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一章 自亂分寸淚汐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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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條件？”淚汐兒望來，神魔瞳微微一旋，玄異非凡。

徐小受斬釘截鐵道：“出去之後，一切行動以我為主，不能亂來，更加不能離開我的身邊，擅自行事！”

淚汐兒眼睫毛一顫，唇角微揚，笑意還不見生，便又淡下。

她一下就能想到，徐小受這還是將自己當成他的小師妹在對待，怕惹亂生事。

“可以。”輕聲應下後，淚汐兒再問，“還有其他的條件麼？”

“沒了。”徐小受一攤手，沒想到淚汐兒如此好說話，言道，“只要你能不惹事，後面可能還有一連串的行動，需要你的能力幫忙，注意，在王城試煉其間，一切聽我指揮。”

“試煉結束之後呢？”淚汐兒忽然出聲。

徐小受一怔，他倒是沒想到那麼遠之後，當下事情已經太多、太亂了。

淚汐兒沉頓過後，輕聲說道：“試煉結束之後，我可能不會繼續留在天上第一樓，既已甦醒，之後我有自己的事，需要解決。”

要離開？

徐小受當即心一緊。

他此前便有預感淚汐兒甦醒之後，不會待在自己身邊很久。

可主觀上，他也無意識的在一直迴避這個問題，這次被直面提出，他有些不知如何回應。

小師妹，之前可從未遠行過……

沒有桑老，沒有自己，萬一她出事了怎麼辦？

“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淚汐兒似乎看出了徐小受的猶豫，重複一句。

“你要去尋淚雙行？”徐小受突問。

他覺得，淚汐兒要做之事，想來只有和“淚家”相關了，而這，勢必會牽扯到淚家的又一人，淚雙行。

淚汐兒不置可否，只望向遠方，微微搖頭道：“那是我自己的事了，你不必多問……”

太虛淚家被滅，雖已時隔多年，可此事疑點重重，幕後黑手甚至可能還不止一個。

徐小受尚宗師境界，在他的小師妹眼中，徐小受確實無所不能。

可在此時的淚汐兒看來，此間事大，徐小受能力不足，自然不必牽扯進來。

既然他的小師妹如此擔心於他，那自己便做個順水人情，將他徹底置之事外，杜絕危害吧。

徐小受直直望著面前又顯陌生的銀髮女子許久，才嘆息一聲，說道：“之後的事，之後再說吧，興許，你我能不能活著走出雲侖山脈，都是一個問題。”

淚汐兒回眸，臻首一點。

“好。”

商議至此，基本上計劃得以執行。

徐小受不再多言其他，只最後吩咐一句：“你在此稍等片刻，之後，有空間通道出現時，徑直出元府即可。”

言罷，他望向輾轉于丹鼎世界中的貪神，身形一晃，去到了這小白貓旁邊。

甫一臨近，貪神“喵嗚”一聲，親暱的躍到了胸懷處。

又胖了……徐小受只一抱起，就能察覺到貪神的重量，又增加不少。

“喵嗚喵嗚~”

主人，你要帶我走嗎？

徐小受能讀出來貪神的親暱話語聲，他一笑，颳著貪神的鼻子，說道：“對，這次，我要帶你出去！”

“喵？”

貪神傻眼了。

它只是照例一問，本不寄希望。

在元府世界過了這麼久的時間，貪神都快忘記外界了。

自由之心確實有之。

可貪神也知道，目前自己還太弱，需要成長，主人每次出行，都不會帶上自己。

沒想到這一回，照例一問，主人竟然答應了！

“喵喵~”貪神興奮得耳朵都豎起。

“你變強了，不應該只是單純的成長為一條煉丹貓，我現在出去，或許，能有用到你的時候。”

徐小受想到了貪神吞下的“三厭瞳目”，一拍這小白貓腦袋，道：“讓我看看你的眼睛。”

貪神應聲而動，左眼一顫，灰色的三花便於它瞳珠之間開始翻轉，展露出玄異的力量。

“能控制了？”徐小受明悟過來，貪神經過這一段時間的適應，已經能基本控制的“三厭瞳目”的隱匿和出現，不至於需要時刻展露著，被人發覺。

“喵喵~”貪神點著頭，一想到能出去玩，它開心得什麼都招。

“你現在能控制多少成力量？”徐小受追問，眼含期待。

“喵？”貪神陷入思索狀。

多少成力量……

這點，它有些不知道了。

“是我傻了。”徐小受一拍腦袋。

這就是一條貓，能適應住“三厭瞳目”的特殊力量已經不錯，怎麼會知道自己掌握了幾成？

便這時，身後方一陣香風掠來，更捎來一道驚疑之聲。

“三厭瞳目？”

