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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那是相柳的第四顆頭?”

“嗯吶。”

“她還能變成人形?”

“嗯吶。”

“她還給你送了刑天手裡的戚?”

“嗯吶。”

鄧嬋玉一個爆慄敲在孟嘗的頭上,氣勢洶洶的指著鼻子罵道:“你既然知道她來者不善,你為何還要搭理她?她送你這麼一把要命的武器,你知道有坑還要往裡跳?”

“淡定,淡定。小姑奶奶。”

孟嘗捂著腦瓜,疼得齜牙咧嘴,這姐姐就是這點不好,脾氣火爆,若是能像柳四娘一樣,那麼……

嗯~~

不行,幻想不出來,總覺得那樣鄧嬋玉反而更滲人了。

“既來之則安之,我倒是想看看,他們到底要做什麼,神兵利器放在眼前不取,天予不取必受其咎,此乃天意!”

天意是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若是姬伯侯聽到孟嘗這句話,高低給他一個大大的贊。

“我有一個直覺,也許刑天找上門來,不是禍事,反而是好事。”

“不過,鄧將軍,伱和我說道說道,這太師怎麼突然就回來了?”

鄧嬋玉沒好氣的拋了一個白眼,不知是惱怒叫的生分,還是覺得他好像並不願意看到太師回來。

隨即便和孟嘗說著當日大軍行至岱宗,白澤現身相勸的事情。

她當時離得不遠,一人一獸也沒有絲毫遮掩,眾多名甲基本都能聽見兩者的談話。

孟嘗聽到迷糊,這故事太東方玄幻,這波雲詭譎的局勢,感覺強度直接拉滿,白澤現身,後面鳳凰和應龍是不是也要出來溜達一圈?

到時候神獸和兇獸打成一團,不比商周大戰的強度低多少。

當然,他倒是真心希望神獸能多多出現,不然,對面裡有幾位是真的描述的太過誇張。

不過,異獸中分陣營這件事,倒是和柳四娘說的極為相似,就是有一點不明白,若是相柳也屬於白澤那邊的神獸陣營,那當日在燕城之前,為什麼他們會和朱厭攪合到一起。

若是真的是以山海經的善獸、神靈、兇獸、異獸來劃定陣營,這個標準又如何判定?

仙人都不在意,這些神獸和神靈會在意嗎?

