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來敲門提示您:看後求收藏(三百二十八章 文運昌盛,寒門宰相,幸福來敲門,試讀吧),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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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人院至政事堂說是兩個部門,但名義上隸屬在政事堂下,而且都在禁中,只有幾步路的功夫。
故而當徐左選剛出了舍人院即奔至政事堂時。
韓琦正拿堂除簿看了起來。
吏部有兩簿一是班簿,上面記載在京官員名單,還有一簿閨籍,所有升朝官名單。
而政事堂則有一本堂除簿,只要是經過政事堂堂除官員,上面就記載出身、年齡、歷任、資序、有無過犯、是否宰執有服親屬等項。
徐左選定了定神,小步走至韓琦身前,然後稟告了王安石的話。
但韓琦聽到‘右宰相,專攻人主‘之言時,不由面色一滯。
左右堂吏卻已忍不住了紛紛對王安石罵道。
“我早知此人有反骨之相。”
“此封還詞頭實欲博取名聲爾。”
“當初相公就不該抬舉此人進舍人院,真是狼心狗肺,如今倒咬了相公一口。”
韓琦神色冷峻從椅上站起身來,眾堂吏盡數收口。
韓琦淡淡道:“不過是螳臂擋車,我又何足為懼也!”
說到這裡韓琦淡淡一笑,眾堂吏們都是跟著笑了。
韓琦道:“老夫記得蘇轍策對有如此一句,臣亦以為治天下當得渾質剛直,不忌不克,不擇劇易之人而任之。如漢之絳侯,條侯,魏之賈逵,鄧艾,晉之溫峧,周訪,唐之婁師德,郝處俊。”
“此人策語之意,不正所謂當今宰相不足用,勸陛下欲得婁師德、郝處俊如此人物而用之,王舍人怎還以谷永疑之?”
聽韓琦這一句話,眾堂吏都是如釋重負。
王安石的誅心之言,就這樣被韓琦談笑間的一句話破去了。
你王安石不是說蘇轍在策對裡學谷永,攻擊天子,來彰顯宰相賢明麼?
你根本沒有仔細讀蘇轍的卷子啊。
蘇轍說要尋找治理天下的宰相,是要婁師德,郝處俊這樣的人,其意就是韓琦並不是當治天下之人。人家批評是真批評,但沒有右宰相,王安石你可不要亂講。
一人笑道:“相公之賢唯有房杜,姚宋可比,婁師德、郝處俊如何可比?”
另一人道:“不過誰不知如今相爺要升昭文相,王安石將蘇轍比作谷永,又將相爺比作王鳳,真是其心可誅,欲離間陛下與相爺也。相爺,這王安石不可留啊,否則必生後患。”
另一人道:“是啊,當初相公為蘇轍生病之事,特意向陛下懇請推遲制舉,王安石故意不為蘇轍制詞,其意是在指相爺當初薦人不明。我看必須逐出舍人院,遠貶邊州!”
韓琦沉思,他如今要取代富弼晉昭文相,正是欲豎立宰相威權之時,王安石公然‘封還詞頭’這是一件令他非常顏面掃地之事。
不過他卻道:“當初婁師德薦狄仁傑為宰相,狄仁傑卻不知,拜相後反將婁師德排擠外任,事後知道後悔莫及。”
“王介甫文學之上有其長才,當初是僕薦他知制誥的,如今學一學婁師德又有何妨。”
韓琦說完,眾人都是沉默,唯獨有一人道:“王安石屢屢上疏求官外任,如今逐他出舍人院,不正遂了他之意。咱偏不讓他走。”
眾堂吏見此稱是,然後繼續辦事。
“那制詞的事?”徐左選問道。
韓琦對徐左選道:“王介甫既不肯草制,明日再將詞頭髮舍人院,換一制詔草制,不必拿此大作周張,否則壞了人的仕途。”
徐左選心道,韓琦果真考慮周到。
王安石封還詞頭傳出去,蘇轍仕途基本就完了,再厚著臉皮也不敢當著眾人議論上任,這不過二十二歲,方才仕途得意的年輕人。
不過韓琦想低調處理,但王安石卻不肯,他若就此事上疏,那麼就朝野皆知了。
說完韓琦又於堂上讀御試策論。
除了天子之外,最用心看御試三人策論的當屬韓琦了。其中以章越‘強幹’之論,最合乎韓琦之意。
以宰相兼度之,將財權從三司使收歸中書,正為韓琦所願。若讓他執相位數年,量入為出,天下困局必有所改觀。
從東華門出來。
卻見蘇洵,章實他們都等候在此。
“三哥,第幾等來著?”章實急著問道,章丘亦小步跟在後頭。。
章越道:“入第三等,這是天子敕書。”
章實大喜過望取了敕書反覆地看著。
“三哥既入三等,授得幾品官?”章實問道。
章越想了想道:“之前狀元郎得了大理寺評事是正九品下,如今得大理寺丞可為從八品下。不過之前楚州判官的差遣也是從八品下,如此算來也沒怎麼升。”
章實聽了一臉霧水。
章越見此大笑,章實見此惱羞成怒道:“你耍弄哥哥我不成。”
章越道:“這可不敢,我倒是實話實話。不過倒是不用離京,以後可以常常見哥哥了。”
章實笑道:“這就好,這就好。”
這時候章實,章越看到一旁蘇軾,蘇轍見了蘇洵都是跪拜在地,然後蘇洵揉住兩個兒子一併抹淚。
章越可以感受他們這份喜悅。
正如蘇軾所言,從縣佐忽升寺評。
這是選人至京官跨越,而且還是宰相堂除,官籍從此入政事堂堂簿。
白髮蒼蒼的蘇洵垂淚道:“爹老矣,見兩子皆成參天大樹,此生足矣。”
蘇洵兩行熱淚皆淌在二子的衣裳,蘇軾蘇洵皆已是泣不成聲。
蘇洵身旁還有一位與他年紀差不多的官袍男子,他見了章越笑著上前道:“恭賀狀元郎,制科狀元雙魁,從此揚名天下!”
