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二次任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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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蔡京被罷免宰相,回到家中,自然是沮喪,情緒非常低落,後悔對徽宗皇帝不恭,以至於徽宗皇帝罷了自己的宰相之職。
閒居在家,手中沒了相權的蔡京,感到極不適應。回想過去,朝殿之上,除了聖上,便是俺蔡太師、蔡宰相為頭。眾大臣們,在俺面前,一口一個太師,一口一個恩相,那是何等的快意人生!而今,往事如雲煙,一飄而過,太師何在?宰相何在?蔡京痛定思痛,落淚不止。
蔡京為相時,其餘黨因攀附蔡京勢力,得以春風得意,左右逢源,撈盡好處;現在,靠山蔡京一倒,他們的前程也就玩完了,見不到希望了。蔡京餘黨清楚,若要延續自己的大好前程,就必須先延續蔡京的大好前程,只能延續了蔡京的大好前程,才能有自己的大好前程。故此,蔡京餘黨們,隔三差五,來到蔡京府上,密謀著蔡京再起之策。
一日,蔡京同黨御史餘深、石公弼前來蔡京府上,探視蔡京。
兩人與蔡京見過禮後,分賓主入座。
三個人寒暄了一陣後,餘深起身,望蔡京彎腰施禮畢,說道:“恩相在上,您閒居在家,對朝廷情況不甚瞭解。目今,聖上重用趙挺之、劉逵二人,萬般事務,皆有趙挺之、劉逵做主,我等雖看他不慣,一時恐也搬他不倒。另外,近期童貫得勢,聖上對其甚是寵信,童貫也有藐視恩相之意。恩相在上,就目今情形,我等不知該當如何?恭請恩相給予指點一二。”
蔡京聞言,淡淡一笑,說道:“且坐,吾有話要說。”
餘深聞言,再次入座。
蔡京坐於太師椅上,上身微微微傾,對餘深、石公弼二人說道:“童貫使用的乃是雕蟲小技,無非引誘著聖上開心而已,我等且不去管他。現在當務之急,乃是在朝政方面多下點功夫。趙挺之、劉逵皆非善類,只能曲線取之。目今,你等若欲老夫東山再起,除諸位在聖上面前多多美言之外,還需由鄭入手,由公等收場。”
餘、石二人聞言,心裡會意,頻頻點頭,口中稱善。
蔡京所言的“由鄭入手”中的“鄭”,指的乃是徽宗皇帝的愛妃鄭貴妃。
鄭貴妃原是向太后身邊的使女,是專門服侍向太后起居的。這鄭女長得婀娜多姿,眉宇秀氣,面如桃花,秀外慧中,也是個貞靜賢惠的女人。
那時,徽宗皇帝還是端王,時常到向太后處問安,由此得識鄭女。
那趙佶在向太后處見到鄭女,見其長得身材苗條,婀娜多姿,麵皮白皙,眉清目秀,瓜子型臉胖,柳葉般的眉毛,重重的雙眼皮,兩隻眼睛清澈透明,直楞楞的鼻子,小巧的嘴巴,一臉的秀氣,真乃勾人心魄。趙佶心中對鄭女甚是喜歡,每次去向太后處,在見到鄭女時,免不了向鄭女目逗眉挑,暗自傳情。
鄭女也知趙佶身份,見他相貌堂堂,一表人才,談吐儒雅,才華橫溢,又喜他風流倜儻,風情過人,善解人意,對己多情,故此也在內心裡屬意趙佶,對趙佶態度甚恭。
得遇鄭女後,趙佶進宮給向太后請安請得更勤了,除了得到向太后的歡喜外,和鄭女也有了實質性的接觸。
後來,趙佶繼位,成了徽宗皇帝,向太后也竊破前蹤,遂將鄭女賜與徽宗為妃。
徽宗皇帝得償初願,大喜,當即封為鄭女為貴妃。
這鄭貴妃生於大戶人家,父親鄭紳,曾為外官,家境殷實。鄭妃自小頗識得些文字,喜閱文史,章奏也能自制。相對於後宮中只有美貌而無多少文化的其他嬪妃才人,自然要高雅許多,屬於才女型親眷。
故此,徽宗皇帝愛她有才,格外寵信與她,凡事也常與鄭妃商量,但凡鄭妃所言,徽宗皇帝都一概應允。
正是因為這個緣故,蔡京瞅準了鄭妃,打算走鄭妃的路子,由鄭妃來替自己說話,使得徽宗皇帝重新啟用自己。
果然,在鄭妃的枕邊風下,徽宗罷趙挺之宰相之職,貶為觀文殿大學士;將劉逵驅逐出京,任為亳州知府;再次起起用蔡京為相。
這時距蔡京前次罷相不過兩年有餘。
蔡京二次任相後,吸取了上次教訓,在徽宗面前再不敢大聲大氣了,每見徽宗,均畢恭畢敬,專事取悅徽宗皇帝為能事。
