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7章 雪中美人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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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元帶著婉婷來到外面河堤，雪還在不停地下。

他選擇了一個角度，有靜靜流淌的河水，前方的懸崖，河堤邊大榕樹下的人家。

還有被大雪覆蓋的山林。

他調好顏料開始繪畫。

婉婷看他幾分鐘時間就把整幅畫輪廓畫出來了，河流、懸崖、山林、村莊，構成了一幅冬日山村雪景圖。

一個多小時，整幅畫就完工了，殷元看了很滿意。

他回頭摟了摟老婆，問她：「冷不冷？」

婉婷讓他把冰冷的雙手烤烤火籠，溫暖溫暖。

解開羽絨服跟他摟抱在一起。

周圍寂無一人，在山野之間，跟親愛的人摟抱在一起取暖，也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

望著她嫣紅的臉，嬌嫩的面板，殷元提議說：「難得雪景這麼美，再配上你這美人，豈不是最美的圖畫麼？老婆，我替你畫一幅圖吧？」

婉婷也高興說：「那好，畫得好的話，我把它掛在別墅的客廳。」

殷元說：「你把帽子戴上，揹著後面大榕樹，沿著河堤朝我走來。」

他快速把整幅圖的背景構勒出來，然後把婉婷俏麗的身影，映現在紙上。

特別是她那雙明亮有神的眼睛，形神皆備地描繪了下來。

婉婷看了，痴痴地出神。

「你把我畫成仙女一樣了。」

「我老婆本來就是仙女。」

花了一個多小時，終於把畫完工。

摸了摸帶來的火籠，已經熄滅了。

兩人相摟著取了取暖。

殷元忙著收拾畫具帶婉婷回家。

回到家，老爸老媽都在責怪他：「一點都不知道疼老婆，這麼冷的雪天，還帶她在野地裡凍幾個小時。要是凍感冒了，我打電話給婷婷爸媽，讓他們罵你一頓。」

老媽匆忙煮了一碗魚丸湯，讓婉婷喝點。

拿火籠給她取暖。

這時紅兵開面包車回到了家。

「還是很順利哦，六點不到就回到家了，開這麼快乾什麼？還是下雪天。」

殷元忍不住又要責怪他。

紅兵說：「我已經特意減速了，上次我開你車回，四點多到家了。」

他說紅軍，還有紅英姐和姐夫都是坐我車回的。

老媽煮好飯菜，讓大家吃飯。

殷元給弟弟說了二十八請客吃飯，而且已經請了葛亮為廚的事情，讓他第二天去通知同學朋友到時來喝酒。

紅兵見家裡改裝了一個衛生間，覺得特別好：「上次我們回來就覺得晚上上廁所一點都不方便，這樣改裝一下就方便多了。」

吃過晚飯，紅兵跟他彙報了江明公司的一些事情。

「那個李小明，我安排他去建築公司臨時工棚去住了，讓他春節這段時間負責看管鞋廠工地和建築公司辦公樓，當然還安排了另外幾人。」

「莞城汽車站工地那個莫亞光帶他女朋友說不回老家過年，他負責看工地，還有幾個越南師傅在，那個霍不強回去了。楊軍棋也說不回家，跟羅金琳負責別墅那邊工地，還有裝修公司一些事。建材廠邱啟林，他老婆帶小孩從老家過江明瞭，他負責看管建材廠。」

