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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局。
“我父親絕無可能畏罪自裁,你們務必給我們一個交代!”
“他在審訊室自己親口認罪,並服毒自盡,還能有錯不成?留他一個全屍,已經分給他體面了。”
“趕緊去柴房替他收屍吧,免得留在這晦氣!”那警長自是一副不耐煩的模樣,便是連一言都懶得多說,便叫人將他們轟了出去。
“柴房……”聽到了這兩個字,白婉瓷的心頓時冰涼了起來,看來事情確實已經落實,這一刻宛如墜落深淵。
與那警長辯駁無用,但決不能讓父親屍骨未寒便曝屍荒野!
柴房外,白雲生的屍體如同物件一般被扔在了欄杆外,面色蒼白如紙,唇角染著鮮血。
“父親!”但見這一幕,白婉瓷的心猶如被雷電擊中一般,整個人都宛如炸裂。
她撲到了白雲生的屍體上,淚水情不自禁的潸然而下,“父親,女兒來晚了,你睜眼看看女兒啊。”
可她所觸碰到的唯有一具冰涼的屍首,再也不會予以其任何回應,昔日的慈祥和藹的父親早已沒有了任何氣息,靈魂早已飄往了另一個遠方。
事情既已成定局,現下也唯有將白雲生的屍首帶回家中安葬,方才能叫其靈魂安息。
一整日,白婉瓷未發一言,也未曾哭鬧,始終都是一副面無表情的臉。
但見她這般模樣,許崇褀只恐她深受打擊而不能自已,可卻也不知該如何安慰,也只能略帶心酸地對其而道:“小姐,您不要太難過,自己的身子要緊……”
白婉瓷的眸子總算動了一下,她抬起頭來深呼了一口氣,面色凝重,從中看不出太多悲慟,只是淡淡搖了搖頭,聲音沉沉,“我沒事,崇祺哥。”
她那一雙眼眸之中有悲痛,但更多的卻是嚴峻,她握住了雙拳,眸光聚攏,肅色而道:“我是在想,父親的死絕非面上所看到的那樣簡單,這其中必然另有文章。”
許崇褀面色一緊,好似猜到了什麼,“小姐,您的意思是,老爺他不是畏罪自戕?”
“沒錯。”白婉瓷定神道:“父親的為人我們都最清楚不過,他臨走之前叮囑過我要照看好玉蘅春,又怎麼可能會親口認罪,頂下這莫須有的罪名,這實在說不通。”
“況且……”她話音微頓,眸中又多了一縷憎意,“這才多長時間,不過三日不到,就算再快的審訊,也不可能這麼快水落石出。”
“我懷疑,很有可能是有人在背後做了手腳,他們與警局那些見風使舵的傢伙串通一氣,聯合害死了父親,並製造出父親畏罪自戕的假象。”
“目的就是為了落實父親販賣假貨的罪名,只有把父親除掉了,並藉此吞併玉蘅春!”
“什麼,那這些人的用心也太險惡了!”許崇褀聞言也不禁憤恨,“老爺可不能受了這不白之屈!”
“這件事,我們必須要細查。”白婉瓷面色嚴肅且堅定,“玉蘅春的產業不能夠落入任何人之手,這件事情我們務必要慎重對待,生意也不能再出紕漏。”
說罷,她的眸光又緊緊收攏,眼中更多了些肅穆,“另一方面,我們務必要在暗中查出父親的真正死因,找出那幕後真兇,為父親留得清白!”
育才女子大學,校長辦公室。
“你的手續我已經給你簽上字了,帶你的東西離開吧。”校長將簽署好了的退學手續交給了白婉瓷。
“謝謝校長。”白婉瓷雙手接過了退學手續,朝著校長鞠了一躬致謝,便轉身默默離開。
經過了一番思慮,她終歸還是做了這樣的決定。
父親蒙冤而死,家中白瓷生意無人經營,所有的擔子都壓在自己的身上。只有自己全身心投入到生意之中,才能夠保全家中產業,為父申冤。
望著天邊那悠悠浮雲,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緊緊握住了手中的單子,眉眼之中交織著悲壯與不改的堅定,聲音振振:“父親,您放心,只要女兒在一天,就一定不會辜負您的心願,定不會叫玉蘅春就此敗落!”
歸家後,只見一小廝匆匆趕來,對其傳話而道:“小姐,華興青瓷行的景老闆來府上吊唁老爺了。”
“景明軒?”聽得這個名字,白婉瓷的眉心一凝,當即生出些警惕之意,“他來做什麼?”
