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 願學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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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向前推，在洞天建立之初，莫成君曾撒下彌天大謊，說天庭來此方世界的目的，是為了教化眾生，傳播知識。

當時吧，他就是純粹口嗨，一方面是為震懾群雄，另一方面則是把天庭的逼格給立起來。

他是要造個莫須有的‘後臺’來，那自然越高大上越好！

可話又說回來了，他那也就是口嗨而已，喝了酒，吹個牛，真沒想幹‘教化眾生’的事兒。

且，那可是‘教化眾生’啊，類比的人就得是‘萬世師表孔仲尼’，又哪裡是那麼好做的？

再說，這個世界的階級不說完全固化，但也自有規矩。

仙門大教，武道宗門，皇室官僚，士農工商，算得上各司其職，有了一套成熟完善的運轉規則。

再有個補天教暗戳戳的搞風搞雨，又哪裡是隨意可以插足的？

這就好像藍星上的那些個大國，一個個技術壟斷，專利壁壘，又哪裡給你彎道超車的機會？

莫成君就算真有‘教化眾生’之念，可問題是他在哪裡立山門？

在什麼地方掛招牌？

又該如何推行？

就現在的九州大地，他只要是招牌立起來，估摸著一月之間，就不知有多少勢力打上門來，一天到晚都不得安穩。

這也是既得利益者對自己利益的維護，就算是星河劍宗，要不是丟了雲州，又遷入南瞻部洲，同樣不會同意接受‘天庭’的教化。

可命運就是這麼奇妙，莫成君是沒想，也沒覺得這事兒能辦成，可‘教化眾生’的條件，卻是一個個莫名其妙的都湊齊了。

現實不允許傳道，那就不在現實中傳道。

彎道超車不可能，那我就換一個賽道！

於是，基於《黃粱一夢》構建的幻法世界就越來越成熟，從‘單機’到‘聯網’，從‘領悟劍意’到‘劍道神通’，也越來越完整。

但這終究只是第一步，幻法世界是需要承載物的，沒有合適的承載物，三五個人的入夢，也起不來大作用。

唉，這是個大問題，但大問題剛剛提出，就解決了——星河劍宗送來了蟠桃樹！

即使到現在，莫成君也覺得，這世界上估摸著沒有比蟠桃樹更合適的幻境承載物了，不僅僅是能夠實現雙贏，更因為蟠桃樹可以開花結果。

桃核種下去後又能再長出蟠桃樹，如此反覆，恰似子子孫孫，無窮貴也，幾乎代表著幻法世界可以無限擴大。

這一問題解決，代表性的成果就是擎蒼峰秘境。

以陣法串聯，像是鋪設了個‘基站’，再連上‘網線’，有不老冰棺做pc終端，就可以上網了。

這絕對是跨時代的成果，但問題是，這也只是‘區域網’而已，家用電腦的級別。

只要他不能把陣法籠罩整個九州大地，不能普及不老冰棺，這‘網路’，其實也就是小範圍用一用而已。

那既然沒法大規模普及，自然也談不上什麼‘教化眾生’。

嗯，所以問題來了，然後又解決了。

他模擬‘鬼神遠端降臨’之法，居然真的以一塊‘天庭接引令’，就實現了遠端無線上網。

再基於幻法世界的特意之處，又直接跨過了頁面操作的階段，愣是弄出了個‘元宇宙’。

甚至到了最後，當莫成君還在為‘元宇宙’的具體內容頭疼時，他又研究出了《九息服氣》之法，從根子上補全了仙道缺陷。

至於這神道就不說了，那算是個添頭，是為了給補天教找麻煩。

