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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俄亥俄州。

一箱穀物散發出的某種奇怪的臭味吸引了一名裝卸工人的注意,當他用撬棍開啟箱子的時候發現乾草裡裝著一堆已經變軟並且呈現棕褐色的土豆。

這名工人立刻認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因為這種病毒會傳染,不止與這箱貨物接觸過的馬鈴薯會腐爛,就連整個俄亥俄的馬鈴薯可能都無法倖免。

不過僱主顯然並不在乎這個,還反過來調侃他。

“哦,史蒂文。你還以為你是州議員嗎?你現在不過是個他媽的,該死的裝卸工而已。”

“鮑比,我今天不是來說這個的。我想告訴伱,你必須將所有的穀物焚燒,不只是馬鈴薯,否則這種病菌就會像黑死病一樣席捲整個俄亥俄。更不能將它運走,這種病菌所過之處將會寸草不生。”

鮑比·史塔克油膩的臉上露出一副十分厭惡的神情。

“這就是你要說的?那麼我的損失誰來賠償?還是說我要自毀前程,然後和你一樣露宿街頭?

我可沒有,你像我這麼好的朋友,可以收留我,供我吃穿,現在好讓你來反對我!”

“你可以申請聯邦賠償”史蒂文·西皮爾的話很沒有底氣,因為他知道想要透過這種事獲得聯邦賠償金簡直比登天還難,而且即便是有賠償金數目也會遠小於鮑比的損失。

“該死,你不如向上帝祈禱讓這種該死的黴菌從世界上永遠消失來得實在。我不想聽你在這裡危言聳聽。聽著!史蒂文,桌上有五美元,拿上它閉嘴,繼續做你的裝卸工。要不然就給我滾蛋,你自己選吧。”

鮑比·史塔克對於自己的這位朋友簡直是失望透頂,明明有著祖先蔭庇是個喊著金湯匙出生的少爺,結果每一次都站錯隊,現在只能靠出賣苦力過活。

“看來人真不該讀太多書,否則會變傻的。”鮑比·史塔克得出了這個結論。

鮑比農場的產品順著切薩皮克和俄亥俄運河,直抵華盛頓在那裡等待裝船運往大洋彼岸的愛爾蘭。

其實史蒂文·西皮爾並沒有危言聳聽,馬鈴薯晚疫病一直到今天都被稱為毀滅性病害。感染晚疫病可導致馬鈴薯大面積死亡或是急劇減產,並且這種黴菌不只可以透過接觸傳播,只要溫度和溼度合適它們也可以透過水源和空氣傳播。

通常只要一個地區發現有感染馬鈴薯晚疫病的作物,很快整個地區都會發生感染,當然隨著當地氣溫、溼度、和作物品種的不同災害程度也會有所不同。

而馬鈴薯晚疫病最愛的便是在多雨、冷溼的氣候,比如英國、愛爾蘭

愛爾蘭南部,皇后村。

斯卡哈·詹寧斯今年十二歲,雖然和古代的愛爾蘭英雄同名,但是她既不會魔法,也不會使用長槍。

如果說到比起普通人的特別之處,那就是她能讀會寫。沒錯,在這個時代的愛爾蘭,作為天主教徒的她能讀會寫確實是一項了不得的技能。

因為英國人從很多個世紀以前就開始了一場殖民地計劃,將愛爾蘭的原住民的財產沒收,並且規劃建設大量的種植園,就如同盎格魯撒克遜人在北美搞的那樣。

而愛爾蘭人的命運也本該和北美的印第安人,以及紐西蘭、澳大利亞的土著人一樣。但好在他們選擇了抗爭,並且得到歐洲大陸上強國的支援(西班牙,法國都曾經試圖登陸愛爾蘭島),為此哪怕是在光榮革命期間愛爾蘭人流的血也沒停過。

光榮革命是1688年英國資產階級和新貴族發動的推翻詹姆斯二世的統治、防止天主教復辟的非暴力政變。這場革命沒有發生流血衝突,因此歷史學家將其稱之為“光榮革命”。

但實際上克倫威爾親征愛爾蘭,僅在韋克斯福德一地堆積的屍體就有五米高。沒錯就是築景觀,然而1688年可算不得中世紀了,此時的英國人已經將自己定義成了文明世界的楷模。

愛爾蘭貴族是最早投降英國的人,他們為了被英國人接受,穿上了英國人的衣服,英國人的生活方式,拋棄天主教,信了英國聖公會,說英語,被英國人委派管理貧窮的愛爾蘭原住民。

