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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劍宗。

莫府,庭院內。

因為所有的蟠桃樹都被移栽到‘蟠桃園’去了,這庭院內其實是空置過一段時間的。

可少了遮蔽陽光的樹蔭,少了樹下飲茶的樂趣,慢說莫成君了,就是巴陵兒和兩小隻都覺得缺了些什麼,老不自在了。

於是,莫成君就準備抽空再移栽一顆大樹過來,他原本準備在南瞻部洲找尋一番,挑一棵合適的。

之前,他丟了那麼多的種子下去,又歷經兩次靈機潮汐的洗禮,連蟠桃樹種都長成了參天大樹,更何況其他靈木了。

只是,這事兒也不知怎滴就傳到宗門那邊去了,於是,宗門愣是送了一棵仙靈木過來。

一棵千年雲霧茶樹。

要知尋常茶樹大多矮小,可這棵茶樹在那山巔絕壁生長了怕是足有千年之久,其枝幹繁茂濃密,其蓋如雲如瀑,軀幹則蜿蜒虯結,其根鬚更是蔓延地下數里之遠。

這等仙靈木移栽至此,可不僅僅是那般簡單,還可以梳理天地靈機,過濾雜質,減小修煉時走火入魔的風險。

與樹下打坐,更可在最短的時間進入忘憂之境。

這還不說,這可是一棵仙靈木,整個星河劍宗獨一無二的茶樹,只取一兩片,就是頂級的雲霧仙茶。

要是放在雲州,非是外宗的大長老或掌教宗主來訪,是見不到這等仙茶的。

老實講,莫成君絕對不是個貪心的人,可這仙茶樹送來時,他依舊愛不釋手,最後還是沒捨得送回去。

此時,仙茶樹下。

午後的陽光透過樹枝的縫隙落下,落在了莫成君和巴陵兒的臉上,有斑斑光影,兩人都閉目微醺,極為享受。

兩人中間,一方石桌之上,紅泥小爐燃起火焰,煮沸了茶湯。

有兩盞青瓷更有鳥鳥青煙升騰,清冽的茶香四溢,飄滿了庭院,令人心曠神怡,只覺得卸下了所有的重擔,最是放鬆不過。

這其實才是莫成君最喜這棵仙茶樹的地方。

這棵仙茶樹不似梧桐仙株般跳脫飛揚,聒噪嘮叨;更不似蟠桃樹那般青蔥稚嫩,宛如孩童。

反而像是真就走過千載歲月,自帶一種厚重沉穩,又澹泊寧靜。

樹下品茶,澄淨心靈,對於莫成君而言,真就是最好的休息了。

只是,該問的事兒還是得問,起身,取了青瓷茶盞品上一口,滿意的搖了搖頭,他才問:“好了好了,說說吧,把我給叫出來又要幹嘛?

我那課題可要緊的很,沒多少時間和你廢話!”

巴陵兒起身,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問:“聽說你這次的課題是鬼神之道?”

“是啊!”

“聽說你還準備親自嘗試走鬼神之路,檢視其中缺漏?”

“這你也知道?”

莫成君沒好氣的問:“是那兩個小傢伙告的狀?”

“那必須的!”

巴陵兒點頭,但眼神一轉:“不過,他們也是關心你。”

莫成君目光微微閃動:“所以,上面幾位宮主也知道了?”

“對!”

“所以,是他們讓你來的?”

“沒錯!”

莫成君繼續發問:“那你準備怎麼辦?”

巴陵兒的表情嚴肅起來,神態無比認真,問:“你這是玩火,玩火者必自焚,何況這鬼神之道比之玩火要危險百倍。

所以,把這個專案先放一放,可以不?”

莫成君歪著腦袋,無情的拒絕:“不可以!”

“好的,我知道了!”

巴陵兒瞬間又軟到在躺椅上,雙目微閉,似乎又休息去了。

莫成君反而不澹定了:“話說,你這就勸完了?”

