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各懷心思、各自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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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說的秘密》到底講述了一個甚麼故事？

其實概括起來，就是一個活在2000年的國中生，與一個1979年的靈魂不期而遇，產生了情愫。最後在時空亂流之中，國中生選擇了永遠留在她身邊的故事。

許鑫可以保證，周杰侖在創作劇本時，並沒有想過所謂的“盈利”多少，或者是“受眾”年齡段這些東西。

他的創作很單純，就是一個故事而已。

一個一開始是想要用電影彌補一下，在淡江中學裡那個不善言辭，每天只會彈鋼琴，看那些酷酷的孩子在打鬧、戀愛、做一些超屌的事情的羨慕。

如同在去年的那張專輯裡《聽媽媽的話》歌詞說的故事一樣：“別人都在看漫畫，而我卻在學畫畫”的青少年時光。

雖然他現在跑的比別人快，飛的比別人高，大家唱的都是他些的歌。

但遺憾就是遺憾。

哪怕正是這些遺憾鑄造了今天更好的自己。

這是一開始的創作理念，就像是YY的創作慾望一樣單純。

只是想要寫一個讓自己、大家都開心的故事而已。

可當這份劇本剛剛插上了創作的翅膀時，他卻又失戀了。

於是，這份劇本里某些以自己和女友戀愛為原型的橋段，又成了一種寄託……

被許鑫經手，整改成了一種更符合他心中情緒的故事。

而如果真要說起來這個劇本有什麼“立意”的話，周杰侖怎麼想，許鑫不知道。可作為朋友，他的立意，就是按照劇本的思路，向侯佩硶表達了一件事。

我的朋友，周杰侖，多麼希望能夠穿梭時光。

回到情人節的代官山之前。

永遠不去拉著你，跑到那座山上，被那群本來是去拍陳亦迅的狗仔，不小心拍到了你們。

這是他從這個故事裡讀到的，也是在朋友失戀的那一晚，和他坐在能遠眺臺北101大廈的洋房夜景中，親耳聽到的。

至於媒體解讀的所謂“周杰侖玩粉絲經濟”、“消費定位盯上學生”、或者是西影廠內部的“傑侖的劇本對於消費群體的定位相當準確”這種話……

只能說……都挺懂的。

可能他們比原作者還懂吧。

而此時此刻，坐在首映廳的最前排，電影已經臨近了尾聲。

實話實說，這一整場的電影放映因為都是專業電影人和記者，多多少少顯得有些“無趣”。

因為比起劇情，大家更多的是在以自己的專業角度出發，來點評這部電影。

所以那種電影與觀眾的互動並不算多。

比如許鑫特地安排的幾個橋段，一個是黃秋聲演的“葉老師”第一次出場，就是在葉湘倫結識了阿郎阿寶這倆人後，大家在操場上聊天，阿郎阿寶這倆作為“壞學生”，被葉老師抓包後，葉老師問這倆人要煙。

用了一些有趣的套路，懲罰阿郎阿寶開始跑圈後，面對自己兒子，葉老師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拿著煙讓葉湘倫離開。

原來的劇本里，在兒子離開後，葉老師偷摸的抽了兩口煙，露出了很舒服的表情，表達他是一個被某種原因被迫戒菸的人。

這一幕在許鑫的認知裡，其實就是起到引出葉老師這個角色，為後面做鋪墊而已。

但他卻多加了一段戲。

就是葉老師在兒子離開後，偷摸抽菸的時候，忽然，葉湘倫去而復返，迅速的揪掉了葉老師嘴裡的香菸後，整個人在鏡頭內一閃而過，而被拿走了煙的葉老師愣了愣，忽然形象氣質大變一般，來了一句：

“喂，臭小子，跑那麼快乾嘛！著急送豆腐啊！”

