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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還是鄭里長明白事理,我剛剛已經下令,讓刀斧手去行刑了。”司馬池很快回過神來,立即高興的說道。
“大人,這事情屬下已經知道,不過在剛剛進來的時候,屬下已吩咐刀爺手暫緩行刑了。”鄭浩又不緊不慢的說道。
“什麼?你怎麼可以不經過我的允許就下達命令?”聽到鄭浩這樣一說,司馬池的臉色又沉了下來。
“大人,葉鷹等人必須得殺,但是可不能是現在殺啊,現在已經過了午時,大人難道忘了司天監二十年前的公告?”鄭浩的話讓司馬池不由一愣。
司天監是大寧一個十分重要的部門,他們觀察天象、推算曆法、祭祀等,在大寧朝中,司天監太史是可與卿大夫並列的權臣。
二十年前司天監曾得到上天訓示,言斬首是有傷天和之事,為了避免被殺者怨氣太重,所以行刑須得選擇陽氣最重的午時才行,特別不是正規的刑場更需如此。
而軍中本來是一個特殊的地方,有時候因為特殊的需要,也偶有將領選擇非午時行刑,但是無人追究此事便罷,但有人追究,則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而鄭浩的這一席話,雖然十分客氣,但也暗含威脅的意思,意思是如果司馬池非要選擇非午時行刑,鄭家一定會揪住這件事情不放的。
鄭家的勢力雖然稍遜於司馬家,可是這些年也在不斷提升。特別是入贅鄭家的烈鷹軍智鷹羅庸,現在已經升到兵部侍郎的位置,這可是擁有實權的朝中重臣啊!
司馬家族雖然勢力龐大,但是也沒有必要為了司馬池這一個旁系子弟在這種可大可小的事情費力周旋,到時候很可能會選擇放棄他,這可是司馬池不敢冒險的。
所以,聽了鄭浩的話,司馬池雖然心中惱怒,但是也不得不選擇放棄。
“呵呵,若不是鄭里長提醒,本副使還差點犯了個錯誤,那就暫時將他們九人收押,明日午時再行刑。”司馬池笑著說道,但心中卻是十分難受,但是鄭浩站著理他也無話可說。
葉鷹靠著牆壁坐著,手上和腳上還綁縛著鐵鏈,沒想到自己昨日還是前途無量的年輕里長,今日卻成了待斬的死囚。
不過,如果重新選擇的話,他還是會這樣做的,就算是死,也必須十七個枉死兄弟的冤情昭告天下。司馬家族不可能永遠一手遮天,相信總有一天,有人會為他們洗清冤屈的。
“兄弟們,是葉鷹連累大家了。”看著一旁和自己一樣被綁著的幾人,葉鷹有些愧疚的說道。
“老大,別說這樣的話,俺老祁是自願的,十六年後,老子又是一條好漢。”聽了葉鷹的話,祁嬌咧著嘴說道。
“對,跟著老大,我們不後悔!”
“腦袋掉了碗大個疤,咱們兄弟正好結伴化作厲鬼找他們尋仇。”
祁嬌的話,很快得到所有士兵的支援,這一群共同經歷生死的同伴,現在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眾人紛紛表示了自己的態度。
“唉,原以為參軍能為我大寧殺光那些北蠻狗,沒想到死在自己人手中,我現在終於明白,我大寧萬萬人口,卻打不過只有幾百萬人的北蠻了。”葉鷹靠著牆壁無奈的說道,此時,他算徹底體會到當年鷹帥葉飛和他的烈鷹軍的艱難了。
葉鷹的話,顯然觸動到在場所有人心中最柔軟的地方,眾人均緊靜靜的靠著牆壁,陷入了沉思之中。
山裡的天亮的比較晚,天大亮後不久便日上三芉了,再過不久,午時便快到了。
雲澤寨的大空壩上,此時綁縛了好幾百人,其中大部分都是昨日投降的土匪,本來說好投降不殺的,可是今日卻變了卦,要把他們全部斬首示眾。
這種情況倒也正常,因為斬殺一名土匪,官兵便會多一分功勞。好多官兵抓著土匪都是殺了的,狂獅軍還算好的,還有些官兵為了多得功勞,甚至連無辜的老百姓都殺來充數。
對於斬殺土匪的俘虜,新兵營眾將士已經見慣不慣,沒有什麼意外的。只是今日與往日有些不同,因為今日和土匪一起被斬殺的,還有昨日還和土匪拼死大戰的葉鷹等人。
就連那些土匪都還有些奇怪,昨日的敵人居然也要和自己等人一同被殺頭。
唯一的區別便是,所有的土匪是跪著等死的,而且葉鷹是無論如何也不肯下跪的,士兵們也不忍心像對待這些土匪一樣,打著他們跪下,便由得他們站著了。
眼看午時已經越來越近,鄭浩和許強等人看看被綁縛在那裡的葉鷹等人,又看看寨門的方向,眼中的焦急任何人都能看得出來。
“午時已到,開始行刑。”隨著監刑官的一聲喊,臨時擔任劊子手計程車兵來到土匪跟前,一個個手起刀落,沒有太長的時間,好幾百投降的土匪變人頭落地。
此時的廣場上,鮮血已經染紅了整個大地,人頭在地上滾得到處都是,讓人感覺好像到了人間煉獄。
土匪已經全部殺完,劊子手們緩緩的走到葉鷹九人跟前,緩緩的舉起手中的屠刀,然而他們他們的動作,便沒有剛才那樣一氣呵成了,倒不是因為他們攢了太多的人頭沒有力氣,而是他們心中的萬分不捨。