但英國人並不會就此放過他們,英國殖民愛爾蘭選擇的方式十分原始,先是選擇了漢代的《推恩令》。

強迫愛爾蘭本地貴族死後,土地會均分給所有兒子,保證愛爾蘭島上不會出現大地主。

不過此時雖然不要臉,但還是打著公平的旗號幹壞事。

很快英國人就找到了新藉口,那就是愛爾蘭人和西班牙人一樣信奉天主教,所以認定愛爾蘭人通敵。

於是乎英國政府開始堂而皇之地屠殺愛爾蘭人,並且沒收他們的財產。然後趁機又制定了一系列懲罰性的法律。

比如愛爾蘭人不能擁有馬匹或者是驢子,不允許上學讀書、不能投票參加選舉、不能成為公職人員、不能擁有土地、不能擁有超過15英鎊的財產等

這些法律有些甚至直到愛爾蘭獨立之前還是實施。

之後拿破崙時代英國人,又將愛爾蘭人定義為法國人的盟友故伎重施。

然而有趣的是每一次英國人舉起屠刀的時候愛爾蘭人還沒有開始向他們的“盟友”求援,而他們的“盟友”也未注意到這一點。

有一段1799年1月23日,英國首相威廉·皮特對愛爾蘭的評價。

“愛爾蘭已經邪靈附體。這種邪靈深深紮根於這個民族之中,包括他們的品德、舉止和習慣,以及智力上的欠缺、野蠻、愚昧、落後。

他們的宗教和他們對文明世界的敵意,使他們催生出一種對這個世界的偏見,並讓迷信和殘忍氾濫紮根.”

簡單點說就是英國人並沒有將愛爾蘭視為自己的同胞,甚至不將他們視作白人,而是黑人、印第安人,或者隨便其他什麼東西。

歷史上1829年,丹尼爾·奧康奈爾透過幾代人的努力終於讓愛爾蘭人獲得了接受教育的資格。

當然並不是普通學校,而是為愛爾蘭天主教徒專門建立的學校,以避免英國人染上貧窮與懶惰的瘟疫。

但實際上,愛爾蘭島上能接受教育的愛爾蘭窮人並不多,斯卡哈·詹寧斯便是其中之一,這得益於她家附近住著一位神父。

當時愛爾蘭天主教徒過得很慘,但是這些神職人員卻沒有想象中的慘。雖然不及他們在歐洲的那些同行們,但是比起普通愛爾蘭人來說可以說過得十分不錯了。

可單純的宗教教育弊端也很大,那就是當地的人知識水平宛如中世紀一般。我們口中的常識,在他們眼中顯得是那麼“高大尚”或者是“離經叛道”。

斯卡哈·詹寧斯有一位兄長,兩個弟弟,以及兩個妹妹,她家有兩間房,一間帶頂的小屋是她父母居住的地方,而她們兄弟姐妹六人要住在一間無頂的土坯房中。

(這個具體我也沒查到原因,但當時有頂的房子要比無頂的土坯房高階一些。)

房中只有一張床,但是斯卡哈從來都不會擔心它被壓塌,因為它是石頭製成的,上面鋪著曬好的乾草,只可惜沒有床罩。

斯卡哈的家裡種著十英畝(六十畝)土地,這要比她們大多數愛爾蘭同胞的情況要好得多。

由於愛爾蘭人不能擁有自己的土地,所以地主都將土地分成小塊租給他們,通常一家人只有3-4英畝的土地以供生存。

(有人可能覺得3-4英畝也不算少,但是當時的土地生產力可遠比不上現代,袁爺爺千古。而且當時歐洲的地主普遍比亞洲的心狠,拿走六成收益基本上是常規操作。)

