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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軍渡過黃河,向汴京急進。訊息不斷傳到汴京,宮中亂成一團。徽宗皇帝連驚帶嚇,已經完全沒有了方寸。朝中的大臣們,平時高談闊論,大有天地間雄才大略者捨我其誰之氣概,但此時,皆失了鋒芒,顯得驚慌失措,六神無主,惶惶不可終日。

趙佶於驚嚇中,躺在了病榻上。蔡京、王黼、梁師成、朱勔、李邦彥等奸臣佞賊皆趕往宮中,探視徽宗趙佶,要從徽宗趙佶的動向上決定自己的行動。那朱勔因釀成江南民變之故,先前為減輕民怨,被徽宗皇帝罷免。江南民變鎮壓後,徽宗趙佶好了傷疤忘了疼,又開始收刮奇石異草,就再次啟用了朱勔。這時的朱勔已經成了朝廷中的重臣。

這幾個奸臣佞賊站在趙佶病榻前,惶恐不安。趙佶流淚疼哭,對幾個奸臣佞賊說道:“朕不因女真卑賤結交於他,助他從契丹統治下解放出來,而今卻背信棄義,侵犯俺大宋,且兵臨京師城下,眼看著汴京不保,朕該如何是好?”

幾個奸臣佞賊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回答是好。

趙佶將目光看向蔡京。蔡京趕忙趨身至趙佶榻前。趙佶伸手,抓住蔡京衣襟,抽泣地問道:“老太師,您德高望重,滿腹經綸,閱歷豐富,您告訴朕,朕該將如何?”

蔡京跪伏餘地,哭泣地說道:“聖上啊!臣等有罪,讓聖上受如此之驚嚇。聖上啊!以老臣之見,三十六計,走為上計。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俺大宋江山萬里,富庶天下,哪裡不是聖上之寓所?俺等老臣,誓死追隨聖上,為聖上盡忠盡孝。”

蔡京說此番話時,已經看清局勢了,那金兵若攻破汴京城池,聖上能不能保住不說,他自己是肯定保不住的,府邸財產被搶劫一空不說,連命也難保,不是被金兵給殺了,就是讓汴京的軍民百姓給殺了。故此,蔡京建議趙佶讓城而走,到南方去。

徽宗見說,大悲。

幾個奸臣佞賊一起哭著叫道:“聖上。”

徽宗道:“諸位卿家啊!真乃一國之主,百姓父母,怎好一走了之?朕走了,江山社稷該將如何?”

蔡京跪伏在地,哭著說道:“聖上啊!就目前之情勢,也只好暫時禪讓於皇子們了。”

蔡京沒說將皇位禪讓於太子還是其他某位皇子,比如三皇子趙楷,是因為他還吃不準徽宗願意不願意禪讓皇位?吃不準假如徽宗願意禪讓皇位的話,將禪讓給誰?

此時的徽宗還是捨不得禪讓皇位。對蔡京的建議,徽宗沒有回應,只是問道:“童樞密何在?”

蔡京等人趕忙答道:“啟奏聖上,童樞密現在河東晉陽。”

徽宗又問道:“河東晉陽的情況如何?”

王黼稟告道:“啟奏聖上,據報,河東晉陽現在官軍手中,黏沒喝率領的女真兵馬被阻在晉陽以北。”

徽宗又哭泣起來,嗚咽地說道:“無奈翰離不所率的女真兵馬將要兵臨汴京城下,汴京失陷,朕如何辦呀!”

君臣們又哭哭啼啼,嗚嗚咽咽地。一會兒,徽宗擺了擺手道:“卿們先退下吧。卿們皆勿出京,隨時聽後朕的旨意。”

幾個奸臣佞賊齊聲答道:“是!臣等謹遵聖旨。”然後起身,輕輕退出宮殿。

其實,剛才蔡京的一番話,還是觸動了徽宗皇帝。徽宗皇帝雖然嘴裡沒說,心裡也不情願,但終究還是認真地琢磨了起來。假如是平常,這個皇位是絕對不可能禪讓的,但現在和平常不一樣了,現在是危機四伏,隨時有可能當亡國之君的,這個時候,這個皇位或許禪讓出去最好,只有把這個皇位禪讓出去,才能把責任甩在別人頭上,自己就可以腳下抹油,開溜了,到那時候,誰也阻攔不了自己,自己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哪兒安全就去哪兒,自由自在,何樂而不為?

徽宗想到了要禪讓,但心裡面還是捨不得。徽宗又在想,能不能不禪讓?讓太子出面,主持京師防務,自己到外面避難去?