這一段，觀眾看的不是葉老師。

許鑫給他們看的是藤原文太。

再比如，葉湘倫第一次帶路小雨去音像店時，許鑫一開始的打算是讓路小雨吐槽一下《JAY》這張專輯的歌手來著，就是加一句“這麼醜也能當歌手嗎”的話語。

但後來想想覺得太刻意、太匠氣了，就直接替換成倆人進門時，貼在側面的一張《JAY》的海報。

反正周杰侖那張躺在伊姆斯躺椅上懸空的海報是全身照，五官不近看並不明顯。

隨著二人的鏡頭流轉一閃而過。

這些東西，都是他引起影迷共鳴，或者是帶著幾分調侃的小彩蛋。

他覺得效果很不錯，甚至在大家試看的時候，都發出了一陣陣善意的鬨笑聲。

可今天的影院裡卻挺安靜的……

讓他有些小小的遺憾。

畢竟，他挺期待影迷看到和《頭文字D》、以及現實與電影交織而產生的那種輕鬆愉悅的反應的。

當然了，話還是得說回來。

這電影要是當初他就知道能獲獎，肯定不會安排這些容易讓觀眾“出戏”的橋段。而是老老實實拍一個很“暖”的故事，儘可能的把周杰侖或者拓海的形象從電影中抹除，而不是像是用電影和一群觀看他電影的朋友在聊天說笑一般。

但慶幸的也是因為……戛納那些人應該沒看過《頭文字D》，或者沒聽過《JAY》這張專輯。

不然在專業電影人裡如此不專業的做法，肯定少不得批評。

但這些事情往往就是這樣，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唯獨，聽不見觀眾的真實反映，讓他很是遺憾。

看著螢幕上那已經開始彈奏起來的《SECRET》樂譜，許鑫腦子裡不著邊際的想法緩緩回神。

電影要結束了。

只見畫面中的葉湘倫彈琴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而鋼琴曲搭配那種疾風驟雨一般的交響樂，顯得是那麼的相得益彰。

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最後，在翻窗而入，不小心被劃傷的胳膊裡，一滴鮮血順著胳膊流淌，最終，在指尖滴落。

“噠。”

落在了鋼琴鍵上面。

舊琴房的雜物隨著螺旋的時光在逆流，飛舞，最後……

在黑暗的夜晚倒流回夕陽之下時，教室的門被拉開，滿身狼狽的葉湘倫終於看到了那個還不認識他，只是很禮貌的對他微笑、點頭、卻已經在他的世界裡魂牽夢縈的女孩。

而電影的最終畫面，停留在了一張老舊的照片上。

照片之上的葉湘倫與路小雨梳著可笑而呆板的髮型，與周圍的同學一同，在那“1979淡江音樂中學”的畢業照中，留下了屬於自己的笑容。

全劇終。

“叮叮咚咚……”

“冷咖啡離開了杯墊……”

隨著鋼琴和音樂聲，坐在許鑫旁邊的楊蜜拍了男友一下：

“上臺了。”

話音落，燈光亮起。

然後……

充滿了禮貌性的掌聲在放映廳中盪漾而出。

許鑫下意識的摘掉了手上的銀戒指，接著和周圍的其他劇組成員一起站了起來，在掌聲中和主持人的引領下，登上了幕布下面的舞臺。

接著，穿著禮服的主持人也上了臺，提著裙子站在了一邊，開始主持今晚的首映禮。

……

早在電影開始之前，楊蜜邀請而來的幾個同學多多少少顯得有些緊張。

尤其是唐宛。

她就坐在張一謀前面一排……

她和袁珊珊隔的也不遠，並且都在同一排。

而這種緊張，在張一謀導演的到來後，顯得更甚。

說老實話，在拿到了邀請函，今天幾個人一碰面時，大家問起來坐在哪，忽然發現每個人似乎都被分開後，大家還有些不解……不明白蜜蜜為什麼會安排我們幾個不坐一起。

可隨著在找座位時，唐宛注意到自己座位兩邊的名字後，心裡就明白了蜜蜜的做法。

在她的座椅標籤上，寫著的是：“演員-——唐宛”。

而她左手邊的標籤上則寫著：“風行網——林曉峰”，右邊則是“樂視網——任中軍”。

接著扭頭往後面看去，她赫然看到了“導演-——張一謀”、“導演-——張武”等字樣。

都是各行各業的人。

唐宛又不傻。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能在首映禮上面，坐在倒數六排、七排這種黃金位置上的人……或者說再直白一點，能坐在張一謀身邊的人，哪怕這裡只是XX網、XX導演、XX報的簡略稱呼，可這些人的身份絕對不簡單。

