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獠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五百四十七章:我替你止疼,長夜行,北獠,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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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蛇一族上下早已滅絕,寧非煙一番顛倒黑白,可謂是死無對證。

同時也為自己這幾日不在王城之中找到了一個極為完美的藉口。

而本應被九蛇一族捉走的貓兒,如今安安穩穩地與她一同出現在了朝暮殿內,便是最好的解釋。

三言兩語之間,她便將自己摘得乾乾淨淨。

魔君當然知曉事情絕非她所說的那般簡單,放眼整個魔界,敢在她眼皮子底下惹事的人不多,這寧非煙絕對是個反骨極深之人。

她不信寧非煙這一套說辭,半點也不信。

但寧非煙極為聰明,即便在那樣突生變故的絕望之下,也能夠將自己的尾巴收拾得乾乾淨淨,一點證據不留,倒也沒能給她發難的機會。

寧非煙目光淺淺地從魔君領口間的金花一帶而過,神情沒有絲毫波瀾變化。

女魔君薄而冰涼的手指慢慢撫過她背脊上原本是舍魔利留下的猙獰傷口,動作輕柔,卻又說不出的無情殘酷,白皙的指尖一點點地沒入傷口之中。

寧非煙疼得蹙起眉頭,目光暈著一片柔弱的溼潤:“陛下……”

女魔君長長嗯了一聲,指尖用力抵在她血肉深處,直達脊骨,她只需手指稍稍發力,便可將她這一身骨頭震得粉碎。

她慢條斯理道:“這蛟龍妖王下手可真是夠重的,四河主這副身子若不好好保養,怕是隨時都有可能就此隕落了去,劇毒已深入骨髓。

過幾日的君歸宴,你說說看若是王城之中的七十二獄法魔將知曉了四河主身體抱恙,又當是如何?”

浩浩魔界,以魔君為首,君位之下即使六河,而這七十二獄法魔將則隸屬於六河所管轄,其中的上位魔將亦是不缺乏渡劫境的魔修覬覦六河之位。

君歸宴不僅僅是六河之間地位排名的挑戰變化,對於魔將而言,亦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機會。

即便今日寧非煙為自己洗去了嫌疑,君歸宴也將會是她的死期。

六河之名,千古以來,一旦選定,極難撼動其地位,原因無他,只因六河的特殊能力是在過於強大逆天,對於眾生魔族而言天生有著可怕的壓制力。

如今寧非煙重傷垂危,這些實力恐怖強大的魔將們自然也就會如同嗅了血的蚊子一般,紛紛朝她一個人吸咬過來。

魔族素來殘酷自私,四河之力的誘惑力太大,縱然寧非煙在魔界之中素有佳名,在真正的利益面前,卻是微不足道的。

也不知是在強撐鎮定還是心機太深,寧非煙面色不見任何焦慮惶恐之色,她淡笑道:“自然是一切以魔界秩序為重。”

“但願這是你的真心話。”

魔君彎腰俯身拾起地上的裙衫,親手給寧非煙披上:“朕可是十分期待四河主在君歸宴上的表現啊。”

寧非煙嫣然相視以對,斂衽一禮,恭敬認真道:“臣必然不負陛下所期。”

魔君扶起她的手掌,眼眸裡浮現出一抹詭異的笑意。

因她皮相生得太好,簡單一笑便輕易蠱惑了人心,以至於總是叫人容易忽略掉糖霜下遮掩的砒霜劇毒。

“朕今日才歸城,還不知那膽大包天的賊子盜去了玄庭洞府裡的什麼東西,朕需得閉關幾日,貓兒便交由四河主照顧了,切記,可莫要再被來路不明的逆賊抓了去。”

她似一語雙關,又似暗藏嘲諷,但終究沒有再多加為難寧非煙,取下百里安脖頸間的勾玉後,就此離開了朝暮殿。

直至魔君陛下的氣息完全消失,寧非煙強撐起的精神終於撐不住了,蒼白的面容頃刻間爬上一層灰敗的死意,她身子不受控制地傾栽下去。

百里安即刻變作人身,將她扶穩打橫抱起,往床榻方向走去。

虛弱的寧非煙十分老實地萎靡在他的懷中,最後被安置在了柔軟的榻上,趴在枕頭間。

雖說立場不同,但百里安不得不承認對於這個女人,他是十分佩服。

一身重傷加劇毒,換作一般人,意志力早已被折磨的崩潰了。

她卻僅僅依靠一盞冷茶便強打起了精神,硬生生地撐過來了這麼長的時間。

方才一番周旋下來,從外表愣是看不出一星半點的異樣來。

被扯亂的紗布繃帶散了一地,沒有止血上藥的必要,她傷勢極重,這些藥物對她沒有絲毫幫助。

百里安坐在床頭,將案上迷人神志的暗香給撥弄熄滅。

他看著金爐小獸裡的渺渺青煙逐漸散去,沉吟道:“今日這劫,算是過去了。”

