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繪梨衣突然覺得眼眶有些莫名的酸澀,那是她在那天東京細雨的馬路口第一次體驗過的感覺,自那以後也曾數次出現,往往伴著揪心的痛。

女孩下意識摸著酸酸漲漲的胸口,抿著嘴猜測。

一有下面這個想法,她便有些不安。

她的第一個朋友Sakura,會不會和其他人一樣,覺得把她關在這樣的房間裡比較好呢?

窸窸簌簌——!

秀手輕捏鉛筆,在紙張上留下黑色的餘痕。

她試圖透過現在的方式消解心中的不安。

睡著的哥哥,和玩具們坐在一起的繪梨衣,還有繪梨衣想象中的Sakura的形象。

她實在想不到Sakura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於是歪歪扭扭地在代表自己的簡筆畫旁邊,塗鴉般畫了一朵動漫裡看到的櫻花。

繪梨衣不斷咬下唇,一下又一下,心中第一次升騰起渴望的想法。

好想見一見Sakura啊?

Sakura的話,也會害怕她嗎?

只要見一見,就會有答案了也說不定。

繪梨衣在紙張上牽連其長且無序的絲線,將象徵哥哥的、自己的簡筆畫與那朵櫻花纏繞在了一起,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直到她在那條絲線上分出細支,再畫上了一道簡筆畫的psp遊戲機,整幅畫的意味才徹底明瞭——繪梨衣的哥哥,繪梨衣的玩具,繪梨衣自己,不知道長什麼樣子的Sakura,還有把Sakura和繪梨衣連結在一起的遊戲。

“哥哥and繪梨衣andSakura的畫。”

繪梨衣輕輕為簡筆畫提上了名字,垂眸抿嘴,在心中呢喃輕語,

要是Sakura能來她這裡就好了。

繪梨衣想了好長好長時間,隨後望向牆面上掛著的石英鐘。

秒針一下一下的跳動在眸前,響動在耳畔,伴著輕輕的心跳聲,將時間向著未來推移。

東京時間:7:32。

繪梨衣癟了癟嘴,不由在心中暗道。

好慢。

離繪梨衣這邊的九點還有十三個小時二十八分鐘。

女孩不講道理地責怪起不乖的時間,渾然不知時間這隻精靈,是世上最無情的妖怪。

時間為什麼不能轉快一點呢。

時間好慢啊,Sakura也好慢。

她瞄向不遠處七倒八歪的遊戲機,眨了眨渴望的雙眸,隨後又迅速壓下。

好想玩遊戲.

但是又怕和Sakura對戰的時候會拿不出全部的精力和實力。

要是因為這個輸了的話,就太得不償失了。

但是除了遊戲,往日裡在這個房間裡,繪梨衣就沒有做過其他什麼記得的事情了。

於是她少有地無所事事起來,在本子上劃來劃去,莎莎寫下幾行隨意的字跡,伴著心中的稚嫩脆響,

“在Sakura沒有上線的時間裡”

窸窸簌簌——!

繪梨衣翻了個身,在軟軟的沙發上攤開。

巫女服的柔軟在重力的邀請下體現的淋漓盡致,將身上所有的空氣與縫隙悉數擠壓出去,緊緊貼在繪梨衣嬌軀的每一寸曲線。

乖巧的頭觸及地板,秀髮如綻開的花朵般披散開來,散開淡淡的香。

腰身被小黃鴨沙發的頭頂著,彎出驚心動魄的柔軟弧度,宛若拱橋。

一幅無所事事的慵懶模樣,卻也沒有睡回籠覺的意思。

繪梨衣來回踢了踢小腿,將腳上的鞋甩向不知名的角落,百無聊賴地伸出小手,隨著時鐘跳動,一點一點數起天花板上的紋路。

靜的可愛。

暖氣嗡嗡呼嘯著濃濃暖意,燈光悠悠暈染著圈圈光暈,閃爍著散在遊戲機旁因風而動的筆記本上。

那由繪梨衣寫下的後半句,

“繪梨衣有在好好等待Sakura。”

“在Sakura沒有上線的時間裡,繪梨衣有在好好等待Sakura。”

