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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鑫的心裡已經不能用驚訝來形容了。

直勾勾的看著張一謀……

眼神愈發古怪。

忍不住來了句:

“什……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

手裡拿著那杆筆,西影廠出身的導演聳聳肩。

興致盎然。

或許,電影對於他而言,就是此時此刻最好放鬆腦子的良藥吧。

他沒任何隱瞞,平鋪直敘:

“雖然現在不願意和你說這麼多……因為你這個歲數,現在知道這麼多,其實對你而言不一定是好事。”

“您要是不說,吊著我,我更難受。”

“……”

聽到許鑫的話,張一謀微微點頭:

“嗯……影視圈,也是有山頭的,知道麼?”

“各大電影廠?”

“以前是,但現在的話,基本上就是幾個圈子。京圈,港圈、滬圈,以及咱們這裡。”

他指著自己面前的桌子:

“西北圈。”

“呃……”

許鑫愣了愣,頓時來了興趣:

“怎麼聽著跟幫派一樣。誰最厲害?應該是咱們吧?”

“狗屁的幫派。”

張一謀有些無語。

怎麼伱小子一句話給我說的東西跟定義成流氓團伙一樣……

“不過有一點你倒是沒說錯……至少,就榮譽而言,最厲害的是咱們。”

榮譽……

聽到這話,許鑫想了想,說道:

“怎麼聽起來意思還是幾個電影廠支撐起來的?燕京電影廠,魔都電影廠,西影……那不對啊,長春呢?港圈我能理解,港臺電影人唄。長春電影廠呢?”

“被打死了唄。”

中年人言語平靜的訴說著一個殘酷的現實。

“從新天朝的第一部電影,到《五朵金花》、《上甘嶺》這些優秀作品……和那些當年其他的重工業一樣。一步一步,隨著時代的變遷,不可避免的走向了沒落。而現在東北的電影資源其實多數都集中在本山那,白山黑土的故事他在積極推進和演繹。這幾年那幾部電視劇就是一個時代的文化縮影。你們這個年代的人或許沒什麼感覺,但在我們那個時候……誰不向往東北?”

“呃……”

確實,張導說的沒錯。

就這一點上,許鑫還真做不到共情……

他沒經歷過東北的繁華,也不是土生土長的東北人,所以在這方面沒法感同身受。

想了想,他說道:

“那這東西既然個人有個人的圈子,那麼總要有個高低吧?這個……怎麼劃分的?還是說……有什麼加入條件之類的?”

“加入條件談不上,但要說起來劃分,其實也就和咱們剛才說的那樣。最早的導演們如何分辨隸屬於哪,就看他是屬於哪個電影廠旗下。比如陳愷歌,他明明是燕京人,但他身上卻是非常明顯的西北圈的標籤。因為他和我當時都是西影廠裡的導演,要說劃分的話,當時就是如此。但現在各個電影廠改組後,導演就創作上自由了許多,所以這個標籤逐漸的被一種……類似交友圈的方式所取代。”

“比如說?”

“比如……唔,梁冰凝,知道吧?”

“那肯定啊,還珠格格,金鎖。”

“她是山東人,但你看看跟她交好的都是什麼人?瓊瑤系不說,她是簽在了王晶花旗下的藝人。王晶花知道吧?”

“不知道……”

“……”

聽到許鑫如此實誠的坦白,張一謀嘴角一抽,頗有些雞同鴨講的意思。

於是不再解釋這些對於“萌新”而言還很頭疼的彎彎繞繞,直接說道:

“總之,現在雖然不再是幾個電影廠共分天下,但你也可以理解為電影廠沒落了,但圈子還在。懂了吧?這些圈子不是說有意識的去把你吸納進去,而是說你會在不自覺中,被他們同化。

怎麼同化?比如說吧,就比如說楊蜜。她在拍了《黃金甲》的電影后,首先,獲得了什麼?謀女郎,對吧?而這時候,比如她還想找戲,其他地方怎麼找不談,就說我身邊的幾個朋友。不管編劇啊,或者是資方啊這些,同樣一個角色,她獲得的機會就比別人大。這道理能懂麼?”

