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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作為遼國子民的賈世忠,並不知道其義兄趙良嗣所獻的聯金滅遼之計,對於大宋王朝來講,究竟意味著什麼?也不知道該計策究竟會給大宋王朝帶來什麼樣的嚴重後果。

賈世忠可以不知道,許貫忠不能不知道。許貫忠覺得,關於宋金聯盟,共行伐遼及由此帶來的後果,有必要給賈世忠解釋清楚,好讓賈世忠對此有個清醒認識和正確判斷,也好在以後的行動中,能為大宋朝做點事情,盡點中原故民的義務。

於是,許貫忠和賈世忠兩人,就宋金聯盟、共行伐遼,收復燕雲十六州疆域之事,展開了如下對話。

“賈義士且聽我言。契丹自從與我朝簽訂澶淵之盟後,兩國互派使者,互賀節慶,關係融洽,已百年結好。如今,趙良嗣投宋獻策,建議俺朝撕毀與契丹所定盟約,轉而與遠在混同江的女真結盟,雙方共同滅了遼國。賈義士想想,如此一來,滅了友好盟邦遼國,卻與虎狼之國女真為鄰,豈不是唇亡齒寒,引狼入室?”

“大師在上,俺有疑惑,說將出來,還清大師指教。”

“賈義士但講無妨。”

“大師你也知道,上國與契丹本有著疆土之爭。燕雲十六州之疆域,巍峨險峻,乃上國之北部屏障。以大師只見,難道上國該不思進取,收復後晉石敬瑭時割讓與契丹的幽燕十六州疆域?”

“當為則為,不可為則不為。燕雲十六州乃中原故土,不論遲早,收復是必須的;然而,凡事要考慮時機及情勢。賈義士也該明白,兩害相權取其輕,假若收復燕雲十六州之疆域會帶來更大災難,燕雲十六州暫時不去收復,也是明智和正確的。目今,女真虎視眈眈,劍鋒直指大遼,假若我朝協助女真,滅了大遼,我國即失去了戰略緩衝之地,即使是收回了燕雲故土,也難免會引起宋金鋒爭,結果如何,還很難料定。”

“大師,世忠愚笨,有些事情,還是不甚明白,敬請大師指導。”

“賈義士有何賜教,但講不妨。”

“大師恕俺直言,俺想請教大師,即使上國不與女真結盟,那女真就不攻伐契丹了?既然女真一定要攻伐並滅了契丹,上國與女真結盟或結盟,又有什麼關係?”

許貫忠聞言,沉思了一會兒後,回答賈世忠道:“遼國疆域廣大,曾輝煌一時,若組織得當,女真人未必滅得了契丹;即使女真憑一己之力滅了契丹,其自身力量也將受到極大損耗,就無力再對我朝構成威脅了。這種情況下,我朝毀去與契丹百年和好之盟約,視宋遼百年間無戰事之現實於不顧,再與女真結盟,藉助女真之力量,夾擊契丹,以收復過去失土,契丹南北受敵,必亡無疑,貧道只恐到了那時,燕雲十六州未能取得,中原之地已被女真鐵騎踏破,百姓慘遭戰亂之苦了。”

賈世忠聞言,若有所悟,起身對許貫忠一拜,說道:“多謝大師指點,若是如此,俺當進趟京師,去尋俺那義兄趙良嗣,向其說明宋遼結盟、共行伐遼的利害關係,勸俺義兄,勿獻此誤國害民之策。”

許貫忠笑曰:“只恐賈義士用心良苦,卻於事無補。賈義士試想,你那義兄趙良嗣,為了晉升,為了飛黃騰達,已將聯金滅遼之策獻於朝廷,豈是能聽進人勸的?俺聽小乙兄弟說,聯金滅遼的海上盟約已經簽訂,只因江南方大王挑頭民變,朝廷一時無暇顧及,只得暫時擱置執行聯金滅遼之盟約;如今,江南方大王民變以平,接下來,估計朝廷將啟動聯金滅遼之事,舉兵北伐,攻佔燕京。如此情形,賈義士也當早做打算的好。”

聞聽許貫忠說到方大王挑頭民變時,銀芝低下了頭。

其實,許貫忠也是顧慮到銀芝在場,特意用方大王代替了“方賊”,用民變代替了“造亂”。

這時,坐在一旁的金霞嘴快,插嘴說道:“其實,這個趙良嗣俺們也知道。俺們初到東京,在吃飯的時候,聞聽到趙良嗣和兩個金國人談論結盟及何時出兵的情況,當時氣憤不過,還和趙良嗣及兩個金國人,打將了一架。”

賈世忠見說,吃了一驚,忙轉頭看向銀芝,問道:“你們和俺義兄趙良嗣已見過面?且打將了一架?”

