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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場永健此人看似卑劣,但其實身具島族官僚之兩大血脈天賦,一是媚上欺下,二是能屈能伸。

媚上能屈到極致,甚至在治安廳有個傳聞,說治安委員會的某大佬在外出差,妻子想出門和閨蜜團去終南市旅遊,但擔心家裡孩子沒人照顧。

最經典的來了:當時還是副廳長的馬場主動請纓,每晚下班就跑到大佬家裡,打掃衛生做家務,給孩子換尿布餵奶,硬生生當了一週的月嫂。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傢伙能升到治安廳廳長,並不是沒有原因的。

欺下也能伸到誇張的地步,之所以被人稱作馬場大傻逼,是因為這傢伙對基層業務缺乏瞭解,還無所謂,甚至根本不在乎。

打績效也是隻看派系,不看資歷,更不看能力。

治安幹員歸屬公務員體系,雖然用年功序列制來決定職位升遷,但年終獎的份額還是根據工作績效評定的,初衷自然是為了避免大家擺爛,所以特意來點金錢上的激勵。

但績效這玩意完全是領導說了算,碰到馬場這種不在乎業務的究極大傻逼,手下的人自然倒了黴了。

例如監察科的科長真島雅美,因為是馬場永健親手提拔的嫡系,每年的績效考核幾乎都是上等,拿雙倍的年終獎。

最離譜的是前年案例,真島雅美在3月份被檢查出懷孕,而後每天下班都提早一個小時走人,孕假產假也是一日不落,結果年終依舊拿了上等績效,被治安廳同僚私底下戲稱為“工作亮點是幫馬場生孩子”。

同年,曾經的搜查一課課長松本嚴平,每次刑偵出勤都衝在最前線,工作強度遠超同儕,甚至連妻子生產當天都因為要追捕兇手而沒去,結果年終考核只拿了中等,還不如真島雅美。

松本課長當即跑到馬場永健那裡討個說法,據當時在外面等著找廳長彙報的同事聲稱,他聽到馬場永健在裡頭只用了三句話,就把松本嚴平說得啞口無言。

一:“我不關心你的工作成果。”

二:“你怎麼能確定,真島雅美的工作沒比你更優秀?”

三:“你不要總是跟別人比,你自己的工作創新點在哪裡?單純堆工時有什麼意義?”

三句名言,字字暴擊,句句入典,以至於松本嚴平羞愧地掩面而去,拿了年終獎就直接裸辭了。

由此可見,馬場廳長可能不是一個優秀的幹員,但絕對是一個優秀的官僚。無論是將上級舔到心花怒放,還是將屬下羞辱到徹底崩潰,沒有一件事能難倒他的。

如今他很快就要做下另一壯舉:向被欺負的下屬道歉了。

與此同時,菱邑鎮的遊客們,已經漸漸察覺到了不對勁。

無論是雜貨店的老闆,飯店的老闆,還是溫泉旅館的老闆娘,全都在同一時間消失不見了。

唯一能掌握真相的,也只有親身經歷事件的陳子昂和月宮鈴奈。

菱邑鎮確實早已廢棄,殘存的也都是老弱病殘之輩。之所以能在短期內煥發生機,全是因為西川美惠這個魔女,用大量偽裝成人類的食屍鬼,將菱邑鎮給鳩佔鵲巢了。

陳子昂和月宮鈴奈,在礦洞深處的藏骸所將這些食屍鬼吸引過來,而後又召喚夢魘一族,將祂們全部殺散,因此原本蒙在菱邑鎮外層的偽裝,也就徹底停止了運轉。

旅館的房間之中,穗風理緒狠狠打了一個噴嚏,有些怨念地看向躺在床上昏迷的陳子昂,以及旁邊照顧他的月宮鈴奈。

當兩人歸來之時,便發現她昏倒在旅館的地板上。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西川美惠並未動手殺害她,但卻也沒好心到替她調高入夜之後的地暖溫度,以至於她直接就躺在地上著了涼。

當然,比起因為見了太多神秘事物,因此慘遭精神汙染的陳子昂來說,僅僅感冒確實是要幸運太多了。

月宮鈴奈陪在陳子昂的身邊,看他在頭痛的折磨中微微蹙眉,雖是不忍,卻也無可奈何。

所謂的靈視上升,別人或許會有誤解,但她卻曉得這本質上是一種“更高層次的進化”,對前輩肯定是有好處的。

別的不說,就比如食屍鬼之王,僅僅只是隔著遙遠維度朝這邊瞪了一眼,前輩就差點兒直接死掉了……若非大深海之主相救,哪有那麼容易能活過來?