徐小受身子一轉，赫然瞧見淚汐兒眸含驚色的望著這小白貓，紅唇都有些合不上了。

“這？”他想到了什麼，頓時尷尬起來。

“三厭瞳目”本就是淚家瞳，淚汐兒更是淚家餘孤。

以前她是木子汐，不曉得淚家一事，如今甦醒，什麼記憶都回來了，再親眼見到自家瞳被裝到了一隻貓眼上……

咳咳！

這這這……

淚汐兒此刻的心情，該是何等複雜？

這不就等同於看到先祖的部分身體器官，被外人給挖出來，安裝到一隻寵物身上嗎？

徐小受光是想想，都覺得自己有些悲憤了，更何況是淚汐兒？

“我……”他遲疑了下，有些磕巴道，“我想，我可能需要解釋一下……”

“你確實需要解釋一下。”淚汐兒震撼於那和自己朝夕相處了許久的貪神，竟然也擁有淚家瞳的同時，還望向了元府世界的鎮界之寶之一——天知之眼。

這是徐小受以八尊諳的身份，從姜閒手上騙來的天知珠演化形成。

天知之眼本被困於天知珠中，進了元府世界，化作鎮界之寶，藉助世界之力，才得以將它的力量解放。

但徐小受至今，都摸不清“天知之眼”有什麼功能。

然而眼下就有一個身負淚家血脈之人站在面前……

徐小受覺得，自己要不將事情一五一十抖出來，恐怕淚汐兒那雙正高速旋轉著的神魔瞳，僅用瞳力，就能將自己給千刀萬剮了！

當下，他將自己假扮八尊諳進姜氏大宅，奪天知珠之事；以及用桑老之身闖天祈林，於閻王組織手中，力奪一顆三厭瞳目之事，盡數道出。

道完一切，徐小受再行補充：“我知道你不信，但事實就是如此，三厭瞳目被貪神給誤吞了我沒有辦法，這並非我存心褻瀆，只是一個意外……而天知之眼，如若你要，我立刻便可以還你。”

他感覺自己從未如此卑微過，特別是在小師妹面前。

可沒辦法呀……

淚家瞳是人家的，自己莫名其妙整了兩顆，還被正主給發現了。

這即便解釋了，徐小受自個兒都感覺自己仍像是個小偷。

淚汐兒怔怔聽完。

徐小受說的其中細節，都是木子汐時期，所不曾耳聞過的。

就比如她之前知道徐小受曾經獨自行動過，可沒想到這傢伙竟如此大膽，假扮第八劍仙，於真正的半聖傳人姜閒府中，給騙出來一顆”天知之眼”。

他不怕死嗎？

被抓包了怎麼辦！

還有天祈林……

似閻王這等覬覦淚家瞳的組織，其成員斬道修為，還各自兼有“花仙眸”和“十字異瞳”。

如此，徐小受尚能從中，以先天修為，摸到一顆“三厭瞳目”。

匪夷所思！

這傢伙到底有沒有腦子的，萬一計劃失敗，豈不是命都要填上？

望著面前徐小受有些誠惶誠恐，似乎在擔憂自己不信他話語，淚汐兒其實卻更被徐小受的大膽和作為給嚇到。

她沉默了半晌之後，沒有多言其他，只是低喃了一句徐小受話語中提到的“閻王”之後，似有所悟。

“我信你。”

在徐小受的緊張注視下，淚汐兒恢復了恬然神色，輕輕道完後，她再指著天上的“天知之眼”，說道：“三厭瞳目我不強取，但‘天知之眼’，伱得還我。”

“這是當然！”

徐小受手一招，還在天上掛著的“天知之眼”便飛落而下。

他一把將這眼珠遞過，並道：“物歸原主，這是屬於它的宿命。”

宿命……淚汐兒接過“天知之眼”，無聲凝望許久，神魔瞳突地停止了旋轉，目露悲慟之色。

“天伯……”她喃聲自語。

徐小受望著面前銀髮女子長長的眼睫毛一顫，有了泫然欲泣之姿，心頭也是一揪，感受到了淚汐兒身周的悲傷氣息。

他難以想象，太虛淚家覆滅之時，尚是孩童時期的淚汐兒，是如何逃出大難的。

或許，小師妹的出現，早是命中註定，非是意外。

也或許，她能再次甦醒，才是命運所擇，而非人力所為。

可是……

有時候，不知道，或許才是一種幸福啊！

“抱歉，讓你回憶起了不好的事情。”徐小受不知要如何安慰，只能立在旁邊靜靜等待。

貪神似乎也察覺到了氣氛不對，縮在主人懷中，不敢亂動。

它想到了很久之前，這個有著熟悉氣息的姑娘，在元府世界中對自己的投餵。

雖然她變了樣子，貪神卻認得出這是同一個人。

它緩緩伸出一爪子，狀似安慰，於虛空虛撓一下，還輕輕“喵嗚”了一聲。

淚汐兒回過神來，望向貪神，忽爾嫣然一笑。

她伸出纖手，撫弄著貪神頭頂的柔順白毛，再抬眸望向徐小受，目中已經變成了堅決：“我們，該出去了。”