為取悅徽宗皇帝,蔡京下了不小的功夫,刻意營造政事修明,順天得道,天降祥瑞,昭然於丗的祥和氛圍。地方官吏及邊關大臣們也暗中得到蔡京指使,或謊報某蠻內附,或奏報某夷乞降。
朝中大臣,皆投蔡京所好,或是什麼黃河水清、什麼天降甘露、什麼祥雲呈現、什麼靈芝瑞谷、什麼雙頭蓮、連理木、牛生麒麟、禽產鳳凰等等,接連不斷,奏入朝中。
訊息自然是先送入到蔡京府上。
蔡京每得到這樣的訊息,便整理衣冠,急趨入殿,接連表賀。
徽宗皇帝身居重門,哪曉得外面的事情,直道是政事修明,順天得道,故此天降祥瑞,昭示於世,自然也歡喜得不一般,視蔡京為福相。
有一次,都水使者趙霆,自黃河中捕獲一個異龜,長著兩個頭,自覺奇異,便敬呈宮廷。
蔡京聽到這個訊息,馬上整好衣冠,急趨入殿,覲見徽宗,高聲道賀說:“吾皇萬歲!此乃齊小白所謂象罔,見著主霸,臣敢為聖上賀。”
齊小白乃春秋五霸之首的齊桓公,乃是東周王朝下屬一個諸侯國的國公。若論事實,其實齊小白所見,乃是委蛇,並非象罔;況且,徽宗皇帝已撫有中國,降而為霸,有甚可賀的?!蔡京此賀,顯然是失措的。
然而,那徽宗皇帝只顧高興了,一時也沒悟醒過來,聞聽蔡京此說,更是喜笑顏開,嘉獎蔡京道:“天降此瑞,這也賴卿等輔導哩。”
賀畢,蔡京拜謝而退。
恰好,鄭居中因事入朝,聽人言此事,急忙入殿,覲見徽宗皇帝,上奏道:“聖上,世間萬物,皆是一首,今有異龜,忽現二首,明顯是反常為妖,令人驚愕嘛。那蔡京極善察言觀色,曲意奉承,竟言瑞物,實乃欺君,居心不良,其心可誅。”
鄭居中乃鄭貴妃族親,蔡京復相之事,他於其中也沒少出力,誰知蔡京復相後,並未給鄭居中幫多少忙,故此,鄭居中心中對蔡京多有不滿,便藉此機會,來詆譭蔡京。
徽宗聽了鄭居中之言,心裡大大地吃了一驚,恐慌起來,忙對鄭居中說道:“依卿之言,此乃不祥之物。”
鄭居中答道:“那是自然,事出反常必有妖嘛!”
徽宗皇帝聞言心慌,忙命內侍,速將兩首龜丟入金明池中,不要留置在大內。
內侍領旨,攜龜自去,丟入金明池中。
第二日,徽宗皇帝頒下一旨,命鄭居中協助蔡卞辦理樞密院事,一來褒獎鄭居中之忠心;二來意在削弱蔡京胞弟蔡卞之權力。
蔡京聞悉此情形,很是怏怏,內心鬱悶的很。
後來,又發生了河南妖人張懷素謀為不軌之事。
張懷素乃北宋舒州人,自號落魄野人。這廝多少懂點天文地理,會點妖術,能呼遣飛禽走獸,尤好大言。每與達官貴人相談,這廝便裝出神魂顛倒之態,迷迷糊糊間,言什麼‘孔子欲誅少正卯,吾常諫之,以為尚早,無奈聖人不聽’、什麼‘楚漢成皋相持,吾登高觀戰’等等,講得神乎其神。那達官貴人們信奉神靈,故此多被這廝欺哄。
當時,張懷素遊走於達官貴人間,與蔡京蔡卞兄弟熟知,尤其與和州守備吳儲及吳儲之弟、朝廷承議郎吳侔相好。因張懷素前往金陵遊玩,不知受何啟發,歸來後,對吳儲、吳侔兄弟說,金陵有王氣,不知應驗在何人身上。
其實,張懷素心裡清楚,他認為金陵王氣,便應驗在自己身上。然而,張懷素乃妖人一個,除了會神神道道外,並無一兵一卒,於是便把主意打在了吳儲、吳侔身上。
在張懷素欺哄下,吳儲、吳侔兄弟頭腦發熱,竟然和張懷素密謀起兵,佔據金陵,與朝廷分庭抗禮。事洩,朝廷打死抓捕相關人員,處死張懷素、吳儲、吳侔等數十人。
此事牽扯到了蔡卞。
當時,張懷素密謀起事之情尚未暴露,而蔡卞受胞兄蔡京詆譭,以天章閣學士身份出知河南,恰遇張懷素,遂於其遊覽崇山少林寺等地。
張懷素事發,蔡卞受到牽連,頭倒是沒掉,官職給降了。
蔡卞乃蔡京胞弟,乃是蔡京為扳倒曾布而提拔起來的,在朝廷中擔任觀文殿學士、檢校少保、樞密院事職務。然因蔡京與宦官童貫相識,多為童貫幫忙之故,蔡卞與蔡京不和,在許多政事上,主張也不同,故此,蔡京蔡卞雖為胞兄弟,關係卻不甚好。
雖然如此,蔡卞有事,自然還是連累到蔡京身上。徽宗皇帝原本要問蔡京個親屬干政,用人不察之責,乘勢罷免了蔡京宰相之職,多虧蔡京同黨極力美言,替京掩覆,蔡京遂免受牽連;然此事發生,已在徽宗心中產生隔閡,對蔡京不甚信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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