“能,因為您。”

“對。而楊蜜和我身邊的朋友互相成就,但同樣的,隨著地位的攀升,之前是她找別人要戲來拍。但她出名後呢?比如另一個朋友,某部電影想找她。要是別人找,她可能就不接了。但剛好這個朋友之前倆人有過接觸。不管是投桃報李還是其他……她看在關係的份上,還是接了這部戲。然後呢,朋友的朋友知道朋友有這層關係了,也找到了楊蜜。或者是楊蜜看重了某個戲,剛好也是朋友的朋友……就這麼一來二去的,在加上一些圈子裡的人自發的抱團行為。不自覺的,身上就會被打上了西北圈的標籤。就是這個道理。”

隨著他的話,大概已經想明白了張導想要表達的意思後,許鑫點點頭:

“明白了。也就是說,圈子……在咱們這個圈裡,是無處不在的,對吧?”

“對,只是區別於之前是電影廠牽頭,大家都在一個體制內,都是同事。你幫我,我幫你。但現在是大家是在掌握了某部分利益後,在利益推動下所結成的一種緊密結合體。”

張一謀用雙手五指交叉的動作,做了個很形象的比喻。

“所以……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會有競爭?”

“那肯定。再舉個例子,楊蜜單槍匹馬去和別人爭一個角色。別人推過來的演員一個是京圈的,作為導演,只要用這個演員,就能得到京圈的資源,比如下部電影搭上了某個大演員,或者是宣發投資之類的籌碼。而另一個演員在演技同樣符合標準……甚至符合不符合都無所謂,只是一個孤零零的孤狼……你說你用誰?”

“但如果是兩個圈子對上呢?”

許鑫沒回答這個答案已經寫在明面上的問題,繼續問道。

“那就涉及到資源爭奪這一塊了。要想怎麼能用一個不得罪另一個,或者是自己怎麼能在這夾縫中生存,又怎麼能在兩邊都得了好處,或者是選擇一個更加長線的好處……而這麼做的結果,就像是我之前說的那樣。誰幫你幫的多,那麼他所代表的圈子就會逐漸在你身上打上鮮明的烙印。人情債就會轉化成一種你能享受得到,卻又被它制約的一種規則。懂了吧?”

“大概……”

許鑫點點頭:

“不能說全懂,但至少懂了這個圈子……姑且算是最基本玩法的一種規則吧。所以……您才希望我去西影那邊?”

“嗯。”

張一謀點點頭,卻反問了一句:

“不怪我幫你擅自規劃人生方向吧?”

“哪能啊。”

許鑫趕緊笑著擺手:

“有您幫我,我比別人少走多少彎路呢,哪能不識好歹。”

張一謀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這臭小子……拍馬屁的功夫到見長。

他很少露出這種表情,反倒看著挺有趣的。

“讓你去西影廠,其實一方面我是覺得……西影現在的狀況不是很好。很多人說西影是千禧年之後開始走向沒落……但在我看來並不是,他在九十年代中期開始……也就是我們這些導演陸陸續續出走,並且因為某些原因,創作熱潮開始受到越來越多別人口中所謂的“束縛”之後,就已經開始了。”

他在“束縛”上面咬字特別清晰,顯得很是不贊同。

“而現在,在我看來,整個西影廠改組之後,唯一在裡面支撐著的,其實也就是那兩三個人。而這兩三個人,還都是和我們同批早晚進來的人。包括最近這幾年冒出來的導演,其實很多人都特別討厭所謂的約束,但很多人是認不清一個道理的,那就是決定一個導演地位,或者說一些東西的根本要素,並不是什麼……你拍了個多高票房的電影,又或者是你的個人風格,又或者是你多麼多麼特立獨行……都不是。很簡單的例子……我問你,你覺得我厲害,還是愷歌厲害?”

“肯定您啊。”

“為什麼呢?”

張一謀反問。

許鑫想都不想就回答道:

“您拍的電影多厲害啊。《紅高粱》、《大紅燈籠高高掛》、《菊豆》這些……”

“他也有《霸王別姬》,就藝術性而言,我自我認為,其實比我還強一些。”

“他《無極》都爛成啥樣了……”

“我也有《十面埋伏》。”

“……”

許鑫無語了。

咱能比點好不?

而張一謀看著他的表情,忽然就樂了。

笑的還挺開心。

“所以說,決定地位的根本原因很複雜,具體的原因你要讓我說,可能一晚上都說不完,但我能告訴你的就是,決定一個導演地位本身的,除了作品之外,還有許許多多的東西……就像是之前我也堅持,先不要讓外界公佈你是火炬設計人一樣……知道原因麼?”

“不是讓我不要受太多外界的因素打擾麼?”

“那只是其中之一……甚至不是最主要的。”

“呃……”

“你要知道,首先火炬的真實資訊,設計人是誰,出自哪,一些該知道的人,一定會知道的,這個理解吧?”