銀芝點了點頭,說道:“正是!少莊主。”

許貫忠插嘴說道:“不打不相識嘛。也好,說不定以後還長打交道呢!只是不知現在朝廷是個什麼情況?是不是馬上就要打仗了?要是這樣的話,俺們得提前準備,好防意外。特別是賈義士,你乃燕京人士,宋遼兩國開戰,你那裡首當其衝,情形危機呀!”

賈世忠見說,沉思許久,說道:“若如此,俺得去趟南朝東京,尋俺那義兄去,打聽下現在的情況。”

許貫忠聽到賈世忠想去趟東京,找趙良嗣打探下情況,心裡就琢磨開了。

許貫忠心想,賈世忠和趙良嗣乃結拜兄弟,兩人關係必定好。朝廷那邊,趙良嗣是宋金聯盟的主要當事人,一定知道事情的進展情況。現在,由賈世忠去打探下情況,能掌握到更多的資訊,我們也好提前防備,以免有意外情況發生時倉皇應對。

這時候的許貫忠,擔憂的是朝廷能否駕馭此事,擔憂的是百姓軍民們是否知曉即將發生在身邊的危急,是否已經有了充分準備。

因為許貫忠想知道宋金聯盟的事情,目前已經進展到什麼程度了,故此對賈世忠說道:“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這是俺朝前代大文學家、參知政事範仲俺文正先生,在他寫的《岳陽樓記》中的名句。範文正先生赤誠之心,溢於言表呀。”

賈世忠接嘴說道:“文正先生我知道,在契丹也是也是大名鼎鼎。”

“海內無不知文正先生的。”許貫忠道:“文正先生忠君愛國,乃一代楷模。”

賈世忠聞言點頭。

許貫忠看了眼賈世忠,繼續說道:“位卑未敢忘憂國。俺們雖是一介草民,然國家興亡,關乎每一個人之命運;時代的塵埃,落在個人頭上,就是座大山。做為中原子民,若有外寇入侵,拋頭顱,灑熱血,奮力報國,這是必然的。既是賈義士有意去東京一趟,打探宋金聯盟的情況,我看行,而且非常有必要。只是此行,不知賈義士當與何人一同前往?”

這個情況,賈世忠還沒考慮。假如可能的話,賈世忠想和銀芝或金霞一同去;然而,男女結伴出遠門,多有不便,畢竟到目前為止,他和銀芝、金霞之間,並沒有可以結伴出行的關係及理由。

賈世忠見問,心裡也不知道該和誰去?故此看了看許貫忠,沒有回答。

許貫忠想了想後說道:“原本,這趟東京,俺應該陪著賈義士去;然而,俺若陪著賈義士去了,等小乙兄弟回來,這裡便鬧翻天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許貫忠看著賈世忠,搖了搖頭,續說道:“故此,俺還不能離開。”

說畢,許貫忠又將目光看向銀芝。

銀芝見許貫忠看自己,遂將頭低下了。

銀芝心想,許貫忠說的不錯,他陪著賈世忠去了東京,我們留在這裡,等雲壁那廝回來了,我們和雲壁之間的血海深仇,是一定要報的,肯定不是你死,便是我活,可不就鬧翻天了;然而,許貫忠不離開,俺這個仇就報不了,本來就打雲壁那廝不過,在加上許貫忠拉偏架,這個仇如何得報?

想了好一陣後,銀芝說道:“既是少莊主打算往東京走一遭,不妨俺姐妹們陪著少莊主去,萬一有事,也好有個照應。”

賈世忠聞言,心裡自然是歡喜。

然而,銀芝公主他們曾和義兄趙良嗣打了一架,見面後雙方能否相容?不要在東京又打將起來了,事情就麻煩了,自己的臉面上也下不來。

隨即,賈世忠又想到,不管咋說,銀芝她們和俺義兄,無非就是打了一架而已,並沒有多大的仇恨;相比於雲壁,他們之間的仇恨就大多了,俺走了後,他們呆在這裡,等雲壁回來後,必然要發生爭鬥,到時候情況如何,誰死誰活就不好說了,如此的話,俺也放心不下,既是俺要走的話,也得把銀芝她們帶走。

如此想著,賈世忠轉臉看著許貫忠道:“既是銀芝她們要和俺一同去東京,那俺就和她們一同去;若不然,他們和燕青燕小乙爭鬥起來,俺不在跟前,俺也放心不下。”

許貫忠見說,心想也是,遂答應道:“既是如此,也好,賈義士就和銀芝公主一同去東京;不過,賈義士此番去,一路上要多加小心,早去早回。”

賈世忠答道:“那是自然。”

當即,賈世忠、銀芝一行與許貫忠告辭,踏上了前往東京汴梁的路途,去找賈世忠的結拜義兄趙良嗣,打探宋金聯盟執行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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