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來敲門提示您:看後求收藏(七百三十七章 諮以軍國事,寒門宰相,幸福來敲門,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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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馬車後,章越亦心想家中的事。

吳家與呂家本有姻親,十七娘的姐姐嫁給了呂公著的次子呂希績,不過對方卻在前年病逝。

從此兩家便少了許多往來。

十七娘與呂氏隱隱有些矛盾,而自己與章直在仕途上走下去,弄不好也有分歧。

想到章直如此,章越也有些不知說什麼。

他的性子與蘇軾有些像,看到不平之事,就是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說話間馬車已到了皇宮,章越直接下車前往資政殿。

殿中已經擺放著一副熙河路地圖,一副西北地圖,以及桌椅桉幾。

過了片刻後,二府官員盡數抵達。

中書這邊是王安石居首,其後是王珪,馮京,樞密院這邊是文彥博居首,其後吳充,蔡挺。

中書三人坐在左首的一排椅上,樞密院三人則坐在右首的一排椅上,六名宰相皆面朝著章越,然後樞密院這邊的官吏則陸續入殿,章越身後的桌桉擺放好了筆墨紙硯。

樞密院的官吏入殿後一人一桉,手持簿筆,隨時準備記錄。

章越心知今日是與兩府商議制夏之策,但是這個陣仗也好似三堂會審一般,自己如今在這裡說的每一句話相應都要承擔每一句話的責任。

日後與夏作戰,平定青唐的作戰上出了什麼問題,自己今日的廟論中很可能成為日後攻擊自己的把柄。

這個場合章越豈可隨意言變。

男人的一生就好似乾卦一般。

事業之初是潛龍勿用,這時候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事業起步就是見龍在田,利見大人,開始見了世面了,要找到貴人提攜,到了下一步便是終日乾乾,夕惕若厲及或躍在淵。

說的是男人事業有了一定成就,仍要終日乾乾(每天繼續努力),夕惕若厲(朝夕戒懼,如臨深淵,不敢鬆懈)。

然後方是或躍在淵,章越如今就是走到了這一步。

好似一個人事業已經有了不小的成就了,但是卻陷入了一個重要的關卡或者稱是瓶頸,進可則一躍登天(飛龍在天)。

飛龍在天就是乾卦的九五,至吉,也是事業最鼎盛的時候。

但很多人的事業就是卡在這一步,不能飛龍在天,就只能‘在淵’,一輩子出不了頭。這一步可能進,但更可能會退。

乾卦前三爻都要提出辦法如何度過,唯獨這一爻沒有說。

後人的註解中只有一句君子要‘進德修業’。

或許前三爻都可以歸之於人力,但唯獨這一爻,非在人力而在於時運,或者說冥冥之中有那麼一條軌跡可尋,但卻非言語可以道出。

自己不明白這一切時,唯有謹慎,再謹慎,如履薄冰前行反似剛踏入官場的時候。

章越想到這裡時,所有人都已經落座。

首先是中書那邊羅列章越的奏疏,以及兩年在各項在熙河路的用度。

不斷有官吏在中書與章越之前遞條子,章越看了幾眼便一一複核簽字。

但見馮京道:“這些年市易司的賬目一直都不清楚,甚至可以說是一屁股爛賬。高團練,蔡察訪等地方監察的官員都向朝廷列舉。”

“還有熙河路屯田的數目至今是一個謎,還請章經略給我等一個解釋。”

章越一面簽字簽得手軟,一面聽得馮京質問,不過馮京話問得很強硬,其實賬目上都沒給章越為難。

熙河路核銷的軍費,中書都是沒有卡著。

章越回答道:“市易與屯田是朝廷經營熙河路的兩件大事,乃五年十年的大計。”

“短短時日上帳目條目上有些不清晰,也是正常之事。”

文彥博道:“說的是,不要寒了前線將士的心啊,不過三司那邊怎麼說?”

王安石道:“薛計相說西北用兵不易,一切審計皆從於大局,先銷後核,有些對不上也在情理中。”

“兩位相公所言極是。”王珪一副以王安石,文彥博馬首是瞻的樣子,當即動手勾銷了幾個單子。

眾人都心知肚明,隨著西北大捷,這一切也全部一筆勾銷了,三司使薛向也不會在這時候找章越,王韶的不快。

三司和運司暗中將所有的賬目問題都被抹平。

“但是,”王安石勾最後一個單子時道了一句,“眼下所有賬目以熙寧五年六月前為數,以後的賬目熙河路那邊還是謹慎些,這畢竟是數千萬貫的數目。”

王安石的言下之意前面的我幫你們收拾了,以後的就要另外算了。

之後就是章越對著熙河路地圖詳述這一次平定青唐的過程。

王安石等宰相聽得都很認真,而章越每說一句話一旁樞密院的書記就拿筆詳細記錄下來。

章越說一半時,蔡挺質問道:“之前章經略空白印信之事,以及將帥印離身留給幕僚,此事可有什麼解釋?”

章越心道,老子有功回朝,還是被你們當犯人來審問,立下這等大功,但總有人盯著你辦過事的錯漏裡追著不放。

章越道:“此事章某已經事先與蔡運使說過,此乃是權宜之計。”

蔡挺追著不放道:“經略副經略不在州,本當由總管掌兵。”

章越反問道:“敢問蔡樞相一句,若在當時香子城後援中斷,但高總管又不派兵,那麼前線兩萬大軍如何是好?”

蔡挺道:“經略使說得固然有道理,但規矩是規矩不能破之。”

吳充道:“高遵裕雖為貴戚,但只是見習總管事,真要節制兵馬還是要看經略府的調令,以後可以更立條例,若經略副經略不在,委何人指揮軍事。”

“但如今朝廷沒有這個條例,則一切從權!”

蔡挺欲再言,文彥博已是道:“官分文武,惟王之二術。如今凡持邊議,主兵要,內至樞密之任,外至方鎮之職,皆以文臣任之,其意是以去武人之爪牙。”

“高遵裕以練兵之能受知為兵馬總管,但調遣兵馬還是一切聽過經略府,否則如何稱得上以文馭武。”

薑還是老的辣,文彥博提出了‘以文御武’這個政治正確,頓時駁得蔡挺無話可說。

文彥博笑呵呵地道:“官家召章經略回京是諮以軍國事,制夏之方略,不是審問找碴子的。”

“章經略我一事請教,契丹欲爭蔚,應,朔三州地界,若有北事,兩面受敵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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