紅兵告訴他武警大樓和欣會區辦公樓尾款全部結清了。

這時外面傳來了一陣吵鬧聲。

「大過年的，誰家還吵架不成？」

紅兵開啟門，幾個人走到外面，看見孫會計，拿著一把菜刀，正在追趕他兒子孫東來。

後面幾個人在勸說孫會計，孫東來老媽哭哭啼啼地。

「這是怎麼回事？」

人群中有孫灶榮和李小軍，他們也是今天剛從江明坐班車回到家。

他們家住在孫東來家隔壁。

孫灶榮幾兄弟追了上去，要把孫會計手上菜刀奪下來。

李小軍把知道的事情給殷元一家人說了。

「唉，還不是禮金鬧的，孫東來和李豔萍的婚事黃了，雙方父母去縣城大吵了一場，回到村又吵了一場，還差點動手了。李豔萍爸當場把收的孫東來家禮金退給了孫家。

可是孫東來不願意，回到家就怪老爸老媽不該訂親時答應了，禮單上都開好了，到準備迎親時又反悔。

孫會計讓他別一根筋在一棵樹上吊死，退了李家這門親，過年後再去找個更好的。

孫東來這混小子卻說他懷疑別人說的都是真的，他根本就不是孫會計的兒子，所以他根本就不願意給他成親負擔一分錢。這孫會計一聽就火了，從廚房拿了菜刀就要砍了他。」

殷元聽了一臉懵圈。

「孫東來怎麼說他不是他爸的親生兒子呢？」

老媽低聲跟他說：「你三嬸老爸當年當支書，孫會計為了能夠坐穩村會計那個職務，就讓他老婆出面巴結當村支書的堂哥。孫東來就是那一年出生的，當時很多人都在背後說閒話。這孫東來從小到大，那副神情面貌簡直就是老支書一個模子印出來的。現在的杜支書就是利用這件事把孫支書板倒的。所以這件事是孫會計插在心上的一根刺，提不得。」

這時看見孫東來邊在前面跑，還回頭跟追在後面的孫會計對罵。

千年烏龜，萬年王八都說出來。

更是氣得孫會計暴跳如雷，拿著菜刀一定要追上去砍這孽子幾刀。

孫東來故意跑到田埂上去，孫會計一腳站不穩，跌到泥濘油菜地裡。

孫會計爬起來，發現腳扭傷了，一瘸一拐走回家，拿張凳子坐在大門口，氣鼓鼓地說：「孽子，除非你一輩子不用回我家，回來我一定一刀砍死你。」

全家人沒有人敢去勸解他。

孫灶榮幾個人勸孫東來：「外面天寒地凍的，你暫時去我家住一宿，你爸在氣頭上，等他氣消了，你再去跟他道聲歉。唉，不管怎樣，你都不該那樣說他。」

孫東來氣憤地說：「他不是我親爸，我是我媽年輕時偷人留下的孽種。」

孫灶榮大聲說：「其他的不說，他是不是把你養大到二十多歲？最起碼他對你有養育之恩吧？」

孫東來不吭聲了，他對孫灶榮幾人說：「你們幾個回去吧，我一個人冷靜冷靜。」

孫灶榮勸他：「外面這裡凍得要死，回村吧，要麼去殷紅兵家坐坐，他家住在倉庫那裡。你這情況，乾脆跟我們去江明打工，今年我和李小軍幾個專門在殷元兄弟開的裝修公司幹，大半年時間一直都有工作，比往年賺得多了，這次過年還報銷來回車費。」

孫東來氣憤地說：「別提殷紅兵了，李豔萍這臭女人就是看殷紅兵現在混得好了，因為去年殷紅兵叫媒人去她家提親，當時嫌人家家裡窮，一口拒絕了，還說人家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現在人家兄弟發大財了，就心裡癢癢了，左右看我不順眼了。」

孫灶榮說：「人家紅兵都已經結婚了，她後悔也遲了。」

幾人勸了他半天都不肯回去。

孫灶榮見他穿得單薄，還把身上穿著的棉襖脫下來給他。

孫東來還若無其事地說：「你們回去吧，我在這裡坐坐，等下就回去。」

路過倉庫，殷元還對孫灶榮幾個孫姓兄弟說：「你們幾個今天晚上最好把孫東來勸回你家去，不然他半夜跑回家跟孫會計產生衝突，兩人用刀砍起

來就出事了。」

孫灶榮說：「不至於吧，氣頭上說砍他，還會真正砍呀。我回去穿件厚棉襖，然後再去找他。」

幾個人都陸續回了。

殷元也不好說什麼。

弟弟勸他：「算了，是他們孫屋人的事，不用管他們。」

前世殷元這一年在江明沒有回來過年，後來聽說孫東來因為跟孫會計吵架，當天夜裡爬圍牆躲進後院自己房間，被孫會計發現要砸門去砍他，孫東來緊閉房門，孫會計打不開就一直端個椅子守在外面罵他。