說罷,她便提起了心神,立刻進入了靈堂之中。
推開門,只見那男子身材頎長,身著一件灰色西裝,將一朵白菊送到了靈堂中央。聞得了那打門聲,他將頭回過。
他眉眼之間稜角分明,雙目之中透著一抹少年老成的氣韻,但見白婉瓷歸來,他便微微俯首示意,“白小姐。”
聽得他這一聲招呼,白婉瓷的眉頭不由蹙了一下,心中頗有幾分不適。
然到底是同行中人,卻也不宜喜怒形於色,她還是保持著禮節,輕輕頷首,面上是清清冷冷之色,“不知景先生前來,有失遠迎,敢問景先生此時前來做甚?”
景明軒的神色未變,態度也是如初的真誠,“景某人與白老闆同為陶瓷生意場中之人,素來頗有交情,今日理應前來弔唁,以表情意。”
說罷,他又輕輕嘆息了一聲,眼中略有幾分惋惜與感傷之意,“白老闆一生正直,怎料竟無端遭此橫禍,這實在是世事難料,也望白小姐節哀順變。”
聽得此言,白婉瓷的眼中生出了一抹淡淡的惶惑,此人頗為深沉,不他此言何意,只怕來者不善。
她長睫輕閃,眼中帶著不卑不亢的倔氣,對景明軒的態度依然冷冷淡淡卻也未失禮節,“多謝景先生掛心,小女在此代父謝過了。”
說話之間,她的手心不由得一滑,那張退學手續單從她的手中脫落了下來,剛剛好落至了地面之上。
景明軒下意識的低眉,哪怕白婉瓷立即將其撿了起來,他卻還是清晰地瞧見了“退學手續”那四個大字。
他的眸子一動,看著白婉瓷的目光之中,帶著些不可思議,“白小姐這是已經退了學?”
白婉瓷未曾多與理會,只是瞥過了眼去,並將退學手續摺疊好,握在了手掌中,漠然而道:“這是我自己的事情,就不勞景先生您費心了。”
景明軒靜默了兩秒,只見他的瞳孔閃動了一下,大抵也已從中猜到了些什麼,上前了一步,聲音中多了幾分凝重,“莫非是白小姐想要代替白老闆接替玉蘅春的生意?”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白婉瓷轉過頭面向景明軒,面色凜然,“景先生經營全城最大一方青瓷生意,難道還要操勞我們白瓷這一方的事情不成?”
景明軒輕嘆了一口氣,但見面前這臉上還頗帶稚氣的少女,只覺得無限荒謬,他的眼中更多了一抹凝重,似乎是帶著幾分勸誡之意對其開口:“你可知生意場上的事情何等紛繁複雜,絕非如想象中的那般簡單?”
“你尚未入世,不懂這其中的關卡重重,僅憑你一人之力,又如何能夠經營得了這一方產業?”
“景先生這話又當何意?”白婉瓷的面色稍稍一沉,消瘦的面頰卻掩不住其中的剛勁,聲音雖不大卻擲地有聲:“我身為白家之女,自當知曉自己該何去何從。”
“他人能做得之事,我又何如何做不得?我白婉瓷便是想讓那背後幸災樂禍之人知曉,並非沒了我父親,白家的產業就會就此垮臺。”
“只要有我白婉瓷在,白家的產業絕不會落入他人之手,任何人休想吞併玉蘅春!”
但見這少女的目光之中那超乎年齡的堅定,景明軒頗有些震撼她的決心,可卻還是覺著荒誕不經,也只是深深嘆息一聲,“不愧是白家的女兒,只可惜,你太過異想天開。”
“景先生不必多言了。”白婉瓷轉過身,已然不願再與他多攀,“我們自己的事情自然有自己的計量。”
“想必景先生華興之中事務亦是繁忙,就不要在這裡耽擱您的時間了,您還是先請回吧。”
說罷,她又對小廝吩咐道:“阿鵬,送客。”
“是,小姐。”阿鵬應言,伸出了手,對景明軒做出有請之狀,“景先生,請吧。”
白婉瓷面向靈堂,始終未回過身,景明軒頗覺無奈,輕輕嘆了一口氣並搖了搖頭,只道了一句,“白小姐好自為之吧,景某人告辭了。”
他亦未再做耽擱,說罷,便轉身而去。
“石叔!”景明軒離開後,白婉瓷的眼中立刻閃出了一抹謹慎,並喚過了管家白石。
“小姐何事?”白石應言,即刻前來。
白婉瓷面色嚴肅,慎聲問道:“景明軒來的時候,有沒有去府上別的地方,或是對你們問過什麼?此事關乎白家和整個玉蘅春,你一定要如實告訴我。”
“這倒沒有的,小姐。”白石如實說道:“景先生只是來靈堂對老爺進行一番弔唁,老奴一直輕聲跟著他,沒有去往別的地方,也沒有對我們問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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