於是就明白了蜜蜜的做法。

難怪讓自己打扮的漂亮點，也難怪讓大傢伙分開坐。

蜜蜜這是……在幫大家……說結交人脈不太恰當。

但，能在這些人面前“露個臉”，已經是許許多多演員夢寐以求的事情了吧？

一時間，心裡滿是感激。

於是，她在張一謀到來的時候，還鼓起了勇氣……沒敢伸手，只敢站起身來鞠躬打了個招呼：

“張導您好，我是楊蜜的同學唐宛，很榮幸見到您。”

張一謀也沒什麼架子，點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可饒是如此，還是讓唐宛緊張的坐下後，整個後背都出了一層汗。

可心底卻對蜜蜜愈發感激了起來。

這姐們……

真仗義。

而這股緊張隨著電影開始後，就立刻消失了。

從第一眼看到鏡頭緩慢上移，露出來的學校時，再到聽到了一個灣灣腔的女聲，再到兩個沿著校園行走的身影。

唐宛的注意力很快就集中到了電影上面。

一開始還沒認出來，看著那遠景鏡頭，她心裡只是很驚訝……

這真的是“許鑫”拍的片子？

雖然對方在搞出來外面那陣歌聲和喧鬧後，已經坐在了第一排。但唐宛還是有些覺得不真實。

尤記得大一的時候……許鑫還在模仿上半年大火的熱劇《王子變青蛙》裡眀道的髮型，天天靠在校門口的法拉利上在那耍帥……

不聽課、逃課、上課睡覺、遲到什麼的都是家庭便飯。

大家都以為他是來混日子的呢。

可這才一年多不見……

他已經剪去了那一頭還挺好看的髮型，然後“神秘消失”，再次出現，搖身一變變成了一個“型男”不說，還忽然導演了這部電影？

這種反差實在太大了。

讓唐宛始終沒有做到一個很好的適應。

就更別提，當一開始也沒察覺到這部電影預告片裡的《導演許鑫》，就是自己認識的那個“許鑫”，然後在看到了那篇採訪報道時，到底驚訝成什麼樣。

沒辦法，關於許鑫之前在學校的事情，實在與現在的這個“人”差距太大了。

所以哪怕現在木已成舟，她還是有種恍惚的既視感。

不過，當鏡頭切換後，唐宛看到了操著一口流利的灣灣腔調，和周杰侖語笑嫣然走在林蔭路上的楊蜜時，她心中的驚訝更是溢於言表。

配音？

不……不是。

作為一個演員，哪怕還沒畢業，可她要是連真聲還是配音都聽不出來，那也太失敗了。

不是配音……是真的……蜜蜜自己說出的灣灣腔！

好流利。

軟軟的，糯糯的。

搭配她本來就很特殊的聲線，恍惚間，唐宛冒出了個想法。

蜜蜜不是……地道的燕京大妞嗎？

這口音也太正宗了。

緊接著，一個問題又出現在心底：

“這一口流利的灣灣腔的背後，她又付出了多少努力？”

真厲害啊。

眼裡滿是感慨和唏噓……

就和對許鑫的觀感一樣，雖然早在剛認識的時候，大家就都知道她從很小就開始演戲了。可……說老實話，蜜蜜成名也就是這二年的事情。

這二年的時間裡，她從一個天天和這群朋友去吃食堂、睡宿舍、聊八卦的同學、朋友……搖身一變變成了聲名鵲起的年輕演員。

尤其是今年，憑藉戛納那一口……天知道對方什麼時候會的英倫腔，以及幾次紅毯亮相時，都不輸其他人的美貌……一下子就紅了。

這感覺和一年前還在玩《王子變青蛙》的許鑫一樣，讓人都有些物是人非的荒誕。

就更別提今晚這一番滿含心意的座位安排了。

忽然……唐宛有種挫敗感。

明明同樣是人，明明大家年紀差不多大。

可為什麼人家這倆人，已經做到了這一步？

一個拍了電影，處女作就獲得了戛納的認可。而另一個人則成了謀女郎，並且人氣也開始一天比一天高了起來。

而自己呢？

還在那傻吃胡睡呢……

帶著這種羨慕與嫉妒混合，五味雜陳的心情，當她看到了“葉湘倫”走進舊琴房，不小心碰到了一個檯燈，與桂倫鎂飾演的路小雨第一次初遇時的畫面，接著路小雨在特寫中露出了那種清純而文藝的笑容時，不自覺的，所有情緒就化作了一聲真心實意的感嘆：

