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獠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一千六十四章:司正法,掌道律,長夜行,北獠,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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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道玄光如長虹曳地,落入這片桃林之中,玄玄領域自四面八方將百里安圍在其中。

百里安頓住腳步,掀開眼皮看了一眼五仙之中的臉色隱隱透著一絲蒼白的白仙胥堰,手掌間的黑氣慢慢淡散下去。

罷了,強心催動焚心果的後果難以收場。

他也無法確定自己是否能夠在殺出重圍後及時找回理智。

若是做不到,人間凡城內的百姓何辜?

百里安掌間黑氣一隱而散。

四仙無從察覺那縷黑息,唯有金仙雀柳,在那一瞬間感受到了一絲冷寒的危險。

他眯起眼眸看著百里安,還未說話,白仙昝海率先忍不住開口厲聲道:

“屍魔之子,還不快束手就擒!”

百里安伸手扶了扶快要垮塌下去的肩膀,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我覺得我還可以再努力一下。”

靈力耗空,血氣枯竭,甚至連精神力都已經揮霍一空。

可這並不意味著,他不能嗑藥啊。

百里安取下腰間滿月酒葫,十方城位於連綿雪山之中,夜長晝短,月光長盛。

這些日子入城以來,滿月酒葫汲取月光,已載半壺之多。

百里安猛灌一口,體內暗淡的靈力節點重新復燃,靈力剎那間得到了回補。

飲下一口月光酒,在五位仙人的矚目之下,他舉起酒葫,朝著自己肩頭淋了下去。

清冽的月光酒遇風而凝寒成冰,將他肩頭自腹間的巨大傷口凍結凝固,以至於不會再繼續震裂加重傷勢。

譚元思見此,眉頭大皺,提筆上前,漫身桃花起。

金仙雀柳卻是橫步一移,攔在了他的身前。

譚元思皺起眉頭:“雀柳大人……”

話音剛落,一道銀光凜冽閃來。

譚元思神情大駭,落筆成風,載著他的身體向後疾馳飄去,堪堪避過了那柄不知從何處斬來的銀色彎鐮。

譚元思臉色大變,不可思議地看著金仙雀柳,還以為他是有意庇護那屍魔,失聲怒道:

“雀柳大人!你這是做什麼?!”

金仙雀柳伸手一招,那銀鐮化為一指柳葉般的大小,輕輕柔柔的繞他指尖而纏。

其他三位仙人也皆用不解的眼神看著他。

金仙雀柳對他們的目光毫不在意,目不轉睛地看著百里安,淡聲道:

“此為神器,名‘裁鐮’。可斷仙魔,執正法,司法伴神之器,出自於東天神殿。”

百里安目光微微閃動。

雀柳將百里安的神色盡收眼底,輕笑道:“我為仙尊伴神,因此繼承此器以正律法。

東天神殿之中,除了這柄‘裁鐮’,還有一柄伴神權杖,名‘裁決’,如今為崑崙山談光君所有。”

“其二者力量相近相成,皆有裁斷是非罪惡之力,即便是白仙為其力所斬,也有性命之險。”

金仙雀柳側眸看了譚元思一眼,道:“白仙之中,無人能夠正面接下‘裁鐮’還可以活下來。

可就是在方才,你在靈力枯竭,血氣盡乾的狀態下,這柄‘裁鐮’卻是沒能將你身體乾淨利落的一刀兩斷裁切開來。”

“我並不否認屍魔王族的體魄強悍,但即便如此,在方才那種境況下,我覺得,你是沒法活下來的。”

金仙雀柳定定地看著百里安,語氣篤定:“我未能切開你的身體,不是因為你的肉身力量有多強大,而是因為你體內……有神器護體。”

對此,百里安未做隱瞞,當他招出裁決權杖的那一瞬間,除了金仙雀柳,其餘四仙臉色都變了。

“裁決權杖?!!!”

其中最為憤怒者無異於是自幼在崑崙外山修行過仙法道術的譚元思了。

崑崙神山,有兩名尊仙大能,一位水神君皇,二為崑崙滄南衣。

他修行數千年,至今無緣得見那位崑崙神,可即便如此,這始終無法阻擋他對水神君皇的敬仰之心。

這裁決權杖為水神君皇乘荒的伴生所有,象徵著無上的威嚴與地位。

怎可為一隻魔物濁染!

譚元思眼中隱顯怒意,那雙彎彎的眼眸完全不見了笑意,反倒顯得陰鬱至極,寒聲厲問道:

“談光君的裁決權杖怎會在你的手中!”