除此之外,斯卡哈的家裡還有三頭豬和一條老狗,以及五隻小雞,其中還有一隻會產蛋的母雞,這便是斯卡哈一家全部的財產。

她們一家的早餐是土豆,午餐是土豆,晚餐還是土豆。

不過她們並不會吃到烤土豆、炸土豆、醬土豆、涼拌土豆,或者是土豆絲、土豆片、土豆泥

事實上當時的愛爾蘭人土豆通常只有一種吃法,那就是將其煮熟之後撒一些鹽巴直接食用。

正是這種單調的食物,養活了愛爾蘭島上近830萬人口。

試想一下如果有一天這種食物出現了問題,那將會是怎樣一種恐怖的畫面。

維也納,美泉宮。

勞舍爾大主教不太明白弗蘭茨的意思,包括派遣奧地利的神父去愛爾蘭島,他覺得如果想要讓教會幫忙蒐集情報也該偽裝成聖公會成員去倫敦或者是朴茨茅斯這種大城市。

至於整個愛爾蘭,包括都柏林在內的城市似乎都不是很重要。

“弗蘭茨大公,如果愛爾蘭不想吃土豆了,也許他們可以選擇種小麥、玉米、紅薯、水稻之類的東西。

哦!對了木薯也是一個十分不錯的選擇,弗蘭茨大公木薯在奈米比亞的種植非常成功。

當地的土著人看到我們的人吃下木薯沒有任何不適都認為我們的神要強於他們的神,信徒的發展十分迅速。當地幾個主要的部落都已經皈依教會,總人數也從200人變成了現在的十萬人”

顯然勞舍爾大主教同樣不關心愛爾蘭人的死活,相比之下他對奈米比亞地區新增的土著信徒更感興趣。

“大主教,愛爾蘭島上的土地十分緊張,如果不種土豆恐怕根本養不活那麼多人。”

“弗蘭茨大公,您不必擔心,到時候他們會去礦山、工廠、或者隨便什麼地方用其他方式生存下去。您這麼聰明的人,難道還不知道農民想要活下去不止有種地這一條路嗎?”

勞舍爾大主教並不是完全不知道民間疾苦,但是這些年在維也納的耳濡目染,讓他相信選擇永遠比困難多。

奧地利帝國經濟在弗蘭茨的干預下相比歷史同期有了巨大進步,而維也納作為帝國的中心這種進步尤為明顯。

所有的人似乎都得到了溫柔以待,飢餓似乎已經遠去了,因為就連1838年那樣的大饑荒維也納也沒有出現成群結隊凍餓而死的人群。

比起什麼愛爾蘭,勞舍爾大主教更關心中美洲,弗蘭茨大公騰籠換鳥的政策將當地的原住民幾乎掏空,而為了填補這個空缺,教會不得不從其他地方調人。

而奧地利帝國國內的形勢一片大好很少有人願意離開,哪怕要去海外發展也會優先選擇西非之類的皇室殖民地,畢竟內萊塔尼亞地區的奧地利人幾乎都是海外開發公司的股東,為自己打工當然更有動力一些。

“大主教,您似乎根本不關心愛爾蘭的那些天主教同胞們。我之前跟您說了英國人不許愛爾蘭人經商,當地也沒有足夠多的工廠能吸收這麼多人做工”

弗蘭茨有些不滿,眼前這個神棍明明連遠在奧斯曼的亞美尼亞人都要援助一下。為什麼對愛爾蘭人卻如此冷漠呢?

“弗蘭茨大公,您之前提到路易·巴斯德拒絕您的邀請時說過的一句話。科學無國界,但是科學家有國籍。

其實我們教會也是一樣的,如果那些愛爾蘭人在奧地利的土地上,和我們一樣是奧地利帝國的臣民,那麼教會責無旁貸,一定會盡心竭力地幫助他們。

但是愛爾蘭在英國,愛爾蘭人是英國人。我是奧地利帝國的宗教領袖,拿著帝國臣民的捐贈去拯救敵國的子民恐怕不太合適吧?”

弗蘭茨聽後滿頭黑線,之前只以為勞舍爾大主教是神棍而已,但現在才知道原來他是一個自作聰明的神棍。

“大主教,教會的義務除了敬拜上帝,更應該向世人傳播福音。這個福音可以是上帝的,當然也可以是奧地利的,或者是哈布斯堡家族的。”

弗蘭茨的話勞舍爾大主教當然聽得明白,但他還是無法理解向那些愛爾蘭人示好有什麼用?難道奧地利帝國還能在英國本土的旁邊割一塊地不成?

其實弗蘭茨的做法和優待戰俘的做法是異曲同工之妙,畢竟資本無國界,資本家們打輸了,大不了從英國跑去美國。

但是無論是一戰,還是二戰,真正在戰場上死磕的都是些平民百姓,他們或是出於愛國,或是被逼無奈,或是要維護世界和平,或是要為自己的國家犁取土地,或是要建立*****,總之統治者都會得到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讓他們覺得自己是正確的。

弗蘭茨現在要做的便是從根本上瓦解英國人的戰鬥力,愛爾蘭人正是最好的突破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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