“好美……”

是的，桂倫鎂很美。

可這佈景、鏡頭、特寫、畫面……以及燈光這些……更美。

從開場時的鋼琴聲，到現如今倆人那灣灣腔的臺詞……在到整個佈景之類的。

整部電影，忽然讓她有了一種再看一本……很有趣很好看的純美愛情校園青春的既視感。

許鑫拍的也太棒了吧……

不過……

隨著時間的流逝，不自覺的，唐宛眼裡出現了一絲疑惑。

雖然她承認路小雨是絕對的女主角。

可不知道是否是錯覺……為什麼蜜蜜飾演的晴依每次出現時，都那麼漂亮呢？

無論是拍攝角度，還是光線這些……

特別是蜜蜜獨自彈琴那一幕。

拍的也太美了吧……把蜜蜜拍的跟個天仙一樣。

是刻意的嗎？

老師在課堂上怎麼說的來著……唔……利用地位落差來塑造人物……？

好像是這麼講的吧。

越漂亮，越得不到葉湘倫。所以就越“悽慘”，讓觀眾找尋到“快感”？

還是……晴依越漂亮，就越能體現出來路小雨的清純？

唔，這麼一想雖然可以說的通，但……

蜜蜜被拍的這麼好看，簡直美的犯規了啊！

……

“哇！這就是……那個鬥琴的片段？周杰侖彈琴的樣子好帥！”

包文靜發出了一聲驚訝的感嘆，接著湊到了旁邊男友肩膀，低聲說道：

“但我覺得老公你也好帥，比他還帥……”

“……”

包貝尓有些無語。

只是光線暗淡，別人看不清。

他沒回應，只是看著這部截止目前而言，讓作為一名演員都挑不出什麼毛病的電影，無視了女友那有時候會讓他很舒服，很有成就感。可有的時候會讓他覺得很負擔的甜言蜜語，腦子裡不自覺的在思考一件事：

“要怎麼才能用一種不冒失的方式，和許導成為朋友？”

電話號碼，他有了。

一會兒是不是該發個資訊表達一下祝賀？

單純的祝賀應該沒問題，可……該怎麼成為朋友呢？

那種可以出來吃飯、聊天、喝酒……甚至出演一些角色的……

朋友。

而正想著呢，隨著時間的流逝，他下意識的聽到了一聲驚呼：

“啊！親上啦！！蜜蜜……親上啦！？”

“是借位。”

包貝尓一看就知道，不是真親。

不過……

不得不承認，楊蜜真漂亮。

絕了！

……

“……？”

張曉斐驚訝的睜大了眼睛。

“從頭到尾只有你自己一個人？”

這臺詞是什麼意思？

葉湘倫不是和路小雨在一起嗎？他們一起上課、一起放學、回家、甚至還一起參加了音樂舞會，一起跳舞了。

怎麼會就只有葉湘倫一個人？

怎麼回事？

哇……好厲害！

竟然有這種反轉嗎！

哎呀，好精彩！

當看到葉湘倫頭也不回的掉頭就跑時，她緊張的捏起了拳頭。

小雨小雨小雨……千萬不要出事啊！

拜託！倆人最後一定要在一起！！

千萬別出事情呀！

這姐們從頭到尾壓根就沒想過什麼勾心鬥角……或者說壓根想不起來。

這電影多好看啊，不看電影反倒想一些其他的。

這人不是有病麼。

……

“……”