可無論如何，你就瞅瞅這其中種種，但凡是有一個環節不妥帖，事兒都沒法推行；有一個問題沒能及時解決，拖個十年百年都是正常，這‘大事件’就搞不起來。

可現在呢？

全了啊！

有些時候，莫成君都在想，冥冥中是不是有某個偉大的存在一步步推著他往前走，非得讓他把這‘天庭’之名，給坐實了！

都說撒了一個謊，那得要用一百個謊言去彌補，可問題是，莫成君是撒了一個謊，可這才過幾年啊，彌補的謊言也都全了。

那這怎麼辦呢？

飯都喂到你嘴邊了，我就問你吃不吃吧？

好吧，莫成君之前還是有猶豫，條件齊全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依舊沒有動作。

實在是，茲事體大，他也怕啊！

仙門大教，武道宗門，乃至於趙氏皇族，他們壟斷了修行功法和知識傳承，並以此構建秩序。

可要是換個賽道，傳播知識，是給了那些凡人機會，可也砸了那些既得利益者的飯碗了。

他們要是不翻臉，就見了鬼了！

這要是洞天沒建立之前，莫成君都不願去想。

這要是星河劍宗沒‘敗逃’之前，他更不願去做。

可現在呢？

他要後臺有後臺，要底氣有底氣，要人手有人手。

哪怕最壞的情況，大不了就是洞天一窩，我不出去了，那誰怕誰？

所以，一切條件都成熟了，這次的事兒自然要往大了搞。

所以，莫成君這一次散播‘天庭接引令’，就這沒想過偷偷摸摸的來。

他要的是正大光明，要的是舉世皆知，要讓天庭之名堂堂正正的登上歷史舞臺，如補天教一般高深莫測，誰都得高看一眼。

所以，他親自走遍九州，測算蟠桃園能輻射的範圍。

所以，他要佈設陣法，讓幻境折射到整個九州大地。

所以，他要當著所有人族的面，送出機緣。

當然，也別覺得這就簡單了，為了達到這一效果，莫成君可沒少費心思，甚至用上了很多‘黑科技’。

比如說‘遠端操縱洞天靈機’之法。

即是隔著千萬裡，他都可以透過入夢進入幻法世界，再透過幻法世界的承載物蟠桃樹，繼而某種程度上控制自家洞天的靈機運轉，弄出了偌大聲勢。

這麼說起來有些拗口，但類似於你上班時，點點手機，就可以讓家裡的電器都動起來。

比如說開啟空調，機器人掃地，浴室放水什麼的。

有了這一手，他哪怕不在洞天內，可洞天若遇強敵，他也能及時應對。

再比如說‘夢境影響現實’之術。

他走過看過，留下的可以折射幻境的微型陣法其實不算什麼，星河劍宗煉器堂的手筆，只是，這麼多的微型陣法同時啟動，就有講究了。

這些微型陣法可是分佈在九州各地，相隔十萬八千里，他現在卻可以透過幻法世界，搭配上一些特殊的手段，一定程度上操縱靈機，做一些簡單的事兒。

凡此種種，莫成君為了這一次‘大事件’，確實是用盡了心思的。

當然，有道是‘十年樹木，百年樹人’，這教化之事，自然是見效沒那麼快！

所以，當天庭現世，灑出機緣之後，總還需要一些時間發酵。

俗稱，讓子彈先飛一會兒。

……

是夜。

幻法天庭。

就如同莫成君之前所說的，今夜的幻法天庭極為熱鬧。

南天門外，人頭攢動，有無數新來之人飄飄蕩蕩匯聚此處。

他們皆換了白衣，腰懸天庭接引令，一個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他們有的驚恐，有的好奇，有的冷眼打量四周，有的嘴角含笑，面帶神往。

他們的後方，還有不知多少人飄飄蕩蕩而來，越聚越多。

當然，人群前面，馬靈耀則懸浮半空，大聲呼和：“大家都別急，別急，且先排隊，一個個來，做好登記，每百人算一組，就可以進去了。

我知大家都心有疑惑，放心，自會有人專門答疑，並領著你們進入天庭內，拜見接引仙官大人。”