章越言道:“不敢當,在下眼拙,敢問足下可是蘇文父?”
對方點點頭,原來此人正是蘇洵的兄長,蘇軾蘇轍的大伯蘇渙。
蘇渙道:“我本欲提點利州路刑獄,知二侄參加制舉故而逗留在京,如今我兩位侄兒都不負所望,此真為我眉州蘇氏之幸。”
蘇洵揉著兒子哭畢,看向章越道:“狀元郎,你與吾兒皆入三等,並魁於天下,今日大喜之日,我們兩家好好賀一賀,老朽作東請兩位至樊樓吃酒如何?”
章實,章越,章丘都是大喜。
章越道:“既是尊翁相邀,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章實笑著言道:“尊翁客氣了,當我們請你們吃酒才是。”
蘇洵滿臉紅光道:“這個東我們一定要請,能邀你們兩位章家郎君吃酒,我蘇家上下才是顏面有光。”
章越見蘇洵今日完全親近之意,不似昨日警惕的樣子也是覺得此人有意思,當即將章丘介紹給蘇洵。
蘇洵審視章丘片刻,手撫其背沒有言語。
之後蘇洵對章實偷偷言道:“此子他日科名不出其叔之右。”
章實聞言大喜,如當場連飲三大壺美酒。
當即一行來至樊樓。
章越走到樓中卻見當年元夕所題上元詞仍掛在樓間。
這日樊樓東西二樓可謂坐了幾百桌客人,滿是賓客。
早有相識之人見了蘇洵上前來問道:“老泉,聽聞你二子制科得授幾等?”
蘇洵得意得向後一指道:“他們今日不正在這裡。”
蘇軾蘇轍皆是滿臉笑容地作揖。
幾人上前問道:“幾等?”
蘇洵忍不住喜悅之情地道:“長子入第三等,次子亦入第四等!”
“好啊,大科高第!”
“三等啊,本朝一直虛其位啊!”
“眉州蘇家了不起!”
“真可謂大科名世!”
“你們蘇家要出兩宰相了!”
蘇軾蘇轍笑著向來賀之人拱手。
蘇洵笑道:“這有什麼,今日狀元郎亦制科入三等,不過十七歲亦得狀頭,敕頭,這才是當世第一!”
章越聞言則是笑了笑,對方見果真蘇洵所指之人果真是章越。
而對方見了章越,再看看蘇軾,蘇轍滿臉不可置信,最後扯著嗓子對眾人言道:“諸位聽見了,咱們樊樓來了三位貴客!”
整樓幾百桌客人聽了停止了喧譁,此刻訊息已傳滿了整個樊樓。
“如何如何?”
“前所未有的制科三等今日有了,還是兩人並魁。”
“真是古今佳話啊!”
“咱大宋可真了得啊!”
“進士制舉兩魁啊!了不得,了不得!”
樓梯扶欄上擠滿了賓客,對著入門處章越,蘇軾,蘇轍三人喝起彩。
“好啊!”
“好!”
“好!”
豪邁的醉客粗脖子大聲叫好,樊樓中穿著羅綺的歌姬們,也是揮著如細柳般的纖纖玉手,至於文人墨客更不用說了,百姓上下最重科名,兩個三等,還是狀頭敕頭,最達者不僅最年輕,還不過十七歲。
這是我大宋文運昌盛!
聞得訊息,好幾人伸掌拍桌,拍碎了酒桌上的杯碗也是不顧。
章越三人對視一眼,然後走至天井中,大方地來向祝賀的賓客作揖。
作禮後,掌櫃帶著夥計親至三人面前笑道。
“恭請三位登樓!”
三人答允了,章越梯上拾階而上,抬起頭看去人們皆從梯上探出頭笑迎自己並拱手作賀。
“賀狀元公!”
“大科三等名世!”
章越亦一一抱拳,登一層樓,上下喝彩聲猶自不歇,而跟著他們身後的蘇洵等人亦是有無數人向他們道賀。
真是人生得意處,莫過於今日。
此可謂是。
五百人中第一仙。等閒平步上青天。綠袍乍著君恩重,黃榜初開御墨鮮。
龍作馬,玉為鞭。花如羅綺柳如綿。時人莫訝登科早,自是嫦娥愛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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