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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青正欲向外追趕,被李師師一把抓住。師師道:“小乙,今非昔比,太上皇南下避難,沒有人給咱們做靠山了,京師裡能相依相靠的,也就是咱姐弟倆了,你殺了御林軍將領及兵士,必然招禍上身。”燕青見說,怒睜兩眼,大聲說道:“師師你莫怕,有小乙在,誰也不能把你怎麼樣!看俺先將這些兵士們給驅離了。”說畢,燕青手持寶劍,殺將出去。兵士們見燕青殺將出來,挺著長槍大刀,圍將過來。燕青怒睜兩眼,大聲吼叫著,“哐當,哐當”地,又將幾名兵士給砍倒在地。兵士們情知不是燕青對手,再僵持下去,小命就沒了,遂發一聲喊,一鬨而散,各自逃命去了。

燕青手持寶劍,立在杏花樓前,見兵士們跑得無影無蹤,才又進到樓中。師師迎了過來,問燕青道:“小乙,現在該將如何?”燕青道:“把太上皇寫給俺的赦書找出來。俺有太上皇赦書,量他們也把俺怎麼不了。”

幾年前,太上皇趙佶寫給燕青的那份赦書,一直在李師師處儲存著。李師師見說,趕忙爬到三樓,將放至箱底的那份赦書找了出來。

李師師下到樓下,將赦書遞向燕青。燕青接過赦書,裝了起來。

李師師對燕青說道:“小乙,正值兵荒馬亂之際,太上皇又南下避難,現在既是有太上皇赦書,也難保無虞。小乙,你趕緊跑吧!不一會兒,大隊的兵馬就來了,到那時候,想跑也跑不了了。”

燕青道:“只要俺想跑,沒有跑不了的,誰能攔得了俺!只是,俺跑了,你怎麼辦?這些金子、銀子怎麼辦?師師,俺不能跑,俺不能把你一個人丟下。要跑,咱們一起跑;要留,咱們一起留。”

李師師聞言道:“金銀乃身外之物,肯定是要讓他們帶走的。小乙,姐姐是婦道人家,一切都無所謂了;你乃男子漢大丈夫,正值朝廷用人之時,豈能輕言犧牲?你走吧,不要管姐姐了。”

“不!”燕青道:“姐姐待俺,恩重如山,俺要與姐姐,同甘苦,共患難,共生共死。師師,你也隨俺走吧!”

李師師搖頭道:“姐姐不能走,姐姐得等太上皇回來,姐姐若是走了,太上皇回來找不到姐姐,叫姐姐如何是好。”

燕青見說,只好道:“那小乙就和姐姐待在一起,保護姐姐,等著太上皇返回京師。”

燕青正和李師師說著話,一隊兵馬,尾隨在一員大將後面,吆吆喝喝地來到杏花樓前,將杏花樓包圍了起來。

帶著兵馬趕來的乃是開封府尹徐秉哲。

當時,徐秉哲正在開封府中端坐,忽有衙役報將進來,高呼道:“稟告府尹大人,有人衝擊杏花樓,提轄趙強被殺,把守杏花樓的兵士被驅離。”

徐秉哲聞報大怒,從案几後跳將起來,高聲問道:“何人如此大膽?膽敢衝擊杏花樓,還殺死了提轄,驅離了兵士?!備馬!待本官前去檢視。”

徐秉哲疾步出了大廳,兵士已將馬匹牽至大廳前。徐秉哲翻身上馬,帶著二百餘名兵馬,疾馳小御街杏花樓前,令兵士們圍住了杏花樓。

徐秉哲騎在馬上,用馬鞭指了下杏花樓大門,就有兵士高聲喊道:“裡面的人聽著,開封府尹徐大人駕到,速速出來迎接!”

杏花樓中,燕青、李師師聽到吵鬧聲,走出杏花樓。

徐秉哲抬手,用馬鞭指著燕青道:“拙!你乃何人?見了本官,何不下跪?!”

燕青見說大怒,從袖中掏出太上皇趙佶的赦書,高聲吼道:“來者何人?!現有太上皇手書在此,還不下馬,更待如何?”

徐秉哲見樓中出來的漢子,一手持劍,一手揮舞著紙張,聲稱有太上皇手書,不辨真假,遂慌忙下馬。

燕青見徐秉哲下了馬,又高叫一聲:“跪下!”說著,一手持劍,一手持著太上皇手書走了過來。

徐秉哲見狀,嚇得連連後退。

燕青又高叫一聲:“跪下!”

燕青聲如暴雷,嚇得徐秉哲一哆嗦,兩腿一軟,跪在地上。

燕青將劍指向徐秉哲身後的兵士,厲聲吼道:“退後!”