然後,鄧嬋玉便開始問起孟嘗這半年來諸多事宜。

傾聽著少年郎平靜的“科研時光”,鄧嬋玉會流露出欣賞的目光。

而聽著衝鋒陷陣斬將奪旗的經歷,也會流露出擔憂和責備。竟是與以往那個英姿颯爽,不拘小節的形象頗有些不一樣。

時光流轉,幾日的時間便在孟嘗一頓雞飛狗跳的佈置中度過。

按照鄧嬋玉的描述,她是日夜兼程一刻不停的往這邊趕,太師大軍行進不快,一路上可能也會對十一城做出一些加強部署和換防。

但再怎麼折騰,袁福通率軍出征的訊息,十一城留守的守軍們是知道的,駕臨鄆城,應當就在這幾日。

而隨著散出去偵騎回報,原本一路直奔鄆城而來的袁福通也減緩了大軍的步伐,似乎已經不準備與太師趕時間,搶攻鄆城。

反而將諸多的軍勢提前佈置在沂水、黑城、儺灘一帶,呈守勢以逸待勞。

不來也好,自己也能休息一下,順帶佈置一下大營的“慘狀”。

自家軍勢演練也不能鬆懈,本來就是一幫諸城聯軍,存在著各種各樣的問題,正在趁此休養之際好好的磨合軍陣。

十一城混編打亂,不再由各自同邦的軍侯和校尉帶領,青陽關的甲士與崇城營的甲士混編。

原先跟著他從崇侯手裡勻過來的精銳甲士開始大批晉升,作為各軍軍侯、校尉,協助他控制諸軍軍心,按崇城戰法加以整練。

當日在和鄆城男對決的故事,他不想再在軍中出現第二次。

換將的好處也非常顯著。

烈日下習練軍陣這事,一直讓眾將頗有微詞,孟嘗從沒多做任何解釋。

放在原先,他初衷的是給當時的兄弟們找點事做,免得沉迷在軍市的娼肆,大戰前憑白虧損了身子。

但是吧,這些左右不分,軍紀渙散的軍勢居然能起到不錯的效果,這就讓他加深了繼續探索練兵之法的心思。

有用的不是列陣本身,而是在長期列陣的過程中,培養和訓練他們的意志,最重要的就是,聽懂軍令,進退有據。不信看看後世大學生軍訓,一句立定都會讓很多人陣列不齊。

這是戰陣,隨著廝殺的激烈程度,戰陣難免變形,越是能保持陣型的一致,就能更多的避免被敵人捲入軍陣以多打少。

戰陣之上不需要個人多麼勇武,衝的有多快,那是先鋒敢死隊乾的事,雖然吳敢和孟嘗就經常這麼玩。

但是他們兩個是戰將,軍陣之中的普通戰兵和甲士,並不需要太過華麗的出招,動作一致而簡單的刺、劈、收,已經是戰場上噩夢一樣的屠殺利器。

在傳統的大軍團方陣之下,孟嘗也在嘗試加入著一些自己的猜想,都是以前在網路之中看的不成體系的大雜燴,並非科班體系出身。

比如說,加強體能的訓練,讓士卒在持久的戰爭中能堅持更多的時間。

配製大量的硬木銅頭短矛,加固加重矛頭,在短兵相接之前先仰拋三輪短矛,製造混亂,然後盾甲衝鋒撞擊敵軍前排盾陣等等。

又或者利用“玄幻”色彩的血脈之力,將自己、趙丙、卞吉,乃至顧風、王恆的能力都規劃進戰局之中,思慮著各種戰爭模式。

主抓一個東西大雜燴,然後和鄧嬋玉、鄒武等人探討可行性。

鄧嬋玉是聽得兩眼發光,很多稀有的戰術戰法讓她如痴如醉,看著眼前這個男人都開始逐漸帶有小星星。

同時有一些想法又讓人啼笑皆非,比如說讓人讓戰車兩側裝上一排排鋒利的割刀。

真實效果就是,撞擊在草人身上,才撞翻幾個,不是刀身折損,就是車軸應聲斷裂,兩臺戰車就此報廢。

心疼的吳程扯著嗓子追著孟嘗罵,一起就二十輛戰車,家底不厚,經得起他禍害幾次?

總之,軍營裡諸多士卒大開眼界的整活表演之下,英明神武的太師終於來了。

從太師過青陽關下,被偵騎探報之後,整個軍營熱火朝天的整活才逐漸停息下來,換上破破爛爛的盔甲和折損的兵器,軍營的熱烈氣氛驟然轉變成了靈堂哭孝一般,看得鄧嬋玉是嫌棄不已。

好的不學,淨學你們家崇侯那些歪門邪道。

太師風采依舊,騎著高大的墨麒麟,身後跟著高大威武的魔家四將,緩緩走進鄆城。

這一路走來,聞仲是大開眼界。

連下十一城,然後開啟青陽關,還在內北海拿下了至關重要的橋頭堡,鄆城。

這小子已經不止一次的讓聞仲感到驚喜,每路過一個城池,便能感受到戰後重建熱火朝天的氛圍。

就連那些好吃懶做的奴隸都卯足了勁的幹活,就因為將軍收養了他們的孩子,許諾讓他們的孩子以後能加入僕從軍,能同樣獲得戰功晉升的機會。

臭小子大逆不道,但是戰時有戰時的特殊,這些城池連續遭遇兵災,又被自家主君和孟嘗本人帶走了大部分的青壯,若是此時不讓奴隸站出來,哪裡還有良家子給他徵召?

每過一城便見到十一城的各路行商興高采烈的搬運著戰利品和戰敗的俘虜回城,也從這些行商的嘴中,聞仲瞭解到了這位少年天才的所作所為。

戰時不拘小節,擅使奇謀,同時又能在鄆城指揮近十萬的軍團混戰,多少年未曾見到這樣的人物,血脈覺醒如此強勢,個人能力又如此突出。

若是先前還有小懲大戒的想法,此刻聞仲只想儘快見到這個少年,好好的觀察觀察。

等到北海之事結束,這樣的人才,當繼他之後,若是小子身具靈性,傳他幾手道術與延年益壽的法術,能守護帝辛及之後一兩代君王無恙。

心情大好的太師面帶笑容得進城,可入眼望去,鄆城和青陽關外的十一城截然不同,竟然城門口就開始披麻戴孝,地上到處都是漆黑腥臭的血跡。

守城的軍士也是渾身包紮著麻布,看起來死傷頗為慘重。

眾人驚愕不已,一路走來到處都是欣欣向榮,春暖花開,怎地馬上要見正主了,反而畫風大變?這是什麼情況?鄆城遭強大的異獸襲城了?

