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獠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四百五十三章:千重塔,長夜行,北獠,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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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璽劍主,少年授表字,名安,字藏劍。
只是這藏劍之名,唯有身邊極為親密的人在私下場合才會喚上一兩次。
神靈與魔君的氣息在空氣裡勾纏交結著。
良久,緊緊抱住她腰身的雙臂慢慢鬆開,他問:“你滿意了嗎?”
阿嬈緩緩撐起身體,蹙眉揉腰。
好像……瘋過頭了。
“自甘墮落,作踐自己,我教你的東西是都學進狗肚子裡了嗎?!”
“自甘墮落?”她摸了摸分外溫暖充實的小腹,面上沒心沒肺地笑著:“師尊怎麼覺得我是在作踐自己而得償所願呢,雲容她自己不知珍惜的寶物,我提前替她取了又有什麼不對?”
說著,她神情微黯,垂下了頭:“我知曉師尊今夜是不情願的,若非那魅魔做了好事,師尊的清心訣就已經叫我無計可施了,可我不後悔。”
他沉默了半晌,忽然低聲道:“阿嬈,你過來。”
阿嬈一怔,慢慢湊了過去:“師尊?”
他扯過一件衣衫,撕下一截乾淨的衣布,遞給她:“我有話同你說。”
阿嬈不情願地又退了回去:“我不要!這是師尊留給我的!”
他目光沉沉地看著她,又說了一遍:“過來。”
名字他此刻修為盡喪,對她而言毫無威脅能力,可阿嬈仍是忍不住冒了一下雞皮疙瘩,還是慢慢蹭了過去,低頭道:“我就不……”
他簡直要被她氣得鼻子歪了去:“你還打算一輩子不洗澡了嗎?”
她小聲嘀咕了一句,聽不太清楚。
他忽然問道:“為何你從來都不說?”
阿嬈道:“說了師尊便會接受嗎?從今日你的種種反抗與排斥,顯然不會,師尊,如果我猜得不錯地話,當初若是叫師尊知曉了阿嬈的心意,你必然會及時止損,將我推得遠遠,送去中幽給你孃親照看了吧。”
她忽然一笑,笑容有些卑微可憐:“可是你瞧,我小心翼翼地藏好那份情,不僅在師尊身邊同經了千年歲月,如今的師尊,更是我的人了。我得到的,遠比雲容多,不是嗎?”
她知曉,其實並不是這樣的。
只有欲沒有情的兩副身子再怎麼滾燙的糾纏,分開後還是會各自冷卻。
她的師尊有著讓人切齒的冷靜與理智,這荒唐一夜,縱然她格外珍惜,卻也不過黃粱一夢,各自疏遠。
他一時無言,良久,他才垂眸道:“阿嬈,不應該是這樣的……”
“師尊究竟想說什麼?”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此刻她在師尊的眼中看到了一絲不可察覺的悲傷:“如果說一切誤會源自於你覺得是雲容害你孃親的話,我……”
她眼底譏諷,忽然笑著打斷道:“師尊到了這個地步還想繼續包庇她嗎?”
他抿了抿唇,那雙藏了許多心事的眼睛被睫羽覆落遮掩,聲音也隨之冷了幾分:“行所無愧,何來包庇之說。”
“好一個行所無愧!”阿嬈眼眸裡歡愉的紅暈尚未褪去,便已透出了三分恨意的森冷:“當初師尊可記得答應了阿嬈,願意給我三日時間自證清白?”
他說:“如果早知曉你去尋蜀辭,我不會容你這三日時間。”
阿嬈冷笑:“時隔千年,師尊終於說出心裡話了,說到底,師尊就是覺得我前往泰器山的目的不純!覺得我是為了喚醒一河蜀辭,助我復活六河,穩固魔界疆土。
可是師尊是怎樣的君子聖人啊,在無確鑿證據下,你怎會因為這些流言猜忌與我斷絕師徒關係,你一面許我三日之承諾,一面又坐視那些弟子將我生母接觸禁錮放出。”
她悲慘一笑,道:“我可真傻,悟了千年再知曉,原來在師尊眼中,我終究還是與你的人間風雨所不容,我骨子裡的魔血在你眼中是洗不淨的汙痕。”
“其實師尊可以不用活得這麼累的,只要師尊你說一句,說一句阿嬈這裡不需要你,我便會乖乖藏好,不會叫旁人發現丟你顏面。”
“可是你為什麼要試探我!分明不信我又為何要寬限我那三日時間!你說我孃的死與雲容無關!可為何我孃的遺體上會有天璽御魔術的痕跡?
究竟是何人操控了她的意識來我身邊,任我殺滅?!師尊你告訴我!整個天璽上下,只有兩人有資格習得天璽禁術!師尊殺人素來光明正大,不是雲容還能是誰?!”
