可惜好時光沒維持多久,沒一會羅奇不知道為什麼就撿起一塊石頭扔進了水池,不太乾淨的水濺了關歆月一身。
羅奇看樣子愣了一下,關歆月氣急敗壞地尖叫起來,連踢了羅奇幾腳。
麻將感慨地說,“你說羅奇這個小兔崽子,按生理年齡換算應該跟關歆月的年齡接近,可是實際看起來怎麼有時候還不如關歆月成熟。不過關歆月也是,為了幫羅奇的時候連法師的老巢都敢去,可是見到羅奇十分鐘就能打起來。”
杜正一看著樓下的雞飛狗跳,突然說道,“你有沒有想過,黎緒見過你我以後就把趙之言派到關家去,接著就找藉口帶走了羅奇,這其實是衝著我來的。”
“你的意思是黎緒本來想從羅奇腦子裡挖出來的是你的事?”這話來的太突然,麻將十足怔了一會。可他稍一思索便知道杜正一說的沒有錯,黎緒的倒黴完全是歪打正著,當事時可沒人想到羅奇會有這麼大的價值。
“如果他只是為了洩憤,或者宣揚他自己的極端觀點,他不會在咱們眼皮底下挑中羅奇下手。他如果是這麼簡單的人,在瓊林中就爬不到今天的位置。”杜正一說,“他只是好不容易在我身邊挑中了一個可以下手的人,顧不了太多才會倉促行事。他的目的恐怕是想推測出三年前我在孤山到底遇到了什麼事。孤山,才像是他這個級別的人會感興趣的目標。”
“這個說的有道理。”
“羅奇在瓊林的地底下被折騰了那麼久,他不會一點也不知道黎緒想從他身上得到什麼。不過他回來以後什麼都沒說,也沒有抱怨一句。”杜正一說,“我想他是不希望我欠他什麼。”
麻將笑了起來,“這麼說的話這個小弟弟還有點招人喜歡的地方。”
“所以說,”杜正一停了停,居高臨下看到羅奇耐不住性子終於還口了,在園子裡面跟關歆月吵了起來,又向池子裡扔了塊石頭,幼稚的就像三歲半。“所以說,等我將來不在了的時候,你多關照他一些,至少幫他度過錨點這一關吧。”
麻將的笑容從臉上消失了,他看了一會杜正一的背影,轉身去泡茶。
杜正一也沒有說話,南國的春日裡暖意融融,生機勃勃,羅奇跟關歆月吵上了天,看起來又一次絕了交,兩個人正在氣哼哼地往這邊來。走上木質樓梯的時候,也不知道是誰的蹄子把樓梯踩得咚咚響。
麻將在他身後惱火地嘆氣,他卻忍不住微微笑了出來,走過來坐下,從麻將手裡接過青瓷茶盅的時候還聽得到木頭地板發出的噪音。
沒過一會兒羅奇和關歆月就氣呼呼地走了進來。
“男生都是蠢貨!”關歆月先罵道,一口罵了三個。
羅奇負氣坐在杜正一身邊,面色不善地瞅了瞅杜正一。
“自控能力不錯啊少年,”杜正一笑著看著他,“扔了兩塊石頭就算了,也沒爆炸。”
羅奇一愣,這才想道自己好日子到了頭,頓時憂心忡忡起來。
“好了,你們兩個都是這麼大的人了,不要像一隻貓跟一隻狗一樣見了面就要打架。”麻將在對面說道,“還是說點正經事吧,陸歆辰也是心靈感應者這個思路還是有點價值的。杜正一,在這點上你有沒有什麼看法?”
“暫時沒有。”杜正一說道。
說完卻發現羅奇正在盯著他看。
“怎麼?”他略有些戒備地問道。
“沒什麼。”羅奇嘀咕道。
關歆月在對面立即找準時機發難,“慫人!有種就大聲說話,要麼就別說!”
羅奇的火立時又被拱了起來,“靠,我怎麼就慫了?我只不過是懶得說!以前杜正一你不說也就不說了吧,現在到底還有什麼瞞著的意義?我跟關歆月現在都是無家可歸的人,只能跟著你們混了,難不成還不能把我們當做自己人嗎?”
他說完屋裡就沒了聲音,關歆月不夠義氣地閉緊了嘴,麻將神色古怪地保持著緘默,深究的話就是看熱鬧的成分更大些。
羅奇負氣沒有去看杜正一,也不想看著對面這兩個混蛋,這種感覺彷彿又回到了跟杜正一從學校離開的那一天。那天杜正一嘲笑他連個火球都搓不好,他覺得跟杜正一這種王八蛋一起去調研,這種事根本不可能。可最後杜正一還是追上了他,他也上了杜正一的野馬,從此以後事情就再也不一樣了。
現在他坐在一個地理位置未知的荒廢古鎮裡去回想這件事,如果那天他沒有上杜正一的車,這一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可接著他就意識到,麻將的判斷應該是客觀的,他早晚會發現自己的能力,差別或許只是沒有這麼劇烈。
“我是一個孤山守衛。”
杜正一在他旁邊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還在悻悻地反思這,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等到三個人都一起盯著他的時候,他才回過神兒來。他壓根就沒料到杜正一會妥協,一驚之下結結巴巴地說,“守衛守衛什麼?”
“並不守衛什麼,”杜正一說道,“孤山守衛只是一種榮譽稱號。”
羅奇的思維完全分成了兩處,一邊在思索著孤山守衛,另一邊卻在想著杜正一其實是個心特別軟的人啊,這可是個大好的弱點。
關歆月在對面好奇地問道,“就像梅林騎士嗎?”
“慢著,”羅奇突然說道,“我怎麼好想對孤山守衛有點印象。”
“你爸說過嗎?”關歆月問他道,“你爸爸應該也是個很牛的法師,大概在你們的社會里也是上流人士。”
“不是,”羅奇說,“我知道孤山,人人都知道聖山神殿的故事。就在距離瓊林不遠的地方,一般人把瓊林裡的那座建築稱為神殿,那只是比喻,其實人人都知道真正的神殿是一座山洞。”
麻將和杜正一交換了一個對視,開口說道,“人人都知道聖山神殿,但並不是人人都知道神殿是個山洞。羅奇,你是不是把黎緒的一部分記憶歸類進了大腦的知識分割槽?”
“好像”羅奇喃喃說道,苦思冥想了起來,那知識幾乎就快要被他忘了,他事後從來不敢去那片記憶裡翻找,但那確實是在的。
“你不會暴走黑化吧?”關歆月小心地打量著他說道,換來麻將的一聲“噓”。
“孤山守衛,”羅奇開始想了起來,沒有任何黎緒的影子,彷彿那本來就是他的記憶,他曾在某本書裡學到,在某陣風中傾聽過,“守衛的是存在於聖山神殿中的永恆的靈魂。”
麻將抽了一口氣,轉向杜正一,定定地看著他。
杜正一的神色嚴肅了起來,“還有什麼?”
“瓊林最高的九位尊者,就是聖山神殿傳說中的九曜,聖山的九位祭祀,負責挑選有資格永生的法師。”羅奇說,他轉向了杜正一,驚訝地看著他,“難不成不是傳說麼?真的還有孤山守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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