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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魔都這次許鑫待了三天。

其實真要說起來開幕式那短短的不到一小時的演出,本不至於如此。最起碼作為奧運會過來的人,在看到了節目流程後,覺得這種事情基本最多是個三五遍的彩排就能過了。

如此頻繁的開會,研究,反覆商討確認,屬實有點沒必要。

但也沒什麼辦法。

因為「行情」就是如此。

不開會,不研究,不反覆觀看,提出意見,那就顯得你不夠重視。所以,接受彩排和講話的演員們累。

許鑫這些人也累。

但大家都得繼續這麼來。

這不,許鑫人還沒走,下次來魔都的日子已經定好了。

一週後,導演組請的那幾個表達「共同繁榮」的世博會理念的各國藝術家前來,而這次許鑫和張武是作為奧運會代表要進行接待。

大家一起探討一下08年那令世界驚豔的演出經驗,以及透過藝術探討,提高一下各自的藝術水平。

這話一聽就知道是套話,但偏偏還得做。

25號中午,他結束了魔都的行程,和張武告別之後,坐著飛機直接往......俗稱的剛起飛就落地的無錫趕。

實話實說,連安檢帶等候起飛、航線安排這些事情做完,到無錫剛好是兩個鐘頭。真抵不上他開車快。

但比起來多花幾萬折騰一下把飛機開到無錫,然後直接從無錫回燕京。還是說從無錫出來在折返回魔都....

他果斷選擇了前者。

不至於讓幾萬塊給「難」成這樣。而到無錫時,是下午兩點多。

張沫親自來幾場接的他。

等他上車後第一句話就是:

「我在美國的時候,也接觸過一些富豪。你這距離也就相當於費城到紐約的距離......他們最多坐個直升機就算了。你這我算真漲見識了。」

許鑫點點頭:

「明白了,沫姐這是讓我買直升機,對吧?」

「.....「

「.....「

張沫嘴角一抽。

行吧。

行。

嗯。

而開了個玩笑後,許鑫靠在這輛很低調的雷克薩斯座椅上問道:「葶姨在家呢?」

「嗯。我爸沒回來,他本來說回來的,但南京那邊暫時離不開。有幾個美國人過來了,這次的拍攝他打算用國外的特效技術團隊,還要請個好萊塢的影星來,所以在接洽這方面的事情。」

「沒事,我就蹭頓飯就走。」許鑫笑著說道:

「晚上吃完了飯,沒啥事我就回去帶娃了。」「這麼快?」

「對啊,《舌尖》那邊,團隊裡的人請了幾個美食作家來擔當顧問,大家要聊一些拍攝的主題內容,也都在等我。」

「這...好吧。我還說我明天在這邊辦完事咱倆一起走,我也蹭一下你的飛機呢。」「這次是肯定來不及了,我約的就是明天。」

「嗯。」

倆人一邊聊著工作上的事情,許鑫一邊看著這座傳說中的「早上皮包水,下午水那啥皮"的城市。

為了拍攝《舌尖》,他特別查過一些資料,問道:

「這地方的大燙乾絲和那什麼.....看肉好吃嗎?」

「今晚你就能吃到了。乾絲還好,餚肉其實是早上的茶點,但你是貴客嘛。從昨天葶姨他們家就開始忙著給你準備這些吃的。你吃了今晚這頓飯,基本上吧.....無錫的家常菜有特色的就都能吃到了。」

「那個橋頭排骨,有麼?」「你還知道這個?」

「肯定啊,我初一的時候買過一本第一版的《新概念作文》,裡面有一則故事就說這個的。說什麼....有個道士留下了一張草蓆,用這個草蓆的草絲燒了一鍋排骨,味道美味到不行.....」

一時間,張沫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也不是無錫人。

《新概念作文》她雖然看過,但所謂的「第一版」她是真不清楚。自然也就不知道這篇文章。

更何況.....同為西北人的她對於無錫菜觀感其實一般般。那橋頭排骨也太甜了。

不喜歡。

希望他能吃的滿意吧。

雷克薩斯一路往太湖邊上開,來到了一處別墅區。名字叫:湖光山色別墅區。

不過這個別墅區應該挺大,這處分割槽叫做湖璽莊園。按照張沫的說法,是老頭買給岳父岳母的。

但因為葶姨常年要照顧孩子,所以一家人雖然在別處也有房子,但多數都是住在這。把車開進來後,張沫就開啟了窗戶。

一股.....比市區清新不少的空氣吹了進來。

隱隱約約的還有一股.....水和某些青草混合的味道。

而等車來到了別墅門口,許鑫就首先看到了三個孩子正在院子裡打鬧。兩個男孩一個女孩。

最高的那個男孩手裡拍打著一個籃球,讓另外兩個孩子在搶。看來,這三個孩子就應該是一丁、一男和一嬌了。

而雷克薩斯也吸引了三個孩子的動靜。

等車子停到了停車位上,三個孩子看到副駕駛下來的許鑫後倒沒什麼表示,可當看到張沫下車後,就迅速圍了過來:

「姐姐~」「誒。」

張沫笑著抱起來了還穿著棉馬甲的一嬌,笑著對另外兩個弟弟說道:「這是你們的許鑫哥哥。」

「你們好呀。」許鑫笑著擺擺手。

而聽到「許鑫」這個名字後,一丁有些好奇,一男則對著許鑫眨眼。唯獨在張沫懷裡的一嬌一臉的警惕:

「搶爸爸的壞蛋!」..

「....???」張沫嘴角一抽。許鑫則滿眼茫然。什麼玩意?

「別胡說,這是許鑫哥哥!」

「他是壞蛋!他和我們搶爸爸!」

張沫不說還好,一說起來,小姑娘迅速的開始在姐姐懷裡張牙舞爪....得。

這還沒進門呢,一口鍋就扣他腦袋上了。

在這股哭笑不得中,別墅的房門被推開,一個盤著頭髮,身上還帶著圍裙的御姐走了出來:

「許鑫?歡迎歡迎。快進來....」

她很漂亮,面板、氣色都是挑不出毛病那種....不過倒不是說保養好,而是年齡。

雖然許鑫得喊葶姨,但實際上她是81年的.....比許淼還小兩歲。

只比張沫大兩歲。所以....

別看他之前一口一個葶姨的喊著,可這「姐姐」真出現在自己面前,他還有些尷尬。並且特別好奇沫姐和葶姨平常到底怎麼接觸的....

「葶姨。您好~」

聽到這稱呼,陳葶笑著點點頭:「倒是委屈你了,不然喊姐都行。」「不委屈不委屈,可別。」

許鑫也同樣趕緊客氣。

而這時,在張沫懷裡的一嬌再次開始吟唱「禁咒」。「媽媽,他是來和我搶爸爸的嗎?」

三個大人一陣尷尬。

陳葶無語的「訓斥」了女兒一句:

「別瞎說,許鑫哥哥是咱們家的客人!快喊哥哥!」說完,她又無奈的對許鑫說道:

「平常他一回來,我倆陪孩子的時候,

只要聊到工作上面,他嘴裡總是帶著你。比如和你吃飯聊了什麼事情,在電影方面又是怎麼樣怎麼樣的....」

「哈哈哈,理解理解。」

許鑫笑著點點頭,對小傢伙伸出了手:

「我不和你搶爸爸,所以我們做朋友好不好?」

張一嬌看著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在張沫懷裡猶豫了一下,伸了過去:「拉鉤~」

「嗯,拉鉤!」於是,皆大歡喜。

在兩個男孩那「哥」的稱呼下,許鑫被邀請進了屋。

也見到了實際上年齡比老頭還小兩歲的葶姨的母親與廚房做菜的父親。許鑫看的出來,這一家人對自己似乎真的不陌生。

雖然第一次見有些客氣,但言語裡透露著的那一股子瞭解與歡迎是做不得假的。陳葶沒帶許鑫參觀下家裡。

沒必要。

人家又不是住不起別墅。

她只是拉著許鑫來到了已經擺上了8個冷盤的桌前,開始給他介紹今晚的菜。

都是家常菜,包括鍋裡準備的鱔糊,肉釀麵筋在內,許鑫光看那備著的菜碼,就趕緊客氣說簡單點,吃不了。

十幾個菜確實也太隆重了些。但這股氣氛卻讓他覺得很舒服。一點也不見外。

等從廚房出來,他正好看著三個孩子在沙發前的爬爬墊上擺弄著各自的玩具。老大一男手裡的竟然是一臺照相機。

不過看上去不是什麼名貴的款式,是一個尼康的.....膠捲機?這倒是挺稀罕。

現在的孩子誰不愛高科技?