說到這裡,她笑容盡斂,眼底的情慾愛戀消退得乾乾淨淨,聲音森冷如夜下厲鬼,目露寒光恨意。
默默聽著這一切的他渾身一震,不知是心神過於震驚還是其他什麼緣故,手掌不自覺地捂緊心口,面色蒼白綴滿汗珠。
他目光深處似有隱忍難熬的痛苦,只可惜談及往事的阿嬈情緒有些失控,並未察覺。
他蒼白的嘴唇輕動,聲音沙啞道:“你既然知曉我殺人光明正大,何以就認為我會允許雲容這般行事?”
她目光冰冷,偏執陰狠:“伏魔大戰在即,我遭受所有人的懷疑質疑,唯有讓我娘死在我的手中,這才是最快穩定人心的方法,雲容一生忠於手中之劍,她是天璽的劍,你為宗主,她自會不惜手段地為你排憂解難。”
“她素來無心無情,死的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魔頭,對於她而言,很容易種下那天璽御魔咒吧?”
他心口下藏著的暗傷又開始疼了,他死死壓眉,聲音冷得可:“這些話都是誰同你說的?”
阿嬈面色一怔,隨即也冷了臉道:“誰說的重要嗎?師尊素來尊敬死者,若是不知雲容所作所為,為何又要在我娘死後,將她遺體以天雷轟散,難道不正是怕我發現雲容的術法痕跡嗎?”
他那張蒼白清瘦的臉已經冷如玉石般,深邃的眼睛看起來又黑又冷,彷彿承載了許多交雜錯亂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他看著眼前被仇恨折磨支配得面目全非的徒兒,啟唇說道:“師姐並非無情,當她過於專注一件事的時候,往往會忽略其他方面,她只是……會對於自己喜愛之物格外認真用心。”
“阿嬈,你的懷疑與猜忌,不是你毀她傷她的理由,有些事情,錯了便是錯了。”
阿嬈當真是厭極了他這副冷靜無心的模樣,好像全天下的的事他都能參透明白。
他憑什麼覺得站在黑暗中的人應當仰望光明,而光明中的人就可以漠視黑暗。
“師尊,你又知道什麼?”她閉上眼睛,聲音頹然。
一個整日與光明常伴的人,只能夠看到陽光帶來的燦爛花香,如何能夠知曉那燦爛底下濃郁的黑暗與糜爛。
他神色茫然,喃喃自語地重複了一遍:“我又……知道什麼?”
阿嬈看見他神情有些莫名慘淡,又道:“師尊如今再來解釋這些,又有何用,當初在泰器山,師尊又何曾給過我辯解的機會?”
“在知曉我是魔君後,你不也毫不猶豫地將我打入鎮魔塔內。”
“這一千年,我日日盼著師尊能夠來瞧我一眼,哪怕一眼,我也心甘情願受了這一切我不該受的苦難。”
“可是師尊就好像忘了我一般,我在塔內與那些妖魔為伍,在你們世人眼中,那千重寶塔是你們仙界無上的成就,不可撼動的神聖至寶,可是於我而言……”
“千重之塔,便是千重地獄!”
“一獄百年啊師尊,我熬過了一重又一重,可還是不見你,縱然我是魔,我也希望……有人能夠來疼疼我啊。”
她慘然一笑,道:“算了,同師尊說了這麼多,在師尊眼中,我便就是那個屠了蒼生罪無可赦的大魔頭,若是你有能力,必然還是會親手伏魔,斬於劍下。”
他神態漸冷,雖然對她說的這些往事,雖心有所觸,但那雙眼睛仍是黑白分明,對錯擅辨的:“你說的不錯,過往身苦,也改變不了你雙手沾滿鮮血釀下大錯的事實,若我有力,必不容你。”
“不容我?師尊你如何不容我,今日這場賭約你已經輸了,你是我的,雲容的命也是我的。”
他怒火中燒:“無稽之談!”
“師尊難不成還想真叫那女魔採補了去?”阿嬈長眸危險眯起。
他臉色鐵青似是想起了方才發生的種種,心中無比牴觸排斥:“縱是被魅魔採補,也好過受你肆意欺辱!”
見他神色不似作偽,竟是真覺得比起她來,寧覺得那魅魔的身子更易接受些,阿嬈勃然大怒,妒火中燒:“師尊既然這麼想,那今日徒兒不欺師欺個痛快,還真是對不住你的這份厭惡之情了!”
“你敢!”
“天真!”
阿嬈捏起他的下巴重重地堵住師尊的呼吸。
他揚起手掌便欲要一巴掌扇在這混賬的臉上,但手掌抬起後便僵住了,他偏頭躲開她的親吻,氣得胸膛起伏,目光狠厲厭惡:“滾開!”
阿嬈一下就被他目光裡的厭惡情緒給刺到,這是她頭一次在師尊眼中見到怎的情緒,心神震動下,眉間的火焰魔紋都現了出來。
最終,她還是慢慢放開他,聲音蒼涼得有些嚇人:“好,我不碰師尊,可若是師尊今日還想持續這場賭約保護雲容的話,你便自己來如何?”
聽了這話,他語氣都森然了起來:“逆徒!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瘋了!
徹底瘋了!
他究竟養成了一隻怎樣的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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