房間暗淡,沒有多少光的影子。

空間封閉,甚至沒有風的聲響。

悶熱與狹隘的地方,其存在的唯一意義便是給予心中恐慌之人一絲安全感。

老李緊閉著雙眸坐在沙發中,雙手緊緊合十,抵在額頭。

略帶褶皺的額頭已經被硌出紅色的印記,沒人知道他在這裡維持這個動作多長時間。

老李在等待。

每一次接下指定的任務之後,他都會想方設法確認這次任務在大人那面的重要程度。

這將決定他需要為此付出多大的努力,也決定他要準備什麼樣的退路。

年過半百,他能活到現在的原因歸根到底並不是因為曾經的勇武,因為他的力量早就被時間奪取。

他能安穩的活到現在,緊緊是每一次每一天的戰戰兢兢。

兩三年了,大人從未找過他。

正當老李一位他已經被大人遺忘,終於可以逃脫那種生活的時候。

曾經被遺忘的恐怖精力,再一次被喚醒了。

嗡嗡!

突然,眼前紅木茶几之上的老舊手機陡然炸響,劇烈顫動著在臺面滑動稍許。

老李渾身一震,猛然張開了佈滿紅血絲的雙眸。

他慌張開啟這部不會在任何運營商資料庫內留下痕跡的通訊裝置,緊緊盯著每一行字,並在心中默唸咀嚼每一個字背後可能蘊藏的意義。

大人:

任務?

哦,我記起來了,是那個礦產的任務吧。

算是個很重要的事情,畢竟那裡面疑似有著我需要的礦產物質。

很重要的事情嗎?老李盯著資訊的眉目一凜,不由抿了抿嘴,一字一頓地敲擊、思索、刪除、確認自己要說的話。

老李:那大人,請問這次任務的時限是?

大人:嗯?老李啊,你真是跟我跟的太久了,都老糊塗了。

這件事情,當然是越快越好了。

越快越好嗎?而且,大人果然還記得他啊!老李輕輕咬牙,將這次任務的等級在心中再次拔高。

老李:明白,請大人放心,我勢必會為大人帶來好訊息。

大人:關於這點,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啊,老李。畢竟這麼多年裡,你可是我發現的最像我的人啊。

老李:大人謬讚了,能學到大人千分之幾,便已經是我這輩子都值得吹噓的成就了。

大人:不不不!這可不是謬讚啊,老李!坦白講,你在回國前還有迴歸後的那幾次任務,在吃掉他人價值這方面,還是蠻令我刮目相看的。

什麼意思!?老李渾身上下,驟然乍起雞皮疙瘩。

寒毛聳立間,他狠狠打了一個哆嗦,心中有了一個不確定的猜想。

這個猜想,可謂是讓他分外惶恐,就像是偷腥的貓被狠狠提起了後脖頸。

老李狠狠吞嚥了一口唾沫,顫抖著手指打出斷續的文字。

老李:大人,我不明白伱說的什麼。

大人:不明白?這個時候還裝瘋賣傻,可就是你的不對了,老李。

上幾次完成任務,你不都有好好吃掉協助人員的價值嗎?

能夠兵不血刃地就讓那些年輕人為你所用,傻乎乎地跳進不完成任務自己就會死的深坑,從而不要命地發揮出自己最大的價值,殊不知這樣才是真真正正地讓自己墜入了死亡的深淵。

說實話,我知道這件事以後,都有些佩服你了啊,老李。

這十幾來年,你的變化是真的大啊,完全沒了以往毛躁的武夫模樣。

大人知道!

老李慌張地瞪大了瞳孔,呼吸急促起來,拿著老舊手機的手不由狠狠攥緊!

大人都知道!

他自以為近幾次任務所採取的借刀殺人手段還算高明,亦然沒有留下什麼痕跡。

畢竟知道的人、醒悟的人,最後全都死了。

為的就是沒有人向大人稟報他這種完成任務的手段。

但他沒想到,大人,竟然全部知道。

呼——!吸——!

哈!哈——!