“要不然呢?”巴陵兒側頭,沒好氣的問:

“那你就不再努力一把?”

巴陵兒把腦袋搖的和撥浪鼓一般:“不了不了,完全沒必要啊!”

莫成君忍不住感嘆:“你還真不是一個合格的說客啊!”

“屁!”

巴陵兒忍不住了,他又坐了起來,大聲道:“要我說,他們還是不夠了解你,你是誰啊?”

“你是星河劍宗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創法大師,是以一己之力變革了修行體系的人。

你想要研究的課題,想要鑽研的專案,又豈是外人能勸得動的?”

“咱們認識也二三十年了,就研究課題這一方面,你有聽過我一句勸?”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你要是聽我這一個外行的勸,那你也成不了這創法大師。”

莫成君都愣住了,他忍不住多看了巴陵兒一眼,問道:“你還真是瞭解我啊?”

“那是必須的!”

巴陵兒‘呵呵’一笑,又道:“再說了,我就覺得他們都是杞人憂天。

就小芯兒和薛嶺,他們雖然跟著你時間不短了,但也是太不瞭解你的風格了。”

“這話又怎麼說?”

“呵呵,就你,多麼惜命的一個人啊,要是沒九成九的把握,你會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

此言一出,莫成君都無語了,他卡殼了好半晌,才道:“那你還來勸我?”

“這話說的,那可是掌教佈置下來的任務,我怎麼也得跑一趟啊?”

巴陵兒理所當然,又道:“而且,這不是還有其他事兒嘛?”

“還有事兒?”

“對,掌教讓我來尋你要一枚‘天庭接引令’,不是平常的,而是得幾位宮主用的那種級別的。”

莫成君微微一愣,進而微眯起了眼睛,問:“這又是為什麼?”

時至今日,莫成君的‘天庭接引令’已經不可避免的進行了劃分,按照許可權的不同,有了等級區別。

比如說最初的‘天庭接引令’,就送給了王惡、馬靈耀等九個小傢伙。

他們的令牌只能入幻法世界,在天庭活動。

要想下界,都得接了特定的任務,有了臨時許可權,才能入那四大部洲。

再比如說星河劍宗弟子長老所用的,也只能入幻法世界的南瞻部洲,上不得天庭,也去不了其他部州。

當然,同樣的,若是領取了特定的殺妖任務,也會有臨時許可權。

因為這個限制,時至今日,這兩方人員還都沒接觸過。

最後,幾位宮主所用的令牌那就真不一樣了。

除了可以入夢,在幻法世界的天庭和人間行走,更可以在現實中出入洞天,在九州通行。

這許可權又是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這等令牌,莫成君發放還是比較謹慎的,除了必須的幾個人,就連薛嶺和巴霓裳都沒有。

當然,這也是為了洞天的安全起見。

而現在,巴陵兒是來取這等級別的‘天庭接引令’,莫成君自是有所疑問。

而巴陵兒給出的解釋更是合理又簡短:“雲淵劍尊那邊,已經有訊息了!”

“啥?”莫成君聞言來了興趣,忍不住道:“無悔劍尊尋到他了?”

“不!”

巴陵兒露齒一笑:“準確來說,是雲淵劍尊自己找回來了。”

“好了,別賣關子,把你知道的都說一說!”

