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纖雲燦然,疊層掩映。
下面是一方兩側各有山崖屹立的水澤。
水面平靜,波瀾不興。
山色倒懸入內,束成扇形,若納入瓊壺一般。
“這裡就是那位太乙境前輩留下的遺蹟?”
一眾人高懸半空,立在雲頭上向下看去。平平無奇,沒有一絲神異。
“沒錯,這裡就是那位前輩開闢的洞府入口了。”雲雀王臉帶微笑,回應著龍象王的問詢。
只見她纖身而立,身披一件水綠色的法衣,背後一柄似劍似鉤的兵刃,在周匝光暈中徐徐轉動,上下回響。
不復先前溫和的韻味,錚錚金石之鳴,鋒芒畢露。
“果然只是一處落腳之地啊!”方龍野眼眸微動,燦然生輝。
他轉頭看向古惑今,道:“怪不得,道友你說這方遺蹟,對我們這些真仙再合適不過了。”
隔垣洞見之下,別無所藏。
只見平平無奇的水面下,大大小小不同的紋絡交織,勾動水脈地氣,衍生種種奇異的篆文,相互碰撞。
如同靈活的魚兒,稍一動彈,就有黑白底色瀰漫,隱成陰陽,混元太極。
取乎自然,渾然天成。
內裡更有萬千金線,縱橫交錯,激射往來,組合成天網,風雨不透。每個剎那間,都有莫名的力量碰撞,形成湮滅所有的餘波。
看似固若金湯。
但若與真正的太乙道場比起來,又根本算不得什麼了。
更何況~
“雲葶仙子,這重重禁制法陣,貌似與你那護山大陣有所相像吧?”
“龍君果然好手段,這般洞察秋毫。我那護山大陣,正是先母自這方法陣禁制上,得了些皮毛所成。”
方龍野搖了搖頭,那可不止是得了點皮毛那麼簡單的。
龍象王這些妖仙,雖然看不太透下方的佈置。但也都明白,方龍野話語中的意思。
頓時心中一喜,不管是否醞釀著不良的念頭,都在心中暗道:“這一趟,妥了!”
也不遲疑,一行人個個現出異象,或著甲,或披袍,手持兵刃、靈寶,一個個全副武裝,步入湖中。
方龍野衝著一旁的敖瑩點點頭,暗自示意,隨即也沒入湖中。
入水之後,預想之中的景象變幻。眼前出現一方巖洞,水色倒掛,若珠簾,叮咚作響。
方龍野踱步向前,頃刻間又峰迴路轉,景色再次變幻。
幽幽暗暗,深深鬱郁。
寂靜,不見日月,不聞人音。
有風自四面八方吹起,冉冉入黑水,橫浸到幽色中,上下沉浮。
消解一切的力量侵襲而來。
方龍野腳下光暈流轉,現出一方青蓮虛影,一邊抵抗,一邊感知著這份力量,卻怎麼也看不透徹。
不過,雖然看不透,但有所感應的他,一步一步,以身作舟,朝著其中一個方向而去。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驀然有光明顯現。
大如鬥,璀似星。
熠熠生輝,光怪陸離。
一個奇妙的空間呈現出來。
赤暈焰光垂空下落,倏爾散開,呈現龐大扇形,明亮亮一片。
方龍野停住步子,仔細打量,這一片空間。
天宮輝煌,浮閣懸寶彩,明臺種珠樹,到處長廊曲欄,獸面銜水,綿綿長長。
狻猊金色彩,鸚鵡羽雪裳,夾雜雲起修竹,點綴雨後新花,丹閣入飛蘿,翩翩霜葉落。不同的假山,嶙峋有氣,明淨自然。
篆文萬千,細細密密,自上而下,道韻碰撞,發出鐘鼓玉音,仙家勝地一片。
不過,方龍野並沒有向前邁出一步。
他明白,只要進入之後,眼前便會有一葫蘆一葫蘆的仙丹飄來,滿地的靈藥團簇,大片的神材靈物堆積,成百上千的靈寶飛舞。
幻境!