他顯然是用了某種術法，話音出口，自有一股不容違背的意志，令人服從。

更不要說他的身後，還有一尊尊身高丈許，披著銀甲或銅甲的天兵天將。

他們手持兵戈，橫目四顧，眼中寒芒沾沾，令人膽寒。

而馬靈耀身前，一方紅木桌臺後，牡丹就坐在那裡。

她手中不停，飛快的做好記錄，又一個個安排著到另一邊排隊，湊足百人後，就由胡家少年領著入了南天門。

這一路上，胡家少年也是口中不停，簡單講述了下天庭的基本情況，時不時也回答一些人的問題。

直到引著他們入了接引殿後，才被接引老倌兒接手，開一方講臺，授人功法，傳人密錄。

此時，站在更高的維度往下看去，這接引殿雖看似還是那般大小，但多了一個個入口，進入其中皆是獨立的講臺，擴容了的空間。

更出現了一位位接引仙官，以百名弟子為一班，開一方課堂，忙得不亦樂乎。

而這一次，莫成君撒出去了大約三十萬枚天庭接引令，基本上是九州均分的，以人族的基數來算，區區三十萬枚接引令自然不算多。

且，終究不是所有的天庭接引令都會被及時尋到和使用，自然來的人數又將大打折扣。

可即使只來了三分之一，那也是十萬之數，就現在的九個小傢伙，自然是忙不過來的。

於是，就在幾人焦頭爛額之際，薛嶺和巴霓裳領著一群星河劍宗弟子悄然出現。

他們也是接了任務來的，做過‘崗前培訓’，一套說辭也是爛熟於心。

只是，他們可不像幾個小傢伙，沒那般激情，多是冷著臉，單純完成任務而已。

至於接引殿內的授課，情況又有不同。

因這一次是大規模普及，天庭接引令是有緣者得之，自然不是之前那般的精挑細選，取得都是沒修煉過的凡人。

這一次，來的有凡人，但你更多的是武夫，是散修，更不乏仙門大教的弟子。

他們來此，有的是尋機緣而來，有的卻帶著嚴重的審視之心。

由此，在接引老倌兒的課堂上，也不像之前教導九個小傢伙時那般的‘和平’了。

一方講臺上，有一驕傲少年立在所有人前，手持摺扇，風度翩翩，只是說得話就很囂張。

“我乃寧州掩月門真傳弟子溫谷金，今日來此，不為這仙緣，只是要戳穿爾等謊言。

什麼仙道有缺，不過是欺天之語，滿嘴胡話罷了。

我等仙門哪個不是傳承久遠，哪道法門不是經千百人驗證，耗了不知多少先賢前輩的心力智慧，怎滴你說有缺，就有缺的？”

少年人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出身不凡，掩月門更是寧州大宗門。

這話說的不僅僅有理有據，還洪亮自信，端是引得不少人的贊同。

只是，上首的接引老倌兒卻是表情澹然，沒有絲毫因學生駁斥而生氣，反而看著少年人的目光很是欣賞。

他等少年人語畢，這才撫著鬍鬚笑道：“有道是，燕雀不知天地之高達，坎並不知江海之遼闊。

爾等眼界不過能看身前裡許之地，自是不知這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當然，這也怪不得你們，身處此等環境，也只能如此了。”

“你，你……”少年人心中大恨，臉都憋得通紅。

但老倌兒依舊興平氣和的擺了擺手，好似只是陳述了最簡單事實而已，他又道：“吾等說的再多，也不過是口舌之爭，無甚意義。

你且退下，聽上一段我天庭所傳之基礎法門，當知引氣入體之奧妙，再和自家法門對比，就知優劣，自然也就知你們所傳的仙道是否有缺了。”

“好，那我就聽你一言！”

“那就先坐下，且聽吾細細道來。”