“磨磨蹭蹭的幹什麼?錯過了時辰的話,你們就等著一起被殺頭吧!”監刑官的一聲斷喝,讓這些劊子手們無奈的舉起了手中的屠刀。
帶血的屠刀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新兵營的所有士兵幾乎都閉上了眼睛,他們不忍看著這些,昨日還英勇殺敵的同伴們,今日卻面臨被自己人殺頭的悲慘命運。
“刀下留人!”正在這時候,寨門的方向傳來一聲斷喝,劊子手們立即停止了手中的動作,臉上露出一絲輕鬆的神情。
“什麼人在此胡亂喊話,給我拿下,劊子手快速行刑。”背向寨門的監斬官是司馬池的心腹,聽到喊聲之後他立即憤怒起來。
可是讓監斬官奇怪的是,劊子手們對他的話卻沒有理睬,而一直站在他身旁計程車兵也沒有任何行動。
“你們都要造反嗎?”監斬官憤怒的站起身來,轉頭向寨門的方向望去,但下一刻他卻呆住了,因為他看到一臉嚴肅的新兵營指揮使曹振正站在那裡,身後還站著一大群營中將官。
“好大的狗膽,你這是要將我拿下嗎?”曹振冷冷的說道。
“小人有罪,不知道指揮使大人回來了。”這時,監斬官才回過神來,連忙當場跪下,那表情和剛才那威風凜凜的樣子判若兩人。
“滾到一邊去。”朝振冷冷的說道,這監斬官聽司馬池的命令列事,他也懶得和這些小人計較。
這時候,曹振的心中暗暗慶幸,自己接到鄭浩的飛鴿傳書之後,一路緊趕慢趕,總算在葉鷹等人被斬之前趕到。
“給他們鬆綁。”曹振看著還一身血衣一直沒有來得及換掉的葉鷹等人,心中百感交集。
聽到曹振的命令,劊子手們終於鬆了一口氣,臉上都露出輕鬆的神情,手忙腳亂的便要幫葉鷹等人取掉綁在身上的鐵鏈。
“慢著!”這時候,一個聲音傳來,劊子手們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因為他們聽得出來喊話的正是,新兵營副指揮使司馬池。
“指揮使大人趕過來,應該提前通知屬下,屬下好下山迎接。”司馬池向著曹振拱手說道,餘光卻瞪了站在曹振身旁的鄭浩和許強等人一眼,他哪裡不知道,就是這些人壞了自己的好事。
“我如果不趕過來,豈不是讓我們新兵營的英雄白白丟了性命?”曹振看了司馬池一眼,十分不滿的說道。
“大人,葉鷹的人放跑土匪在先,衝撞長官在後,按軍規理應斬首。”看到曹振歸來,司馬池知道,今天葉鷹等人算是逃過一劫了,但他依然有些不甘心。
“孰是孰非,本使心知肚明,司馬副使你就不用多說了。”明顯不快的曹振冷冷的看了司馬池一眼說道。
“指揮使私放有罪軍士,本人保留將此事向軍部彙報的權利。”此時的司馬池心中跟吃了一隻蒼蠅似的,十分難受,一句話沒透過腦子便衝口而出。
在冷靜的時候,司馬池一定不會當著眾人的面說這樣的話的,因為在軍中不尊重上官是一件十分嚴重的事情,這麼久以來司馬池雖然對曹振不滿,但從來也不會在眾目葵葵之下如此不敬的。
“司馬副使請自便,只要曹某在指揮使位置上一天,誰都不要想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搞什麼小動作?”聽了司馬池的話,曹振想都沒想便說道。
朝振是新兵營的最高指揮官,他的命令一下,便沒有人再敢違逆,於是劊子手們便趕快行動起來,以最快的速度給葉鷹等人鬆了綁,還將他們扶了起來。
許強和鄭浩等人也匆匆趕過去,圍在了葉鷹一行九人跟前。
“大恩不言謝!”
葉鷹看了許強和鄭浩等了一眼,朝他們拱了拱手,雖然葉鷹不知道這件事情的操作過程,但他知道,今日自己等人撿得一條命,完全是因為他們幾個人努力的結果。
“自己兄弟不用說這些,如果我們換個位置,我相信你也會這樣做的。”鄭浩輕輕的說道,彷彿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葉鷹又轉過頭,想向及時趕到,制止行刑的曹振表達謝意,可是他搜尋好久,卻也看不到曹振的影子,不知什麼時候他已經離開了。
葉鷹朝著曹振剛才站立的位置拱了拱手,這份感激是發自肺腑的,作為在軍中多年的將領,曹振不可能不知道得罪司馬家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可是他卻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什麼才是真正的軍人,在葉鷹的心中,此時有了兩個影子,一個是指揮使曹振,一個是從來沒有見過面的鷹帥葉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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