從頭到尾，袁珊珊只是靜靜的看著，一言不發。

甚至，她都沒有注意到，坐在她前排側面，同樣挨著一個導演、一個雜誌主編的焦俊燕在看到了楊蜜與周杰侖的借位接吻時，悄悄回了下頭。

眼神古怪。

焦俊燕其實一直不太理解……

許鑫模樣不醜，一米八多的個子，身高腿長，打籃球動作還好看……最重要的是，人家還有錢。

當初追你的時候，幹嘛一直端著不答應？

然後還忽然莫名其妙的和人家不聯絡了。

現在倒好……

拍了個處女作就拿到了戛納獎項的電影不提……就說現在這部影片的質量……

多好看啊！

絕了！肯定能大賣！

這幾年看過的最清新、最純美的一部電影。

無論是故事還是那種……看起來就很唯美的鏡頭風格……

雖然這話有些歧義，但焦俊燕真心覺得這部片子有點像日本人拍出來的電影。

不是說A片，而是那種特別特別唯美的那種感覺。

尤其是各種取景，總讓她聯想到《情書》、《NANA》、《藉著雨點說愛你》那種風格。

同時也是她最喜歡的電影風格。

就目前而言，她已經把這部電影定義為“我一定要等明天睡醒了再來看一次”的類別之中。

因為它拍的那種大海、高山、沙灘、校園男女、鋼琴、古典樂這些要素，實在是太滿足她的全部幻想了。

巴不得自己能出演的那種。

而這片子越優秀，焦俊燕就越無語。

許鑫這麼優秀……當初要是你倆成了男女朋友，那沒準路小雨或者晴依的角色就是你的了呢。

唉……

雖然不知道珊珊你怎麼想，但我挺替你遺憾的……

一邊如獲至寶一般，努力讓自己不錯過每一個鏡頭的那種美感。

她一邊在心底嘆息了一聲。

可惜了啊……光記得他的電話號碼能有啥用？

你倒是上啊……

現在倒好，錯過了吧。

唉……

可惜了，我要是許鑫的女朋友就好了……他可真棒！

……

電影結束，演員在掌聲中上臺。

實話實說，今晚來的嘉賓裡面，地位最高的肯定是張一謀。

這點是沒跑的。

所以，在臺上的主持人開始主持，跟許鑫開始搭話時，已經有工作人員貓著腰把話筒遞了過去。

而同時，背景音樂也調整的小了些。

不過暫時還沒到他開口的時候，臺上，作為整部片子的導演，同時也是“第一次”出現在公眾視野的許鑫肯定要第一個發表講話的。

當被主持人說道：“許鑫導演，先和各位嘉賓打個招呼好不好”的時候，許鑫拿過了話筒後，沒來由的有些緊張……

就心臟猛然加快跳動了幾拍。

一種……似是而非的感覺，讓他忽然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呃……”

在兩邊的演員、以及全場的電影人的注視下。

一身修身西裝，顯得英俊挺拔的許鑫忽然結巴了。

“就……就……”

“就”了兩聲後，忽然，他聽到了女友的一聲：

“別緊張，有我呢。”

聲音微弱。

但他確實聽到了。

於是……就不緊張了。

那句“有我呢”忽然為他增加了許多勇氣，讓他把那顆飛速跳動的心臟沉澱了下來。

“感謝大家來看這部電影。”

他站直了身子：

“各位前輩好，我是青年導演許鑫。感謝大家百忙之中抽空過來捧場，謝謝。”

“嘩啦啦啦……”

他說的話很簡短，當說完了“謝謝”後，掌聲再次禮貌的響了起來。

許鑫張了張嘴……

他還沒說完呢。

本來還有些客套話要說，可這忽然掌聲響起，他一下子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是繼續說？

還是……停了？

這方面欠缺經驗的他一時間有些茫然。

不過還好，主持人很有經驗，在掌聲中繼續問道：

“許導，我能問一個問題嗎？”

許鑫下意識的點點頭，來了句：

“可以。”

然後才想起來自己的話筒剛放下，趕緊又舉起了話筒，但還沒開口，主持人就問道：

“這是您的第一部作品，就直接斬獲了戛納的金攝影機獎，對此，您當時獲獎時因為沒在嘛，現在有什麼想對大家說的麼？”