老倌兒再次開口，卻是開始講述一段法門，但和尋常講道不同，不再是玄之又玄，而是力求清楚明白，甚至他還在揮手間出現一副人體經絡圖，實際演示呼吸吐納之法。

這自然是莫成君的老套路了，他依舊不是單純教一部練氣而已，而是要講精氣神之妙，講引氣入體理，將修行之根本，講天地靈機對於精氣神的恢復和增長。

既然要‘教化眾生’了，那自然要講他最擅長的，不夾帶私貨，不講科技修仙，那又算什麼教化眾生？

那少年剛開始時還是滿臉倨傲，不以為然，可聽著聽著，臉上的倨傲就變成了認真仔細，繼而是震驚，又由震驚轉化為茫然，最後是難以置信。

他終究是大宗門出身，有紮實的基礎，可就是因為他‘懂’，才能在還未實際嘗試時，就品出其中玄妙之處。

尤其是當他知道依此法修行，就沒了所謂的四十大限，且築基境壽元可達百八十歲時，就徹底坐不住了。

直到這一刻，他才驚覺，那句‘仙道有缺’的評價，似乎不是假的。

他甚至能夠想象，過了今天，那些仙門大教該是何等躁動！

……

另一方課堂上。

有一位身形魁梧，氣質精悍的男子帶著些許無奈發問：“仙官大人，您，您說的可是仙修之道啊，我等武夫，聽了也是無用，著實浪費了這次仙緣，也辜負了您的好意。”

上首，老倌兒依舊呵呵笑著捋著鬍鬚，反問：“誰告訴你仙道就不包含武道了？

又有誰告訴你，修了武，就成不了仙人了？”

這顯然超出了普通常識，那魁梧漢子聽了都有些呆滯：“這仙武兩道自古並立，還能有假？”

“那是你們這方世界的演算法，可不是我天庭的。

在我天庭之上，武道就和丹器符陣，修仙百藝一般無二，屬於仙途的分支之一，歸煉體一脈。

此道修至極致，專屬鬥戰廝殺，自有法天象地之術，有擎天撼地之能。”

“真，真的？”那漢子表情難以置信:

老倌兒再言：“爾等武道，吾也曾一觀，雖自有玄妙之處，卻不通洗髓換血之秘，更不知拔升身體極限之法，求了形，卻未得其實，自是差之毫釐，謬以千里！”

“那我等，我等武夫可以學？”

“《擎天撼地》《法天象地》《三頭六臂》《滴血重生》這些都是無上大神通之術……”

老倌兒壞壞的一笑，吊足了胃口後，才道：“這些，爾等自是沒資格學的，至少現在沒資格。”

看那武夫一臉失落，他又道：“不過，煉體一脈的基礎，《八九玄功》的基礎篇，我可以教授爾等，至於爾等能取多少造化，那就看你們自己的了。”

沒錯，莫成君要把武夫‘洗髓換血’的奧秘也給傳播出去，既然九州都要天地翻覆了，再加一個‘武道蛻變’參合其中，那又算個啥？

……

另一方課堂。

有一少女站了起來，她長相嬌憨，眼神清澈，但口氣極大，張嘴就是：“爾等天庭能教我些什麼，我看看願不願學？”

老倌兒看著眾人，笑著道：“我天庭有玄功妙無數，自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絕，但凡是修煉有成，自可遨遊星河，長生久視，逍遙三千世界。

當然，因某些法門乃大神天仙專屬，不授外人，爾等自然無緣。

可吾天庭依舊有天罡神通三十六，上可斡旋造化，顛倒陰陽，移星換斗，迴天返日，下可呼風喚雨，驅雷掣電，移山倒海，騰雲駕霧。

又有地煞神通七十二，可通幽，驅神，擔山，禁水，布霧，借風，假行……

以上，爾等取其一修煉有成，當可自保，若是修成數種，得其精髓，自當橫行天下。”

頓了段，他又道：“吾只問一句，爾等，願學否？”

眾人聽得熱血沸騰，再也不理會那少女，皆出言大喝：“請仙官大人授法！”

“請仙官大人授法！”

一時間，雖只有百人，卻是沸反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