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獠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一千八十三章:兩種抉擇,長夜行,北獠,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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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安扶額:「說來說去,我就不該帶著你這禍害,這一路上來,同你在一塊,就沒一件好事。」
這話蜀辭不愛聽,所以有人替她先開了口:「兄臺這話好沒道理,你莫不是覺得自己出自於太陰一脈。
同為詭道者,人家不看僧面也要看看佛面,天下詭道之術,唯有太陰大帝獨佔九分鰲頭,身為後輩,多少也要敬畏三分。」
百里安道:「不至於如此誇張,只是那鬼仙一番佈局,明顯皆是為蜀辭而來。」
姬鈺覺得他是在嘴硬心軟。
既然明知道蜀辭是個***煩,那鬼仙歲遊不惜動用三千陰屍也要佈下這樣一場鬼局,皆是為了蜀辭而來。
但即便如此,他仍舊並未將蜀辭扔下。
若是他方才在陰虛谷中,將蜀辭交給他。
那鬼仙歲遊說不定還真有可能忌憚太陰大帝的名聲,將他放歸無盡海。
可如今,三人的情況怕是很不好。
百里安道:「既然姬鈺兄與這鬼仙鬥了數千年,想必對他的能力與手段必然是十分了解,方才那屍林便是姬鈺兄一手破解的,不知眼下可有何對策?」
「對策?」姬鈺嘆道:「你倒是說得好生輕鬆,這鬼仙歲遊在仙界時,修行資質便凌駕眾仙。
加之為仙尊祝斬親力栽培,背後又吞噬不知多少仙族將士的魂魄,當年罪發之時,他被鎖了琵琶骨,壓上誅仙台,都能逃脫至人間。
我雖說與他鬥了幾千年,卻全然不是他的對手。
更莫說這鬼仙歲遊的氣運機遇也是不凡,入人間後,立足於人間陰虛谷後,竟能與一方天地發生元神共鳴。
他手段素來陰狠毒辣,對自己也是殘忍無比,將自己的元神為墨,神識為筆,在這陰虛谷中畫出了十八層小地獄。
而他的身體與這陰虛谷早已融為一體,我們落入地裂之中,亦是落入了他腹中的十八層小地獄中。」
姬鈺目光垂下,看著腳下浮動著碎冰的寒冷死水。
「這是十八重地獄的寒冰地獄,也是其中最為可怕的死亡地獄,世間的魑魅魍魎甚至是仙佛妖鬼,皆畏懼的業報之地。」
「在這裡,無盡的寒冷,看不到盡頭彼方,看不見出路,解不死劫。
但凡落入他腹中的寒冰地獄,短則幾日長則幾月,就會殺寒入體,不堪折磨,肉身凍結成灰冰,靈魂永祭死水之中。」
百里安垂眸道:「你是說,這寒冰地獄是鬼仙歲遊腹中最強大的一重地獄?」
姬鈺道:「不錯,由此可見他對蜀辭執念之身,為求穩妥,他甚至不惜直接祭出自己最強大的底牌,我們想要離開這裡,可沒那麼簡單。」
冷寂的死亡之霧在水面緩緩彌散,如同一片濃烈的雪色。
隨著姬鈺逐漸沉重的語音響起,眾人足下冰冷寒寂沒有半分波瀾的死水卻彷彿會無聲無息的吃人一般,竟是不知何時,那水竟是已經沒上了腳踝。
腳踝之下被死水浸溼的部分,寒意砭骨,傳來一陣陣針扎般的刺痛,便瞬間失去了知覺。
百里安站起身來,將蜀辭身體抱起來,小小一團攏在手心裡涼沁沁的,即便有火符的烘烤,她的體溫仍舊很低。
看來尋常靈火根本難以壓制此處的寒意。
百里安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將她抱起放在肩頭,儘可能的離那水面遠一些。