“呃……”

許鑫想了想……忽然抬手一引，手掌往坐在觀眾席的張一謀那邊託了一下：

“其實在獲獎第二天，因為工作上的一些原因，我在陝北那邊和張導透過一次電話。”

隨著他的指引，所有人或者回頭，或者扭頭，看向了坐在椅子上帶著鴨舌帽的張一謀。

“當時和各位我的同事、前輩、各位老師們聊了大概一個多小時的電話會議，後來在會議結束後，張導在電話裡特別跟我說過一句話……我記得很清楚。原話是：得獎了高興麼？這是第一個問題。

我說：高興啊，肯定高興。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就得獎了……然後張導就告訴我：不知道為什麼就對了。他說：你不要去管你為什麼會得獎，也不要去想怎麼樣才能得到更多的獎。所有的獎項，其實都只是你的作品之中的一個點綴。你只要拍好電影，就夠了。”

“……”

“……”

“……”

在眾人的沉默中，許鑫說道：

“我覺得這些話對我觸動挺大的，包括我父親之前還說……要弄一個放獎盃的櫃子……我給拒絕了。”

看著不知為何露出忍俊不禁模樣的張一謀，許鑫也樂了：

“所以，真要說起來，能得到這份榮譽我自然很開心。但我更覺得張導的話說的是對的，我是導演，我的工作是拍好一部作品。至於我的作品能給我帶來什麼，這本身就是一件不可預知的事情。我就踏踏實實做好我本職工作就好了……嗯，謝謝。”

“好~~謝謝許鑫導演~”

主持人一邊拿著話筒說話，一邊引領著大家鼓掌。

而在掌聲之後，許鑫也把話筒交給了其他人。

基本上每個人就是一個問題，都問完之後，輪到了媒體發問環節，主持人把話題交給了張一謀：

“張導您好。”

張一謀很禮貌的站了起來，應了一聲：

“你好。”

“能不能和我們談談您對《不能說的秘密》這部電影的看法以及評價呢？”

“唔……”

張一謀思索了一下後，說道：

“這是一部初具個人風格的電影。整體而言，它的影片節奏很好，透過鋼琴、佈景融合的鏡頭語言，首先它體現的那種青春美的那種風格，我覺得很好。其次就是透過影像來傳達的那種美感……在這方面而言，我覺得許鑫做的很不錯……包括鏡頭中充滿了大量的一些用來表象化彰顯角色內心世界的隱喻這些，都做的很不錯。就拋開是不是個人第一部電影而言，它都是一部完成度非常高的作品。”

說完，張一謀便點點頭坐了下來。

其實他這番話說的很有技術水平，因為從頭到尾，他都只評價了電影和許鑫，卻對演員演技這方面絕口不提。

因為不僅僅是他，整部電影的短板這些電影人看的也都非常清楚。

甚至與戛納的影評人們結論都差不多。

主要就是演技方面做的還不夠。

但今天是首映，又不是什麼批評大會，沒必要抓著這些不放。

來是捧場來的，說些能在媒體上不會給電影帶來麻煩的話語就可以了。

這部電影真正的缺點、不足的地方，其實早在製作完成後徹徹底底的看了一遍，張一謀就已經和許鑫說了。

在加上首映禮今天來的嘉賓，都是給了面子，受邀而來。

不至於去為難誰，或者直接就大肆批評或者幹嘛幹嘛的……那不是這個圈子玩的套路。

真正想聽這部電影如何如何，不管是缺陷也好、不足也罷，或者其他觀點，是在各個影評人的雜誌專欄與個人部落格上面。

在這，肯定是聽不到的。

而張一謀的話，基本上也是等同於認可了這部電影。

因為實話實說，不僅僅是張一謀認同，在場的人在看完了全部電影后，趁著採訪階段仔細品味了一下。

發現《不能說的秘密》無論是敘事節奏、手法，還是說那種從一開始就埋下，看出來了，可到了反轉階段，他們的心情還是不可避免跟隨影片節奏在“懸著”的故事性來看……

拍的確實……

挺不錯的。

真不像是一個新人能拍出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