到天亮，孫屋幾個堂兄弟去勸架，聞見從房間內傳出一股濃郁農藥味。

眾人把門砸爛，看見孫東來喝了農藥，倒在地上。

眾人慌亂把他送到縣醫院搶救。

灌腸打針急救，一直到當天夜裡，宣告不治。

今世看來也是要事件重演。

可是這個關口，他又能怎麼樣？

他對孫灶華說：「我跟你去勸勸他吧，人在這個時候很容易犯糊塗。」

他讓孫灶榮回家穿了衣服再出來。

孫灶華雖然不怎麼情願，但還是跟殷元出去找孫東來。

李小軍也跟了來。

殷紅兵並沒有跟去。

孫灶華帶殷元到剛才孫東來停留過的那處田埂上，卻沒有看見他的身影。

「剛才他還在這個地方，現在他又跑到哪裡去了呢？」

殷元說：「去外面堤壩上，河灘上找找？」

天空開始停止下雪了，陣陣寒風像刀子一樣割在身上。

殷元體質好，並不覺得有多冷。

但是旁邊的李小軍和孫灶華卻凍得牙齒都在咯咯響，凍得渾身發抖了。

「河灘上這裡這麼冷，東來應該是回去了。」

殷元看見河灘方向一處窩窪處冒起一股黑煙。

「他應該在沙廠前面的窩窪處烤火，我們走前去看看。」

沙廠是孫榮軍承包的，過年這幾天也沒人看守了。

幾人走到路口處果然看見孫東來找了一堆枯樹樹枝一個人在烤火。

幾人走前去。

孫東來看見殷元，臉現尷尬神情。

殷元問他：「兄弟，有什麼打算？」

孫東來說：「能有什麼打算，家裡容不得我就只能離家出走了，這個家以後也不打算回來了。」

李小軍說：「乾脆跟我們去廣東打工，跟我們去搞裝修也是很賺錢的。」

孫灶華說：「人家在他表哥飯店做廚師，一個月都可以賺五六百塊錢，比一般當工人的還多。」

這時沙廠那邊有個青年人，身旁兩條狗。

狗看見河堤邊有動靜，朝這邊衝了過來。

後來孫榮軍也跟了過來。

發現是殷元幾人後，知道了孫東來今天跟他爸吵架的經過。

他說：「東來，你今晚就去我沙廠工棚這裡住吧，有床有被子，可以睡。房間還有電視可以看。隔壁是廚房，可以自己生火煮飯菜吃。身上有錢沒有？沒有的話我給你幾百塊。過年你都可以不回去。」

殷元幾人覺得這個是最好的方法。

去其他人家裡，畢竟大過年的，待得不自在。

萬一孫會計知道了，去找人家麻煩也不好。

孫灶華說：「榮軍哥這主意最好，你就在沙廠這邊待幾天，過了年就跟我們去廣東打工。你爸做夢都不會想到，你會躲在這裡。」

外面凍得越來越難受。

孫東來跟孫榮軍去了沙廠工棚。

殷元幾人

回家。

一家人還在客廳看電視，殷元跟他們說了孫東來的事情。

大家都在唏噓不已。

紅兵說：「這個孫會計也真是的，當初是他自願戴這頂帽子的，二十多年都過去，到現在來計較這件事了。當初不計較？」

老爸說：「這件事一直像根刺紮在他心上，現在他兒子要結婚，要他出錢了，而且不管是禮金，還是禮物都比別人多，越想心裡就越不平衡了。所以訂親出了禮單，他就開始後悔了。」

還是老爸分析得有道理。

外面天冷，還是早點鑽被窩好。

摟著老婆睡覺，管他外面冰雪融化成冰。

曬穀場上因為雪水緣故，也結成了一層厚厚的冰。

半夜時分只聽見撲通撲通，有人連摔了幾個跟斗。

外面才剛剛有點矇矇亮，還不到五點鐘。

很快就有人就拍響了外面的院門。

「紅兵，紅兵，起來開一下門，有件事找你幫忙。」

是孫灶榮的聲音。

殷元和紅兵同時從各自房間走了出來，開啟院門。

「一大早的，有什麼急事？」

「東來半夜跑回家，大概是想偷偷拿點衣服，被他爸發現了，拿刀要砍他，他就躲在房間任憑他爸在外面罵。我們幾個聽見動靜後，就去勸，發現他半天在房間沒動靜，在後面窗戶一看，聞見濃郁的農藥味。想讓你麵包車，送他去醫院搶救。」

紅兵這時當然也不好拒絕，村裡有二三輛拖拉機，但是外面這麼冷，拉一個吃了農藥的人，危險性很大。

他開上面包車就跟孫灶榮幾個人去了孫東來家。

殷元想不到：原以為孫東來已經躲過了前世的那場命運，想不到還是在劫難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