“那行。”巴陵兒取了茶盞品了一口,把姿態做足了,才道:“你且聽我娓娓道來。”

話到此處,看著莫成君已經不耐煩的表情,和張嘴吐出的一柄蠢蠢欲動的飛劍,就再也不敢廢話了,而是把事情都道了出來。

真論起來,三位宮主離開,自是各有各的任務。

而無悔劍尊範天德就是衝著雲淵劍尊而去的,可他忙了一圈,居然愣是沒能尋到丁點蛛絲馬跡。

這事兒就顯得有些不可思議。

要知道,之所以是無悔劍尊範天德領了這個任務,自然是他在‘氣息追索’這方面是有深入研究的。

可他居然毫無所獲。

若不是星河大殿的魂燈未滅,極為宮主都要考慮雲淵劍尊是否遭了毒手了。

而這一次雲淵劍尊親自透過星河劍宗的訊息網找回來時,才揭開了一切的謎底——原來,就在星河劍宗的訊息傳達到時,又有一群人找上了門。

是他們帶走了雲淵劍尊和一眾弟子,並將他們隱匿了起來。

那問題又來了,為什麼只是見上一面,雲淵劍尊就信了這些人,並和他們走了?

這原因也是簡單,只因為,他們是大雷音寺和羽化宗的弟子。

大玄立國五百二十一年,歷經四位人皇,三次帝位更替,那就是三個仙宗的隕滅。

這第一次是海州羽化宗,被現如今的青玉宗所替換。

而第二次則是涼州的大雷音寺,被現如今的萬佛寺所取代。

這兩大宗門同樣遭了補天教的算計,宗滅人亡,比星河劍宗還悽慘,但總還有些殘餘弟子逃了出來。

他們繼承了宗門的傳承,隱在暗處,恢復實力的同時,也在伺機報復。

要說這麼多年來,他們其實還是有些成果的,所以在察覺這次人皇更替,補天教的目標是星河劍宗後,立刻就找到了雲淵劍尊吳一平。

目的,自然是要拉他們入夥了。

而云淵劍尊也是剛剛接了宗門的傳訊,不知如何是好時,這群人就找上了門來。

雙方算是一拍即合,又有了這群隱匿極深的勢力幫忙掩飾,雲淵劍尊一干人才能徹底失了蹤跡。

當然,讓所有人沒想到的是,補天教雖然同樣設下了驚天殺局,但沒想到關鍵時刻有個‘天庭’搗亂,居然讓星河劍宗給跑了。

只是,雖然是聯絡上了,但幾位宮主一番商量後,就沒準備雲淵劍尊吳一平迴歸宗門。

沒錯,星河劍宗是輸了這一局,但也只是這第一局而已,只要劍宗還有人活著,自然還有第二局,第三局,第四局……

所以,雲淵劍尊留在外界,藉助大雷音寺和羽化宗這數百年經營下來的勢力,挖掘補天教的秘密,才是最好的選擇。

當然,兩者自然是要有聯絡的,而最好的方式,自然是幻法世界。

事兒說到此處,莫成君明瞭了,也沒什麼廢話了,伸手就是一引,海量靈機匯聚,一枚高許可權的‘天庭接引令’就匯聚在手。

他把這令牌丟給了巴陵兒,又問了一句:“這些,都是掌教和你說的?”

現如今說的掌教,自然是指四季劍尊沉錦繡了。

巴陵兒點了點頭,道:“其實是說給你聽的,我只是傳話罷了。

你們兩個都是大忙人,就我,在中間跑來跑去的。”

好吧,他又幹起了老本行,開始做這個‘中間人’了。

而莫成君也不意外,他只是再問:“所以,掌教其實還是心有戒備,是不是這大雷音寺和羽化宗就不怎麼靠譜啊?”

“嘿嘿,你小子還是這麼敏銳啊!”

巴陵兒微微一頓,道:“這問題,我也問了。

按照雲淵劍尊那邊給的訊息,這大雷音寺和羽化宗吧,兩者之間本身就有很大的嫌隙,雖然因為相同的經歷,不得不走到了一起。

但一個原佛門祖庭,一個標準的道家路數,這不對付幾乎是擺在明面上的。

再有,終究是時間久了,仇恨這玩意也會變得寡澹,這兩個宗門似乎又分成了兩個派系。

一方是堅定的復仇派,把補天教當成生死大敵,要不死不休。

另一方則是保守派,這群人則覺得現在過得還不錯,就不怎麼想和補天門徒拼命,顯得有些消極怠工。”

“好吧,還真是哪裡都有江湖啊!”