兵士們均嚇了一哆嗦,將燕青目眥盡裂,皆向後退去。

兵士們退了一丈之地,立住。

燕青將手中赦書遞向徐秉哲。徐秉哲跪在地上,雙手接了燕青遞過來的赦書,搭眼一看,正是他極為熟悉的瘦金體,乃太上皇趙佶親書也!再仔細看,見上面寫著:“持書者乃朕欽賜侍衛,姓燕名青字小乙,無論過去,抑或將來,但有罪責,一律赦免。”落款是趙佶親書字樣。

徐秉哲看畢,方知眼前的漢子,乃是前梁山大名鼎鼎的好漢燕青,傷人不眨眼,極是兇蠻。

徐秉哲心裡後怕,心道,還好,這廝沒二話不說把俺給殺了,這已經是阿彌陀佛、上蒼保佑了,在這廝面前,充不得好漢。徐秉哲如此想著,慌忙叩首,口稱道:“太上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徐秉哲剛稱畢萬歲,耳中傳來李師師燕語鶯聲:“徐大人請起吧!”徐秉哲聞聲,抬頭望去,見李師師站立在杏花樓大門上。徐秉哲看了燕青一眼。燕青道:“起身吧!”徐秉哲方爬起身來。

李師師邁著碎步,移身過來,望徐秉哲道了萬福,款聲說道:“請徐大人進樓說話。”徐秉哲答道:“回明妃娘娘,微臣不敢。”李師師道:“無妨。徐大人請進。”徐秉哲又看燕青。燕青道:“請吧!”徐秉哲方在李師師陪同下,走進杏花樓中。

徐秉哲進到杏花樓中,首先看到的是兩大箱子金子銀子,兩眼放光,隨即將目光移開。

李師師坐在了八仙桌旁左邊太師椅上,對徐秉哲說道:“徐大人請坐。”

徐秉哲望李師師一拜道:“明妃娘娘面前,微臣不敢就坐,微臣就站著聽旨。”

李師師道:“燕將軍乃妾身之結義兄弟。梁山招安前,太上皇便接見了燕將軍,相談甚歡,特賜燕將軍為侍衛,並親書赦罪證書。這個徐大人可能不知道吧?”

對於燕青,徐秉哲是知道的。前幾年的時候,徐秉哲主持開封府,有一日,忽有衙役報稱方臘餘黨入城,他當時吃了一大驚,以為是大批的方臘餘黨,便趕到殿帥府,請太尉高俅出兵,搜尋方臘餘黨。

結果,進到汴京城中的並非大批方臘餘黨,而是燕青及方臘的二公主銀芝等少數幾人。

情況隨即奏報給徽宗趙佶。趙佶心裡也納悶,京師中如何出現了方臘餘黨,為首的還是自己親書赦免了的燕青。

當時,宋江征剿方臘凱旋而歸,正在汴京南郊歇馬,徽宗遂招來宋江,詢問情況,方知燕青深入方臘老巢幫源垌,立有大功、只是在返京途中,不辭而別的情況。徐秉哲沒想到,今天在杏花樓前,親自碰上了燕青。徐秉哲暗自慶幸自己命大,沒讓燕青給一劍砍了;假若當時讓燕青一劍給砍了,也就砍了,又能怎麼樣呢!他手裡有太上皇親筆赦書,誰能把他怎樣?!

如此一想,徐秉哲心虛了許多,低聲答道:“回明妃娘娘的話,小的實不識得燕將軍。”說畢,徐秉哲遂又向燕青一拜道:“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冒犯燕將軍了。”

燕青哼了一聲,沒有搭話。

李師師道:“不知者不怪。徐大人,你的部下前來杏花樓徵收金銀,可是你派來的?”

徐秉哲趕忙推脫道:“非也,明妃娘娘,非是微臣派來的,實是上官王時雍派來的。”

李師師道:“不管是誰派來的,總之是開封府的御林軍。徐大人,朝廷有難,妾身自當盡綿薄之力。金子、銀子有,在那裡,你自己看。”徐秉哲轉首又去看那兩箱子金銀,眼中放出金子般的光芒。

李師師接著說道:“開封府依朝廷之令,徵收金銀,實屬應該,只是你開封府將領不該威逼妾身。妾身雖出身卑微,然卻是太上皇賜封的明妃,你開封府一個小小的提轄官便要妾身之身子,將置太上皇於何地?將來太上皇回來,妾身是奏告還是不奏告?妾身若是奏報了,你開封府將承擔什麼樣的責任?依太上皇之身份、權力,處置不了你開封府?”

徐秉哲見說,嚇得噗通下跪在地上,高聲辯解道:“回明妃娘娘,這個情況臣實不知,萬望明妃娘娘恕罪。”

旁側燕青憤然說道:“那廝已被本侍衛給殺了!”

徐秉哲高聲叫道:“殺得好!若本管得知,也要殺了那廝。”

李師師道:“徐大人請起。此事就算過去了,那兩箱子金銀,徐大人可令兵士們抬走。”

徐秉哲聞言一驚,想都沒想就答道:“微臣不敢。”

“何故不敢?”李師師問道。

徐秉哲心想,沒錯,是聖上派俺來搜尋金銀的,上官王時雍也向俺透露,可以向李師師徵收,但李師師畢竟是太上皇的行首,人家之間關係好著呢!再說了,太上皇和聖上乃是父子關係,太上皇的面子,聖上不可不給,到時候,人家父子和好了,我成罪人了,追究其我的責任來,就沒人給我說話了。正因為如此,徐秉哲不敢抬走李師師大廳中放著的兩箱子金銀。

李師師笑了笑道:“徐大人,目今正是朝廷危難之際,假如滿足了金人的要求,即刻保得汴京不失,這點金子銀子,不算甚事,你也是奉命行事,只管抬走便是。”

李師師如此一說,徐秉哲又動心了,轉首看向那兩箱子金銀。徐秉哲在心裡權衡著利害,琢磨著該不該抬走那兩箱子金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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