能玩膠捲機,還帶鏡頭的那種,看著他拿著鏡頭對著自己的模樣,許鑫就樂了。一丁手裡則是一本七龍珠的漫畫。

他正幫妹妹翻頁。

一嬌在用畫板,臨摹著漫畫裡的悟空。

雖然很不像,但那一筆一劃的模樣真挺像回事的。「喜歡攝影?」

許鑫沒坐沙發,就往爬爬墊上盤腿一坐,問道。

張一男看了旁邊的媽媽一眼,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了一句:「哥,你和我爸誰厲害?」

許鑫還沒回答....「爸爸厲害!」

一句話,張一嬌在許鑫的心裡已經和「老頭的掌中寶」劃上了等號。

以他對老頭的瞭解....這種「吹捧」是真的能把大導演的心尖尖都給融化了的那種。於是笑著對幾個孩子點點頭:

「沒錯呀,你們爸爸最厲害。哥哥我最多算是個剛入門的小學生。」「那你懂攝影嗎?」

「....略懂一點點吧。」

見一男有點把豆包不當乾糧,許鑫很謙虛的說道。然後,小男孩的勝負欲就燃起來了。

把相機放到了一邊,他快步向著樓上跑去。很快就提著兩本大大的攝影集走了下來:「這是我拍的!」

他臉上的情緒混合著驕傲與期待。

見狀,許鑫接過了影集,剛開啟第一本的扉頁,就看到了一行字:「紀錄生命中的瞬華美好———父。」

看到這一行字,許鑫就明白了老頭對自己的長子給予了一些厚願。

於是翻開了第一頁,看到了幾張照片。

有老頭在笑的,有葶姨在笑的。還有一丁、一嬌小時候的照片....

憑心而論,拍的其實沒什麼特別的技術含量,想來應該是很早之前拍的,畢竟孩子還沒長大呢。

可慢慢的往後翻後,他就感受到了這孩子攝影技術的那種進步。不再是那種隨便捕捉人物肖像的鏡頭,開始加入了一些風景。有廣場、有湖岸。

有狗、有貓。

再然後,許鑫在

相簿的下半部分就看出來了擺拍的痕跡。比如紅酒瓶旁邊擺著一隻倒著放的貓咪玩偶....

「你這張照片拍攝的靈感是什麼呢?」他指著這張照片問道。

「是孤單!我媽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就喜歡喝紅酒,然後這個貓咪玩偶它的眼睛是笑眯眯的,我把它倒了過來,笑容就變成了難過啦....」

聽到這話,許鑫微微點頭:

「那是因為孤單而難過呢?還是難過的感覺到孤單?」「?」

9歲的孩子聽到這個問題後,一時間竟然有些卡殼的回答不上來。顯然,他的稚嫩人生觀還想不出來這兩種感覺,以及區別。

見狀,許鑫給出了自己的解讀:

「你看啊,攝影是一種立體成像的畫面形式。你在拍攝的時候想表達一些內容時,就要建立一種空間....建立一種你自己的想象。」

他儘可能的用自己的直白語氣幫孩子解讀:

「我們來把這個小貓咪玩偶當成活的。你想想看,貓咪很孤獨的時候,它選擇了喝酒。喝多了,喝醉了,往桌子上一躺就睡著啦,對不對?」

「啊....?」

「喝醉了的人怎麼表現孤單呢?你把它倒過來,讓它的眼睛看起來是「V_V」這種難過.....」

他模擬出來了一個表情:

「但這時候你如果把酒瓶放倒....是不是表示它喝的連瓶子都放不好了?也沒有人幫它扶正.....尤其是瓶子裡還有些酒的時候。酒水灑在桌面上,酒瓶歪倒著,貓咪玩偶仰面朝天露出難過的眼睛....你想想看,它是因為孤單而難過?還是在難過時,只有自己一個人孤孤單單的?」

張一男盯著自己的照片,充分的在母親的微笑期待中,發散著自己那天馬行空一般的思維。

沒有拘束,自由無比的思維。接著給出了答案:

「它很難過,可身邊沒有其他人,很孤單!」說完,他像是渴求答案一般,看著許鑫:「對嗎?」

這時,一隻手落在了他的腦袋上摸了摸:「不對。」

「...啊?」

張一男看起來有些懵:

「不對嗎?那它是因為孤單而難過?」「也不是喲。」

許鑫繼續笑眯眯的搖頭。

把自己給出的兩個答案都否定了。這下,張一男是真懵了。

可許鑫卻合上了影集,對他說道:

「藝術,是沒有正確答案的。你要做的,就是堅持你自己的觀點就可以啦。你不要考慮別人怎麼想,只需要按照自己的理解,堅持做自己的事情就好。而這樣的獨特性,才能被稱為藝術,明白麼?」

男孩不解。

不過沒關係....

「記住我的話,不要忘記,以後慢慢的你就會懂了。」

看到了這個孩子的天賦,希望自己能做點什麼,不要讓這份微弱的光輝最後泯滅在父親那強大而耀眼的光環之中,也不要因為盲從而束縛住了自己天馬行空一般的思想。

許鑫合上了影集,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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