蜀辭眯著眼睛,爪子下的火符被她一踩便落下了一個霜色的爪印,顯然在這片寒冰地獄中,體內多年的沉痾寒疾終於忍不住開始爆發。
她眯著眼睛,只覺得身體冷得快要結冰,卻是沒有像往日那般同百里安賣弄可憐。
而是一聲不吭地縮在那裡,整個人顯得懶洋洋慢吞吞的,彷彿連意識都要就此凍結。
姬鈺看了蜀辭一眼,目光微染異色,似是不解身為魔河的蜀辭為何會如此畏冷。
他看著蜀辭,關切問道:「你何時變得這般畏寒了,要不要到我的懷裡來,比起屍魔,我的體溫更加溫暖哦。」
蜀辭掀了掀眼皮,只淡淡回了一個滾字。
百里安道:「在這世上,任何地方,不論何種絕境,能入自然便能出,地獄尚分十八重。
十八之後便是盡頭,這間寒冰地獄卻看似無盡,左右乾坤之大,不過一個陰虛谷三十里罷了。」
若是正常腳程,他與蜀辭入了陰虛谷,走上兩個時辰,便可徹底出谷,可他卻走了整整幾天幾夜,卻仍舊困於谷中。
可見鬼仙歲遊,不僅僅擅長詭道之術,如此看起來,更加擅長陣法奇門之術。
他在自己腹中乾坤中繪出十八重地獄時,顯然也應用到了此等術法。
「金自礦出,玉從石生,非幻無以求真。」
「道得酒中,仙遇花裡,雖雅不能離俗。」
「陣術之法雖妙,但若能夠找其陣眼破之,無盡之路方有涯。」
姬鈺皺了皺眉,神情有些抗拒:「我們是從那鬼仙嘴裡被吞入進來的,有進有出,那出口自然也就只能是……」
蜀辭神色一厲,道:「你閉嘴!」
姬鈺訕訕閉嘴。
百里安輕咳一聲,道:「變化莫測為神,命蒂之宮闕也,名之神闕,連線內裡兩界,若是破之,寒冰地獄外洩於大天地,自可無懼。」
姬鈺聽得霧裡玄裡,「聽著好厲害的樣子,但這是什麼意思?」
蜀辭冷冷說道:「蠢貨,他的意思是找到鬼仙歲遊的肚臍眼,便可能有希望離開此地。」
「閒談就到此為止吧,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百里安看了姬鈺一眼,道:「雖說我們此刻在鬼仙歲遊的腹中,但保不齊他何時會再度發起攻擊,還請姬鈺兄能夠再與我合作一次。」
姬鈺問道:「你想與我怎麼合作?」
「保護好我的肉身。」
說完這句話,百里安就閉上了眼睛,眉心隨即裂開一道赤紅色的光線,一縷閃爍著赤芒的符線從中溢散出來,然後化作點點瑩芒沒入腳下死水之中。
姬鈺見此,面色微變:「竟是神符「龍雀」?」
他不禁感慨:「如此看來,十方城的傳言竟是真的,只是這符中聖寶,竟認一隻屍魔為主,不知那先代城主知曉了此事,會不會氣活過來。」
蜀辭淡淡瞥了他一眼:「你的話,好多。」
姬鈺低頭看著沒入水中的點點光斑,「這神符龍雀乃是炎之符,神闕之穴又稱陽外穴。
這死寒之水有無盡三千,根本不知藏於何處,以龍雀炎符找尋,若是靠近神闕,必生反應。
只是他此刻身體虛弱,精神力不足,在這陰寒死水的侵蝕之下,龍雀符的靈力難顯,稍有不慎,便會為這裡的死寒之氣吞噬殆盡……」
他說著,忽輕咦一聲,「可這龍雀炎符似乎又為另外一股陰寒盛毒之力包裹保護著,竟能夠在這死水之中自由穿梭,奇了奇了,這說不定還真能給他找到脫身之法來。」
赤炎的符火在死水之中蕩曳開來,帶出晃盪的水波,微弱的火光在寒冷的水中越遊越遠,向著四面八方鋪開擴散而去。
蜀辭雪白的毛髮在這片濃霜霧色裡更顯冰冷嚴寒,許是骨頭裡那隱隱作祟的寒毒發作,她的目光比往昔更為冷漠幽深。
低垂的眸子淡淡地掃了一眼水中的符火光線。
「不過是藉以了金仙豐虛的那三根異??蠱針的毒力來保護符火不為這片寒冰地獄吞噬罷了。」
姬鈺一時將眼兒都睜圓了些,驚奇道:「異??金針?我怎麼記得那是金仙豐虛那個老東西的壓箱寶貝。
他不僅殺死了豐虛,竟連他的寶貝都佔為己有了?