莫成君一聲感慨,就又問道:“看來,這大雷音寺和羽化宗都挺信任雲淵劍尊啊?”

“呵呵,那怎麼可能?

這兩個宗門雖然掛著名頭,但說不好聽的,連自身內部怎麼運作,對外是何等身份都未曾洩露半分。

他們啊,可警惕著呢!

只是,雲淵劍尊是何許人,上面這些或多或少都有表象,漏了馬腳。”

頓了頓,他又道:“不過,對外的訊息,他們倒是不怎麼保密,著實也透露了不少。”

“有哪些啊?”

“比如說,補天教之所以那般隱秘,行蹤不定,又訊息靈通,則是因為他們把持了這九州,不,應該是這天下水脈。”

“換而言之,但凡是有水脈的地方,有水系妖族之地,就有他們的耳目。”

“比如說,雖然星河劍宗敗了,但這人皇之位的爭奪了未曾落下帷幕,這九州還繼續亂著呢。

只是,咱們那位四皇子趙胤可就慘了,沒了星河劍宗的支援,劍符宗又不給力,他已經丟了西京,退回了雲州。

現在,正在努力彈壓內部的鬼患和叛亂來。”

什麼?

你說之前星河劍宗都把內部的亂七八糟勢力給清理的差不多了,哪裡來的叛亂?

呵呵,你如果這樣想,那真就小看人類內鬥的本事了,更小看其他七大仙宗和神霄道宗的人品了。

一個大州的鎮守宗門替換,他們要是不使些手段,用些計謀,想要佔些便宜,那就枉為宗門高層了。

這也不說他們,當年,大雷音寺和羽化宗破滅時,星河劍宗也沒少跟在後面撿便宜。

這些,才是劍符老祖不敢外派弟子的原因。

他比誰都清楚,想要佔據云州,可不僅僅是得到雲州各大宗門的承認,還得得到其他七大仙宗,乃至於趙氏皇族的認可,更得小心那些來此渾水摸魚的邪道份子和魔道巨擘。

他們,真想走到星河劍宗的高度,那還真是路漫漫其修遠兮!

直至這一場談話的最後,莫成君忍不住問出了心中最想問的問題:“那補天教呢?

他們,難道這段時間就沒搞出什麼么蛾子?”

巴陵兒頓了頓,才道:“就現在的訊息來說,還真沒有?”

“這怎麼可能?”

“事實就是如此,且,按照大雷音寺和羽化宗的訊息來看,當年,補天教破滅宗門後,也是什麼都沒做,著實有些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的意味。”

“可為什麼呢?”

莫成君不理解了:“他們,謀算了這麼多,總是該有所求的吧?

這不求名,不求利,不求地盤,不求靈材資源,只是掀起動亂,打掉一個宗門,搞死了不知多少人。

然後……就沒了?”

“問題就是,真的沒了,至少現如今的九州人族,沒了補天門徒活動的跡象,反而是域外之地,似乎不安生了?”

“域外?”

“對,海州之外,東海之地,海龍一族的領地似乎爆發了極大的動亂,其中,似有補天門徒活動的跡象。”

“這還真是,還真是……”

莫成君不知該如何表達了,而巴陵兒也想不通。

或者說,就現在的九州人族,估摸著所有的仙人大能,都搞不清楚這補天教到底想幹些什麼。

來對付的目的都搞不清楚,這才是最可怕的!

頓了好久,巴陵兒聳了聳肩,說了一個很冷的笑話:“我估摸著,補天教的那位補天之主,腦袋抽風了也說不定啊?”

莫成君忍不住土菜道:“是啊是啊,一抽風就五百餘年,搞死了不知多少人族妖怪。

這一位,可真是個了不得的精神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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