老李控制不住地大口喘氣,只感覺自己好似墜入了冰窟。

怎麼辦?他應該怎麼辦?

大人這時候突然揭穿這件事,到底有著什麼目的?

是要就此結果他嗎?

老李狠狠嚥了口唾沫,愈發惶恐不安。

他清楚大人做得來這種事情。

因為那個人自始至終就是那種一旦取得成功或者要終結一切之時,便會在失敗者面前肆無忌憚炫耀、嘲笑、歌頌玩弄的惡魔!

嗡嗡!

再是一條資訊傳來,

大人:

手上的力氣放小一點,捏壞了手機怎麼辦?

眼睛瞪那麼大幹什麼?老李?

來來來!深呼吸!一大把年紀了,要是心梗了,可是救都救不回來啊!

咚——!

心臟驟然停滯,老李下意識放鬆手上的勁,在看到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心裡更慌了。

大人!大人在看著他?

老李慌張四顧,從上到下,由近到遠檢查每一寸地方,卻沒有發現任何可能放置監控的位置——這個密室可是他的專門設定的秘密基地,建築師在完成後,就被他悄無聲息的幹掉了,就連設計圖的硬碟,都徹底沉進了大海。

這個地方,可是連他寶貝女兒都不知道的地方啊。

那位大人?那位大人是怎麼看到他現在的狀態的?

老李不斷四顧,只感覺黑暗之中,站著一道又一道冷笑噬人的黑影,或高或矮,或胖或瘦。

他們帶著大人曾經使用過的各種面具,就那麼緊緊盯著他。

手中拿著的,那黑漆漆的槍口閃爍著幽光。

一條又一條象徵死亡的彈道所指向的,正是他的心臟,他的眉心!

就像是隨時隨刻,都能奪走他的性命,帶來永恆的沉睡——死亡!

嗡——!

手心再次傳來劇烈的震動聲,乍醒了失神的老李,卻在下一刻震盪他的心神。

大人:我說了,你不用那麼慌張。

以你的性格,現在不應該處在誰都發現不了的密室裡嗎?怎麼還會這麼沒有安全感?

我可沒有怪你的意思。倒不如說,我很滿意你前幾次完成任務的手段。

因為這就是你的價值啊!老李!

哈哈,偶爾看著年輕的小夥子被年紀有些大的老人用智慧耍到死還不自知,對我來說可真是個不錯的助興節目。

這讓我感覺,我這個年紀的老傢伙,果然還能做不少大事。

大人:

不過,老李啊,這次的任務,你最好還是多出點力。

對面的人終究是換了一種語氣,分外凜冽。

大人:

長時間掛在牆上的刀,早晚是會生鏽的。

狐假虎威可以,但是別讓自己真變成了陰溝裡的老鼠,那種沒有什麼價值的東西,除了醜陋到讓人嘔吐,沒有絲毫存在的意義。

老李,我可不希望你生鏽或者成為那種陰溝裡的玩意。

所以,要時時刻刻銘記自己是為什麼還活在這個世界上的。

大人:

對了,這次任務過後,回一趟日本,也可以帶著你的寶貝閨女。

現在想想,你不惜回國都要照顧的那個小丫頭,也到了上高中的年紀了吧。

那可是身為女人最美妙的幾個年齡段之一啊。

呼——!

吸——!

呼——!

吸——!

老李張大著嘴,不斷深呼吸,隨後用盡全身力氣,敲下幾行字。

老李:是!大人,我知道了!此次,不惜一切代價,定不負你所望!

砰——!

艱難著完成了這次通訊,老李大汗淋漓地癱坐在沙發上。

他死死捂著眼睛,抓著劇烈跳動的心口,拼命抑制自己內心的惶恐。

老李清楚,自己的密室裡絕對不會有任何監控裝置、竊聽設施。

而這恰恰也證明那位大人沒有隨著年紀的增長而愚鈍,他依舊如從前那般可怕!

他一直以來耍的小手段,大人悉數知曉。

他適才的所言所行,大人亦然明瞭。

老李徹底認命了。

他知道,從十幾年前跟在大人身後的那一刻起,除了死,他這輩子都逃不出大人的魔爪。

人在能洞察心靈的魔鬼面前,就像是掌中的提線木偶,除了順從,也只剩下了順從!