“過去了?”寧非煙虛弱地笑了笑:“那你未免也將她想得太簡單了。”

“她今日不是大發慈悲地放過了我,你都說了,我活著比死了更痛苦,她心中壓著怒火,自然不會讓我太舒服的死去。”

寧非煙整個人都是懶洋洋的:“說句沒骨氣的話,此刻我真的是疼得快要哭出來了。”

百里安扔了手中香片,看著她道:“我看你應該要急哭了才是,幾日後的君歸宴我勸你還是不要參加了。”

寧非煙目光一沉,神色難得失了幾分掩飾,透出幾抹陰鬱來:“今日她下達了命令,我若不參加君歸宴,便是違抗君令,同樣是死路一條。

她無非是想賜我一個漫長等待死亡的這個痛苦過程,那比直接面對死亡的懲罰還要難熬。

我知曉死局難解,可那又如何,即便走投無路,萬劫加身,便是合該我一身罪孽永世不得超生死到臨頭,又如何?”

她抓緊枕頭,昂首冷笑:“只要我骨子裡的血還在流淌,只要我還能夠感受到疼痛,我便絕不自棄,偏要活下來給那群人瞧瞧。”

寧非煙的眼眸裡彷彿含著不熄的火炬,好像在這世間沒有什麼東西能夠抹去那層光亮。

百里安凝視著她,雖然他並不喜歡寧非煙的行事作風,太過於無情冷漠,彷彿一切事物到了她的手中都只有‘可利用’和‘可捨棄’這兩個區別。

可是,她眼中那抹不熄的神采,真的令人很動容。

他垂了眸子,指尖細細摩挲著袖口的邊緣,說道:“據我猜測,你原定的計劃是打算挑戰二河葬心,躋身進入上位魔河之列,從而擺脫彌路的使命掌控。”

寧非煙道:“我在玄庭洞府之中找到了他的弱點。”

百里安的目光淡淡掃視了她的後背一眼:“可是我並不認為你在這幾天能夠把傷養好,實力恢復全盛與他一站。”

“是啊,那便再等一百年好了。”寧非煙語氣清淡,仿似這一場精心的部署以失敗而告終在她心中並未留下半分波瀾痕跡:“雖然我討厭嫁人,但以彌路如今這身子狀態,還沒有那能力將我祭獻。

行一場名義上的婚禮,給他一點虛假的甜頭,再撐百年倒也不難,至於那七十二獄法魔將,若要來觸我黴頭,我也並非是毫無對策,雖說一切皆得重來,但我耐心一向很好。”

百里安摩擦袖口的動作微微一頓,他抬起頭來:“我竟不知,原來嫁人是件如此簡單的事。”

寧非煙不可置否地笑了笑。

百里安取來一張乾淨柔軟的毛巾,擦去她額角的細汗,淡聲道:“你若不喜歡,又何須委屈自己。”

寧非煙覺得他當真是天真至極,笑道:“如果一個人在身份地位上,處處限制與你,你從一開始便註定要為他奉上自己的一切,這是你的使命與義務,換做是你,你又當如何?”

百里安看著她,認真道:“我會給他苦頭吃,很大很大的苦頭,叫他再也不敢起半分心思。”

“至於使命,這種強加而來令人十分討厭的使命,破了又有何妨?”

寧非煙嫣然一笑,道:“這麼說,你願意繼續幫我了?”

百里安將手中毛巾扔她臉上:“你是雁過拔毛的狐狸嗎?”

“好嘛,好嘛,別生氣,我給你一個好東西,就當是提前支付的報酬了。”

寧非煙艱難伸手,往腰間一處隱蔽的小荷包裡摸去,背後傷口隨著動作震裂,鮮血順著腰線蜿蜒淌落,濡溼了床榻。

百里安忙壓住她的肩膀,自己將那荷包摸了出來,拆開一看,其中竟然安放著一枚鬼草?!

此乃鬼山之物,百里安記得尹大姑娘深入鬼山便是為了此草,只是一境之中的鬼草被贏袖無意毀去,後來是在青銅門內才成功摘採了一株來。

寧非煙身上竟然也有一株鬼草。

她淺笑嫣然地看著他,道:“你應當知曉此草作何之用吧?”