白仙昝海本命道器被百里安毀成兩截,心中本就深含怨氣。

如今見那裁決權杖現世,眼中一陣變幻莫測,似是想到了什麼,正色道:

“譚仙友莫不是忘了,君皇陛下亦在十方城內,他應仙尊之召時,已是身中千刀萬剮丹。”

譚元思手中竹筆捏得咯吱作響,指節青白:“所以談光君下凡來徹查此事。

此子殺了金仙豐虛還不夠,竟連談光君也遭了他的毒手,將裁決權杖都要佔為己有。

諸多惡行,簡直令人髮指!”

對上譚元思那如欲殺人般的目光,百里安掌中權杖在空中打了個轉,冷笑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昝海一雙怒目金光大放:“你這禍胎,還敢狡辯!”

他右臂肌肉暴漲,臂間青筋如虯,玄玄金剛佛意匯聚於拳,正要施展出佛門宗法伏魔羅漢拳!

一聲輕嘆響起。

“你們四人啊,懂得本事功夫不少,也夠愛折騰。

可既然遲遲拿不住這小小傢伙,不妨安靜下來,讓你們那不太聰明的腦子冷靜冷靜。”

金仙雀柳手掌輕輕搭落在昝海臂間,只聽輕嗤一聲,那金光佛意便如裊裊炊煙般自他肌膚毛孔中洩了出來。

暴漲的肌肉恢復如常,昝海發現自己一時之間,竟是半點靈力也調動不得。

金仙雀柳行事太過變幻莫測,讓人捉摸不透。

他們是身負誅殺令而來,若不完成仙尊交代的任務,他們便無資格再返九重天。

便是金仙雀柳地位再如何崇高,威名如何讓人心生畏懼。

可聖令在前,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行事輕忽,也不由讓他們深感惱怒。

昝海欲抽手臂卻不能,金仙威嚴在前,他面上不敢表露出任何憤怒不滿的神色,只敢低低出聲道:

“雀柳大人一而再再而三對這魔子手下留情,實在是不得不讓小仙懷疑大人此行的目的啊。”

此話一出,壽奉與胥堰臉色瞬間變得無比緊張起來。

這話由白仙口中說出,物件還是執掌上清整個仙界的司法之神,那可真是極為的大逆不道。

光是憑藉這句話,金仙雀柳就有理由將他斃命於掌下。

只不過金仙雀柳卻沒有要同他計較這份無禮言狀的意思,他垂眸淡道:

“仙友哪隻眼睛看見我手下留情了,仙尊大人出手都未能留住的人,你覺得我們能夠輕而易舉地將之伏殺不成?

昝海仙友的佛門降魔拳術固然不俗,可他裁決權杖在手。

你若貿然出拳,仙友的拳頭還未落在他的身上,這隻胳膊怕是就先掉在了地上。”

昝海一怔,雖心中不敢質疑金仙雀柳所言,可即便如此還是覺得太過匪夷所思。

他猶豫了一下,道:“雀柳大人莫約是多心了,此子是魔,裁決權杖乃是東天神殿的神器。

即便他手執權杖,無法驅使,又能奈我何?”

金仙雀柳上下睨了他一眼,道:“昝海仙友眼神不好也就罷了,莫約是記性也不太好了。

方才在天上,他若無神器護體,‘裁鐮’既出,他又怎麼得活。”

昝海瞪大眼眸,震驚道:“您是說……裁決權杖竟已認他為主,主動護體?!”

“不可能!”譚元思眉頭大皺:“談光君自律極嚴,自由傲然風骨,即便是死於屍魔之手,也絕不可能向其低頭臣服,易主裁決權杖。”

“是啊……”金仙雀柳似笑非笑地看著百里安。

“談光君那人性格極倔,將自己一生榮耀與忠誠都獻於君皇陛下,能夠強殺他,或許是你有幾分本事。”

“可是能夠讓他將這看得比自己生命還要重要的裁決權杖主動交於你手,小屍魔,那你可真是叫人大開眼界啊。”

百里安並未接話,而是將裁決權杖往金仙雀柳方向利落灑脫一遞。

金仙雀柳露出詫異的目光:“這是?”