“……嗯。”

“但他第一次,不見得會記住你。而這個時候,你不吭聲,不聲不響的幹活,其實是符合一些精神的。低調、務實、不在意一些名利這些標籤首先會貼在你身上,懂吧?”

“……”

許鑫皺起了眉頭。

倒不是說困惑,而是好奇張導想要說什麼。

“而為什麼讓你在奧運會之後在說?很簡單。在奧運會這個大熱度面前,火炬是誰設計的,甚至開閉幕式如何,都不重要。在領導們看來,承辦一個圓滿的奧運會,比任何事情都重要。而所謂的圓滿,就是咱們這種一環扣一環的本身銜接下來……說白了,你做的,只是你分內的工作,誇你,是欣賞。不誇你,是本分,這道理明白吧?”

“嗯嗯。”

“但奧運圓滿結束之後呢,你,一個年紀輕輕的20出頭的小夥子,竟然承擔了這麼大的歷史使命,並且頂住了壓力,把這份驚豔帶給了世界,卻甘於平凡的精神就會被媒體在以“奧運成功”為前提來放大。”

說到這,他似有深意一般說道:

“別以為領導不看新聞。”

“……”

“而在這時候看到你後,無疑就是對你的加深印象。是屬於不經意間的加深印象,這種可要比你去邀功一樣,各種媒體宣傳之類的強太多太多了。舉個例子,以後要是有什麼大型活動,或者是涉及到影視相關的方面的事情,領導一時間想不起別人,忽然就因為這件事想到了你,那你這種既得利益是多少人可能一輩子都得不到,也遇不到的,懂吧?

而同樣的道理,讓你去西影廠,其實也是這個道理。不要抗拒被打上標籤,恰恰相反,一件事物能傳承幾十年乃至百年,它的功一定是大於過的。而剛好,西影廠……至少在我這裡,我認為因為現在的年輕人牴觸這些東西,恰恰是有用的,也是它擁有的。可因為不被你們所接受,所以它一個龐然大物頗有些有力使不出的既視感。並且現在留在西影廠的人……就目前而言,難成大器。而我覺得你有這種能力。”

“……哈~”

許鑫發出了一聲帶著幾分嘆息的輕笑:

“您說的……總覺得我身上壓力很大的樣子。總有些……蜀中無大將廖化作先鋒的感覺。”

“廖化為什麼就不是名將了?”

張一謀反問完,直接搖了搖頭:

“沒必要有壓力。能成就成,成不了,你自己也能發展出屬於自己的人脈。但有西影廠在這,卻能讓你少走許多年的彎路。換句話來講,你損失的無非就是一些……那些在你看來最不重要的金錢罷了。

分成高些,代理發行費多些,西影廠的一些要求在符合心中標準的前提下,多配合些……就是這些東西。它本身的氛圍在這,就決定了它吸納的人群本身就不會和其他圈子那樣太過於唯金錢論。

所以,對你而言,至少現階段,它是良性的,是符合你需求的。至於以後如何……那就看你自己了。可現階段,它確實是最適合你的。“輸了”你不損失什麼。可如果你贏了呢……

小許,我們的歲數也都很大了。

世界瞭解我們的風格,而我們的風格也早就定型了。世界接受我們,人們接受我們,接受我們的風格,同樣也限制了我們的突破。我們的天花板就在這,但你還年輕,年輕人才有無限的可能。

而你只有在低位時,才能讓所有人都去容忍你的任性,因為你的任性對他們而言,是無所謂的東西。而也只有看似任性的自我突破,才能把你帶向更高的高度。劉禹錫的那句詩文講的其實很對,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才能萬木生春。你縱觀咱們國家的歷代導演……”

他終於放下了手裡的那根筆,扒拉著手指頭開始給許鑫數:

“第一代導演,是先驅。而第二代導演呢,他們都是第一代導演的學生,拍攝的東西其實都是注重寫實的表達。而第三代呢?第三代因為時代原因,其實是有些斷層的……姑且先不討論,第四代開始,人們開始追求更自然的風格和開放式結構。

大家開始追尋前人的道路,思考著是什麼讓我們走到了今天。他們接續了前人的道路,為我們這些所謂的第五代把地基夯實完整,才讓我們這些人接受了外來的哲學、美學思潮,有了屬於自己看待世界的價值觀走向。

而從第六代開始,也就是你們的上一代,他們追求了獨立精神,追求自由,搭乘上了一輛能讓他們一夜暴富,一朝成名的列車。你會發現……其實導演都是一代接著一代再延續。並且不僅僅是延續,更像是一種……列車廂就這麼大,四代下車,五代坐在頭等艙,而六代則站滿了全部座位。

那到你們這些第七代了怎麼辦?

