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嶺頭人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十八章天險難渡有人幫,管他積德或造孽,枕刀黃粱記,山下嶺頭人,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請關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並且關閉廣告遮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內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冬雪凜冽,破草屋裡的兩個人此刻還在交談,只是從剛才的對桌而坐,變成了站到了院中,兩個人手裡都拿著一節枯樹枝,一邊說,一邊在雪地裡比劃著,樹枝劃在厚厚的積雪上,竟變成了一個現成的沙盤地圖,看來天公也像是被兩人吸引,特意下了這一場雪,好讓他們盡情發揮,自己躲在天上偷偷看。
此時的墨升給張巡演示的正是安祿山一路如何從范陽打到洛陽,所過郡縣位置,哪些人抵抗,哪座城投降,都是用的什麼戰法,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張巡也是聽得暢快,從小就好兵法謀略的張巡,此刻如遇良師益友,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講到高興,兩個人乾脆直接走到院中,藉著雪地,相互比劃開來。
張巡素來大膽,他自信所學堂堂,一身正氣,對於那些奸佞齷齪,都是嗤之以鼻,他在任真源縣令的時候,地方上有個以大吏華南金為首的土豪鄉紳小集團,華南金此人更是號稱“金南口,明府手”。這些人橫行霸道,欺壓百姓,勾結官宦,無法無天,手下集結了數百人的地方豪橫武裝勢力,刀槍棍棒,一應俱全,除了沒有披甲,其他方面竟跟正常官家軍制一般,再加上有官家包庇,鄉民更是不敢惹。張巡上任後,聽聞此事,便開始蒐集證據,查明真相,等到明察暗訪了一段時間後,他在心裡制訂了一個計策。於是先派中間人秘密與那惡霸謀劃一番,然後他又當眾言說一番,決定單憑一腔赤誠,只帶十數差役就要為民除害。他聲勢浩大的去了其住所,用計謀按照雙方密謀好的條件將其誘擒到了府衙。可是等對方一到府衙,他便摔杯為號,直接將其五花大綁拉到府衙門口,在對方還不明緣由的情況下,雷霆出擊,手起刀落。直到華南金的腦袋滾出老遠,他還沒搞明白,新來的這個縣令這是搞什麼?不是說好了如平常一樣做做樣子走個過場麼,這個人怎麼不按常理出牌,講好了兩方演戲給百姓看麼?怎麼這人來真的,竟然命人砍了他的腦袋,那惡霸就這麼稀裡糊塗送了命,到死還覺得自己好不冤枉。
張巡捅了地方上最大的蛇窩,所有人還在等著看他如何會被打擊報復,如何因為今天的魯莽舉動追悔莫及,可幾個月過去了,張巡還是那個張巡,死了個華南金就像死了一條狗,竟是沒有擊起半個水花,甚至有人傳言,以前包庇華南金的那些官吏全都裝聾作啞起來,而他的那些犬牙打手,要麼被殺了,要麼被收編了,要麼嚇得逃個無影無蹤,總之一個偌大的勢力,盤根錯節幾十年,就被張巡一個儒生這麼輕描淡寫的連根拔起了。之後的張巡,一如往常,為政簡約,積貧積弱的真源縣,又如以前的清河縣一般,在他的治理之下,慢慢變成了個和睦安康太平安寧的福地。
好日子過了幾年,被楊國忠以事激之的安祿山,終於忍不下去了,他打著“清君側”的旗號,集結了厲兵秣馬十幾年的十五萬大軍,這群由安祿山所部及同羅,奚,契丹,室韋所混編的隊伍,號稱二十萬,從范陽起兵,短短數月,就從苦寒的邊境,打到了繁華的東都洛陽,安祿山自立為帝,國號為“燕”。大唐帝國成平日久,歌舞昇平的好日子過的醉生夢死,帝國內部又因為廢除府兵制的緣由無兵可用,經營了十幾年的安祿山,如狼似虎的邊軍對上弱雞的牛羊唐軍,不潰敗才是怪事。叛軍勢如破竹,聲勢浩大,所過的州縣太守縣令,好多都被叛軍的血盆大口嚇得手足無措,望風而逃,要麼認了慫,要麼認了爹,要麼送了命,叛軍的雪球越滾越大,越大越滾,嘴裡的獠牙越長越多越磨越尖。
唐玄宗真了不起,不愧是自比漢武太宗的強人,精明瞭大半輩子,八方來朝也不是浪得虛名。初聞安祿山造反,聖明天子只是擺手笑笑不相信,那個死胖子肯定不會造反的,肯定又是手下人胡造謠,他甚至派出一隊使者去安撫安祿山,戲劇的是這一隻慰問的使團跟安祿山擦肩而過,一個往北送皇恩,一個往南表忠心。
可不想,安祿山這賊子不厚道,玩真的,風捲殘雲,幾天時間都快打到東都了,親孃啊,這可把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雷了個裡焦外嫩,一張嘴,一會罵安祿山是喂不熟的狗,一會罵楊國忠把那狗逼到了跳牆,一會罵那些吃皇糧的北地守軍全部都是飯桶!
