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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其實肯定是好故事的……而且應該這導演我估計拍的時候肯定是有原型的。但拍攝手法我有些接受不了……太粗糙了,不過也能理解,全片下來給我感覺就是這導演沒錢,特別窮……要是有錢,他應該能拍的更好。但拍攝手法我是真的沒法接受……他很奇怪,但我必須說,這故事……拍的挺好的。”

一邊幫於珍把餃子往廚房裡端,許鑫一邊說。

可一邊說又一邊搖頭:

“可我還是接受不了這種固定鏡頭過多的電影……他就像只是原原本本的拍故事,告訴觀眾這件事,而不是透過各種角度來展露出來不同場景下,角色不同的心理活動……”

他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

而於珍說欣慰吧……挺欣慰的。

從大一的第一節課開始,她就一直要求學生們不要站在什麼影評人、觀眾、或者什麼奇怪角度去解讀電影,而是站在導演的角度來進行思考。

但實際上這種角度是需要一名導演一點點的磨練,積攢經驗,有了足夠的閱歷或者天分,才能做到的。

可眼前自己這個學生似乎天生就帶有這種直覺。

從一鍋水剛架上,到這會兒鍋裡已經發出了聲響,他對這部電影的所有評價都是出自導演的角度。

鏡頭怎麼拍顯得有張力,劇情怎麼安排會更巧妙。

無論是場景、拍攝角度,畫面構成還是演員的微表情……他都列舉出來了許許多多《盲井》這部片子裡不足的地方。而有些地方也和自己不謀而合。

可欣慰之餘……她更多的是一種哭笑不得。

我是讓你看電影找靈感……誰讓你給我交影評作業了?

於是,她問道:

“那你找到你的靈感了嗎?”

“……”

瞬間,滔滔不絕的許三金變成了啞巴。

阿巴阿巴……

一個屁都嘣不出來了。

“看來沒有。”

於珍搖搖頭,拿著手機說道:

“你師公應該快回來了,我打個電話問問到哪了……你好好想想,然後等一會兒回來咱們邊吃餃子邊聊吧,如何?”

“……好。”

又回到了自閉兒狀態的許鑫對《盲井》所有的熱情全部消退,進入了賢者模式。

……

王文宇帶著女兒王馨回家的時候,大概是6點多。

看到了許鑫後他到不意外,反倒挺熱情的。

因為他對這個小夥子印象很好,也是媳婦少數誇“有天賦”的孩子。

王馨也是,一口一個許哥哥喊著。

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王文宇旅途出差了一週,本就滿身疲憊,結果回到家後,看到了愛人親手包的牛肉大蔥餡的餃子,以及桌子上那兩瓶茅臺。

這才是心頭肉。

一聽愛人說是許鑫送的,王文宇是一邊客氣,一邊從酒櫃裡拿出了杯子……

帶著一身疲憊喝上一杯醬香濃郁的茅臺,然後哄女兒睡覺後洗個澡和愛人親密一下,中年人的幸福人生不過如此。

所以,當第一盤餃子還沒上桌,王文宇已經張羅著倒酒了。

結果許鑫一擺手:

“師公,不成不成,我喝不了,開車呢。”

“誒~”

王文宇一擺手:

“車放這,明天來開也不礙事,反正是週末。”

“不不不……”

許鑫還是搖頭:

“我找您還有事呢,喝了酒就談不成正事了。”

“……嗯?”

這下,王文宇是真納悶了:

“找我有事?”

“許鑫他腦子裡有個故事,想弄劇本,但沒方向。這不,今天提著酒來找我,就是為了解決這事兒來的……馨馨,來吃飯。“

餃子出鍋,端著兩個盤子的於珍從廚房裡走出來時,幫許鑫解釋了一下。

王文宇先是點頭:

“噢~~~”

見自己這個“學生”是真有事,那他也不強迫,而是給自己和愛人都倒了一杯酒後,指著椅子:

“那咱們邊吃邊聊,不耽誤。”

說著,王文宇還給許鑫拿了一盒匯源果汁。

“誒,行。”

禮貌的雙手接過來,開啟了封口給自己倒滿,於珍那邊也解開了圍裙:

“先煮四盤,咱們先吃,餃子這東西得邊吃邊煮……蒜泥?”

“要。我自己來就行~”

按照自己的習慣調了個蘸汁,作為家主,王文宇率先端起了杯子:

“其他事情一會兒在說,來來來……歡迎許鑫同學來咱們家做客。咱們先碰一個。”

“謝謝師公。”

兩杯果汁和兩杯白酒碰到了一起。

一口純正的茅臺酒,一口地道的牛肉餃子。

看得出來,王文宇吃的很開心。

兩個餃子下肚,又夾了幾口冷盤後,才又端起了杯子,衝許鑫問道:

“你是卡到了哪裡?”