聞仲一把拽起城門下跪倒的吳敢,急迫得問道:“發生何事?爾等怎如此狼狽?”

吳敢身上的血線直接崩裂,也不知是疼的,還是真的在悲傷,哭喪著臉回道。

“太師啊,我們十一城苦啊,鄆城久攻不下,那鄆城男還詭計多端,使詐讓異獸偷襲我等。”

“為了將兵災擋在青陽關前,將軍帶著我等是浴血奮戰了半月之久,直到昨日方才艱苦守下這來之不易的鄆城。”

站在一旁的為太師引路的卞吉,也是面色蒼白,看著就像是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癆病鬼模樣,此刻帶著劇烈的咳嗽走上前來接著說道。

“這位是先鋒前軍大將吳敢,垢城衛吳氏子弟,接戰之時,悍不畏死,被敵將差點用欽原暗害,後來又身中十一刀,渾身插滿了弓箭也死戰不退,方才頂住了敵軍的攻勢。”

聞仲聽罷,急忙鬆開吳敢,讓身旁的風林將這位勇士抬走,好生休養。

然後怒氣洶洶的想要駁斥卞吉,但是一看到這小子那副將死未死的模樣,斥責的話又重新憋了回去,長長吐出一口濁氣說道。

“你也是不易,我曾聽習練鬼道的道友說過,鬼道傷身,你年紀還輕,陽神不穩,日後當少用,待神魂凝練之後,再行鬼道之術。”

“卞吉,謝太師教誨。”

“這城中竟如此悽慘,你家將軍呢?”

“稟太師,將軍仁義,不忍見營中兄弟受苦,這幾日,一直待在傷病營內陪伴著負傷的眾位兄弟。”

聞仲點了點頭,讓大軍在城外十里外先駐紮,和城內拱衛呈犄角之勢,先探明情況後,再做打算。

接著便讓卞吉帶路,將士負傷,自己身為太師也應當親自去慰問檢視。

初進營門,一股土腥味十足的藥草氣味混雜著腐爛的朽氣便從傷病營傳出,刺激得晁雷等人皺眉不已。

淡淡的哀嚎聲此起彼伏。

營門內諸多用麻布裹面,燒著開水燙洗紗布計程車卒忙裡忙外,形色匆匆的老卒收拾著一堆堆的血布,丟在營帳下風口焚燒。

聞仲一把拉過一名瘦弱計程車卒,仔細一看,額頭黥面,竟然還是個奴隸小子。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奴隸小子有些驚慌,被這一群凶神惡煞的人嚇壞了,這威武的鎧甲和奇異的樣子,一看就是大官,哪裡敢說話,只顧著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

“起身,滾,這裡沒你的事。”

對於任用奴隸做僕從軍一事,十一城的將校還是頗具微詞的,但是人手不夠,大部分的將校又都是崇城老卒。

也就沒有人敢違抗將軍的指令,此刻說話的便是傷病營校尉邵也。

“屬下營中校尉邵也,拜見太師。”

“此乃孟將軍要求,所有包紮的紗布和割肉的器械必須高溫消毒,佩戴口罩防止醫師與僕從軍感染疫疾。”

“此舉是何用意?可有依據?”

“這……屬下不知,只是將軍下的是軍令,我等自當遵從。”

聞仲默然,這小子稀奇古怪的想法頗多,想來也不是無的放矢,後面時間還長,得好好和他聊聊。

就在此時,左手側一面營帳中傳來驚呼。

“孟將軍!將軍!!!”

“將軍不可啊,請住手,將軍!”

聽聲音,孟嘗應在此處,只是不知為何傳出此等聲音?

“都給我讓開,孟某智昏,使得大家受此劫難,孟某心中不忍,若是不能為大家做些什麼,怎教我安心入眠?”

聞仲帶著朝歌眾將疑惑的向此處營帳走去。

掀開帳簾,正好見到這位面色同樣慘白的少年將軍,一把推開勸阻的親兵,抓住一旁赤膊計程車卒胳膊,面露悲色的看著一顆碩大的膿瘡。

然後,用嘴對著膿瘡,吮吸著臭膿,吐在一旁的陶盆裡。

“嘶!!!”

饒是見多識廣的太師聞仲此刻都覺得頭皮發麻,更遑論身後那一些朝歌的將軍,倨傲的晁雷更是噁心的衝出營帳,吐了出來。

就連一向高傲的孔宣都瞪大著雙眼,難以置信的看著這一幕。

魔禮壽也流下感動淚水,死死的拽著自家大哥的手臂。

“嗚,孟將軍真仁義之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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