罵歸罵,狗還是要打的,玄宗除了御駕親征的做秀,又下了一個聖明的決斷,他制定部署了對安祿山的全面防禦:除了先派出去的封常清人馬,聖皇又命郭子儀為朔方節度使,右羽林大將軍王承業為太原尹,衛尉卿張介然為河南節度使,程千里為潞州長史;任命榮王李琬為元帥,高仙芝為副元帥,率飛騎、彍騎及朔方、河西、隴右等兵,又出禁中錢召募了關輔新兵,計十一萬人馬,號為“天武軍”,出兵討伐安祿山叛軍,下了死命,定要大軍所至,旗開得勝。
臘月初一,高仙芝便從長安出發,玄宗親自在勤政樓為榮王、高仙芝舉行宴會,又到望春亭為他們送行,並命宦官邊令誠為監軍,囑咐高仙芝進屯陝郡,一定要速戰速決,儘快把安祿山給我抓回來,我要扒了他的褲子抽他的屁股。李隆基一頓雷厲風行,自認為萬無一失,肥肥的小安子,你可真調皮啊。
故事沒有按照聖明的玄宗皇帝寫出的劇本演,那個肥肥的小安子,這一次把他的好主子狠狠的割了一刀,傷筋動骨的那種。
安祿山跟他的主子李隆基一樣,也喜歡認乾兒子,李隆基認了一堆,安祿山也認了一堆。安祿山其中一個乾兒子,名叫李寶臣,原是范陽將領張鎖高的養子,名叫張忠志,此人因善於騎射被安祿山選為射生官。後來,李寶臣隨安祿山入朝,被唐玄宗留作射生子弟,得以出入禁宮,算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安祿山這個乾兒子很有意思,很有計謀,個人弓馬武藝也好,再加上認了三個爹,竟跟漢末的那個呂布呂奉先很像,於是就有個外號叫“小呂布”。
這個小呂布也確實了得,乾爹這邊還沒正式起事,他就找機會從長安城逃回了范陽老窩。不久,李寶臣在何千年高邈兩大智囊的計策謀劃之下,率領二十奚騎奔赴太原,假稱獻射生手,太原尹楊光翽不察中計,被劫之而去。追兵萬餘人竟不敢追逼,而後小呂布屯兵土門關,扼守井陘口,給安祿山裝了個大門,送了個開門紅的大禮,這可把安祿山高興的,當即親賜美酒,大賞美人,金銀珠寶更是拉了好幾車。
之後的日子,叛軍上下無論將兵,都是雙眼發赤,期盼著自己也能立個如同小呂布一樣的功勞。就這樣,高舉造反旗幟的叛軍如蝗蟲過境,一路燒殺搶掠,剛進臘月,安祿山的大軍便已經來到了黃河邊。
看著洶湧的黃河,安祿山開始有點頭疼,此時的黃河怒浪翻滾寬過百丈,這如何過得去。就在安祿山犯難的時候,手下謀士過來報告說大營外有四個方士求見,他們號稱自己四人會那點水成冰的法術神通,只需要取九個童男九個童女的心頭血,再登臺作法一般,黃河水就能依他們的法令凝結為冰,不用船槳,十幾萬人馬踩著冰面就可能過這天塹。
安祿山當然是半信半疑,他思量一會,幾個童男童女好找,就是要幾十個幾百個也是無妨,只要法子管用,他都會派人即刻去抓。可若是人抓來了,法事也做了,黃河水如果沒凍住自己的面子往哪擱。所以安祿山下令,如果四個方士不能讓黃河結冰,他就親手送這四個方士喂黃河鯉魚。
那四個術士沒有被抽筋剝皮的懲罰嚇退,他們信誓旦旦應下了這個差事。安祿山想著那咆哮怒吼的黃河水,心裡也在犯嘀咕,雖然他的生母就是個頗為神異的巫女,可那都是些唬人的小把戲,眼下這可是寬達百丈的天地之力,這幾個術士單憑術法符咒真能將天地凍住?安祿山自然是一萬個不相信的,但看到這四個人敢以性命想擔,想來還是有幾分把握的,不至於拿著自己個吃飯的傢伙來他大營找刺激。
之後不用安祿山過多吩咐,手下人便立刻在附近的城池抓來了一堆童男童女。那幾個方士沒說要多大年歲的童男童女,叛軍也不問,便索性見娃就搶,大小高低叮叮噹噹抓了一堆,粗略算下來不下兩百。那幾個方士只說要九個童男九個童女,這一堆總夠他們挑揀了吧,若是還不夠,還得他們大雪天的再跑一趟,真是麻煩。至於那些被搶的娃和他們的爹媽,老子才不管,惹急了一刀一個,就當做善事超度他們了!