剛剛和於老師碰了一杯的許鑫趕緊放下了杯子,然後……

臉上出現了很難受的表情:

“腦子裡有故事,找不到切入點。找了幾個切入點,可一琢磨……都覺得特別平庸。就很難受。”

“切入點是吧……”

又夾了一個餃子,咽肚的功夫,王文宇便說道:

“你先跟我說你的靈感在哪。”

“靈感是我爸跟我說的一個事兒。”

“嗯,仔細說說。”

“好……”

他就著這一杯果汁,把老爸的發小是怎麼撞死的人,怎麼進去的之類的都複述了一遍後,說道:

“我就是聽到這個故事後,想寫一些……關於自己家鄉的事情。師公您也知道,我家不是陝北的麼,寫這些東西我也熟悉……而我有了幾個點子後,都在腦子裡模擬過……就覺得味道不對,特別平庸。就……平平無奇,感覺特別套路化,無非最後是正義得到伸張的故事……”

“套路其實就等同於故事的框架,並不用那麼排斥,它更像是你已經清晰明瞭的主線,而編劇要做的就是在主線之中透過不同的手法在細節處雕琢,可能上限不高,但下限實際上是挺穩定的。所以,對於新人作者而言,不一定非要標新立異,想著:啊,我要推翻套路,我要創立自己的個人風格。……這些是沒意義的,雖然我們不得不承認這個世界有著那種一書成名的天才,但更多的作者其實是靠著一點點完善對這個世界的認知,以及愈發成熟的想法,來創作出一篇好的作品……”

憑心而論,王文宇的話挺中肯的。

可許鑫還是搖搖頭:

“主要我過不去自己那一關……”

他不會說什麼“這是我繼承了媽媽的遺志”這種話。

沒必要,太煽情,而且也太矯情了。

並且這是他自己的標準,而不是衡量別人的標準。

這種事,只要在心裡衡量“我做這種事媽媽會不會擔心”、或者“有沒有必要”之類的就可以了。

而王文宇對許鑫這種情況也不陌生。

說白了,這就是一個很直觀很直觀……甚至可以說是“標準”的新人心態。

他見過許多新人作家投稿時,都是一副“啊,我的書一定要吊打誰誰誰”、“藝術性絕對前所未有”或者“我這本書你能看是你的榮幸”的態度……

從業時間長,見的就多。

而也正是因為見得多,說的多,他才明白現在這孩子的心態其實不碰壁的話,學不會成長,很難轉換過來……

從這一點上來看,其實王文宇是誤會了許鑫。

因為許鑫說的自己的標準,並不是比肩誰,而是純粹一種自己的不接受。

他也沒攀比的心態,純粹的是覺著比起自己見的、聽的、經歷的來講……他找的那幾個切入點有些薄弱。

不過,雖然驢唇不對馬嘴。

但確確實實,許鑫聽的認真,王文宇也沒糊弄許鑫。

以一個編輯的角度,給了他不少建議。

比如先把故事進行碎片化,把你想表達的段落寫出來,然後透過連線的方式連線,先把故事概括建立起來。

又或者是找同型別的故事進行參考……注意,是參考,不是抄襲。

說的真的挺認真的。

當然了,餃子也沒少吃。

而許鑫這才發現……於老師這兩口子……也挺能喝啊。

等於老師重新開始煮餃子的時候,兩口子一人二兩酒已經下了肚。

而就在許鑫和師公就著冷盤聊他這個故事裡想要展現出來的閃光點時,於珍的電話忽然響了。

誰也沒當回事,直到於珍走出來,看到桌子上的電話來電人後……忽然一愣……

拿著手機就往廚房走:

“喂,馬導……”

而許鑫見於老師有電話,也降低了說話的動靜。

結果聲剛壓下來,忽然就聽見於珍一聲:

“啥?……現在!?”

聲音裡滿是驚訝。

許鑫不在說話了,想著先別打擾於老師。

王文宇也納悶的看著廚房。

然後倆人就聽到於珍說道:

“這……文宇剛出差回來,我們倆還喝了些酒,這一嘴酒味的……”

接著又停頓了一會兒:

“行,我明白了,那我這就過去。……嗯嗯,一會兒見。”

“?”

“?”

“?”

連帶著王馨在內,桌子上的三人都疑惑的看著於珍。

王文宇更是直接問道:

“怎麼了?誰找你?要出去?”

於珍點點頭:

“馬導找我過去,張導不是本來說下週一回來麼,但忽然提前了,現在剛下飛機,喊著團隊在的人去碰下頭。”

許鑫不知道倆人說的是什麼,可王文宇一聽後,下意識的說道:

“那我去送你……”

“不用,我自己開車……呃……”

忽然,兩口子都有些傻眼了。

接著,於珍反應過來後又來了一句:

“那我打車去吧……”

“別啊,於老師,我送您一趟不就行了。我又沒喝酒。”

許鑫從兜裡拿出了奧迪鑰匙:

“這天寒地凍的,哪能讓您打車呢。”

“呃……”

於珍一聽,上上下下的沒頭沒腦的看了許鑫兩眼,忽然點點頭……

“也行,那……你和我一起去吧。”

沒辦法,誰讓看自己這個學生順眼呢。

是個好苗子,該提拔的時候,得提拔。

這不也是老師的責任麼。

而許鑫倒沒想太多,聽到這話後,忽然扭頭……

“馨馨,你的餃子還吃不?”

不明所以的王馨搖搖頭,就瞧著這個許哥哥端起了盤子一陣扒拉……

七八個餃子一起塞進嘴裡後,衝著她一樂。

咕噥了一句:

“哥哥替你吃……於老師,走吧?”

“……你這孩子。”

於珍笑著搖搖頭: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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