往上,第六代還沒老,時代變化的太快,他們來不及老,你們就要上來了。有衝突,有爭執,可問題是……你們的風格又是什麼?誰來扛起第七代的大旗?誰能在未來可能一磚頭下去十個人能砸死七個導演的時代裡,被人銘記,被歷史銘記,成為一個真正意義上被認同的那個人?

還是說集體踏空,人們只會記得片子,記得一些爆火的明星,卻壓根不知道你是誰?這些事情你可以現在不考慮,但作為追求藝術道路的一位後進者,要是連顆當將軍的心都沒有,那你的成就就註定不會多高。所以……”

他擺擺手,語氣平靜,可韻味悠長:

“該考慮的時候,要考慮。該有野心的時候,就趁著其他人還在追求一些……名利帶來的權、色、金、欲這些的時候,快人一步,儘早做打算才行。而到時候,和你身處同一時代的人們才會發現,別人爛的越快,就會愈發顯得你的珍貴。

而到那時,一切的一切就自然而然的水到渠成了……當然了,這一切都繞不開一個主題,就是身為一名導演,你要有著自己明確性、標誌性的風格、作品……但你還年輕,你可以慢慢來,對吧?可只要路線、行動綱領你要很清楚才行。我們幾個老傢伙,我,張武這些人都很看好你,覺得你有這個潛力。所以,我們很希望你能走在一條正確的道路上,明白了麼?”

說著,他做出了今晚談話的最後總結:

“出發吧,趁著他們還沒準備好。”

“……”

許鑫沉默,無言,思考。

從原本只是商議電影的事,到一番促膝長談。

雖然許鑫也不知道話題怎麼就歪到了這,但他卻聽出來了張導話語裡所寄託的東西。

而面對這個問題,他忍不住問道:

“怎麼聽您的意思,跟怕後繼無人一樣……”

“我不是怕後繼無人,只是覺得對你而言,這是個機會……我還是挺看好以後的電影市場的。我們這些老傢伙都給你們這些後進者鋪好了路,就是順著走……也不至於走歪了吧?”

張一謀的這番話讓許鑫笑出了聲:

“哈哈~那肯定……不過也不能說的這麼絕對。萬里還有個一呢。”

“所以你的前途才不可限量,對吧?大家要是都走對了路,那就是百舸爭流,齊頭並進,那……這個時代對影迷或者喜歡電影的人,就太幸運了。可要是真被你說準了……當然了,我是不信的,我相信這圈子只會越來越好,因為這一代一代的導演之路在這擺著呢。可如果真的萬里有個一,你不也能成為那個扶大廈之將傾的人麼?那成就沒準會更大……”

“更顯得時代的悲哀也是真的……”

“……”

聽到他的話,張一謀有些無奈了:

“之前沒看出來,你這小子怎麼還是個悲觀主義者?”

“我就跟您這說說,一說一熱鬧嘛……”

說著,許鑫看了一眼時間:

“快12點了,您該休息去了吧?是回家?我送您?”

“唔……”

張一謀看了下時間,想了想,搖搖頭:

“算了,不回去了。當務之急是趕緊一個月內,再次提交方案……我在想想,你回去吧。”

“明天元宵節啊……我也不回去了,一會兒看看能不能睡著。要是能,趕緊睡,不然明天到這個點肯定還得困……那您餓不?我給您拿點飯去?”

“……行,今天宵夜是什麼?”

“羊肉湯,孜然羊肉,饅頭。”

“唔……你父親送來的羊肉味道不錯,是老家那個味兒……行,你去吧,一會兒咱倆再研究研究這個卷軸的事情……”

“嗯。茶葉用換不?”

“行,換了。”

“好嘞。嚐嚐我爸弄的這個普洱?”