厲害啊,這異??金針乃是至陰至邪之物,他卻能夠將之融入神符之中,兩種力量互不抵消。」
「有什麼可厲害的,不過是借用了血羽河的力量操控了針中的蠱妖罷了。
這小子能不能找到脫身之法吾輩不知道,但吾輩知道的是,鬼仙歲遊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在他的腹中乾坤小世界裡,我們的所言所語,他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所以你覺得他會坐以待斃?」
話音剛落,眼前死寂的水面劇烈盪漾起來,水面之上,浮起了一個水形的輪廓。
看那矮小的身材,正是鬼仙歲遊的身外化身。
「且不說我這無盡寒冰地獄領域,終年輪迴,那神闕穴哪有那麼容易找到。
即便這小子天賦異稟,讓他走運找到了,憑他的本事,又如何能夠破陣而出?」
面對滅族仇敵,姬鈺表面上倒也收放自如,面上露出淡淡譏諷的微笑:
「可你這般急不可耐的跑出來,豈不是變相證明著,你在擔憂他真的找到破開你肚子的方法?
你將我們吞入腹中,的確是叫我萬法無用,只能靜待等死,可這種行為,同樣又是一把雙刃劍。
但凡你腹中的弱點為我們找到,破開你這腹中乾坤,鬼仙歲遊,你覺得你還能夠心念通天地,魂魄承山谷嗎?」
鬼仙歲遊冷哼一聲:「那也得你們有那個本事才是。」
身下冰冷的死水無聲蔓延上來,一寸一寸地沒過百里安的腳踝,很快便浸到了小腿肚。
「你覺得,是他的神識先找到我的神闕穴,還是這寒冰地獄先將諸位溺斃身亡?
墮仙姬鈺,這裡……可沒有風勢能夠借你所用。」
姬鈺故作意外道:「你連蜀辭大人的性命都不顧及了?」
鬼仙歲遊冷笑的聲音響起:「你是當我傻嗎?她是不死之身,區區寒冰地獄又如何能夠奈何得了她?」
水形態的鬼仙歲游上前兩步,似是想伸手觸碰蜀辭,儘管是由水凝結出來的身體輪廓,看不到臉上具體的五官面孔。
可是在他抬手的一瞬間,姬鈺還是能夠感受到來自四面八方鬼仙歲遊那狂熱到近乎痴迷的目光視線。
他的手掌還未真正觸碰到蜀辭,她便掀起了眼皮,狹長冷漠的獸瞳直如清江匹練,「你,想死嗎?」
即便是困獸之身,餘威猶在。
更莫說蜀辭給鬼仙歲遊帶來的那種從骨子裡都難以磨滅的恐懼感與死亡感。
偌大的寒冰地獄似是在鬼仙歲遊對上蜀辭視線的那一瞬間開始隱隱戰慄起來。
死水間的波紋越演越烈。
鬼仙歲遊終究還是沒有將手完全伸出去,他極為收斂壓制地將手收了回來,對蜀辭說話時的聲音無比耐心親切。
「眼下,您有兩個選擇。」
蜀辭將那雙漂亮精緻的狐狸眼重新眯成一條冷漠鋒利的線,「吾輩行事憑心而定,從不從他人那做選擇。」
鬼仙歲遊輕笑了起來,宛若聽不懂他給出的回答,分別指了指百里安與姬鈺,自顧自地說道:
「若是您願意殺死他們二人,並且答應永遠留在我的身邊,成為我的道侶,我願意向您奉上我的一切。
我會陪您顛覆六界蒼生,您若要當魔界之主,我便
窮盡一生。
替您剷除魔君,奉上魔族王位,若您想要成為六道之主,我亦願為你不惜一切去奪得你想要的任何東西。」
蜀辭不帶一絲情感地說道:「你想殺死他們二人,大可自己動手,吾輩是妖魔,不是神靈,不接受你的威脅。
也不接受你那所為的供奉,收起你那噁心的嘴臉,真是叫人倒足了胃口。」
鬼仙歲遊沉默了片刻,不知心中是何等情緒,只是姬鈺能夠看到他周身的氣氛變得陰鬱了許多。
過了許久,他才再度開口說道:「您還有第二種選擇,那便是待我親自動手,殺死他們二人後,您將會在這片寒冰煉獄之中永遠沉眠冰封,成為一個美麗的標本,在我的腹中與我永遠的融為一體。」
「雖然第二種選擇令人稍感遺憾,可即便如此,也足夠令我沉淪痴狂一輩子了,您是不老不死的魔河蜀辭,肉身不死,靈魂不朽。
您在我的腹中,我們便是最親密無間的存在,我亦是能夠感受到您的體溫,您的靈魂,您與我,將永恆同在。」
姬鈺聽了這話,沉默片刻,神情厭惡道:「你可真是……有夠噁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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