對幻道頗為精通的他,清楚的看明白這就是一處幻境。
更何況,識海中浮現出絲絲縷縷的資訊,盡是雲雀王交予他們那顆玉珠中的內容。
整座洞府遺蹟的法陣,種種幻殺禁法盤結。稍有不慎,就會被幻境迷惑,繼而觸碰到殺伐手段,輕則重傷,重則直接殞命。
日月金瞳綻放神輝,一道玄光迸射,所到之處,景象崩塌,一個接一個的消散。
叮咚,叮咚,叮咚,
幻象被破,倏爾傳來琴絃撥動之聲,剛開始之時,很是舒緩,須臾之後,變得急促,若千軍萬馬,披掛而來,聲勢浩大,殺機凜然。
千百的金甲戰兵出現,每一位都隱隱有真仙之勢,馬生雙翅,踏空飛行,一手持弓,一手自走獸壺中取箭。
只是片刻,萬箭齊發,委實壯觀。
幻象之後,又見殺招。
箭矢拋射,洋洋灑灑。
方龍野呵笑一聲,也心念一動,一道陰陽二氣,化作黑白雙龍,鱗身脊棘,張牙舞爪,橫掃所有。
少頃,煙消雲散。
只餘下一方正在極速隱入虛空的小巧石碑。
鏘——
盤龍槍出,輕輕劃過,石碑崩裂,旋即破滅。
“想來,這就是所謂的陣法節點了?”腦海中浮現出雲雀王提供的資訊。
根據雲雀王所述,整座洞府遺蹟的陣法擁有眾多的陣法節點。
這些陣法節點自成一方禁制,擁有著玄妙的力量外,還不斷對內裡的一方核心陣法禁制加持著力量。
同樣的,核心的陣法禁制也在朝著這些陣法節點,加持力量。
只要有一方陣法節點的具象,沒有在十二個時辰內被破除。整座陣法便會隨即復原。
這也是她要找來眾多幫手共同破陣的原因。
就是不知道,這些資訊是這位雲雀王的長輩告訴她的,還是她拿修士的性命一點點試出來的。
思量間,一方長廊出現他的面前,方龍野明白這是另一處陣法節點了。
……
如此這般,方龍野在之後隨即破除了十幾道陣法節點,或石碑,或蓮花,或明珠,或青石,……不一而足的具象化物品被搗毀。
穿過一方明鏡虛影,方龍野來到了另一處陣法節點。
四下,纖雲明淨,微光澄潔。
溪石被蘚,藤樹濛濛,綠蘿自自一方石壁上垂空而下,松風吹拂,冉冉而開。
桐陰重重向晚,煙水自上面下來,浩浩澹盪,橫在孤松暗竹之間,打溼滿地蘚花,驚起三五隻白鶴。
再遠處,廊橋隱隱,片石如小几。
整個畫面,有一種淡妝濃抹總相宜的色彩。
方龍野自松下的蘚花,踏過積蓄的翠色,走在搖搖擺擺的葉子上。
不同的色彩,不同的光暗,不同的聲音,紛至沓來,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方式展現。
周匝有肉眼難見的光輪徐徐轉動,流光溢彩,無聲無息間就要將自己,化作這方風景的一部分。
隨風潛入夜,人所不能知。
“果然不愧是太乙境的存在,隨手佈置的陣法禁制,都能發揮出類似於『化道』的效果。”夾雜著輕笑的聲音由遠到近而來。
旋即,一方燈盞浮現,大有半尺,金角銀焰,下覆皮毛,上有靈光,燈焰晃動,牽人心神。
周匝蕩起漣漪,一道身影由模糊到清晰,最後完全顯現,彷彿由鏡中躍至現實一般,踱步來到了方龍野的跟前。
“古某見過龍君。”古惑今收回明燈,笑意吟吟的朝著方龍野拱手施禮。
“看來,我倒挺讓道兄費心的,竟讓道兄特意施展這般手段,來與我相會。”方龍野淡淡道。
對於古惑今找上自己,方龍野並不意外。畢竟,古惑今這個名字聽起來就不是什麼小角色。
這要放到前世的玄幻中,怎麼著也得是個boss,才符合這個名字的逼格。
就是不知道他是哪位大佬的傳人,還是直接就是某位大佬的馬甲了。
古惑今搖頭笑道:“龍君誤會了,我是知道龍君的根底,但這次與龍君見面,還真就是一場無意間的巧合。”
他望著周匝的環境,略有些低沉道:“我來這方洞府遺蹟,不過是試著找尋一下我恩師的遺物。不過想來,在這裡存留的可能性不大。”
隨即精神提振,轉頭看向方龍野道:“倒是有幸遇到了龍君這位牽動各路大能目光的人物。算是意外之喜~”
“能有遺物可能留存在此,令師不是這位太乙前輩的故交,就是仇敵。”
“根據道友的人族出身,先前的言行,令師應該是這位鴻鵠前輩的戰友了吧?”方龍野摩挲著手中毛筆大小的盤龍槍,猜測著問道。
“龍君體察入微,恩師確實是在十萬年前戰死在這北俱蘆洲。”
“道友節哀。”
“死得其所,榮幸之至。”
說話間,兩人一前一後,過遊廊,穿玉堂,繞小橋,曲折蜿蜒前行。
沿途閣臺連綿,素壁留詩,清泉怪石,羅列左右,時不時有藤蔓捲起,覆蓋上下,在亭角,在路上,在樹下,垂瓔若絡,縱橫交錯。
置身其中,有一種陰翳之感。
亭臺樓榭,木石,藤草,小橋,等等等等,組合在一起,給人一種進入迷宮的困擾。
在這期間,周匝的景象時不時生起些許波瀾,如水般晃動,兩人都明白這是其他人在闖陣破陣,已見成效。
方龍野也不急著破除這方陣法節點,反倒饒有興致的問道:“道友花費心思尋我過來,恐怕不僅僅,就為了找我感時傷月一番吧?”
古惑今收拾心情,恢復那副雲淡風輕,輕笑道:“龍君明鑑,若沒有碰上也就罷了。這般巧合間,與龍君相遇,自然要與龍君這位炙手可熱的人物,結上一個善緣了!”
“莫不是,你也有什麼寶貝要送我?”
“?……那倒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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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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