“普洱不能這麼泡,混小子,怎麼連這個都不懂……還是泡那個白茶吧,我帶來那個。”

“行~”

接過了那個寶葫蘆,許鑫直接走了出去。

先去水房打了一瓶子開水,接著就去食堂裡那了一個餐盤過來。

夜晚的奧運大廈就剩下了倆人。

張一謀看起來胃口不錯,用羊肉夾著饅頭當肉夾饃吃,一口肉一口湯,號不自在。

而許鑫也不吭聲,把那道具組做的一比一模型擺在倆人面前,倆人開始聊在有了這個滾動的卷軸貫穿古今後,該新增什麼樣的環節合適。

就這麼忙叨忙叨,凌晨2點了。

姑且算是結束了今天的工作。

張一謀走後,許鑫又幫他刷乾淨了那個寶葫蘆,接著才關閉了小會議室的門。

回到了自己的休息間裡,因為這邊不能洗澡,他索性直接開車出去,找了個洗浴中心衝了一下後,還不過癮,大半夜又叫了個按摩。

結果看到了那穿著高跟鞋,小短裙,手裡拎著個箱子的技師,頓時無語了。

最後什麼298、398也沒叫,就單純讓人給拔了個罐。

然後就對那個問要不要所謂的“帝王套餐”的女技師擺擺手。

安安靜靜的享受了十五分鐘的閒暇餘韻後,這才走了出來。重新返回了奧運大廈後,往床上一紮……翻來覆去的也不知道折騰到幾點,最後算是終於睡著了。

迷迷糊糊的,鬧鐘響起。

自己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的他再次洗臉刷牙,帶著有些迷糊的腦子下樓打飯的時候,又看到了坐在餐桌前的張一謀。

依舊是那副皺眉沉思的模樣。

估計又在琢磨什麼環節。

看的許鑫一臉佩服。

雖然知道人上了歲數覺就少,但這……才七點多啊。

精力真充沛。

帶著無與倫比的感慨,他端著托盤坐到了張一謀對面:

“張導,早。”

接著又是一整天的忙碌。

而這一整天的忙碌似乎成為了縮影。

哪怕是元宵節也是如此。

大家沒什麼心情過元宵,大晚上的還在會議室裡“吵架”。

而元宵之後,也代表著春節新年的正式結束。

周杰侖又來了。

不過許鑫和他見面只是寥寥。

在確定他接手的剪輯審查工作做的還不錯後,許鑫就一門心思的完全紮在了工作之中。

從3月初,到3月20號《不能說的秘密》剪輯全部結束。

是真正意義上的結束,從配音、到配樂,全部結束。

許鑫是在先濤數碼裡面和周杰侖一起看完的片子。

一共是115分鐘。

看完,他並沒有想象中的激動,甚至還帶著一絲絲不耐……

如果可以,他也不願意今天過來的。

因為上午他才剛作為“堅持用LED大熒幕派”,舌戰群儒,跟其他不贊同使用LED大熒幕的人“幹了一仗”,這會兒是頭暈眼花。

哪怕這部電影是自己的親兒子,也沒壓下去心裡那股火。

但還是堅持著看完後,可等到影片的最終收尾階段,就是葉湘倫開始明白了“路小雨”的不同時,他已經皺起了眉頭,捏著下巴眼神空了。

嚇的這一個月裡在東京、燕京兩地跑的周杰侖心裡直突突。

生怕他又喊自己回彎彎補拍鏡頭……

上一次補拍潮音海風車的鏡頭,他到現在腿肚子還哆嗦呢……

可實際上許鑫已經開始琢磨下午怎麼幹那群“保守派”了。

而電影播放完,周杰侖試探性的問道:

“怎樣喔?還……好嗎?”

“好啊。”

許鑫真心實意的點點頭。

他確實對自己拍的東西很滿意。

無論是節奏還是幹嘛的……可惜,要不是張導最近太忙,他肯定想帶底片回去再給張導看看了。

但團隊的人因為這個創意方案再次提交稿件的時間臨近,實在是乾的狼煙動地,兩邊吵的不可開交,他也是真沒什麼心氣兒在去讓張導費心。

於是便直接說道:

“去法國的人找好了沒?”

“嗯,找好了。明天就可以出發,一會兒我帶著復刻膠片回彎彎,送審的話……我就交給你給我介紹的那個西影廠的人嘍?”

“嗯,全交給他們就行……行,我下午還得和人吵架去,咱倆先這麼說。你等我忙完這一個月,我在好好疼你,行吧?”

“靠杯啦!你再說什麼胡話!你滾吽!”

看著一臉噁心扒拉的周杰侖,許鑫哈哈一笑,直接站起了身來:

“那這邊我就先不操心了,那邊比較重要,好吧?”

“嗯。”

周杰侖點點頭:

“你什麼都不用管,交給我就好了。”

“OK。”

許鑫點點頭:

“那我走了。”

“加油!”

“MUA~”

“滾啊……”

“哈哈哈哈哈哈~”

許鑫仰天大笑出門去。

你們這群不讓用LED的渣渣……

來,站個痛!

求月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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