百里安淡道:“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我答應過談光君,待我殺死金仙豐虛,此權杖自當歸還於君皇乘荒。”

這下連方才對他要喊打喊殺的白仙昝海都不由怔住了,他看著百里安。

“你究竟在打什麼鬼主意?!要知道,若沒有了裁決權杖的保護,你只會死得更快。”

“我從一開始,就從未打算要借用此器來庇護。”百里安懶得同他廢話,直接將權杖扔了過去。

“但是又不得不承認,方才那一下極其兇險,我的確是欠下了談光君一個人情。”

見百里安毫不留戀地交出裁決權杖,金仙雀柳那隻烏潤劍眉挑得更高了些。

“眾仙都懷疑是你向君皇陛下投毒,殺害伴神談光君,將裁決權杖佔為己有,嗜血成性,再殺金仙,重重罪行加上來,你難道就不為自己辯解幾句嗎?”

百里安不以為意地笑了笑:“種族不同,立場不同,仙魔敵對是天命,天地初開便制定好的黑與白,辯解有用嗎?”

“確實無用。”金仙雀柳深為贊同,他鬆開了昝海的手臂,身體微側,道:“你走吧?”

四仙聽了這話,眉角俱震,幾乎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仙界最為冷酷嚴苛的司法天神金仙雀柳,此刻竟是在違背仙尊祝斬的誅殺令,放一名屍魔王族離開?!!

放眼整個仙界,誰敢這麼做?!誰能這麼做?!

他這是要造反不成?!

就連百里安也驚詫不已,對這金仙雀柳真真是有些看不透了。

“都別這麼看著我了。”金仙雀柳面對那四仙質疑的目光。

他昂首而立,沒有絲毫心虛之意,面容淡淡:“此子尚有底牌手段,而且那手段極其危險,可他方才……”

說到這裡,他目光微妙地看了白仙胥堰一眼,繼續道:“他並未這麼做,甚至還主動交出了裁決權杖。

我雀柳是司掌律法之仙,至少自我見到這小傢伙的第一眼起,他並未觸發這六道之中,任何一道律法,我著實無刑可叛。”

他看向百里安,認真說道:“法不容情,可我是個講道理的仙,你方才有非凡的手段卻罷手不用,顯然是此術必然會給人間帶來極大的災禍。

你心有考量,說明你雖身是魔,心卻並未入魔。

二來,你誠守信諾,歸還裁決權杖,如此證明,你也是個講道理的小屍魔。”

金仙雀柳慢慢豎起一根手指,淡聲道:“所以我破例一回,給你三日逃亡的時間。

在這三日內,我不會離開這座桃林,但三日後,我依然會履行仙尊大人的誅殺令。”

百里安眸光一時明滅,轉而輕笑道:“看來這上清仙界之中,也並非全然皆是乏味無趣的泥胎神仙,我還是頭一回看見,不已本仙自稱的金仙。”

金仙雀柳輕嗤一聲,足下一動,腳尖勾起裁決權杖,卻並未收回,而是重新踢還回去給百里安。

“少拍馬屁了,即便如此,我也不會給你多加一日時間的。

這權杖你留著吧,既然裁決權杖已經不再談光君之手,證明他為了保護君皇陛下,已經以身殉道。

你既向一個死人做出了承諾,要將這裁決權杖交還給君皇陛下,那就由你親自完成這個約定吧。”

百里安藉助裁決權杖,心中清楚雀柳這是在為他增加存活下去的底牌。

他輕笑道:“司法大人好大的魄力。”

雀柳抬起的雙眸如瀚海深沉:“彼此,彼此。”

“只是這三日期限,可是由得了司法大人一人說得算?”

金仙雀柳未語,淺退半步,視線一一流轉過四仙身上。

最先開口的是劍仙胥堰,他竟是無比干脆地說道:“我追隨雀柳大人而來,並無任何意見。”

昝海神情複雜,只是那清清落落的目光中,倒也未見掙扎之色,沉聲道:“我亦沒有任何意見。”

壽奉無聲張了張唇,雖對雀柳的決斷,心中頗有不安。

但礙於金仙雀柳的威嚴,卻也不敢多說什麼。

“我……亦是沒有什麼意見,一切謹聽雀柳大人意志。”

五人之中,四人皆達成共識。

譚元思神情陰晴不定,面上早已沒有了少年的春風明媚之意。

在四人目光齊齊注視過來的時候,他眼神倒是顯出了幾分陰鷙的色彩。

最終他還是一句話也未說,讓開了身子。

百里安倒是未想到,這五人之中殺性戾氣最重的金仙雀柳在重創他之後,身為敵人,竟還能為他爭取這三日時間。

一時間,心中感慨萬千。

他也未逞英雄,收起權杖,壓制著體內沉重的傷勢,就朝著五人讓開的道路離去。

誰知,就在與五人身影擦肩而過的瞬間,變故突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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