“喂!”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老李總算回過神來,撥通了一則電話。

聲音因為流汗而有些發虛,

“有個任務,針對蘇景天與她的女兒。”

“藏了這麼多年,這一次到了用你的時候了。”

“萬一藤原他們的行動沒有達到預想中的效果,你上,必要時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對面沉默良久,只留下一字——“好。”

微微的聲響,迴盪在這間無人察覺的漆黑密室之中。

老李無力地倒在那裡,心中無比痛苦,只是暗自祈禱。

絕對,絕對不要出現什麼差錯。

風捲殘雲,朝陽微露。

是日破曉,乍散暖光。

清晨的風很冷,彌散著不知道是什麼味道的香。

閃爍著曦光的水坑——那是喧囂暴風雨的餘威,曾經在冰涼的夜晚擁抱枯葉。

車輛來往飛馳,沒了夜晚的靜,身披橙色制服的保潔大叔騎著三輪車,略顯枯癟的雙腿搖晃,碾過一路的燦爛曦光。

掃帚掠起莎莎的風,將道路上的積水驅散到一側,嘩啦啦地流淌進下水道,流轉空曠的聲響。

保潔大叔打著哈欠,將道路上的枯葉歸攏,朦朧間好似見到了一抹紅。

他揉了揉睡眼,蹲下身子扒拉那一灘灘枯黃,拾掇起張張紅色。滿眼驚異!

“誰的錢仍大街上了?”

保潔大叔甩著那一張張紅色的溼漉,灑下水花間,打破了剛才對自己是不是老花眼了的懷疑。

他感慨地搖頭,暗道世俗不公,

就這麼幾張,都頂他一週的工資了。

今天多切兩斤肉,慶祝慶祝。

也不知道是那個敗家子乾的這破事?

驟風起,呼落葉,嘯天邊。

清風降,下長空,送微塵。

校園整潔的路面上,遊蕩起三三兩兩的行人,微燈消散,卻燃起了生機的輕輕熱鬧。

喵嗚~

草坪角落的花貓打了個哈欠,揚頭作呼嘯狀。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雄獅在偌大的草原咆哮。

它乍起渾身的毛,甩了甩身上的露珠,優雅地抬腳離開。

啊切!

突然,不遠處重重的噴嚏聲嚇得它一個激靈,投去警惕的目光。

吸溜!

路明非吸溜著鼻涕,緩緩坐了起來,在心中嘀咕。

俗話說的好,一想二罵。

也不知道是誰在想他。

阿門,不管是誰,原心想事成幸運A的力量保佑你。

當然,如果是個膚白貌美的小姐姐就再好不過了。

他揉了揉鼻頭,抑制住想要打噴嚏的衝動,垂眸之間卻是一愣。

只見自己的身上,不知何時被什麼人多蓋了一件外套,尚且散著暖人的溫度。

“醒了?”

路明非聞聲望去,只見楚子航穿著一身運動服,滿頭大汗的落在不遠處,儼然一副剛鍛鍊不久的模樣。

“來得真早,明明門衛剛開門不久我就到了,一進操場就見到了你。”

路明非眨巴著眼,在心中暗道。

那可不能告訴你,要真說了是翻牆進來的,還是翻得那麼高的牆,鬼知道你會是啥反應。

楚子航只是隨口感慨,沒有探究的意思,而是遞過去一瓶礦泉水。

“但是下次注意點,就這麼直接在操場上睡著了,太容易感冒了。”

路明非愣愣接過那份大概算是“回禮”的礦泉水,只感覺觸感溫熱——很明顯是特意用溫水泡過的。

溫熱的水足以滋潤乾裂的嘴唇,無言蓋上的外套亦然阻擋寒風,醒來就在旁邊的男人的等待,怎麼看怎麼作弊。

剛才的楚子航,就差酥酥地一句“早上好啊,小懶蟲,”就足以征服世間的所有女人了。

路明非打了個寒戰,慌張止住了自己內心中的危險想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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