百里安點點頭,心中有些欣喜:“嗯,可以助陰鬼之類恢復味覺。”

當然,此物對於屍魔也有用。

“這是我特意為你搶來的,當日離開仙陵城不久,我便遇上了蘇靖、尹白霜那兩位仙家大小姐,正為了這株草打得不可開交,兩人都負了不輕的傷勢,很好偷襲,我一下便得了手,將這株草給搶了來。”

“說起來有些可惜,本來當是可以殺了那兩人,但蒼梧宮那位大小姐操得一手好棋子,被她給逃掉了。

不過她這人也有趣極了,我還以為在這世上最想蘇靖死的人會是她,卻不曾想,她離開的時候,居然還敢自不量力負荷使用摩棋殿的空間力量,將蘇靖一同帶走了。”

百里安面上清淺的笑容一點點消失了,他目光深黑地看著寧非煙,問道:“二人傷得很重?”

寧非煙語氣頗為輕鬆:“死不了,但也好過不到哪裡去,尹白霜帶蘇靖離開,必遭藏殿反噬,沒個三年五載怕是養不好身子。

而在此之前,蘇靖行事也很叫人不能理解,竟然會為尹白霜擋下骨耶魔蝶的殺劫。

若她不好生閉關解毒,一旦被魔蝶的巫毒侵入靈根之中,日後也將淪為被魔粉巫毒所支配的廢物了。”

百里安面無表情地將那株草小心收入碧水生玉之中。

這是尹大姑娘為壽準備的,他不會動。

寧非煙問:“你不吃這鬼草嗎?”

百里安嗯了一聲,目光淺涼:“寧姑娘難得一片拔毛心意,我想留著好好紀念幾天,對了,方才你說傷口疼得快要哭出來了,我記得你書櫃下藏著一些清陽散,雖然對你的傷勢沒有治療效果,卻也能止疼,我幫你取來吧?”

他聲音溫柔且輕,帶著幾分哄人的意味,叫人聽了心裡十分舒服。

寧非煙自然不會拒絕,懶懶嗯了一聲。

待到百里安取來藥,動作輕柔地為她上好。

初時還十分清涼爽人,待到三瓶藥全塗在了傷患處,寧非煙便感覺到了不對勁。

清涼之意滿滿散去,化為酥癢,又麻又熱,彷彿無數螞蟻爬。

如果說一開始那非人折磨的劇痛,寧非煙還能夠強自忍受,可是這藥散一抹,那奇癢難耐的苦楚卻是叫人生不如死。

她忍不住想要伸手抓撓,那樣的確能夠止癢,但一旦沒能忍住下手抓撓了,便會越來越放縱地往傷口裡狠狠抓深進去。

到那時,怕是後背一整塊都沒一處好肉了。

她被折騰得眼眶都紅了,死死咬牙強忍著那癢痛交加帶給她的崩潰:“你都做了什麼?”

昔日她送禮,不論男女,哪個不是感恩戴德,涕淚相接,甚至都巴心巴肝地回贈給她。

像是今日這般,禮送出去了,回一肚子壞水給她的遭遇還真是生平頭一回。

百里安低頭搖了搖手中的空瓶子,一拍腦袋,懊惱道:“哎呀,我拿成千機散了。”

這一日,寧非煙清楚知曉了,這小子是個生氣了都叫人瞧不出來的焉兒壞腹黑貨,裹著兔子皮的小狼崽子。

不僅僅嘴裡藏了獠牙,就連心裡都藏著毒牙,比那大帝的毒牙還要惡毒。

寧非煙被折騰了一宿沒睡,最後一點精神都給熬沒了,形容可謂枯槁憔悴。

怕是十壺冷茶都潑不回半點精氣神來了。

而紅妝一夜未歸,想來是寧非煙說得那襲話真的傷了她的心,每夜都要守在朝暮殿的她,竟然憑空消失了一般。

直到後來,百里安沒能忍住,變作了小貓的模樣在王城之中溜達了一圈,才是曉得原來不是傷了心,而是出了事。

寧非煙這一身重傷非同小可,即便是君王寶庫裡至珍的天地靈藥也無法治療,可偏偏在魔君冥殿之中,藏著一顆滌塵丹。

那是魔界華黎族在魔君繼位之時獻上供奉的靈藥,也不知紅妝從哪裡打聽到此藥對寧非煙的傷勢有著極大的幫助,竟然不知死活暗自擅闖冥殿,當夜便被殿中千槍陣釘穿了四肢,當場就被拿了下來。

如今被魔衛們關押在了水牢之中。

滌塵丹能解萬毒,療血骨,化戾氣。

在這滿城風火之際,她盜去療傷至寶,眾人自然是不難將她此舉與幻化成為魔君的那名重傷反賊聯想到一塊兒去。

寧非煙不是沒有嫌疑,但她畢竟是六河之一,沒有明確的證據,魔衛自然不會輕易動她。

一日下來,水牢之中的酷刑基本上是輪番在紅妝身上用了一個遍。

而這個訊息,也被人刻意地放給了朝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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