呸!
四個術士看著頃刻間就被抓來的童男童女,歡喜的手舞足蹈,猩紅的眼滲著吃人的光,他們跪在安祿山面前,更加語氣堅定。安祿山擺擺手,四個術士就準備開壇做法。
他們四個人換好法袍,分列四方,主祭的法器擺在中央高臺,四個人嘴裡唸唸有詞,一會捏法決,一會舞法器,周遭的風雪隨著四人的施法也被吸納成四股小型龍捲風,四根風柱又往中央的法器匯聚。十八個被挑選出來的童子被扒的精光,捂住嘴綁住手腳光溜溜站在中央法壇底下,又冷又怕滿臉惶恐,全身青紫滿臉淚痕,混著血的淚痕被冷風一吹,在娃娃們的臉上凍出一條條冰溜子。每個孩子後背都站著一個手持尖刀的軍士,這些人穿盔帶甲,面相兇惡,一隻手拿著明晃晃的短刀,一隻手掐著那些娃娃們的脖子,就像準備宰雞的屠夫,就等著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術士唸了很久的咒語,撒出去不少的黃紙符籙,四方風柱越凝越壯。這時候,東方位的那個術士大喝一聲:
“稚血不來,更待何時!!!”
那些禁錮著童子的軍士一聽此喝,嗜血的眸子冷光一閃,尖刀噗的一聲便從童子們的後心狠狠捅入,手腕一翻,又攪了起來。
娃娃們的意識早已被風雪凍得麻木,尖刀入體只覺得一涼,等滾燙的鮮血噴出來才開始產生痛感,無邊的恐懼蓋過了身體的傷害,他們腦袋狂擺,四肢亂抓,身軀扭動,被捂住的嘴裡嘶吼著卻發不出聲音。血越噴越多,悲鳴也越來越無力,十八個孩子終於停止了抽搐,就像落葉一般枯萎無奈。
四個術士施法不停,十八個孩子的心頭血被他們用術法控制著吸到半空,將雪白的風柱染成了猩紅,吮吸乾淨後四根風柱往河面上奔去,各佔一個方位,彼此之間氣息縱橫,頃刻間形成一面紅色的雪罩,雪罩形成後術士又出法決將其慢慢覆在河面上,與那奔湧的黃河水交匯在一起。
黃色的水和這紅色的雪一點點融合在一起,慢慢的水在結冰雪在消融,一個時辰後,河面上竟然真的結出了數尺厚的冰面。安祿山被眼前的神蹟震驚的目瞪口呆,此刻他對於隊伍能不能過河已經不感興趣了,他對這四位術士展示出來的造化神功如痴如醉,原來人真的可以跟天鬥啊。這四位仙人就是自己跟天斗的神器啊,這樣的神器以後可是要多多蒐集,賞,大賞,術士要賞,舉薦術士的人也要賞,以後誰能舉薦這樣的仙人,要什麼封賞都可以。只要仙法有靈,再多的代價他都付得起,金銀財寶,天地靈物,那都不在話下,至於那些賤民的命,那更是不值一提!
世間萬物,唯我獨尊!