徽宗趙佶就在這種猶豫中搖擺不定著。

朝中大臣陸續入宮,來探視徽宗。

太常少卿李綱隨一些大臣入宮覲見徽宗皇帝。徽宗皇帝在看見太常少卿李綱時,眼中一亮。前幾日,針對女真入侵一事,徽宗皇帝召集眾臣商量對策,蔡京、王黼、李邦彥、梁師成等老臣皆主張移駕南方,唯有李綱極力阻止,表現的尤為堅決,給徽宗皇帝留下了深刻印象。如今,金國兵馬渡過黃河了,馬上就打到京師了,現在該如何辦?徽宗想聽一下太常少卿李綱的意見。

徽宗在諸大臣皆告辭離宮時,說道:“諸位卿可退了,李少卿留步。”李綱聞言,心中暗吃一驚,遂站立一旁,等著聽徽宗皇帝的旨意。眾大臣退出後,徽宗皇帝看了李綱一眼道:“李少卿且坐。”說著,指了下病榻之側的棉墊。那是皇子們在探視徽宗皇帝時坐的。李綱見狀,嚇了一跳,剛忙跪伏於地,惶恐地說道:“聖上,臣怎敢於聖上之側坐地?臣還是跪著的好。”徽宗罷了把手,用微弱的聲音說道:“李少卿不同於他人,但坐無妨。”李綱還是不敢造次,仍舊跪著。徽宗道:“卿莫要多禮,咱君臣坐著說些知心話兒。”徽宗皇帝如此說了,李綱才爬起身來,誠惶誠恐地、將半個屁股坐在棉墊上,身子前傾,看著徽宗皇帝道:“聖上啊,臣無理了。”徽宗擺了擺手道:“挺好,怎君臣就這樣說話,才實誠。”

徽宗躺在病榻上,斷斷續續地對李剛說著:“卿啊,前不久,金兵初犯,諸大臣皆主張朕移駕避難,唯卿力主不可,勸朕留守京師,領導抗金。目今,金軍已渡過黃河,兵臨城下,汴京危在旦夕,此情之下,以卿之意,朕該將如何?”

李剛聞言,如實答道:“回奏聖上,此情之下,聖上只好移駕避難了。”徽宗聞言,心中暗喜,畢竟李綱也同意他移駕南方了,看來去南方避難已經形成共識了。徽宗進一步探試李綱道:“卿啊!前不久,卿一直不主張朕移駕南方的。如今,卿如何又主張朕移駕避難?”李剛道:“聖上萬重之軀,容不得稍有差池。”徽宗大喜道:“卿乃忠臣也!朕移駕南去,江山社稷該如何辦?”

李剛聞言,沉吟了一下,說道:“回奏聖上。前不久,金軍初犯,臣力主聖上留在京師,乃是為了穩定軍心民心,以抵禦金兵進犯;但眼下,情況變了,聖上必須移駕離京了。聖上臣我直言。”

徽宗道:“卿但說無妨。”李剛道:“聖上,今日之情勢,全系聖上所賜。當初,聖上就不該聯金滅遼,以至於亡了友邦,引來了財狼。”徽宗辯解道:“當初趙良嗣獻策,童樞密、王太傅、蔡太師、高太尉等人皆言可行,朕才恩准的。朕也是上了他們的當。”

李剛道:“聖上啊,往事不可追,既定事實已改變不了了。以往,聖上偏好於琴棋書畫,熱衷於聲色犬馬,以至於怨聲載道,民怨沸騰,初時尚可起到穩定君心民心之用,現在已經起不到什麼作用了。聖上啊,臣冒死直言,目今情勢下,聖上也只有禪位於太子,移駕離京,方可平緩民怨,鼓舞軍民,以抵禦金寇入侵,保衛京師不失。”說畢,李綱離座,跪伏餘地上,連叩三頭道:“臣以下犯上,罪該萬死,然臣的確是心繫江山社稷,不忍看大好河山歸於他姓。請聖上三思。”

徽宗聞言,於病榻上一陣顫慄。徽宗沒想到,他在大臣眼裡竟然是如此形象,而且,現在他待在位上,竟然已經影響到了京師防衛,這讓徽宗趙佶感到了震驚。徽宗不得不採取蔡京的建議了,那就是禪讓,將皇位禪讓於皇子們,讓他們收拾局面去,只有這樣,才能穩定民心,確保江山社稷的長久。

徽宗頓時沒了精神,低聲下氣地說道:“卿一片忠心,予以嘉獎。其實,朕也想著將皇位禪讓於皇子們,只是沒有理由而已。”

李綱聽徽宗說也想把皇位禪讓給皇子們,但沒說將皇位穿讓給哪個皇子,心裡吃了一大驚。李綱知道,徽宗喜歡三皇子趙楷,而不喜皇太子趙桓,徽宗現在這樣說,就是還沒拿定要將皇位傳給哪位皇子,也可能想著要把皇位傳給三皇子趙楷。

故此,李綱假意欣慰,抬頭望著徽宗說道:“聖上打算禪位於太子,是目前朝廷解困的唯一正確做法,臣聞聽後,甚是欣慰,江山社稷有救了。”

徽宗道:“卿耳誤了。朕說的是要禪位於皇子們,並未言要傳位於太子。”

李綱假意迷惑地問道:“聽聖上此言,並不是想把皇位禪讓於太子。臣恭問聖上,聖上準備將皇位禪讓於哪位皇子?”

李綱心裡暗自估計到,徽宗肯定是要將皇位禪讓於三皇子趙楷。

果然,徽宗真的是要將皇位禪讓於三皇子趙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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