既然已經涉入神秘世界,就必須得追求進化超脫,否則遲早會淪為待宰的羔羊。

便是那些尚未知曉神秘的人們,僥倖能安安穩穩地活到如今,也只不過是神祇們無暇在萬千位面之中多看他們一眼而已。

在這深邃的宇宙之中,想要活下去……並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

自己曾經走過的進化之路,今生也必須要再重新走一遍才行。

見陳子昂臉上痛楚不減,月宮鈴奈取下蓋在他額上的毛巾,去衛生間用冷水洗淨浸透,重新又給他敷上了,只希望他能舒服一些。

穗風理緒在旁邊看在眼裡,只感覺自己吃了滿嘴的冰冷狗糧,不得不扭過頭去集中精神,繼續撰寫起這次的事件報告來。

畢竟“異變結束之後,工作才剛剛開始”嘛。

就在這事,床頭櫃上的手機突然響了。

月宮鈴奈過去一看,頓時便冷笑起來,將手機放在耳邊接通。

“喂,是陳子昂嘛?”對面傳來馬場永健熱情的聲音。

“是我。”月宮鈴奈毫無感情地道。

“哦,月宮啊。”馬場永健聲線不變,也不知道是如何繃住的臉皮,“你和陳子昂,算下來也休息了兩三日,差不多也可以回來工作了吧?”

“咦?”月宮鈴奈譏諷問道,“領導,我和前輩是被安排休息嗎?我怎麼記得是停職啊?”

“當然不是了。”馬場永健立刻笑道,“停職,那是要列入檔案的。你和陳子昂的檔案裡,可從未有任何停職記錄啊。退一萬步說,停職也得有具體原因吧?你們又沒有犯過錯,陳子昂還是課裡的王牌幹員,單位怎麼可能真的讓你們停職呢?”

這事其實也是個巧合:當初月宮鈴奈衝進廳長辦公室,與馬場永健理論乃至將其罵的狗血噴頭,後者一時下不來臺,便直接順口將月宮鈴奈也停職了。

到後面冷靜下來,又有些後悔:須知月宮鈴奈乃是月宮清正的女兒,雖說外交系統管不到治安系統這邊,但若是月宮家動用人脈關係,找到治安委員會的大佬給自己添點堵,那也是輕而易舉的。

因此,他始終沒有真正給陳子昂和月宮鈴奈批停職手續,就是為了給自己留個臺階。倘若月宮清正真的親自過問此事,自己至少能有個解釋的說辭,不至於徹底得罪對方。

如今既然事情發生了變化,馬場永健便將背後的小心思全部隱去,堅稱“根本沒有停職這回事,只是休假”。

然而,月宮鈴奈雖然年紀輕輕,但在這方面卻似乎閱歷豐厚,根本沒有上他的當,只是冷冷說道:

“沒有停職?你在怕什麼,怕我父親過問此事嗎?”

“馬場廳長,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停職這事我根本就沒有告訴父親,你也不必疑神疑鬼,擔驚受怕,更不用擔心前輩還在記你的仇。”

“畢竟你來治安廳,只是為了升官走仕途。但前輩卻是為了履行治安幹員的職責,為了履行他入職時曾經許下的誓言。即便是被你以莫須有的藉口停職,他最遺憾的也不是失去這個飯碗,而是沒法繼續處理神秘異變,不能守護人民群眾的安全罷了。”

“說到底,你根本就不瞭解前輩,也不理解究竟什麼是治安幹員!”

“回單位工作的事情,等前輩醒來後會考慮的。只是就算他願意當做無事發生,我卻要提醒你一句。”

“既然選擇進入治安系統工作,無論是做人還是做事,都要對得起制服肩上的那枚徽章!因為當了上司就自覺高人一等,不深耕業務卻整天想著玩弄權術,遲早會死的很難看!”

“不信的話,咱們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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