一夜之間,黃河水結冰如浮橋,數萬大軍踏冰而過,安祿山自己命人將一條大船拖到冰面上,自己被人攙扶著上了大船,又命令手下人做好落水搶救的準備,扣押著四位作法的術士在自己身邊,層層把關確保自己過河時萬無一失,至於那被拋屍在風雪裡的十幾個童男童女,他是根本記不住的。至於那剩下的上百童子們,拉在隊伍後面,以後說不得有用。
數尺厚的冰層下面是依然奔湧向前的黃河水,幾千人拖著浩浩蕩蕩的龐大戰船,在安祿山鐵青的臉色下渡到了對面,腳踏實地的那一刻,安祿山才長出一口氣,他笑容可掬的跟四位方士“仙師長仙師短”的交談著。四個方士得了封賞,後面更是私下將那些沒有獻祭的孩子也給謀害了,兩百多童子啊,這是多難得的採補啊,師兄弟四人從來沒有這麼富裕過,難怪老話說“學成文武藝,賣給帝王家!”跟著安祿山,起碼有享不盡的鮮血獻祭,值了!
數萬人馬有驚無險的過了河,大喜過望的安祿山難得聽人的勸告,特意擺了香案叩拜天地,手下文臣平洌更是賣弄才學,藉此寫了一篇檄文,鼓吹安祿山是天選之子,叛軍因此更是士氣大振,就這樣安祿山率眾從靈昌渡過了天險黃河。
“如此邪魔外道,真恨不得生啖其肉!“
聽聞了墨升講述四個術士以生靈獻祭作法,張巡恨得面色鐵青,緊握雙拳,如此喪心病狂的行徑,是他這個心懷天下的儒生最不能容忍的。憤恨咒罵了良久,張巡平復了一些,繼續追問著:
”墨先生,天下真有那能凝水成冰的法術麼?這...這...這是你瞎編亂造的吧?”
張巡聽著墨升講述有人能把黃河水凝成冰,雖然可恨其手段殘忍,卻也被最終結果震驚的語無倫次。墨升也不生氣,任哪一個普通人聽到這樣的描述,不懷疑才不正常。
“有的,五行遁法裡有凝水訣,可借用天地之力將水轉化為冰,算是一種高深的術法神通了。”
墨升也不管張巡知不知道啥叫五行遁法,一五一十的解釋了一番。
“原來真有如此仙法,可惜手法就是太過歹毒,需要用人血為祭,可惜可惜!”想到那無辜枉死的童男童女們,張巡對這個奪天地造化的仙法興趣大減。
“其實那些人使得也算不得真正地仙法,只是遁法裡的障眼法,凝冰法決是一部分,更多的其實是障眼術。他們自身實力也不太夠,如果真的是得道高人,根本不用設壇做法,更不用童子之血獻祭,揮手間黃河龍王就得聽令,讓他斷流他就斷流,讓他結冰他就結冰,只是那種境界本身已經等同於天地道法,不是尋常人能辦得到。”
墨升繼續悠哉悠哉的講述著,對桌的張巡已是被這一番話震撼得裡焦外嫩。
他是個凡人,什麼都不懂的凡人,剛剛聽聞有人能凝水成冰,面前這位又勞神在在,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提出有人可以揮手間令山河斷絕,還能驅動龍王,這都是什麼虎狼之詞,這還是我熟悉的那個世界麼?