徐小受被這充滿了殺氣的眼神驚到，猶豫了一下，還是出口勸道：“我雖然告知了你‘閻王’之事，但閻王太強，也太神秘了，連我都不敢亂來……以你現在的修為境界，甚至打不過其中一個成員，出去之後，千萬不能胡亂行事。”

“放心。”淚汐兒淡漠言說著。

徐小受深深一吸氣，不再多言。

小師妹已經不在，淚汐兒之後如何，那是之後需要考慮的事情。

當下，還是先把眼前事給解決掉吧！

“稍等片刻。”

一揚手，徐小受信手勾勒出了一道“木小攻”的畫像分身，栩栩如生，能行能走，會言會道。

此刻雲侖山脈之中，通往第九龍脈的山路之上，正有一個扎著雙馬尾的綠裙小姑娘在奔進。

突然，她身形微微一頓。

像是卡幀了一般，在這微不可察的細節之下，徐小受本體和畫像分身互換。

一者繼續于山路前進，卻微微偏移了方向。

一者，則是遁入元府。

本體回到元府世界，徐小受不再偽裝。

搖身一變，他變回到了“徐小受”本身應該具有的模樣，相貌英俊不凡，身段修長勻稱。

這一回，他連發光的寶體都不再掩飾，完全展露出自身的崢嶸。

不屬於以往藏頭露尾的聖奴徐小受。

也不屬於天上第一樓面目凡凡，鬍子拉碴的徐少徐得噎。

這一次的徐小受，就單單只是徐小受，沒有任何字首！

“好舒服……”

長時間的維持“變化”，用“模仿者”模仿他人，徐小受再度變回自我的時候，只覺世界都清涼了許多。

淚汐兒微怔望著面前人以“木小攻”的形象出現，再搖身一變，變回到印象中那個熟悉，卻微微有所不同的“大師兄”，突然思緒一空。

她下意識的笑了起來，有如花開般燦爛，又伸出手比劃了一下身前人，一點腳尖，脫口而出道：“你長高啦？”

這一聲，不再有獨屬於淚汐兒聲音中該有的清魅之意，反倒像是個以前的小師妹一般，在單純感嘆許久不見真容的熟人身高、長相有了不少變化。

徐小受聽得呆了。

這分明就是小師妹才有的小動作、小語氣。

淚汐兒這是……

還不及多想，身前銀髮女子一聲過後，如受驚幼兔，急忙收手，側目偏頭，面頰上還泛出了少許微紅。

徐小受頓時明白了什麼，一撓頭，憨笑道：“應該是吧，上次突破‘王座之軀’，有了些許變化。”

他說著一低頭，才發覺為何自己會感覺清涼。

原來是屬於小師妹的綠裙被自己撐短了，現在的自己，妥妥的女裝大佬一枚！

“我先出去，待會兒空間通道一現，你出元府即可。”

徐小受也一臉尷尬，連忙消失術開始換衣，而後閃出元府，奔回雲侖山脈，和畫像分身“木小攻”兵分兩路，直直往第九龍脈扎去。

元府世界當中，失去了徐小受和貪神，便只剩下淚汐兒獨身一人。

“怎麼還會這樣……”

獨處時，淚汐兒微微鬆懈了，她咬著唇，有些羞臊地自我嗔怪著。

盯著自己方才伸出去比劃徐小受身高的手……

許久許久。

淚汐兒覺得就是這隻手，破壞了自己刻意想要在徐小受面前樹立起來的，有關“以前的我”和“現在的我”兩種不同的形象，好讓對方注意分寸。

可徐小受是注意分寸了。

自己，卻還時不時的自亂分寸！

“可惡……”

淚汐兒伸手，想要自打一番，可手伸到半空，自然而然變化了動作。

她一臉埋怨的蹲了下來，一手託著香腮，俏臉一苦，眼角下彎，一手在地上，於沙土間不自覺畫起了圈圈。

“可惡的徐小受，又拋下我……”

嗡一聲響，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個可供一人穿行的空間通道，隨之而來的，還有屬於徐小受的聲音：

“出來！”

淚汐兒如夢初醒，猛地抬眸，望向那空間通道。

像是在變臉一般，她面色在瞬間酡紅，彷彿能滴出血來，連精緻的耳垂，都變得通紅通紅。

心虛地四下顧盼，見著周邊沒有一個活人，淚汐兒這才拍著胸口長長舒氣。

可這動作似乎觸發了什麼機關，淚汐兒身體一顫，忽而又撅起了嘴。

“催什麼催？”

嘀咕一聲後，她又提起裙邊，一蹦一跳的躍進了空間通道之中。

“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