“其實張大人也不用震驚,您部下中的雷萬春和南霽雲也都不是凡人,雷萬春刀槍不入借風起雨,南霽雲力大無窮箭法通神,他們都是學習了術法神通,只是這種神通牽扯甚廣,普通百姓對此也是敬畏更多。畢竟人對於自己陌生的領域總是充滿了恐懼。”
墨升繼續解釋著,張巡聽他談到自己身邊的人,才慢慢清醒過來,是啊,畢竟別人有些奇特之處,也全沒必要逢人就誇誇其談,想想自己的過目不忘,在外人看來也未嘗不是一種匪夷所思的天賦神通。
“想來墨先生應該也是一位術士吧?”張巡看著墨升問道。
“其實確切的講,我們這類人應該叫修行者,術士只是修行者中的一種。金木水火土五行元素,衍生出來的修行門路千千萬萬,同父同母所生雙胞兄弟都有可能屬性不同,特長不一,修行一途從來就沒有按部就班,所以自古以來的修行人都是師傅引路,自行琢磨,參的透你便強些,參不透你便弱些,從來沒有定數。”
既然話題引到了這裡,墨升也不介意多解釋一些,省的張巡對那些超越以往認知的非自然行為一驚一乍,溝通起來頗為困難。
張巡還在消化著墨升的話,他想到以往的神蹟,雷萬春總能提前預知風雨,南霽雲力大無窮,一箭能把敵人釘到樹上,還有眼前這個舉掌為刀的墨先生,現在想來都是修行人,自己見識淺薄,不知道鬧出多少笑話。沉默著飲了一會酒,張巡突然想到,這些本領高強的人既然心甘情願追隨自己,肯定是自己有著令他們佩服的特質,要不然就換成自己追隨他們了,他們追隨自己,信服自己,他要更加用心,要對得起這些人的信任。想通了這點,張巡繼續跟墨升請教著安祿山之後的行軍狀況。
安祿山叛軍皆是精銳,所到之處無不披靡,安祿山又刻意縱容部下,所以叛軍步騎散漫,所過殘滅,不知其數。玄宗所命河南節度使張介然剛到了陳留還沒幾天,屁股還沒暖熱,安祿山與叛軍已是兵臨城下。張介然帥軍登城,城頭的唐軍都是混日子的主,哪見過真刀真槍的十幾萬軍馬,烏泱泱的看不到邊,叛軍那刀頭的血似乎還沒幹,平日看到老百姓如虎似狼一般的守城士兵,此時看到猙獰恐怖的叛軍,心驚膽寒,都變成了小兔子,手腳哆嗦無力抵抗。
臘月初五,面對城外猙獰恐怖的叛軍,陳留太守郭納首先崩潰了,他寫了降表,投了安祿山。浩浩蕩蕩的安祿山部從北門進了陳留城,其子安慶緒看到玄宗皇帝釋出的討賊榜書,揭下來拿給安祿山看,坐在輿中的安祿山看完榜書,才知道長安城的皇帝殺了自己的親生骨肉。他兩手撫胸大哭數聲,高聲叱問著:
“我有何罪,而殺我子!”
安祿山恨意滔天,他大手一揮,陳留投降的上萬軍士,被叛軍們綁縛跪倒在路邊,一排排列隊齊整,隨後手起刀落,一顆顆大好頭顱就滾成一堆,足足幾個時辰,上萬人才被砍完,地上的血鮮豔的就像杯中上佳的葡萄酒。投降的這上萬人,到死都不知道就因為安祿山的兒子安慶宗被殺,上萬人都成了他以洩其憤的替罪羊殉葬者。不過也是,天理迴圈,不戰而降就得任人宰割,留給他們的墓誌銘也只有八個字。
“我失一子,爾等皆賠!”
被朝廷派來的守將張介然自然是逃不了,他誓死不降,手下人打光了,他自己也被斬于軍門,安祿山將其頭顱掛於高杆之上,然後派遣自己的心腹大將李庭望為節度使,派兵駐守陳留城,自己則率大軍繼續往長洛陽城開拔。
高杆之上的張介然怒目圓瞪,死不瞑目!一邊瞧著遠去的叛軍,一邊瞧著更遠的長安城!
安祿山大軍的浪潮滾到了滎陽,滎陽太守崔無詖是個血性兒郎,起誓領兵拒守,可是有心殺賊,無力迴天,士卒在城頭聽到叛軍震天的鼓角之聲,紛紛打起了退堂鼓,沒有敢出戰者,只留下那個站在城頭聲嘶力竭滿臉淚水的太守大人,守城計程車兵都離得他遠遠的,只留下那個孤零零的身子在風雪中揮刀搖曳。
天寶十四年臘月初八,叛軍攻陷了滎陽城,殺了不降的太守崔無詖,安祿山命其部將武令珣守在這裡。滎陽陷落後,東都洛陽危在旦夕,安祿山以其部將田承嗣、安忠志、張孝忠為前鋒,全軍出動,勢要拿下東都洛陽城。
那日的的洛陽城沉默著,早沒了女皇在世時的睥睨天下,那隻燒遍了萬國的女神龍已經落寞,無助的等待著安祿山這些胡狼的撕咬,此時鎮守洛陽的封常清也是五味雜陳,暗自頭疼。
形勢比人強啊!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